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眸间,柳烨清湛眼波浅浅落在画楼脸上:“你有些本事嘛能偷袭我的人屈指可数,你数一个。他日不想伺候白云归那武夫了,去南京找我,许你一份高官厚禄”

“多谢。”画楼眼眸柔柔的,安宁落在她脸上,“等柳小姐站稳了脚跟再说。”

柳烨那称霸天下的女王之气微静。

惹得李方景哈哈大笑。

柳烨进内室换了一套衣裳:青灰色格子呢绒男式西服,同色呢绒宽檐帽,浓密青丝盘起,藏在帽子里,英姿飒爽。翻手间,浓艳佳人变成翩翩公子。

画楼恍惚之间好似明白,当初在德馨茶馆找吴三少的漂亮小公子,是罗耿氏;后来找无言和白云展的,兴许是柳烨。女扮男装,自然不好摘帽子。掩着脸,只看身形,罗耿的背影与柳烨还真有七八分相似,被认错也是有可能。

只是,这是凑巧吗?

为何柳烨会连续两次现在在那个茶楼?

柳烨压了压帽子,手中的小皮箱放在脚边,对李方景道:“我要见见李潋之那贱人”

“三哥今早离开了俞州,已经走了两个小时。”李方景笑道,“婉儿就是去送他的。”

柳烨的手微顿,藏匿在帽檐下的俊妍面容看不清表情,只是艳丽红唇撇了撇。须臾她才道:“帮我转告李潋之,帮日本人做事没有好下场,不管他要什么,及早抽身,别泥足深陷想离开都难。日本人也不是傻子,任由他在他们眼皮底下搞小动作,差不多就行了。还有…能被我利用的男人,我从来不在乎,叫他别再犯傻”

最后那一句,说的微微用力。

李方景挑唇笑:“我会告诉他。你今天走么?不在俞州多玩一天?”

“这破地方,我玩了三个多月,犄角旮旯都看遍了,最后空手而归。本小姐有生之年都不想再来”她再次把帽檐压低,拎起小巧皮箱出去。

画楼不禁轻笑。

李方景冲唐婉儿使眼色。

唐婉儿跟上去:“柳小姐,我送你去码头。”

正中午的日照毒辣,蝉声切切暑意更浓。

画楼想等夕照西下再回官邸,便和李方景坐在饭店一楼咖啡厅喝茶,她便问起他的近况。

“还好,不赚不亏,结识了好些时髦小姐,跟在俞州一样,喝茶看电影听戏,偶尔去骑马打猎,有时候也出海打渔。”李方景舒适笑道,“奥古斯丁帮我打理生意。白云归一闹,英国大使馆说他信誉有问题,不准他留在商业协会。原本英国人就歧视华人,他能得到商业协会参赞的位置,他养父花了不少钱打理,他每年也要花钱孝敬,实则吃力不讨好。借着这个机会离开了,他也解脱。”

“养父?”画楼笑道,“他不是英国人。”

“自然不是,他长着一副东方人的面孔,怎么会是英国人?”李方景笑道,“从前他要在英国商业协会里吃俸禄,不能讲。如今离了商业协会,我们又至交,他便告诉了我,他是华夏男儿。他跟这边有些私怨,从前没有回来,对华夏很是憎恨。在中国待的时间久了,再也不能把自己当成英国人,置身之外。他在英国商业协会有时看着国人奴颜媚骨,很是难堪…”

画楼颔首。

又问贺望书是柳烨的什么人。

“他们真是未婚夫妻啊”李方景笑道,“贺望书是天津人,柳烨是东北人,他们父亲自小在京都念书认识。两家都是做生意,这些年常来常往,十分交好。小时候定的婚约,长大了当事人不愿意认了。柳烨那霸气,贺望书罩不住她的。柳烨如今去南边政府做事,柳家还敢把她拉回去成亲?贺望书原本就是离家出走的。所以这段婚约名存实亡,两家现在都在等哪边先开口退婚。先开口的那家,总要吃亏些。早些年柳烨的母亲为了姨太太的事情置气,去贺家小住了四个月,很是喜欢望书。知道柳烨南下,柳家老太太托她给贺望书带了东北的老参和药材,她才去找望书的。百花展的时候,她又想让我缠着骆家的大小姐,引走骆家人的视线,方便她行事,她只得另外找男伴,便想起了贺望书…”

画楼垂眸,无声笑了笑。

“你想说薇儿和贺望书的事?”李方景含笑望着她,“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望书就告诉过薇儿,他有段名存实亡的婚约,有个争强好胜的未婚妻。他们分手的原因不是因为柳烨。怎么,薇儿没有跟你说?”

“你知道?”画楼微讶。

“我自然知道”李方景得意,“望书都告诉我了,我们私交很好的。他心中不快,需要倾诉便告诉我了。”

画楼好奇望着他。

却半晌不见他开口。

“你想听啊?”他明知故问,“你许我我什么好处?这可是人家的秘密”

今天第二更。呃,昨天姐妹们很捧场,原本落后第五名20多票,一下子反超80多,多谢大家的鼓励。

呃,今天还有吗

(苍天啊我词穷了昨天两更那么给力的拉票宣言都是热心书友草原蒲公英mm帮我写的,呜呜,我好想复制过来再用,又怕遭鄙视~~月末啊月末啊倒数第二天啊~~~)

第一百七十四节诉幽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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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节诉幽怀

第一百七十四节诉幽怀

画楼捧着咖啡杯,粉润指尖轻敲描金边沿。

李方景回眸,她表情无辜望着他;又回眸,依旧是那副期待模样;再回眸,她神态不变,眼波清湛。

他忍不住了,笑道:“好吧我怕你了,附耳过来。”

画楼还是不动。

李方景只得笑,举手投降了。

晚上他和唐婉儿去官邸吃饭,白云灵欣喜不已,其他人也欢迎,气氛前所未有的欢愉。

唐婉儿受刑重病那段日子,白云灵时常去照顾她,她对白云灵也格外亲切,含笑跟她说:“你在俞州也没事,随我去香港可好?香港跟俞州可不一样,你去了肯定舍不得回来…薇儿也去。”

李方景便拆台:“你前几日不是还抱怨香港又闷又热,说唯有俞州的天气最好?”

“赶上天气不好,俞州也闷热”唐婉儿冲他努嘴,又挑眉促狭笑道,“六少是不是怕我们去买东西,花了你的钱?”

李方景佯怒用勺子要打她:“我几时短过你的钱用?”

惹得众人皆笑起来。

白云灵也笑:“多谢你的好意。过段日子吧,最近真是哪里都热,等到冬天,去香港避寒。听说香港的百货公司很多,皮草是直接从东北运过来的吗?”

“这主意不错”卢薇儿笑道,“那且等冬天,我们香港玩。我也想买些皮草坎肩,还听说香港的珠宝首饰最好…”

“看到没有,没一个省油的灯”画楼在一旁指着她们对李方景道,“六少又要破财。”

“我们六少最大的爱好,就是替佳人付账。夫人,您也去吧?”唐婉儿抢先笑道。

画楼只得含混应着,说到时再看。

白云灵便想起来,对唐婉儿道:“要不是南方水患,我大哥和大嫂便举办了婚礼。从前他们结婚,大哥没有回去,想着重新办一次。大哥这一走,婚礼要推到九月后。秋高气爽的,六哥和婉儿一定要来。”

唐婉儿忙恭喜画楼,还说一定会抽空来,让画楼记得通知她。

李方景只是淡淡说了句恭喜,手中水晶高脚杯里里的葡萄酒色泽晶莹透亮,映得他眸子亦粲然生辉。只是流转的明媚眼芒微黯,唇角笑得弧度微微松弛。

“如果生意忙就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补办婚礼。”画楼笑道。

唐婉儿看了看李方景,也没有多说什么。

吃了饭从官邸回去,李方景静坐在车里沉默不语。

唐婉儿瞧着他心事重重,暗暗叹气。

半晌,她低声道:“六少,其实这是好事。你心里不也盼她过得如意?我听灵儿和薇儿的口风,督军如今对夫人极好,两人情浓恩爱。要不然,督军也不会想着补办婚礼。六少,你听我一句,别为难自己,丢开吧”

幽暗车厢里,看不清彼此表情,李方景半天才呵呵淡笑:“傻丫头,你未经情事,不知这世间最是相思不由人,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有个人打开了你的心扉,哪怕明知前路是刀山火海,心也会如影随形,我又能如何?”

唐婉儿一时间默不作声。

车厢里有丝丝缕缕黯然在流淌。

画楼寻了一对翠色珠宝手镯,用绒面匣子装着。翠色近乎透明的镯子不带任何饰纹,简单纯粹,最原始灼目的美,衬在黑色丝绒匣里,似碧绿的清泉在流淌,十分诱人。

她敲开卢薇儿的房门。

卢薇儿一瞧这镯子,幽蓝色眼波盈动,惊喜问道:“送我?”

“嗯,瞧着不配我,跟你的气质却很相衬,就想着拿来给你。”画楼轻笑。

卢薇儿欢喜戴在腕上,皓雪纤腕似被翠波萦绕,碧色沁心动人。

的确很配她。

“那我收下了,下次看到好的再买来还给你。”卢薇儿高高兴兴接了,不忍摘下来,爱不释手。

画楼在一旁瞧着,她正是兴头,便开口道:“薇儿,我今日遇到了望书…”

卢薇儿脸色微沉,把那镯子不声不响褪下来重新摆放会黑丝绒匣子里,眼眸微恼:“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算了东西我不要。”

画楼只是笑,把匣子推过去:“你不想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

“你也信他说的?”卢薇儿豁然站起身,眸子里盈盈有了泪光。

画楼依旧坐着不动,笑容渐深:“我当然不信,所以亲口问问你。怎么,你不想告诉我?不想就算了。”她说罢,徐徐起身要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卢薇儿才出声:“是不是我说了你就信?”

“我若是不信你,跑来问什么?你当我这般无聊,问了去作茶前饭后的谈资?”画楼转身回来坐下,真诚望着她。

沉吟半晌,卢薇儿才缓慢说道:“我在德国的时候,有个男人追求我。他长得不算顶好看,但是为人老实真诚,学问很好,好几次我就是被他那笨拙的模样逗乐。在一起半年,他突然和另外一个华人留学生谈起恋爱。我气不过,就质问他,他骂我不要脸,说我上过古德诺教授的床,这是人尽皆知的。古德诺教授是鳏夫,为人却很正派,我不知道这些传言从何而来,只是心里痛得慌。一个月后毕业就回国,这件事我也丢开,只当自己瞎了眼。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他,只是觉得他比旁人都实在,让我感动而已,也不算难过。”

“前不久,贺望书的大哥和四哥来俞州办事,他带着我去见了他们。他四哥当时就问我是不是曾经留学德国,我实话说了,他说他也是从德国回来。晚上的时候,贺望书就跑来问我,‘你当时跟那个古德诺教授,是怎么回事?’我一口气涌上来,心里绞痛,委屈极了,大声吼他,问他是什么意思。他竟然说,他四哥的室友就是我的前男友,他四哥证据确凿说我有未婚夫,还跟旁的男人谈恋爱,又上教授的床。”

卢薇儿神色微黯。

画楼叹气:“他亲哥哥都那样说了,他自然是半信半疑。你好好解释给他听不就行了?使性子闹脾气都是小孩子的把戏…”

卢薇儿遽然抬眸,眼眸又晶莹水光:“那个男人,他将要跟我过一生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中都没有底的话,谈什么婚姻和未来他居然一本正经跑来问我就说,是的,我跟那个男人谈过朋友,跟古德诺教授好过。他却又抱着我说他不信,问我是不是骗他,我更是气死了,不信他跑来问什么?”

“后来呢?”画楼想起她那日的失魂落魄,又想起贺望书在百花展说什么柳烨“虽然念新学,依旧有着老式女子的忠诚矜持”,原来是说给卢薇儿听。

“后来他又找我道歉,说他唐突,不该怀疑我”卢薇儿怅然道,“我没有理他,他就缠着我。再后来我发了场脾气,想想也就算了,毕竟那些谣言传到他耳朵里,哪有男人这般大度?他至少是在乎我的。没过两天,他又话里带话打听我和古德诺教授的事情。我就说,‘睡过,你还要我吗?在德国这种事情很自由的,谈恋爱睡觉再正常不过,你在美国没有和女人睡过?’这才彻底闹翻了。”

画楼半晌不语。

倘若她遇到这种事,只怕也会做出卢薇儿同样的抉择。

那段往事根本解释不清的,除非自己还是完璧。难不成要向一个怀疑自己品行的男人证明自己的贞C?

那也太委曲求全。

年轻的男人往往少了一份沉稳和气量。倘若是白云归,他要是觉得这份感情还有必要维持下去,他是不会开口去问这件事。过往总有糊涂犯错的时候,谁不曾犯傻?

“其实我没有遇到望书,也不知道这件事。”画楼老实说道,“可是我不想你把这件事憋在心里。你上次瞧着贺望书冷笑的样子,叫人心疼。”

卢薇儿错愕,又有些恼怒。

画楼拉了她的手:“你不是个完美的女人,你有你的小脾气和任性,贺望书也不是完美的男人。我们都不完美,都不是圣人,总是说错话做错事的时候。我不是要评说你们的是非,只是想让你知道,在俞州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不管你做了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你受了委屈,我们会替你讨回公道。所以你下次遇到难过的事,可以跟我说,或者跟灵儿说,憋在心中伤的可是自己。”

卢薇儿微怔,眼眸中有稀薄雾气。她撇过头去,半晌不语。

“督军说,一生很长,任何人都会走错路遇错人,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可是勇敢面对这些伤痕,它就会慢慢变成浅浅伤疤。”画楼柔婉道,“薇儿,我从霖城回来就想告诉你这些话的。因为你看上去很难过,却要强撑着。女孩子嘛,有人依靠的时候那么坚强做什么?”

一句话说的卢薇儿眼睛发涩,最终忍不住,扑在画楼怀里哭了起来。

泪湿了画楼肩头衣裳。

半晌,她才哽咽:“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从前出去逛街看电影,我觉得日子好舒服;可是跟他闹翻了,我就觉得什么都变得无聊。我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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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话说白督军三月不知肉滋味,一见画楼就眼放绿光,晚饭亦不曾用,只抱着画楼磨蹭。画楼无奈:“督军,再不下去,他们要笑的…”白云归含着画楼的耳垂头也不抬,呢喃道:“那群姑凉说,只要我卖身,就有粉红…”画楼最听不得粉红二字,顿时筋骨微酥,娇|吟涟涟。床幔摇曳,满屋光旖旎。(画外音:众位亲,本督军都卖身了撒,封锁码头和铁路,要通行的粉红票留下围观有风险的亲,吃肉要主动交粉红票的亲,本督军都萌成这样了亲,遍地打滚求粉红~~~敬告15童鞋,本督军求到了粉红,你虐偶的时候要亲妈哟要温油哟。)

第一百七十五节(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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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儿依着画楼哭了一场,情绪好了很多。

她问画楼她应该怎么办。

画楼笑道:“有些人求忠诚专一,有些人求富贵权势,有些人求相知相悦。可是每个人不能都占全。我跟督军,求相敬如宾,就算他有姨太太,对婚姻三心二意,只要能给予我尊重,我便满足。你呢,你的婚姻求什么?”

薇儿哑然。

少女梦幻式的婚姻,是要十全十美。

虽然卢薇儿没有回答画楼,却好似看透了很多,人精神不少。

那日慕容半岑吓得半死,回来后情绪大变,真的是在校门口看到了张恪。张恪没有得到半岑,仍是不死心,时常在学校门口徘徊。方副官告诉画楼这些的时候,她手指微紧,关节发白。

她试着劝半岑:“暂时不去学校,陪妈小住几日可好?我只说你去了同学家。”

他却犹豫,最终道:“姐姐,快要考试了,倘若我成绩好,将来还能考上官费生,出国念书就不需要花督军的钱。我不想欠督军太多…也不想姐姐欠督军太多…”

画楼听着心头酸楚,把他拥抱在怀里。

然后吩咐易副官:“调拨五个人给方副官使。倘若半岑少爷再出意外,让他提头来见”

易副官道是。

转眼间便是七月,白云归南下音讯全无。

报纸上只言片语来看,南边的灾情得到了有效控制,局势暂时相对稳定。想要彻底解决灾情,还需大量繁琐的安排。

因为方副官调派得当,慕容半岑在学校并未出事,张恪也未曾得手。

平常的时候,慕容半岑依旧温柔安静,情绪也看不出起伏,只是每日习武越发刻苦。功课做完,便是跟方副官练拳。

还有十几天就是七月半。过了七月半,画楼有把握让张恪彻底消失。

但愿半岑的心病也能彻底消失。

李方景没有在俞州过多逗留,六月底就带着唐婉儿回了香港。临走的时候跟画楼道:“你有事我一定会及时赶回来,只要我还活在人世。所以什么都别怕”然后又似开玩笑吻了她的手背,“我永远是您最忠诚的骑士,公主殿下。”

画楼当时笑着骂没正形。

而后想想,又心中怅然。久久矗立码头,望着他的轮船消失在天水相接的尽头。

没过几天,张府老太太做七十大寿,张太太亲自过来给画楼送帖子,希望白夫人赏脸。

白云灵跟张家二少爷交情匪浅。她口中不承认,只说是朋友,没有私情。可小女儿的娇态,大家都一目了然。

张太太体态丰腴,笑容和煦,说话斟酌再三,态度恭谦而不谄媚。毕竟是俞州城的第一个富商,家底深厚非普通暴发户可比拟。

掐指算来,画楼见过张家大少奶奶、二小姐、张太太。婆婆慈爱,妯娌和顺,小姑子贞静,这样的人家跟白家有几分相似。只要张二少不是太离谱,这段姻亲就能结。

画楼含笑道:“既然是老太太做寿,我定要去沾沾福气。”

张太太见她回应非常干脆肯定,心中大悦,对画楼颇有好感。她细细打量着画楼:绛紫色百褶福裙是前朝的老款式,月白色宽袖上衫却有着旗袍的合度裁剪。下裙宽大艳丽,短袖上衫贴身素雅,衬托得腰身曼妙,气质高雅;青丝浓密,肌肤赛雪,五官端正,浑身气派一看便知出身大户。老式的衣裳能穿出新派的风情,她是个会打扮自己的女子。

衣着别致,容貌却只能算得清秀婉约,不算出彩。可那双眸子,粲然明媚,又幽深安静,落在人脸上的眸光总是温软绵柔,一看便是聪慧识大体的。

因为这清湛眼眸,为她添彩不少,闲闲坐着也令人不敢小瞧。

张太太早就见过白云灵,第一次见面就很喜欢她,觉得她既无老式女子的怯懦呆板,也无新派女子的张扬异类,容貌美丽清纯,性格温柔娴静,最是儿媳妇的好人选。

只是想起她的家世,张太太对她的喜爱又所有保留。

张太太娘家也是大户,不同于城里新贵人家,对家教极其看重。

听说白家在霖城也算数一数二的人家,可是在俞州,当家作主的是白云归的夫人白慕容氏。

关于这位白夫人的传言,向来是俞州上流社会妇人聚会的谈资。

一开始众人说她木讷善妒,才来就给云姨太太立规矩;后来又说她凶悍霸道,敢枪杀政府要员;再后来,又说她面慈心狠,笑里藏刀,总之说起她,没一句好词。

男人们对她对她所作所为啧啧称奇,说什么将门夫人有胆有谋;女人们则是不屑,内地来的老式女人,从来不出来交际,肯定又土气又笨拙。

张家的当家老爷一直想跟白府攀亲,说什么如今乱世,没有强权的庇护,生意很难做。世道不好,武夫当权,商人必须依附当权者才能生存。

张太太每每叫大儿媳妇来探白夫人的口风,媳妇回去总是说,白夫人为人和善,跟外界传言不同,对张家也很有好感。

张太太不太相信,以为儿媳妇看人不准。如今亲自见面,才觉得画楼教养很好,对这门亲事更加满意。

想到这些,张太太笑容更加恭谦:“那我们就恭候夫人了。如果得空闲,家里的少爷小姐们都去吧。我听六小姐说,夫人的胞弟也在俞州,让慕容少爷也去,还有五少爷和客居的卢小姐。”

“张太太客气了。”画楼轻笑,“我回头问问,如果有空,都让他们去沾沾老太太的福气…”

张太太这才满意而去。

晚上吃饭,画楼把张家寿宴的事情说了,问他们谁有空一起去。

“我不去,学校快要考试,每日要练琴。”慕容半岑低声道。他每次去苏莹袖的小公馆吃饭,便借口说留在学校练琴。

“我恐怕去不成。那天正好报社有聚餐,老成另谋高就,我们为他开个欢送会。”白云展算着日子道。

画楼和白云灵便看了卢薇儿。

“不想去,够烦的”她恹恹道,“越来越热了,晚上出去都是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