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温热掌心轻轻抚摸着她的心口,他神色满是担忧:“要不我叫军医过来瞧瞧?”

军医是外科大夫,画楼不觉得他们在妇科上有什么建树,来了也是胡乱出些主意,还不如她婆婆的主意靠谱。

“没事,挨过这几个月就好了。”看着他满眸忧色,茫然不知所措,这么大的男人像个孩子似的,画楼反过来安慰他。可胃里真的难受,便道,“我想吃点东西…”

不知道为何,就想起了红酒烩火鸡。

“想吃什么?”白云归一喜,知道要吃东西便没事,这是母亲说的。他努力回想,好似云媛怀了身子的时候很安静,没见她吐得天昏地暗的。

这肯定是个男孩子,只有男孩子才会如此折腾。

“红酒烩火鸡,奶酪通心粉,椒盐大虾….”画楼眯起眼睛,细细数了好几种菜,都是西餐样式。

白云归不太喜欢西餐,官邸的厨子做西餐都不拿手。

“好,我叫周副官去城里买。”白云归笑了起来,起身吩咐周副官。

“还想喝瘦肉蔬菜粥。”她补充道,“这个叫咱们自己厨子做,加些奶油。”

白云归统统应了,下楼去吩咐。

没过三分钟便折身回来,说已经去了,等会儿便有的吃。

见她睡不着,眯着眼睛却蹙起眉头,很是难受的样子,便同她说话,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先问了灵儿的婚礼。

“艾多亚路的洋房,灵儿很喜欢呢。”画楼笑道,声音不似以往的轻盈,有些虚弱,“连张偲都震惊了,一个劲说督军好大手笔。灵儿很有面子,更是高兴。”

张偲是张君阳的父亲,见多识广,他都惊愕感叹,张家其他人的反应自不必说。

陪嫁风光,自己脸上也光彩。

张家是俞州首富,白云灵陪嫁再多,张家也只是轻若颔首。唯有艾多亚路那种金钱都买不来的地段,建了如此精致华丽的洋房,才能镇住张家,替白云灵赢得体面。

“满意就好。”白云归淡然微笑,想起他让周副官找设计师设计另外一处海景花园,三四个月了,应该出图了吧?

画楼看了他一眼,见他有些走神,以为他对这个话题没兴趣,便不多言。

然后又想起高岩山和高夫人的事,不免八卦几句,简单把事情说给白云归听,还道:“…高夫人真是贤良,看高市长的态度,在庶女面前都不给她体面,何况是姨太太?亏得她能忍。督军,您说高市长南下,这婚是不是又离不成?”

声音比刚刚多了几分力气。

难得她有精力,白云归便打起精神同她说笑。

“高岩山做官政绩出众,也算是有本事的。单单这一点,这个男人便有可取之处。当初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下嫁,如今年过半年,又不依仗他生活,这个时候离婚不划算。高岩山亲自南下赔礼道歉,高夫人在娘家们面前有了面子,在孩子们面前也能搪塞,肯定会就此作罢。”白云归笑道。

画楼脸色不虞,沉默不作声。

“画楼,我跟你有个有趣的事。”白云归见她刚刚的好兴头遽然消弭,便知道自己的话没有投其所好,顿时换了话题。

画楼挑挑眉。

“我回霖城没几天,在街上看到一个穿着月白色旗袍的女子,面容和你相像极了。”白云归眼角爬满了笑意,“真是把我吓住了。”

他遇到了慕容半承的长女慕容花影吧?

画楼眼波微静,淡然嗯了声:“大哥的长女跟我长得像,年纪也差不多。”

“她叫花影,名字也好听。”白云归赞道,“人活泼大方,见到我便喊我三姑父。”

他笑起来:“你们慕容家,连半承都是叫我督军,只有她叫我姑父,听着真亲切。她走路的时候笑着扬袖,真像你。”

在霖城的时候总是想着她,突然见到一个女子跟她容貌惊人相似,便忽视了其他,只觉得越看越像。

其实性情到底像不像,白云归也不是很清楚。他从未认真想过那女子,喜欢的只是她轻颦浅笑间酷似自己心爱女人的模样和风情。

画楼心头有些凉意,淡淡问:“是吗?”

她好似不喜欢慕容半承有关的一切。

不管怎样,没有挑拨离间,只有劝人和睦的道理。白云归便试图替慕容花影说几句好话,博得画楼好感,继续道:“真的很像。没过几天,她邀请我去听戏,活泼大方,不忸怩做作,真正难得。”

画楼的后背便微微僵直。

“看来督军在霖城过得不错啊?”画楼声音清冷。

白云归才发觉她不太对劲,比刚刚还要不悦。难道是因为他称赞慕容花影?

又觉得不对,画楼不是这样的人。倘若她在自己面前赞成他的兄弟姐妹,他定是喜悦的。

为什么喜欢她的家人?是因为在乎她啊。

倘若没有她,那些人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倘若不是画楼的外甥女,那慕容花影再可爱又能如何?

他见过的女子数不胜数,各种风情,谁又能入他的眼?

白云归打量着她,笑道:“这口气可不对,哪句话让你不快了?是不是我跟旁人去听戏?”

画楼微愣。

“我回霖城是办正经事,哪有功夫跟小姑娘去玩?”白云归便轻轻吻了她的脸颊,暧昧不清在她耳边呵气,“哪怕她是你的外甥女,总归是年轻未婚姑娘。霖城又风气严谨,我跟她单独出门,叫人瞧见了,有心人恶意歪曲,我自己没脸,你也不光彩。我又不是小五,尽做些没头没脑的事…”

画楼不知为何,便觉有道暖流滑过心田,唇边的笑也变得轻盈几分:“督军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不过,您真的觉得花影不错?”

有些调侃的味道,不似刚刚的冷漠,眼睛璀璨发亮。

白云归心中一喜,她终于恢复了些精力,能这般促狭打趣他,说明人不再难受。

他不禁扬眉笑:“她那副皮囊,像极了我的妻,自然觉得不错。”

这话,是说爱屋及乌,连和她长得像的人,他都觉得好。这等情愫不可言喻,却能细细体味,心中甘醇温馨。

画楼唇角的弧度加大。

女佣端了米粥来,腌肉加什锦蔬菜粥,特有的香甜。不知是粥真的好,还是心情好,她胃口极佳。白云归喂着她,吃了一碗有些意犹未尽,便又叫女佣端了一碗。

吃得饱了,便昏昏欲睡。

副官买了西餐回来,画楼已经睡熟。

第二天早上起来,脸色粉润,比昨日光艳些许,白云归一个劲吻着她,不让她起床。

直到画楼说她饿了,他才放开她。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可亲热的时候,画楼感觉到他下面的炙烫坚硬抵着她。她有些尴尬。

自从白云归回来,画楼虽然也吐,却比前段时间好很多,人瞧着渐渐恢复了以往的颜色。

维多利路有处庭院面具颇大,离白云灵新婚的洋房不过二十分钟车程。院子有三栋两层小楼,零零总总四十来个房间。

白老爷子和白嗣立一家住在这里。

白家老三是二房的,老四是三房的,成了亲的兄弟里,只有老2和白云归是白大老爷的儿子。

老太太便问画楼:“官邸环境好,住着舒服,可太清静了。老大经常要出门,就你和半岑在家里,多冷清?不如你搬到这里来。反正三栋楼,各自都小门出去,既是大庭院,又不相互影响。”

“是啊大嫂,你怀着身子,一个人住在那里怎么好?到这里来,咱们一处,有事也能相互照应。”白二少奶奶白甄芍华也笑盈盈道。

第二百三十一节情到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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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节情到浓时

第二百三十一节情到浓时

画楼喜欢热闹,住在一起自然最好。

所以婆婆和白甄氏说完,她眼眸倏然发亮。

她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怀孕,很多忌讳不清楚;官邸佣人老的佣人只是忠厚老实,没有人擅长伺候孕妇,新雇佣人又不太放心。

婆婆和白甄氏却有经验,万一自己有状况,不至于慌神,能立刻寻求最有效的帮助。

可是白云归喜欢清静。她记得那次半岑在家练琴,他便说自己怕吵,才在半山腰建官邸。

官邸环境清幽,依山而立,门前那一排排木棉路都是他亲手栽种,如今新木成荫林,虬枝敷荣华,成了一片靡丽风光,只怕他舍不得。

画楼眼波中的希冀与憧憬又缓缓灭了。

她笑道:“我回去同督军商量,看看他的意思。”

画楼还是跟从前一样贞静贤惠,在丈夫面前不僭越,白老太太听了不免颔首微笑,拉了她的手道:“你回去和老大商量商量,他要是同意最好;要是不同意,你可别跟他起争执…”

一副怕他们夫妻失和的模样。

画楼莞尔:“娘,我都知道。”

回去后跟白云归商议,他果然沉吟半晌,问画楼:“你是觉得官邸冷清还是怕佣人不能照顾你?”

他若是同意,就不会这般问。

原本是预料之中,画楼也无太多失望,笑道:“只是想和娘住在一起。从前我在老家,娘待我像我妈一样亲热,手把手教我做人做事。如今她搬到这里,我又怀了身子,她能指点我,我也能尽尽孝道。”

白云归笑意渐浓,拥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喃道:“我难道是个不孝的?我就只想和你过清静小日子。”

画楼撇撇嘴,真想打趣他娶了媳妇忘了娘。

可又觉得太过于暧昧,便忍住不语。

“我怕吵…”白云归搂住她亲了又亲,才一本正经跟她解释道,“那边老2带了六个孩子来,最大的不过十岁,都是小鬼,正是玩闹喧嚣的时候。这样吧,叫娘给我们留两间房,隔三差五去住住。倘若我出去巡查,半岑去亲家太太的小公馆,你去爹娘那边,如何?”

他这样一番解释,画楼忍俊不禁,含笑问他:“您这样不喜小孩子啊?”

然后为难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白云归微顿,而后骂了句“你这个可恶的小东西”,才抱起她,使劲吻着她。

四月的夜,云轻水澶。夜风撩拨远处庭院的碧树,那一株株木棉树簌簌作响似霓裳佳人的环佩微鸣,摇曳生姿似曼妙倩影的绿稠初展。如水醺香潜在帘底,暗送入室。

白云归觉得今夜空气异常香醇。

他搂住斜倚窗棂看月色慕容画楼,轻柔摩挲着她的小腹,炙热唇瓣便落在她后颈肌肤,嗅着她身体里的温香。

画楼忍不住推他:“痒…督军,您别闹。”

“哪里痒?”那人好似听不懂,继续轻柔啃噬着她后颈雪肤,手便沿着她曲线纤柔的腰肢游走,似乎欲将她全身的燥热都勾起。

画楼喘|息有些急,忙按住他的手:“白云归,白云归”

“还痒?”他却故作听不懂,吮|吸着她睡袍底下的削瘦肩头,微微用力,肌肤上便有酥麻感传遍画楼的全身,她的呼吸越发急促。

将近一年的相处,白云归觉得她仍像处子那般敏感。

“我的孩子….”她身子有些软,拒绝亦不如刚刚的果决,脸颊披霞。心中渴望被勾起,她情难自制,却时刻不忘她的孩子。

孕妇应该不可以的吧?

“放心,我会小心些….”白云归自己也乱了,原本只是想逗逗她,可她的反应比他想象中还是诱人,听着她灼热喘息,肌肤渐渐发烫,便知她情愫渐浓,他的身体顿时燥热难耐。

离开已经三个多月…

白云归正是男人健朗鼎盛的年纪,原本就压抑着自己不沾风流事,三个月多月禁|欲生活令他异常饥渴。特别是画楼亦动情,他便更加不想忍住自己的欲|望,手不由自主沿着她的袖底滑下去。

“不行…”画楼似离水的鱼,呼吸困难,微微后仰着脖子,寻求一丝活命氧气,她熏香的气息便涌在白云归脸侧,又听到她的担忧,“孩子”

白云归在她耳边低喃,告诉她说没事,只有轻微些,孩子便安全无虞。

画楼不信,终于下了狠心,用力推开他,有些狼狈整理自己的呼吸:“你胡说八道要是伤了孩子,后悔都来不及。”脸颊却绯红似桃蕊盛绽,娇艳欲滴里透出她的情|欲.

“我比你更加在乎孩子….”白云归重新搂住她,让她对面着自己,轻柔捏住她的下巴,吻着她的唇。

舌滑进了她的香泽,他口齿不清道:“相信我画楼,我什么时候做过不着调的事?”

画楼精神一松,依稀白云归是个很懂节制的人。什么东西碰的什么东西碰不得他十分清楚,且一向恪守着不雷池半步。

不知何时被他抱到了床上,画楼衣衫褪尽,原本平坦小腹有了轻微隆起。

白云归放平她的身子,温柔细腻亲吻着她的小腹,珍视万分,怜爱万分,然后又在她耳边呢喃着她的名字:“画楼…我一直想着,你替我生个儿子,我要把他调教成英雄男儿…”

画楼心中微动。

倘若是这样,她倒是希望是个女孩。

依着白云归的秉性,就算他愿意跟着她离开国土,十几年后的抗战,他定是要回国的。

儿子要是真的被他调教得武艺出众,枪法超群,又跟他一样满腔热血,自然也会回来。

画楼不想成为烈士的家属,替丈夫收尸再替儿子收尸。枪炮无眼,多少英雄男儿埋骨他乡。并不是不够勇敢,不够精明,可战场上的名将,靠得不仅仅是英武和智慧,还有运气。

子弹打在谁的胸膛,往往不是靠智慧能躲避。

要是没有那好运气,凯旋而归都能踩中地雷。这便是战场,血腥又残酷。

胸前微痛,她轻呼出口,才知道白云归抱怨她的走神,咬了她一口。

“白云归,我们生个女儿吧”画楼倏然搂住他的脖子,把头深深埋在他的颈项间。刚刚她的激|情好似突然见消退,情绪低落。

白云归停了下来,轻柔摩挲着她的后背,让她放缓身子。

“好,生个女儿,我也能把她调教得文武双全,英姿飒爽。”白云归低喃着,声音暧昧缱绻,舔弄着画楼的颈脖。

画楼失笑,将门小姐,能指望她多么贞淑娴静?

听到她笑,白云归才松了口气。

进入她水潺潺暖热的幽径,他沉闷咬唇,才忍住没有缴械投降。他的律动变得轻柔缓慢,不见从前的粗犷狂野,充满了温柔怜惜。

画楼呼吸越发急促,娇|吟婉转动人。

两人渐入佳境,屋子里气息温馨如水。

洗了澡躺下,白云归轻轻抚着画楼的小腹,问她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画楼微赧,忙道没有,让他快点睡。

白云归却精力很好,逗弄着她,说些情话逗她笑,像逗弄苏捷似的,把她当成了小孩子。

画楼也不太累,今天没有吐,身子好似轻盈很多。

“画楼,你真的想要女孩吗?”白云归便想起刚刚的话。

画楼微顿,轻轻颔首。

“你先替我生个儿子,再生个女儿吧”白云归声音充满宠溺,“你看老2养了六个孩子。”

白家老2白嗣立有三个嫡子,一个嫡女,两个庶女,见到这些孩子围着白嗣立叫爸爸,白云归在霖城的时候便艳羡不已。

画楼对白家的情况比白云归还有清楚,她曾经在那里住了半年,听到这话便清浅笑了:“还有两个是姨太太生的。督军,我怀了孩子总是不便,不如…”

她柔婉眼波里有了些促狭,“我替您重新娶两房姨太太吧?反正您现在的姨太太您也不待见,再娶两房年轻美貌的,可好?”

白云归便扯开她的衣领,吮吸她肩头肌肤,牙齿还轻微噬咬着,酥麻里带着微疼,十分难受。

画楼连连躲避求饶。

白云归才算原谅她,将她搂住。

不知想起了什么,沉吟半晌才道:“从前家里二叔三叔,还是堂叔们都有好几位姨太太。高门大户没有姨太太,也要被人说闲话。爹只有一位姨太太,虽然容貌胜过我母亲,爹见到她却从来不苟言笑。除了母亲之外对任何女子不假辞色。那时我便想,爹一定是怕母亲的。母亲怀七妹的时候,亲自安排姨太太到父亲屋里,劝爹让姨太太留下一儿半女将来傍身,姨太太才生了十弟。可总是没福的,十弟刚刚落地她就去了。到了今日,才明白爹。”

画楼觉得公公婆婆感情很好,婆婆性格和软温顺,公公对儿女们严肃,在婆婆跟前总是流露出几分笑意。

不是刻意的笑容,是会心的微笑。

“明白了什么?”画楼接口问道。

“情到浓时,宁缺毋滥。”白云归轻声道,不待画楼回答,好似很窘迫般吻住了她的唇,把她的话阻止在后面。

他害怕她的沉默。

不管谁先动情,既然他动了,便甘心承认吧。

第二百三十二节娘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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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节娘家人(粉红45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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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白云归一句情到浓时,让画楼尴尬不知应该接什么。幸好次日醒来他似乎不记得,从此不再提,俩人恢复了以往生活。

白云展搬去了维多利路白公馆,跟白老爷子等人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