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靠着奶给娘抓药看病,那是不可能的。”丁小桥直接赤裸裸的告诉丁五郎和丁小楼现实的残忍:“我们爹不是奶的亲儿子,她才不会管娘的死活,更不会管我们的死活。搞不好……”丁小桥说到了这里故意停了下来。

而丁五郎丁小楼和丁七郎已经完全被丁小桥的话吸引住了,他们在这一刻似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丁小桥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根本就不该明白和懂得那么多。他们只是异口同声的问:“搞不好什么?”

“搞不好,奶还巴不得娘死了,然后,就可以把我们卖了。”当然这些话也不是丁小桥随口乱说的,她穿越过来的几个月一直在观察张氏,所以对于张氏还是有一个极为客观的认识的。“这样就有钱给大伯了。”

张氏自己并不是一个很爱钱的人,可是架不住她有一个秀才大儿子啊,虽然丁小桥还没有弄明白这供一个秀才要多少钱,但是看张氏随时往县城里送钱的架势,也能猜出来这个素未谋面的大伯才是家里面花钱的大头呢。

家里面的钱都是先填补丁修忠,哪有钱去给一个自己恨之入骨的儿媳妇看病?

显然,在这个家庭环境的影响下,让几个孩子都觉得这个话是极有可信度的,至少在他们的心中,如果米氏死了,这件事发生的几率会大幅度提高,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阴风阵阵,心里惶恐不安。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丁五郎咽了一口口水,看着丁小桥一会儿后,忽然说:“要不,我们自己挣钱给娘治病吧!”

丁小桥点点头,然后又使劲的点点头:“大哥,你真厉害,一下子就想到办法了,我们现在只能自己攒钱给娘治病,只要娘好好的,我们就都好好的。”

虽然所有的话都是在丁小桥的引导之下说出来的,可是得到了鼓励和肯定的丁五郎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与责任,是啊,他现在是家里的大哥,他要肩负起照顾弟妹和娘的责任!

这样的想法像是一个小小的种子,落在了丁五郎的心里面,渐渐的发芽,让原本将他紧紧包裹住的逆来顺受的壳子在这一刻就裂开了一条缝,他那渴望自由的灵魂顺着那条缝隙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让他再也没有办法回去!

这个想法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和一致的表扬,丁五郎抓了抓头发,虽然他提出了方向,可是,这具体的思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下意识的朝着丁小桥看去,“那我们怎么挣钱呢?”

是啊,怎么挣钱呢?丁七郎和丁小楼也看向了丁小桥,眼睛中充满了责任和信任。

丁小桥也有点纠结,现在她太小了,哪都不能去,不了解市场怎么谈挣钱呢?可是现在她要是说自己不知道的话,一定会打击所有人的积极性的,那样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有改造小包子的机会了。她想了一会儿说:“我们明天都上山吧,我们先到山上去看看,能不能捡点什么。”

这个是对于现阶段来说几个孩子唯一能做到也是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所以,一致得到了大家全部的认可。

现在刚刚进入农忙,正是天气热的时候,大人们要忙着地里面的活,媳妇妯娌们要给地里干活的男人做饭送饭做家务,而家里的鸡和猪的吃食都没有人解决了,这时候这样的任务就落在了孩子们的身上。

丁老二家有三个儿子,除了四郎比较小之外,二郎和三郎都已经壮劳力了,平日要跟着老丁头和老二下地,他们家丁小亭裹了小脚,平日很少出门,只是跟着丁云儿和丁月儿在家做绣活,丁小阁则能干不说话,刘氏不干的活基本都推给她了。

就这样,负责给猪和鸡找食的事情就落在了丁老三和丁老四家的六个孩子身上。他们也就有了大把的机会和时间去找些东西了。

几个人正在小声合计着呢,门开了一个缝,丁小梁探进了一个脑袋,小声说:“五郎哥,快点快点要吃饭了,要是不去,奶就不给留了!”说完她又快速的缩回了脑袋朝着正屋跑去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就算未来设想得再好,也要先把今天的肚子填饱了,几个人立刻收拾了一下自己麻溜的下了床,刚要走,五郎一拍脑袋,连忙从裤腰带下面将一个胀鼓鼓的钱袋子拿了出来,交给了丁小桥说:“今天太险了,差点就被搜走了。”

丁小桥看着那个钱袋子,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伸手接过了那个钱袋子,紧紧的握住,来不及感叹什么,连忙爬上炕打开了炕柜,将这些钱藏在炕柜里的一个小木盒子里,然后又有被褥压好,这才收拾收拾下了床,跟着几个人去了正屋。

男女七岁不同席,这一条在大户人家里自然是遵守的,可是在庄户人家里面就没有分得那么清楚了,不过,在丁家,这一条却是遵守得极为严格的。据说丁家的祖上是有过大本事的,家里面自然规矩极大,而现在虽然败落了,可是老丁头还是愿意遵守着那些曾经的过往。

所以,丁五郎自从到了七岁之后就一直跟着男人一桌吃饭,而丁七郎年纪小,只能跟着米氏和小桥与小楼坐在女人这桌。

因为有下午的事情,这一顿晚饭吃得自然是不愉快。本来就少之又少的东西,分到几个孩子和米氏的碗里面就几乎看不见什么了,不过几个孩子因为心里还有别的盼望,并没有在这个事情上起了冲突。只是默默的吃掉了张氏分来的饭菜。

张氏看着米氏和三个孩子低头默默的吃着自己特意分给他们的那些上一顿的剩菜剩饭,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可是嘴角却还是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张氏在这个家里面是有绝对的权威的,而表现这些权威的主要途径有两个,第一个是拿捏这些媳妇和孙女们,另一个则是在吃食上。男人那一桌上她不管,可是女人这一桌上,她就绝对的霸主,只要她不痛快了,她想不给谁吃饱,那么谁就别想吃饱!

第5章 遇险

丁小桥提着个篮子跟在丁五郎、丁七郎以及丁小楼的后面。

丁家总共养着五头猪,三十多只鸡,虽然只有这么两种牲口,可是每天吃得可不少,要将这些个家伙喂饱,对于四个孩子来说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在村子里面如同他们一样来打猪草捡野菜的孩子也是有的,不过到底少,更多的是得空的大人。至于大部分的孩子们,都是在村子里面到处撒野玩耍。

因为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所以四个孩子尽量不走一般打猪草的地方,而是朝着村子后面的子丰山去了。

上河村边上流过的是云通河,因为地处云通河的上段,所以被称为上河村,下面因为位置的不同还有中河村以及下河村。

来到这大庆国也有三四个月了,丁小桥将这里的基本情况也算摸了个清楚,首先这里不是中国历史上有的朝代和国家,也就是俗称的架空,其次,这里的地理位置跟云贵川那一带差不多,山高水深,四处植被极为丰富茂密,不过,这里四季分明,冬天冷得很,要下很大的雪,所以这里还有只有在东北才有炕。最后,丁小桥知道,她真是再也回不去了。

刚开始来的时候,丁小桥天天都想着法子回去,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可是,日子久了,知道再也回不去,她也就绝了心思,开始正视起现在的生活来,也才有了反抗改造包子过好日子的念头。

人的心里只要一存了什么念想,就会把全部的心思意念都放到那上面去,也就会越发的努力起来。四个人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的,他们只愿快点挣钱,然后把米氏的身体养好,把病治好!至于别的,根本就已经没有考虑的机会和时间了。

子丰山植被茂密,古树参天,人对于没有办法探索和掌握的地方都带着根本的敬畏,所以一般村民们是不敢走得太远的,而小孩子们更不要说了,基本是不会踏足子丰山的。

正是人踏足少的原因,所以子丰山上的物产可是要被村子周围的那几座低矮的山要丰富多了。

丁小桥一行四人,除了她,另外的三人都是背着大大的背筐,这样的背筐装满了猪草野菜的话足足能有四五十斤的重量,一般的孩子是背不动的,所以上山打猪草的孩子都是带着篮子就好了。不过因为今天几个人存着别的主意,也就带上了这筐。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尽管大家都全心全意的再找一些能拿去卖的东西,可是,收获却不尽如意,眼见着一天的猪草都已经打够了,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能带到集市上去卖的。

四人走得累急了,可是还是一无所获,眼见着已经快到中午了,就算在林子里不算感觉到热,却还是饿了。丁五郎和丁七郎是自小就在山林里野惯了的,很快就从附近的树上寻摸到了不少野果子,可以勉强用来充饥。

四个人坐在丛林里的一股清泉旁边,就着泉水吃着野果子,不过都没有说话,大家的情绪都不太高,就好像满怀激情的出来,却被人迎头淋了一盆冷水一样,连带着原本坚定的想法也有些动摇了。

“这林子里真的能找到东西吗?”丁小楼叹了一口气,她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有主见的人,再加上受到了最多的包子教育,所以变得很是胆小以及容易自我怀疑,而这种怀疑、消极的情绪很容易就波及到其他人。

这便是原来几个人变得越来越容易的根本原因,往往刚刚兴起一点反抗的念头,就会被丁小楼的这种消极情绪给打消掉。

这也是丁小桥心里最在意的地方,她一定要让丁小楼学会自我肯定,不能这么在负面消极下去,否则对大家都不好。打定了主意之后,她开口到:“村子里面老人都说,我们这里是一屁股下面就有三棵药呢,一定有的,只是我们可能不认识而已。”

“那不认识也不就是找不到吗?”丁小楼叹了一口气,心里面隐隐觉得这样盲目的找下去实在是不靠谱。

丁小桥抿了抿嘴角,没吭声,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快点找到点什么让丁小楼打消这样的念头,否则的话,什么都是白费,不过,一时之间她还真找不到什么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丁五郎低低的嘘了一声,他警惕的朝着四周看去,而几个人立刻停止了说话,丁小桥立刻也跟着四处张望了起来。

密林里古木参天,将那酷热的阳光遮挡掉不少,只有零星的光线从树叶的缝隙中投射下来。空气里弥漫着属于的丛林特有的味道,湿润而富含泥土的腥味,时不时的还可以听到有叫不上来的鸟儿在丛林里叫着,给这静谧的深林里增添了俏皮的活力。

这样的地方实在是消夏的好地方,按理说能让人浑身放松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丁小楼却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忽然有一种很不安的预感。

这种预感来得莫名其妙,可是,却让她紧张得连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就在丁小楼还在四处紧张张望的时候,就听到丁五郎压低了声音对他们说:“你们躲到边上的石头上去!”说着他伸手去摸镰刀。

丁小楼立刻朝着丁五郎目光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她只觉得原本就倒竖的汗毛全部都像是针一样扎在了皮肤上,而在她的背脊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又冷又腻,几乎尖叫出来。

就在距离他们大概二十米远的地方,有一条小碗粗的蛇正在旁若无人的游走着,显然它还没有发现几个人,它的速度并不快,可是,它的体格却让人不寒而栗。

她看见丁五郎要站起来,提着镰刀要去砍那蛇,一把就抓住了他,对着他摇摇头说:“不行!”

丁五郎想要安慰丁小桥没事,可是他自己也怕得要死,但是他是大哥,他有义务保护弟弟妹妹,所以,绝对不能放着几个人不管,他想要拉开丁小桥的手,可是,却没有拉开。

丁小桥现在处于极为紧张的状态之下,她满脑子都在想原来看的关于蛇的纪录片是怎么对于蛇的习性进行描述的。好像蛇是一种依靠体温来感知周围的动物,当它感觉到了和他自己不同的温度,就会发动攻击,似乎是这么说的。可是,要怎么捉蛇呢?

眼看着那蛇距离他们只有十七八米了,丁小桥额头上渗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她的脸庞不断的往下滑落。丁五郎被她拉着,不能动弹,至于丁小楼和丁七郎早就吓得动弹不得了。

快点想起来啊,丁小桥,快点想起来,原来电视里是怎么演的,蛇是怎么抓的?快点想起来!

丁小桥的胳膊被人猛地拉住了,她抬头一看,只见丁小楼拉着她往自己的身后藏,低声道:“小桥,躲在后面,不要出来!”

丁小桥微微一愣,她看着丁小楼那挡在自己前面的瘦弱的小小的身影,内心的角落便柔软了下来,虽然丁小桥对于丁小楼的性格有些许不满,可是在这时,她还是完全的接受的丁小楼,这是家人不是吗?只有家人才会爱你,才会在最危险的手挡在你的前面。

等等!

挡在前面?挡在前面!

一时之间,丁小桥有如醍醐灌顶,她想起来了,是蛇叉!她终于想了起来,原来在电视里,那些人捉蛇的工具是什么了,是蛇叉!

她低头一看,刚才因为爬山,每个人都削了一根长棍子当拐杖,而且每根拐杖的上面都有被削断的树杈,只要反过来,形成了一个简易的蛇叉。

她立刻低声将自己的原来在电视上看到的用蛇叉捕蛇的办法告诉了大家。

明显这条蛇够大,只有一个人用蛇叉是不太可能抓住了,几个人迅速的一合计,最后决定三个大孩子上阵,和丁小桥在后面躲好。

对于这个安排,丁小桥心里又酸又软,他们这样对自己,而自己一定不能辜负他们!她打定了主意,虽然答应了几人躲在后面,可是手里却已经抓紧了一根木杖,以备不时之需。安排好之后,四人连忙躲在了一丛低矮的树丛之后,紧张的看着那条蛇的动作。

眼看着那条大蛇已经越来越近了,大概在距离四人丁小桥弯腰捡了一个石头,就朝着那大蛇丢去。

大概是运气使然,丁小桥的这一石头砸的很准,正好就打在了那大蛇的后背上。大蛇被吓了一跳,又疼又惊,立刻就掉转了方向,高高的将上半身给竖了起来,朝着石头滚落的方向扑了过去。

就是这一刻,丁小桥低声叫了一声,却第一个跳了出来,几个大步就已经奔到了大蛇的身后,举了树杈就朝着它七寸的位置叉了下去!

第6章 百草铺

其实人的速度是永远比不上动物的反应的,就在丁小桥奔出来的那一刻,大蛇就已经迅速的调转蛇头看向了她的方向。它高高的直立着上身,乌黑的蛇信子在不停的吞吐着,浑身散发出了一种蛇类特有的腥味,让人不寒而栗。

而这个时候,丁小桥并没有感觉到害怕了。

就好像是一个极限,当你突破了之后,便不再有紧张和禁锢,得到的是全然的放松和勇气。她跑得飞快,身体灵活,几个跳跃就已经奔到了那大蛇的身边。

只有距离得近了才看的更加清楚,这条蛇有着椭圆形的蛇,身上有黑黄相间的色环,大概有三米左右,上半身直立起来的部分大概有四五十公分,足足有丁小桥的三分之一个身高,看起来真是凶险无比。

蛇是天生的捕猎能手,它能准确的预判猎物行动的位置,所以,它早就警惕的望着丁小桥,在丁小桥就要冲向它的时候,像是一支利箭一样猛地冲向了她。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个时候,丁小桥的身体却好像是失去了地球引力一样,就朝着边上轻飘飘的移动了过去,而她手里的树杈则稳稳的叉在了大蛇背脊两边的泥土里,“人”字形的树杈将它重重得固定在了树杈和泥土中间,动弹不得。

丁小桥上一世的练过很长时间的体操,身体的平衡能力很好,虽然这个身体的各项技能比不上原来,可是,在紧要关头还是没有给她拖后腿,让她在刚才于大蛇的交锋中危险地躲过一次攻击。不过,她的力气还是太小了,那大蛇又大,虽然七寸的地方被固定住了,可是那粗壮的后半身,立刻就打蛇上棍卷了上了,蛇尾更是重重的打在了丁小桥的手腕上。

这条的蛇尾巴又短又粗,极为的有力,打在了她的手腕上,让她的腕子几乎麻掉了,手里的树杈几乎拿不稳要丢掉。而救在着危机的时候,丁五郎三个人也已经跑到了蛇的身边,三个人也忙用手里的树杈像是丁小桥的样子将蛇叉住,而丁五郎更是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镰刀,猛地将蛇头砍了下来,顿时,蛇血溅在了他的光裸着的胳膊上,腥臭无比!

蛇头一掉,那蛇的身体也缓缓的软了下来,没一会儿工夫,就掉在了地上。

虽然只是这么十几秒的工夫,可是四个人都好像是不停歇的干了一天的农活一样,四个人全部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丁七郎看着距离不远处的蛇头,只见它大大的张着嘴,乌黑的眼睛冰冷的注视着自己,心里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想要伸手去拿,却被一直注意着动静的丁五郎一把抓住:“不能动!”

“怎么了?”本来就紧张,又被丁五郎这么一吼,丁七郎的声音都弱了下来。

“刚掉下来的蛇头还会咬人的!”丁五郎将手里的树杈抽了出来,一边跟丁七郎说话,一边用树杈去碰那蛇头的嘴巴,果然,那蛇头啪的一下就将那树杈紧紧的咬住,就好像是要找到杀死它的仇人一样,凶神恶煞。

这个变故让丁七郎几乎吓得颤抖起来,他连忙朝后缩了几步,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而丁小楼更是紧紧的抱着丁小桥,脸色煞白,浑身发抖,不过却还在安慰着丁小桥:“小桥,别怕,有姐在呢!”

小桥听着她说话声音都变了,却还在强打着精神安慰自己,不由得更加感动,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冲着她笑道:“姐!你看,这不就是好东西吗?我们有了它就可以卖钱了!”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心里的紧张似乎才慢慢的退却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关于这条蛇的处理。不过大家都没有弄过这个东西,最后还是丁小桥拿的主意,先带到镇子上的药铺去看看蛇胆能卖多少钱,至于蛇肉的话可以卖掉大的酒楼。

拿定了主意,便商量这件事让谁去做,商量了好一阵子,最后四个人决定了让丁五郎和丁小桥快点背着蛇赶去镇子上卖掉,而丁七郎和丁小楼则背着猪草回家去打掩护。

由于蛇已经死了,现在天气又热,不在今天处理掉的话估计要臭掉,丁小桥和丁五郎顾不上肚子饿和身体的疲乏,赶快就带着蛇下山朝着镇子里去了。

这条大蛇足足有三四十斤重,丁五郎将背筐下面和周围垫上了杂草,把蛇放在中间,上面再盖上杂草,这样无论从哪个方位看,都看不出这筐里面放着一条蛇。

虽然肚子饿身体也累,可是因为心里有着盼望,两个人一路走得都非常的快,不过才一个半小时就已经走到了云通镇。

云通镇虽然只是一个镇子,但是因为连接南北,来往的客商很多,倒是热闹的很,丁五郎很少来云通镇,而丁小桥更是第一次来,所以两个人进了镇子简直不知道东南西北,最后还是丁小桥找了一个脚夫问了问路才找到了本草铺。

在云通镇里,有名的大药铺有两个,一个是百草堂,一个是本草铺。

百草堂的总店在大庆国的国都,而这个店子在大庆国四处都有分店,云通镇这里也是一个分店。而本草铺则是云通镇这里的百年老店,虽然名气比不上百草堂,可是口碑却是上百年的积攒,再加上百草堂的收费要贵一些,多做有钱人的买卖,而本草铺则更多做的是平价生意,所以,两家店虽然是竞争对手,但是也相安无事。

脚夫平日里也是在本草铺看病的多,所以就将两人指去了那里。

进了本草铺,到处都都是看病抓药的人,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不过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看起来不算是富有,而药铺里的伙计一个个笑脸相迎,细心利落,看得出来一家老店能屹立百年之久,除了医术不错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

“这不是丁老三家的大郎吗?今日怎么得空来镇子里?”就在丁五郎和丁小楼站在药铺的外面伸头探望的时候,就听见一个热情的声音响了起来。

两人抬头一看,只见是一个伙计打扮模样的年轻人,年纪大概在十五六岁,一张团脸笑得十分可亲,丁小桥是第一次见自然是不认识,只能冲着他笑笑,倒是边上的五郎愣了一下,然后冲着他便高兴的跳了起来:“小李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直在这里啊。”

“我只是听说你来镇子里来做学徒一两年了,可不知道你在百草铺呢。”从丁五郎脸上那兴奋的表情不难看得出来这个小李哥和他很是熟悉的。

小李哥跟丁五郎打了招呼就把目光看向了一边的丁小桥,然后笑道:“这可是小桥?”说着伸出手揉了揉她那一头因为奔跑而变得有些乱七八糟的头发:“都这么大了,我走的时候你才这么高呢。”他笔画了一个高度,然后哈哈的笑了起来。

小李哥看起来又热情又亲切,丁小桥也跟着高兴了起来,她乖巧的跟小李哥问了好之后便听那小李哥对着丁五郎说:“今天怎么来这里?是不是丁三婶身子不大好了。”

“嗯,我娘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丁五郎叹了一口气,一张脸上也落满了愁容。

小李哥眨了眨眼睛,然后伸着头朝着外面看了看,又说:“怎么就你们两个来,没有大人跟着来嘛?”

“小李哥我今天来是……”丁五郎也四处看了看,然后示意小李哥弯下腰,然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那小李哥便伸手将丁五郎背后的筐撩开了一个微微的缝隙,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诧的表情,而后慎重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跟我来,只是这事你们回去也不要到处说,要不是你家那些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虽然丁小桥不知道丁五郎和小李哥具体说了什么,但是大致还是猜得到,便跟着两人朝着药铺的后院走去。

这百草铺不愧是百年的老店,虽然前面的铺面已经非常大了,但是后面的院落更是大,一路看去,有收药材的,有整理药材的,还有一些晒药的地方,更有一排排的房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走进了一个收药材的院子,小李哥走到了一间大屋子的外面,看见里面有人,便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外,丁小桥两人也不敢造次,跟着就站在那里。

没过一会儿工夫,就听到里面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小李,可是有事?”

“苗师傅,有两个我认识的人送来了点药,想麻烦师傅看看。”

那苗师傅“哦”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种淡淡的诧异,而后才说:“进来吧,什么药材你还拿不准吗?”

小李哥冲着两个人点点头,便带着两个人进去了。

丁小桥抬起头看了看高大的,散发着淡淡的药草味道的大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抬起了脚跟在了丁五郎两个人走了进去。

第7章 卖蛇

这是一间通透的大屋子,南面开着门,西北两面都都一溜的窗户,所以光线特别的好,照得整个屋子里面亮堂堂的,北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并不是小桥远在书上或者电视上经常见到的孔子,而是一个带着斗笠、穿着短褂短裤,打着赤脚,背上背着药娄,手上拿着小锄头的老头子。

这画像里的人挺奇怪啊。

“这是我们药师的祖师爷,神农氏。”一个清润的声音忽然就响了起来,一下子就把小桥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她转头去看,只见在一边的桌子边坐着一个少年,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目光清澈,容颜俊朗,带了一张逍遥巾,穿着一件浅蓝色的长袍,他的手里拿着一本书,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丁小桥缓缓的说。

“少东家。”丁小桥还没有来得及去想这个人的身份是什么,就听得小李哥已经冲着那少年弯腰行礼了。于是,丁小桥和丁五郎也连忙跟着行礼。

范正平并不倨傲,还是一派清润和气的样子,他挥挥手让几个人都起来,便又冲着丁小桥笑了笑,就低下头去看书了。

几人又给苗师傅问了好说明来意之后,就将筐放下来了。苗师傅听得是一条蛇,并没有多惊讶,在药铺里面倒是经常有人送蛇来的,于是只是弯下腰将那筐上面的草拨开了,只是往里面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轻轻的“呀”了一声。

范正平听得那苗师傅这声惊呼,也放下了手中的书,站了起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怎么了?”

“好大一条金环,十分少见。”这个师傅苗师傅已经把筐上的杂草都已经拿了出来,露出了面的那条蛇。范正平也探了身子看了看那筐子里面的金环,脸上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这金环好大。”

“可不是,现在银环见,金环少见。”

“拿出来看看。”范正平说着已经伸手去拿那条蛇,一边的小李哥和苗师傅连忙上前帮着一起去拿那条蛇。三人将这条金环蛇拿了出来,拉伸了放在了地上,范正平目测了一下说:“平日里的金环也就五六尺,顶多七八尺,这条起码一丈多了。”

“只是可惜不是活的。”苗师傅摸着自己的胡须,露出了一丝遗憾的表情,倒是范正平笑了:“要是活的话也捉不住啊。”他又转头看向了丁五郎和丁小桥两个人道:“这是你们捉的?”

两人点点头。

几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不同程度的惊讶,随后范正平点点头又看向了丁五郎道:“你们这蛇要怎么卖?”

丁小桥和丁五郎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之后,丁小桥开口道:“少东家,苗师傅,我只想问,这蛇你们收吗?”

范正平跟苗师傅互相看了一眼,才又看向了丁小桥:“当然收。”

“那我想问问,你们要收什么?是全蛇还是只是蛇胆?”她顿了顿又说:“或者蛇毒你们也要收?我们把蛇头也带来了。”说着丁五郎已经从框里面将那个咬着树枝的蛇头给翻了出来,也摆在了地上。

范正平眨了眨眼睛,脸上带上了几分的笑意,“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意思,说话头头是道的。”

丁小桥嘿嘿的笑了两声,心里暗道,你当我真是五岁小孩啊……

“你都这么说了,你心里一定有谱了,不如你说说看你的意思?”范正平并不认为丁小桥能做主,只是觉得这小丫头像个小大人一样,说起话来真是有趣,不由得想逗逗她。

“我知道你们入药的蛇都是不大的蛇,这么大的蛇要全蛇入药一定不太可能,所以,你们一定要的是蛇胆和蛇毒,可是,而剩下的蛇肉和蛇皮定然是让我拿去卖给酒楼的,但是去掉了蛇胆的蛇,光是卖肉也不会有太高的价格,所以,我想请少东家将一条蛇都收去吧。”

“哦?为什么?你不是已经说了,我们药铺只要蛇胆和蛇毒吗?那你还塞一条蛇给我们,这不是为难我们吗?”一边的苗师傅也觉得这小丫头实在有趣,看起来那么一点大,说话却好像大人一样有条有理,思路清晰,虽然带着几分逗弄她的意思,可是语气也已经严肃起来。

“苗师傅,你们这么大的药铺平日里一定有很多捕蛇的人来的,但是不见得你们都用得完这么多蛇,所以,用不完的蛇,你们也一定有处理的途径。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自己去卖蛇肉跟蛇皮呢?何不全部交给你们,即免了我们到处奔波,而且,还避免了人生地不熟别人欺负我们?这不是好事?”

这一番话下来,让范正平和苗师傅都忍不住大笑起来,苗师傅一边笑一边问:“那小丫头,你就不怕我欺负你,压你的价吗?”

“你不会!”

“为什么?”这么笃定的回答倒是让两人奇怪起来:“难道我们脸上写了好人两个字吗?”

小桥摇摇头,一张脸上几乎写着“你们当我是白痴吗”的表情,她叹了一口气道:“这不是很简单吗?百草铺为什么会成为百年老店,靠的就是这名声啊,不欺压乡里,不看人下菜,对所有人都一样,治病救人不开贵的药,这叫什么来着……”小桥装出一副不会说的样子,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小李哥,然后恍然大悟的说:“医者父母心!”

范正平的眉毛高高的挑了起来,苗师傅的眉毛也高高的挑了起来,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瘦小的小丫头,这孩子……太聪明了。居然知道什么才是他们最在意的地方。

过了片刻,苗师傅才笑了起来:“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还把你往外面推,那怎么对得起你说得‘医者父母心’?怎么对得起百草铺这百年的招牌?”说着他伸手从一个小匣子里拿出了一把小刀,蹲下身去,在那金环蛇身上干净利落的一刀切下去,伸手进入伤口,几下就拿出了一个绿色的蛇胆。

这蛇胆要比一般的蛇胆大得多,看得苗师傅直点头,而后放进了一个小瓷罐字里,交给了小李哥拿了下去,这才招呼人进来将那条金环蛇抬下去称重量,顺便将那蛇头拿下去取蛇毒。

没一会工夫有伙计进来说,蛇肉有四十二斤,苗师傅站在桌子边上,伸手在桌子上的算盘就是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而后说:“最近天气热,蛇肉倒是易得,但是,这东西毕竟是捕蛇人拼了性命捉来的,所以,虽然比不上冬天的价格,却也不便宜。”

“我按着云通镇最好的酒楼芙蓉轩收蛇肉的价格给你,一斤是两百个大钱,这四十二斤的蛇肉就是八千四百个大钱,蛇皮我按照两千个大钱的价格收你,我们店子里收一般的蛇胆是一两银子一钱,你这个蛇胆不但大,而且品相好,又没有破,足足有三钱八分,我给你五两银子,至于蛇毒,死得时间太久,实在是取不出来了,便不能给你钱了,这么下来,总共是一万五千四百个大钱,也就是十五两四钱的银子,你们看对吗?”

丁五郎听到这些数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条蛇居然能卖这么多钱?

丁小桥站在一边随着苗师傅说的时候就一边在心里算了起来,当苗师傅说完之后,她也点点头,没错是这个数字,可是,她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在丁五郎耳边说了几句话,丁五郎点点头表示同意后她才说:“苗师傅,我们不用这么多,您给我十三两,不,给我十二两就行了。”

这话倒是让人奇怪了,范正平看着丁小桥一脸的好奇:“我只听说过卖东西的人嫌自己赚的得钱少了,还没有听说过嫌钱多的道理。”

丁小桥看了看丁五郎然后露出了一丝羞涩的表情道:“少东家苗师傅,我们家里面的事不太好说,可是,我娘身体不好,我奶是不会给她看病的,我想我不要这三两多的银子,只想请你们给我个话,以后要是我娘来看病的时候,你们能找最好的大夫,给我娘好好的看看吗?”

屋子里一时之间静得好像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只剩下几个人浅浅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范正平的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范正平望着两个孩子轻快的脚步一直走出去了老远才转头朝着后院走去,苗师傅正在张罗人在摆弄那条金环蛇呢,见他进来了,便冲着他道:“少东家,他们还是只要了十二两吗?”

“嗯。”范正平的脸上有一种极为温和的笑意,他摇摇头:“这都是好孩子,我们也要忠人之事啊。”

第8章 刘氏躲懒

要找个好大夫不容易,特别是这种小老百姓,要找一个对症的好大夫更是不容易。虽然花出去了三两四钱的银子让丁小桥的心里都在滴血,可是,这三两四钱的银子花得值得,她便不觉得心疼了。

身上还剩下十二两的银子,丁小桥请范正平给自己了五两的一个银锭子,五两的碎银子,剩下的二两则换成了两串铜钱,这样也好花销。

虽然揣着这么多的银子,可是两个人只能在镇子上买了几个包子果腹并带回家给丁小楼、丁七郎和米氏之外,什么都不敢买了。

毕竟没有分家,如果他们一下子买了很多东西会被张氏怀疑的,买的东西就一样都留不下来的,搞不好连身上的钱都要被搜走,那才叫真正的得不偿失。

两个人将买好的包子用街上的菜叶子包好,又在回来的路上打了一些猪草,藏在猪草里,匆匆赶回了家。

还没有回家,远远的在进家的路口上,就已经看见丁七郎,他一看见两个人,连忙就从路边站了起来,朝着两个人奔了过来,跑到了两人面前气喘吁吁的说:“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要是再不回来,奶就要发现了。”说着,他四处看了看,然后用只有几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问:“怎么样了?”

丁小桥用一种你放心的表情点点头,丁七郎的脸上立刻露出了高兴的笑脸,拉着丁小桥就朝着家里走:“快走吧,刚才奶就在问你们了。”

张氏来问自然不是因为关心他们,而是因为没有人干活,还好今天丁七郎丁小楼还有丁八郎丁小梁老在她的眼前晃悠,虽然张氏来问了丁小桥和丁五郎一次,但是也没有因为找不到人干活而继续找他们麻烦,这让丁小桥和丁五郎两人算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家中。

丁五郎去将猪草提到猪圈去顺便在张氏面前打个照面,以表示自己没有偷懒,而丁七郎则负责帮丁小桥放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