“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不是说那条河鹅毛不起。人掉下去万无幸理的吗?”

确认眼前的谢青锋的确是个大活人之后,罗莞的八卦好奇心立刻就被钓了上来,却听谢青锋急切道:“这些咱们等一下再说,现在要紧的,是赶紧重新举行一场婚礼……”

不等说完,就见罗莞身子一软,一脸“求你饶了我吧”的表情看着他:“拜托啊大哥。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再举行一场婚礼?还来得及吗?”

谢青锋看看窗外天色,的确,虽然冥婚的时辰和正常婚礼是有差异,但现在也是半下午了,重新举行一场婚礼的确是来不及了。

“唔,那今天就算了,不如明天再举行?”

谢青锋沉吟着道,却见罗莞一下瘫倒在椅子上:“饶了我吧,咱们将错就错不行吗?你知不知道举行一次婚礼有多麻烦?我从今天早上到现在。一口粥都没喝过,肚子都要造反了。你让我明天还照样儿来一遍?那不如让我去死好了。”这是真心话,从现代穿越而来的罗莞真是快要被古代的大婚给折磨疯了。说也奇怪,先前因为谢青锋“死”了,她只觉得让自己为对方做什么都可以忍受,然而现今爱人活了过来。她却连一点忍耐力都没有了。

看到罗莞苍白的面色,世子爷很没出息的在女色面前心疼了妥协了投降了。他拉起罗莞,微笑道:“好。大婚的确很麻烦,那咱们就将错就错,不过拜堂什么的重来一遍好不好?我没回来也就罢了,如今我既然回来了,又怎可能让你和我的牌位成婚?不吉利。”

“你还有脸讨论吉利不吉利这个问题?”罗莞气愤地戳着谢青锋瘦削结实的胸膛:“你说,要是你早回来几天,哪怕早回来一天,还有今天这事儿吗?你那小堂弟抱着你的牌位坐在马上,吓得和风中蚂蚱似得,我都担心人家孩子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马。”

“是是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那咱们先去前面再拜一回堂吧。虽然重新举行婚礼已经来不及了。但重新拜堂,时间还是刚刚好的。”

谢青锋笑着轻轻摇晃罗莞的身子,那温柔小意的宠溺就让罗莞生出了一种不答应对方就是自己不讲理的感觉。她叹了口气,可怜兮兮道:“好吧,重新拜堂就重新拜堂,可是你让我先填填肚子好不好?馨香和玉香去吃饭了,她们答应过回来给我带东西的。”

“好,反正时间还来得及。”谢青锋微微一笑,心里松了一口气。忽听罗莞哈哈笑起来,然后越笑越是不可自抑,到最后干脆是弯腰捧腹的大笑起来。

“怎么了?”谢青锋疑惑:“你不会是现在才后知后觉的为我的生还兴奋起来吧?”

“不是……”罗莞摇着头,摇得凤冠上珠翠一阵摇荡,她伸手扶了扶,然后才喘着气断断续续道:“我就是想啊……你……你要是正常和我举行婚礼,这会儿……这会儿不知道被那些家伙灌成什么样呢。现在……现在好了,哈哈哈……咱们等下重新拜堂的时候,他们……他们肯定也都吃饱了,想灌你……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了,我一想到那些人捶足顿胸后悔不迭的模样……哈哈哈我就想笑……哈哈哈……”

谢青锋脑袋上的青筋隐隐浮现出来,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莞儿竟然会想到这些,她……她这脑袋都是怎么长的啊?真是服了。

“莞儿,现在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吧?”无奈的看着还在那里笑得前仰后合的罗莞,谢青锋扶住了额头,而罗莞听了他的话,也立刻收了笑容,无比正经道:“你说的没错,现在重点根本不是这个,重点是馨香和玉香就要回来了,你快躲起来。”

“我为什么要躲起来?她们是我的丫头。”谢青锋感觉自己实在跟不上爱人的思维速度,却见罗莞摇头无奈道:“你啊,怎么一点都不会替别人着想呢?你那两个丫头都是女孩子,一进门看见你,她们又不知道你是没死,还不得把你当成鬼魂啊?年纪轻轻的姑娘,再吓出个好歹来,你这做主人的于心何忍?”

谢青锋无言以对,就好像配合着罗莞的话似得,她这边刚说完,门外就想起了敲门声,馨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姑娘,奴婢回来了。”

“快快快,快躲起来。”

罗莞急了,推着谢青锋就往床的方向去,却见面前男人瞪圆了眼睛:“我不钻床底,绝对不钻。”

从最后四个字里,罗莞听到了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想一想也是,让谢青锋这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为了他的丫头钻到床底下,是有点儿太难看了。

好在罗莞急中生智,一把把人给推到了厚厚的窗帘后边,也就在这个时候,馨香和玉香推门进来,含笑道:“姑娘怎么不说话?”

“哦,没什么,那个……你们吃完了吗?”罗莞微微一笑,心想两个丫头的心脏情况怎么样啊?谢青锋死而复生的事情,我是不是不能一下子就说出来,免得刺激太大啊。

“吃完了,姑娘就一个人在屋里?”

馨香和玉香将食盒放在桌上,眼睛一边四下梭巡着,待看清屋中无人,不由就是一愣。

“那个,馨香玉香啊,我有件事要和你们说,你们一定要冷静,镇定……”

听着罗莞在那里喋喋不休给两个丫头做心理建设。躲在窗帘后的世子爷真是无语望苍天:事情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呢?为什么这事情发展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呢?他和罗莞两情相悦坚贞不渝,此时自己复生,两人不应该互相拥抱着默默无语两眼泪吗?然后再带着眼泪欢欢喜喜到前面重新拜堂。怎么自己喜欢的女人就这么与众不同?生生把一出喜极而泣的感人大戏给整成了让人啼笑皆非的杂耍呢。

世子爷一边想,一边也忍不住笑了,暗道别说,这倒也符合莞儿的性子。我喜欢的不就是她这份儿与众不同吗?

正想着,就听罗莞“啊”的一声大叫,谢青锋吓了一跳,连忙回过神来,就听爱人急切道:“你们都知道了?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如今府里都传疯了,说是爷根本没死,今儿回来了。这会儿王妃娘娘正安排人拆那些为了冥婚准备的东西呢。是了,爷呢?人人都说看见他往洞房来了,要不姑娘也不可能知道他还活着啊,爷去哪里了?哎呀这个牌位怎么还在这里?赶紧拿去让人烧了。”

谢青锋一听:好嘛,两个丫头明明都是知道真相了,害他和罗莞在这里瞎紧张,于是立刻现身相见。馨香玉香也是服侍了他好几年的,此时看见主子死而复生,顿时没了之前的冷静,都擦眼抹泪的小声哭泣起来。

罗莞安慰了这个又安慰那个,忙的不堪。忽听门外又有喜婆在喊道:“世子爷,罗姑娘,王妃娘娘说了,今儿这婚事不算,还得从头来过,让罗姑娘先回府里,您母亲和弟弟此时就在前厅呢,咱们王妃正和他们商议好日子,说是要重新迎娶。”

“我的天,可别,可别啊……”罗莞一听要重新成婚,想到这几个月的忙碌折腾,只吓得小脸惨白,一把拉住谢青锋的手:“你……你快去和王妃娘娘说,咱们重新拜堂就行了,千万别再折腾一回,再说了,再成一次婚,那不成了重婚吗?它也不吉利啊是不是?”

第二百五十七章:出乎意料

见天不怕地不怕,就连看见自己的“鬼魂”都不怕,还冲上来逼着自己抓紧时间喝交杯酒的爱人却被喜婆子一句话吓成这副模样,谢青锋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仔细一想:罗莞性情爽利,虽然在对待果树方面她有足够的耐心,但除此之外,对其他事情她的确是兴趣不大,也难怪会吓成这个样子了。

“好,我们去和娘说。”他低头一笑,也不管两个丫头正在面前睁大眼睛看着,在罗莞光滑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便牵着她的手往大堂走去。

总算一对新人齐心协力,再加上谢青锋死而复生,说的话格外有份量,准夫妻两个最后终于是逃过了这一劫,从翁老太君路王爷徐王妃谢明雨云秋水方云白还有女孩儿们蒋秋娘罗孚等的重重劝说中杀出一条血路,当然,这些人加在一起的份量,远不是他们两个准新人能够抗衡的,这其中,不得不承认,皇帝凌晨还是起了相当大作用的。

当下收拾准备了一番,一对新人重新拜堂,听着司礼官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等语,罗莞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别看她之前的反应是那么与众不同,然而当真的重新拜堂时,罗姑娘还是忍不住生出了“恍如梦中”的感觉。终于,在夫妻对拜的时候,她忍不住就借着弯腰的动作偷偷掀起红盖头一个角儿,来确认对面和自己拜天地的家伙的确是活生生的谢青锋,而不是一个牌位。

没错,不是冰冷悲伤地牌位,对面那个身穿大红吉服的人,眉眼英俊温柔。的确是自己一心一意爱着恋着,生死相随的那个人。两年未见,他稍微瘦了些,不过那特意为此次大婚预备的吉服穿在他身上,仍是十分合体,越发显得他英姿挺拔,俊逸过人。

再一次确认了自己不是做梦的罗莞心满意足被重新送入洞房。谢青锋却没时间陪她多说几句话,便要抓紧时间重回前厅向来宾敬酒。

出乎罗莞预料,她原本以为谢青锋回来,会逃过众人的灌酒,哪里想到路王府此时已经是欢乐的海洋,那些本来吃的八分饱,基本上已经丧失了战斗力的文武官员们一听说世子爷不是还魂,而是真的王者归来,个个兴奋激动之余。酒量陡增,无数人排队来向他敬酒,可怜的谢青锋就算是在战场上勇猛无敌,面对这些气势汹汹瞬间化身为酒鬼的家伙,也完全陷入了好汉架不住人多的狼狈境地,没等坚持到底就彻底躺平了。当然,他能够坚持到半场,这份儿酒量已经值得人钦佩。

兴奋过后。大家看着烂醉如泥的世子爷,这才觉得自己有点儿兴奋过头了,好说今儿也是人家的洞房之夜,你把新郎官灌成这个样子进洞房,不说新娘子要怎么咬牙切齿了,就是人家父母看着也不像啊。

于是凶手门有志一同,脚底抹油的一个个溜了。这里只剩下路王爷徐王妃看着烂醉如泥的儿子发呆。凌晨拽着表弟的耳朵大吼大叫了好半天,最后只能绝望的在对方身上轻轻踢了一脚,咬牙道:“算了,原本还想着让他赶紧进宫给母后看看。现在只能朕自己和母后说了。哥哥啊,你可得给朕作证,不然母后若以为朕骗他。那朕就惨了知道吗?”

他最后一句话是和平王爷说的,痴呆王爷只是温柔的笑着点头,轻声呢喃着:“作证,作证……”

皇帝陛下垂头丧气的去了,这里蒋秋娘和罗孚才想起罗府里的元老太太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于是也连忙告辞回去。云秋水和方云白李溪月以及女孩儿们原本还虎视眈眈想要看看有没有闹洞房的可能,结果看见谢青锋这个模样,也不得不偃旗息鼓,各自回家赶紧报信去了。

谢玉秋怔怔看着方云白的背影,原本平静的心中忍不住又泛起一丝波澜,暗道原本姐姐就立志为哥哥守节,现在哥哥又回来了,云白大哥……他……他大概也就从此死心了吧?我……我还有希望吗?

一念及此,又猛然在心中警醒,暗道够了,谢玉秋,你还没吸取玉芳的教训吗?难道也想尝一尝求而不得的痛苦?凡事顺其自然,若有缘,你们自能成夫妻,若是无缘,你便该把这份心思深深埋在心底,日后陪伴自己的夫君一心一意过日子,明白吗?

如此警告了自己一番,方把那份妄想收了,渐渐平静下来,怅然看着方云白等人走出大门。

“怎……怎么这样啊?怎么能这么凶残啊?”

洞房里,罗莞掀着盖头,欲哭无泪的看着瘫坐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的谢青锋,喃喃道:“好歹给留点精神气力挑盖头啊,难道要让我蒙着盖头坐一夜?这……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馨香和玉香也都是一脸的无奈,小声道:“奴婢们从小厮手中接过爷的时候儿,就是这样儿。”

“这个样子的话,交杯酒也喝不成了,难道我们要等明天早上喝交杯酒?”罗莞看着椅子上那个刚刚活过来的醉鬼,忽然气势汹汹叫道:“谁是凶手?”

“凶手?”两个丫头吓了一大跳,却听罗莞气呼呼叫道:“就是灌了世子的人,都有谁?”

馨香哭笑不得,摇头道:“姑娘还想兴师问罪怎的?哪里有用?您就看爷这样儿,那没有百八十个凶手,也不可能有如此彪悍的战绩啊。”

罗莞这个气啊,什么时候这丫头也学会开玩笑了?这里正觉着一肚子气没处撒,忽见椅子上的谢青锋坐起身来,扭头向门口看了看,方心有余悸的道:“都走了?”

“什么都走了?”馨香和玉香瞪大眼睛:原来爷没醉啊。

“人都走了吗?”谢青锋抓起桌上茶壶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听馨香说外面没人了,他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挥手道:“快,去把醒酒汤醒酒石什么的拿来,别让人看见。”

“爷不是没醉吗?”

馨香和玉香都很奇怪,另一边的罗莞早就把盖头放下了,既然谢青锋没醉,她安安静静等着夫君过来挑盖头就行。

“谁说没醉?都快站不起来了知道吗?”谢青锋挥挥手,将两个丫头撵出去拿醒酒汤醒酒石,他这里才摇晃着站起身,拿着喜秤挑起盖头,看着盖头下含羞带怯的新娘子,忽然长长舒出一口气,笑道:“总算……莞儿,你总算是我的妻子了。”

罗莞见他在身边似是有些站立不住,连忙扶住了,微笑道:“怎么回事?你这是装醉?”

“也不算装,我的确没什么力气了,那些家伙没命的灌我,我一看形势不妙,再加上看见云白秋水和妹妹们嘀嘀咕咕的,我就知道他们打着闹洞房的主意,干脆把心一横,装醉得了。饶如此,这会儿腿还是软的呢。我自己都奇怪,论理从前我没得罪过太多人啊,怎么看我死而复生,就把他们恨成这样儿,非要把我给灌醉了呢?”

“大部分人还是高兴吧。”罗莞笑道:“这两年,朝廷里也没出什么名将,百姓们表面上不说,但心里其实都有些担心匈奴鞑子再打过来,如今你没死,回来了,那咱们大夏朝就重新有了定海神针,大家伙儿能不兴奋吗?”

谢青锋撇撇嘴,想了想道:“这的确是个问题,然而这不是个办法,我终究会老,更何况战场无情,这一次我侥幸未死,下次呢?我也不可能因为怕死就不上战场啊。大夏的文官个个能干,然而武将中人才太少,偏偏民间书院到处都是,武馆却没有几座,这真是愁人。”

罗莞道:“武馆有什么用?但凡三军统帅,是有万夫不当之勇就够了吗?勇武和谋略,缺一不可。你是做过三军统帅的人,最该明白这一点。叫我说,朝廷应该针对武将稀少,名将更稀少的问题,办几座官方武校,专门用来培养将才。咱们大夏地大物博,文官既然出众,没道理武将就没有人才,主要还是基础没跟上,所以好苗子都浪费了。”

“莞儿能不能具体说一说?”谢青锋听罗莞说的很有道理,一时间不由来了兴趣。

见他认同自己的看法,罗莞的兴致也上来了,暗道让你看看,姐除了会种果树之外,别的方面也可以给你提供参考呢。

所谓的给参考,也不过是想当然耳,因罗莞便娓娓道:“我听说穷文富武,可见练武者耗资巨大,所以民间一般人家无能培养这方面的好苗子。如今咱们大夏并不缺钱,世子何不上书皇上,建立武校,凡是资质上佳者,由朝廷出钱资助他们学武,同时再教授经史兵书之类的,尽量让这些学员能够文武双全。即便将来有那实在不擅长谋略的,单凭万夫之勇,也可在军中效力。我还不信了,几百个资质好的苗子里,就出不来二三十个文武双全的?到时再辅以武举制度,让他们学有所用,大夏的军队日后不就没了后顾之忧么?”

别说,这份儿想当然还真让谢青锋上心了,他目中异彩连闪,连连点头道:“莞儿,这主意亏你怎么想出来的,太好了,我这就去写折子。”说完便要起身,却就在这个时候,只见馨香和玉香推门而入,手里捧着醒酒汤。

第二百五十八章:悲催的洞房夜

罗莞咬牙瞪了谢青锋一眼,小声道:“你急什么?好歹也先把交杯酒给喝了啊。”

谢青锋一拍脑袋,心想糊涂了糊涂了,今天是我的洞房夜啊,我还这么一心为公是做什么?因连忙向罗莞赔罪,先把醒酒汤喝了,这才从桌上倒了两杯酒,递给罗莞一杯,深情道:“莞儿,千言万语,此时我也不知从何说起,总之,今生能得你为妻,我再无所求。”

两人手臂环绕,罗莞只是笑盈盈看着谢青锋,眼睛亮的如同晨星一般,慢慢仰脖将那杯酒喝干,然后才轻声道:“上穷碧落下黄泉,此情生死不渝。”

谢青锋点点头,忽见馨香上前笑道:“世子爷,奶奶,天色不早,还是早些歇了吧。”

谢青锋笑着挥手,于是两个丫头退了出去,罗莞眉头微皱,苦着脸看着丈夫,心想这事儿要怎么跟他说呢?唔,这家伙之前只是失忆,应该没有心脏病,他不会承受不住吧?

正思忖着,就见谢青锋豁然站起,在床铺上下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就捧了两把花生桂圆红枣之类的东西出来。这些寓意为“早生贵子”的东西原本是没有的,但是谢青锋回来后,自然就要重新加上了。

“莞儿,今天是我们的洞房夜。”谢青锋看着垂头不语的罗莞,心中泛上无限温柔,轻轻将她抱坐在床上:“你不用怕,我会很温柔很温柔的。”呵呵,宁可装死也不肯让那些家伙把自己灌醉了,不就是为了这洞房花烛夜吗?一刻值千金啊。

“我不怕。”罗莞咳了一声,语气中有点尴尬:“那个,就算你不温柔,我……也不怕。”

“莞儿,原来你这么大胆。”谢青锋忍不住笑得更深,将面前心爱的女人抱得更紧,感慨道:“我知道,是我死而复生。所以让你格外珍惜,才会如此大胆是不是?其实,听说第一次……还是有点痛的,但你放心,我会很小心很小心……”

“不是。”罗莞抬起头,有些同情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轻声道:“你说的没错,你死而复生,我很珍惜,但……不是因为这个才大胆。那个……你也不用很小心。因为……你没有小心的机会。”

“什么意思?”世子爷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自己的洞房夜要虚度?不,这怎么可能呢?他九死一生,回来就赶上成婚的大喜之日,如此之幸运。上天怎可能在结局来上这么残忍的一出?

“大概……可能……差不多……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罗莞呐呐地道,看着谢青锋还不太死心的眼神,于是罗姑娘干脆豁出去了,昂起头道:“我……我小日子来了,所以……不能……那个……洞房了。”

“开玩笑吧?”世子爷的笑容有些僵硬,却忍不住还是带着一丝希望将这句话问出口。

“不是。”罗莞坚定摇头,残酷打破对方最后一丝希望。

“今天是……第几天?”语气里已经带上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罗莞竖起一个指头,弱弱道:“第……第一天,今天早上才发现的。”

世子爷深深吸一口气:“好吧。不就是三天吗?我等。”不要奇怪他为什么会知道女人的小日子期限,有云秋水那样一个朋友,知道这种事情一点儿都不稀奇。

罗莞的声音更弱了:“不好意思啊,我……我是两个月才来一次小日子,每次的周期……是七天……”

“咚”的一声。谢青锋完美的定力也承受不住这句话的摧残,以至于他竟一下子滑坐到了地上,捂着脑袋哀嚎道:“这叫什么事儿啊?早知道,我还不如让那些家伙把我灌醉了呢。”

“莞儿,你小心些,怀着五个月的身子,可禁不得这样弯腰。”

果园门口,翁老太君坐在遮阳伞下的椅子中,向不远处正兴高采烈和女孩儿们捡蘑菇的罗莞叫道。头顶上这遮阳伞也是罗莞的杰作,毕竟古代的农药少,树上还是有不少虫子的,天气炎热,她也不敢让老太君在太阳底下坐着,所以连夜让府中针线上的人赶制出这顶遮阳伞,给翁老太君遮阴凉。

这时的她并没有想到,不久之后,遮阳伞便会在京城流行开来,进而向全国推广,而第一家推出这项生意的程胖子,也趁此机会大赚了一笔。

“老太太,新安候府那边说,云白的年纪不小了,想让玉秋早点儿过门,您老的意思呢?”

徐王妃坐在翁老太君身边,听金夫人轻声向翁老太君询问着。便微笑道:“这也不错,玉秋年纪本就不算小了,当日以为她哥哥死了,又让她守了一年的孝,生生耽搁到今日,既然新安候也有这个意思,大不了咱们受些累,早些把玉秋嫁过去,你也了了份儿心思,接下来还有青松和青柏的婚事要操心呢。”

金夫人点点头,看向不远处两个正跟在罗莞身后的宝贝儿子,微笑道:“侄媳妇真是个很好的人,虽然她出身低微了些,可是看看咱们家这几个男孩儿女孩儿,哪个不喜欢她?就是青松,原本我觉得这孩子太过胆小,如今跟着来果园的次数多了,似乎也比从前好了许多,上次看见那大鸟和大蛇打架,他回去还当故事一样说给我听呢,这在从前,根本就是没有过的事。”

谢青锋的死而复生,绝大多数人都是兴奋激动,即使和他没什么深厚感情的,却也觉着这样一来,便有了主心骨,再也不用担心匈奴鞑子犯边,说他是大夏朝的定海神针,这话并不夸张。

更不用提路王府的人,那真是从心底激动庆幸。然而唯独金夫人,心中却有一点小小的不是滋味儿:这个侄子既然回来了,原本可以落在谢青松头上的世子之位就等于没了,这简直就像是送到嘴边的肥鸭子飞了一般,让她心里怎么不伤感。

然而罗莞嫁进来还不到一年,却是和府里几个男孩儿女孩儿全都熟了,素日里和他们聊天做游戏中,她的思想无可避免的对这些孩子进行了潜移默化。当金夫人第一次听到谢青松昂首挺胸的说:“男儿七尺,顶天立地。学文习武,治国平天下,理应靠自己的本事青史留名,依靠家族余荫,算什么真本领?”,她虽然觉得这话很不可思议,甚至有些荒谬,但心中还是忍不住升起了一股极强烈的骄傲自豪之情。

加上这段时间里天下太平无事,谢青锋也不至于那么忙碌,着实教授了两个弟弟不少东西,金夫人也刻意和大房这边走的近了些,尤其与罗莞接触的不少,她心里对这个侄媳妇很是喜爱敬佩,到如今,心中那股不甘和伤感就完全没有了。

翁老太君和徐王妃金夫人等随意说着话,另一边,谢青锋和方云白云秋水也正坐在另一顶遮阳伞下品茗,想到方云白和谢玉秋已经定亲,两个损友不免要打趣几句,只说的方云白脸都有些红了。

当初结识罗莞,三个人是一起的。他们几乎是同时被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儿所吸引,然而云秋水大胆告白过,却以失败告终。接着谢青锋全力追求,终于成功了。唯独方云白,他从没有将自己的心意透露给罗莞知道过,只因为他清楚,罗莞之前的境遇,他是有责任的,虽然这责任是父亲强加在他身上。

知道罗莞和谢青锋在一起,他心中也有过怅然,可最多的却是祝福,他也觉着这世间若有一个能配得上谢青锋的女孩儿,那就非罗莞莫属了。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谢青锋战死的消息传来,方云白悲痛之下,却也涌起了对罗莞的深深怜惜,他甚至也动过娶她的心思。这不是卑鄙的夺取兄弟的女人,他喜欢罗莞,更想替谢青锋好好照顾她一辈子。不过这番心意同样不等诉诸于口,他只是想办法让人在翁老太君面前稍微透露了透露,便得到罗莞立志为谢青锋守节的消息。

心疼罗莞,却也替兄弟能够有这样一位生死相随的红颜爱人而高兴。至此,方云白对罗莞的所有心思都放下了,直到两人大婚之日,谢青锋回归,这历经磨难的一对有情人有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他是从心里替兄弟和罗莞这个朋友感到兴奋激动。

拿得起,自然就要放得下。方云白也没想到,自己的姻缘线,最后竟然真是牵在了路王府的三姑娘身上。他是个聪慧的人,从前谢玉秋对他有意无意间流露出的好感,他心中自然也清楚,只是那时他并不喜欢这女孩儿在富贵门中养出的那些骄矜之气,却没想到自从对方和罗莞走近后,竟大变了模样,性情也温柔安静起来,那份骄矜转变成了女孩儿的自尊自重,这份儿刚强倒是对了他的胃口。

因此时听着谢青锋和云秋水两个打趣自己,方云白想着这桩婚事,心中倒也有些期待欢喜,只是他终究脸皮薄,听不得这两个已婚家伙在那里挤眉弄眼的说话,因便微笑着转了话题道:“青锋,昨儿关于在各地建立武校的圣旨已经下来了,看来皇上还是很重视这件事的,我也觉着此事可行,难为你怎么想出来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简单的幸福(大结局)

谢青锋笑道:“这不是我想的,是莞儿的突发奇想。”

云秋水一拍大腿:“怎么着?罗姑娘除了会种果树,还有这样本事?天啊,我一直觉着我很高看她了,却没料到还是看轻了她,啧啧,早知道,我当初加一把劲儿……”

“加把劲儿做什么?”

李溪月的声音忽然在三人身后响起,云秋水冷不丁便打了个寒颤,连忙回头笑得宛如一朵花儿般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我当初该好好和青锋学习些武艺才是。来来来,快来坐,你也有四个月的身子了,别跟罗姑娘学,摸爬滚打样样不落的。”

李溪月很开心的啃着一个半青半黄的杏子,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酸,在云秋水拉出来的椅子上坐下,这才嘻嘻笑道:“我刚刚和罗姐姐说了,将来我们的孩儿生下来,若都是男孩就结成兄弟,都是女孩儿就结为姐妹,一男一女就结个娃娃亲,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说都是男孩就结为兄弟的时候,罗姐姐的神色好像有点怪异。”

谢青锋笑道:“溪月公主不用多想,莞儿大概是想到我和秋水就是兄弟,我们的儿子也结为兄弟,这倒是一段佳话。”说完向四处看了看,忽地疑惑道:“咦?皇上呢?刚刚还在那边打杏子不是吗?这么一会儿工夫,哪里去了?”

李溪月笑道:“皇上很喜欢你送罗姐姐的海东青,帮我打完杏子,就说要带它去抓兔子,平王哥哥也跟着去了。好像是往北边走了。”

“北边?”

谢青锋和云秋水方云白互相看看,忽然猛地站起了身子,异口同声道:“北边?小叔叔是不是也在北边?我的天啊,万一让那海东青和小青遇见了……”

三人都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急急往北边赶去,那边罗莞和谢青松谢清柏以及女孩儿们已经捡了两篮子蘑菇,正尽兴的时候。就听见这边的喊声,想起海东青和小青之前几次的“生死缠斗”,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连忙把篮子给了谢玉芳,这里也急急走过来,谢青锋连忙一把扶住了她,沉声安慰道:“没事儿,那两个货不打不相识,如今已经混熟了,想来也不敢随便来场生死斗。再说也不一定就能遇上呢。”

罗莞没好气道:“它们上两次没分出生死。是因为有你在。如今你不在,就靠皇上和谢大哥,那俩笨货一旦打起来,他们怎么可能分得开。”

“谢大哥身边不是还有土匪吗?皇上和平王爷身边也有侍卫。怎么分不开?”谢青锋仍是安抚着,比起那只笨鸟和那条傻蛇,罗莞才是路王府如今最珍贵的保护动物,偏偏她自己不重视,这真是让世子爷头发都快愁白了。

走出去大概二三百米,忽然就听前方传来了皇帝凌晨和范京谢明雨等的呼喝声音,几个人赶过去一看,鼻子差点儿气歪了,只见海东青和小青一个空中一个地上。斗得不亦乐乎。范京谢明雨和皇帝等人就在外面赶鸭子似得呼喝着,却是没人肯上前抓住那两只宠物。

“都说过不要让它们两个见面啊。”罗莞气得用手扶额,看着兴高采烈的皇帝凌晨:“皇上,您和侍卫们就这么看眼啊?好歹上去一人抓住一只不就得了吗?看它们斗得不亦乐乎,是不是找到了一丝斗蛐蛐的快感?”

重点保护对象发飙。就连皇帝凌晨也没了九五之尊的威风,咳了一声后一言不发:开玩笑:这女人现在可是太后面前的大红人,自己对她摆皇帝架子?万一她再诬赖自己吓到她,导致胎像不稳怎么办?不是他小人之心,实在是这女人看着磊落,但该黑的时候,那也不会比黑心肠的表弟白到哪里去。

皇帝都不吭声了,其他人谁还肯触霉头,也只有谢明雨,这会儿满头大汗的过来安抚罗莞,呵呵笑道:“好了好了,莞儿也不用生气,你看,大海和小青不是没有分寸的呢,这不,看见你,它们俩动作都慢下来了。

罗莞看了看谢青锋,无奈道:“谢大哥,你就别帮着它们打马虎眼了,那是两只畜生来的,又不会听人话……”

不等说完,就听凌晨身边的侍卫大声道:“咦?那只扁毛畜生还真是慢下来了,那条蛇也不是昂着身子了,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扁毛畜生?会不会说话呢?那是罗姑娘养的海东青,叫大海。”

凌晨瞪了侍卫一眼,顿时让那个侍卫低了头,心中暗自腹诽道:“皇上您刚才还不是大呼小叫的喊着扁毛畜生狠狠啄,快飞,别让臭蛇咬到你……现在倒来一本正经训斥我,唉!侍卫不好当啊。”

这边谢明雨看着海东青和大蛇那慢慢腾腾的动作,不由也是又惊奇又好笑,连连摇头道:“莞儿,我没骗你,你自己看啊,这哪里是打架?这简直就是哥俩好,你自己看啊。”

罗莞看过去,顿时脑袋上就被黑线铺满了,就见海东青的翅膀在蛇身上拍一下,大蛇的脑袋在海东青的羽毛上蹭一下,哪里还有刚才上下翻飞蛇争鸟斗的气势?完全就是俩二货在那里划拳呢:哥俩好啊,一对活宝啊……

众人都深以为异,谢青锋忍不住笑道:“莞儿,看来你在这两个家伙心中真是威严深重,看,你一来,它们立刻就不闹腾了,唔,这真的只是一只鸟和一条蛇吗?该不会是要成精了吧?”

话音未落,谢青锋忽然就觉着眼角余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见海东青和大蛇不约而同的猛然向左边树丛里一蹿,不一会儿,只见一只狐狸拼命挣扎着跌了出来,只是它的四条腿被小青紧紧缠住,海东青锋利的喙和两只尖爪在那狐狸脑袋上一阵狠啄狠刨,几乎都没给罗莞施救的时间,只不过一眨眼,这只狐狸便毙命了。

狐狸倒下之后,那条肥壮的笨蛇立刻松开了缠绕着狐狸四肢的身子,和威武的海东青一起拖着狐狸来到罗莞面前。对她讨好的“笑”着,虽然它们做不出这种表情,但是大家就是不约而同在脑海中幻想出了这很有喜感的一幕。

“果然快成精了,不但知道见风转舵,弄虚作假,现在竟然还知道同心协力来洗刷先前私自械斗的罪行了,这不是要成精是什么?”

凌晨喃喃念着,忽然转头看着罗莞,一抱拳大声道:“弟妹好手段,朕服了。”

其他人也纷纷拱手。大声道:“好手段。世子妃果然是好手段。我们都服了。”

罗莞:……

夜色阴沉,丝丝缕缕的清风吹来,为燥热的夏夜带来了难得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