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修节和丁修义回来了,这对于丁家来说,本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是这件喜事如果放在张氏卖自己的孙女未遂在加上侮辱了两个儿媳妇让全村子人笑话,在加上打得老四儿媳妇起不来床的背景下,那天大的喜事也显不出什么欢喜来了。

里正后来带着村医过来了,给罗氏看了看,所幸并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只是一点外伤,便包扎了伤口。然后又去给丁小桥看了看,确认她只是脑袋上起了个包之外没有什么大碍,就拿着诊金走了。

张氏一直拉着丁修义不准他离开正屋,弄得丁修义从回到家就没有进过自己的屋子,更不知道自己罗氏给自己生了对双胞胎。而照顾罗氏的任务只能落在了两个孩子的身上,好在,丁小梁和丁八郎是两个好的,平日里从来不曾娇生惯养,现在照顾起罗氏很是利落。再加上他们也知道了自己的爹回来了,心里更加欢喜,一遍遍的出门去朝着正屋观望,不过,都不见丁修义回来。

按照老丁头的想法,今天晚上两个儿子都回来了,是一件顶顶的大喜事,不管今天出了什么事情,大家都是一定要在一起吃一顿饭的,这丁家都多少年了,从来没有在一起吃过一顿饭。

只不过,这家里的的形式实在不是他能控制的。平日里做饭的都是媳妇儿们,不过今天罗氏明显是起不来做饭了,米氏下午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她自己不出来,老丁头也不好意思叫她来做饭,而刘氏从来都是不利落的,而张氏似乎一直都陷在了那种震惊的情绪里,从知道了丁修义没有死之后,就一直拉着他的手,看着他哭一阵笑一阵的,想让她来操持那简直就不可能。

没办法,最后只能老丁头厚着脸皮来安排,让刘氏掌勺,丁云儿和丁月儿打下手。虽然丁月儿很是不愿意,不过,还是在老丁头那张虎着的面孔下灰溜溜的跟着姐姐和嫂子去厨房了。

在做饭的期间,丁修节也去了正屋,跟丁修义两个人一起给老丁头和张氏磕了头,算是正是的给两个老人打了招呼,不过张氏明显没有将丁修节放在心上,只是板着脸略微跟丁修节点点头就又拉着丁修义说话去了。

丁修节本来对于这个继母心里就不忿,也就没有多报什么希望,所以张氏做出这幅样子他也不奇怪,倒是丁修义一脸的尴尬,他见丁修节要走,连忙站起来叫道:“三哥!”

丁修节回头看了丁修义一眼,这不但是亲兄弟,更是在战场上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他自然知道丁修义在想什么,他点点头,示意他不要在意,不过,看着张氏紧紧拉着丁修义的手,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更是一把抱住他的样子,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他不咸不淡的说:“抽空去看看弟妹,流了那么多的血,都是孩子们在伺候着呢,对了,你还没看见你家两个娃吧。”

丁修义原本下午对于张氏是有些怨气的,不过到底是亲妈,在张氏撕心裂肺抱着他哭了一场之后,那些怨气也就消失不见了。只不过,这被张氏一直拉着坐在上屋了那么长时间,他心里也有点别扭了,特别是,丁月儿来来回回好几次,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些些怨气了,这更让他坐不住了。

他虽然脸上在敷衍着张氏,可是心里早就飞到了自己屋子里面去了。罗氏当年嫁进来的时候,正好是大哥要去下场的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所以,给他定下的媳妇是几兄弟里面要彩礼最少的,虽然丁修义嘴上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心里多少都不高兴,不过,当他悄悄的去想看过一次罗氏后,这点不高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罗氏话不多,模样周正,干活又利落,再加上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这些都让丁修义特别的满意。两人成亲之后,那也是过得蜜里调油的日子,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了,没想到,罗氏才刚刚怀上身子,他就和三哥去从军打仗了,这一晃五六年,他们过得都是野人一样的日子,而在那最艰难的时候,给他全部力气支撑下去的信念就是罗氏和那他不知道性别的孩子。

现在,他回来了。

他只看见一个满头是血的罗氏,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见着呢,就被张氏拉着不让走,心里早就满满的都是挂念了。现在又听到丁修节说自己有了两个娃,他更是坐不住了,心已经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在丁修节出了屋子,丁修义也匆匆的跟张氏告别,朝着自己的屋子去了。

张氏见丁修义就这么走了,心里空落落的,随后这种空落落便转成了对于罗氏的恨,以及对于一句话就将丁修义说走的丁修节也说出的厌恶。

她挑起了窗户,瞪着丁修节屋子的方向恨恨的道:“不要脸的小贱人,就一辈子都没见过男人?才回来就缠上去了,看我找机会不弄不死你,让你盯着我儿子!”

今天的晚饭对于丁家来说很是丰盛,在老丁头的要求下,总共杀了三只鸡,又把家里去年中秋后腌下的腊肉切下了半块,还上村口割了一条子的肉,虽然菜还是那些菜,不过因为这几个肉菜点缀,让整个丁家人都高兴得不得了。特别是孩子们,简直跟过年一样。

米氏下午被张氏的一顿侮辱,让她有些兴意阑珊,好在丁修节站在她这一边,好一通的安慰让她宽慰了不少,可是她还是不愿意去面对张氏。而丁小桥因为下午被刘氏打晕了,虽然没有什么大碍,可是她也不愿意在这个风口浪尖去正屋凑热闹,丁小楼见米氏跟妹妹都不去,自然也打着要照顾两个人的口号,理所当然的留了下去。

最后,只有丁修节带着丁五郎和丁七郎没有去正屋。

到了正屋,还是男女两桌分开。张氏因为饭前丁修义走掉的事情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想要找个人发泄一下。不过她知道罗氏今天晚上是来不了了,就盼着米氏过来,好好的找找她的麻烦。等到丁修节带着两个男孩子来到正屋之后,她没有见到米氏,一张脸跨得更厉害了,张口就问:“老三,你家里的呢?”

丁修节看了张氏一眼,淡淡的张口:“她下午胸口闷,这会子跟小楼在照顾小桥呢。”

“真当自己是少奶奶啊!德行!”张氏一听这个话,火气更盛,撇着嘴着使劲拍了拍桌子,扭头又对着窗户外面骂了起来。

老丁头见丁修节那淡然的脸上忽然就眯了眯眼睛,让那张本来就狰狞的脸更加充满了煞气,心中有点发毛,连忙对着还在骂骂咧咧的张氏喝道:“今天大喜的日子,你少说两句能憋死吗?”

张氏被老丁头喝住了,没有吭声,不过脸上更难看,她拿起了这边桌子的碗开始分饭。

第30章 我是你爹

老丁头见丁修节的脸色还是不太好,又连忙说:“老三媳妇和小桥小楼他们没有吃的吧,老三你带一份回屋里去吧。”然后又对着丁修义说:“老四,也给你媳妇和孩子们带点过去。”

这才算是像话不是,老丁头这话出口后,丁修节和丁修义的脸色也好看了几分。

这个时候张氏对着丁月儿说:“月儿,去厨房,把我给你三嫂四嫂专门留的饭给她们送去!”她咬牙切齿,在专门两个字上咬得特别重。

丁修节和丁修义没有听出什么不同来,正准备上桌子,倒是丁七郎眼珠子一咕噜想起来什么,然后凑在丁修节的身边压低声音说:“爹,奶给娘他们可不会留好饭,说不定是馊的呢。”

丁修节微微一愣,随后就转头对着张氏说:“娘,不用了,何必要专门呢。”说着他喝止了正要下床的丁月儿说:“月儿,你上炕吃饭吧。一会儿我就从这边匀一点过去得了,那么多的菜又吃不完。”

丁月儿本来就不愿意去,再加上她因为丁修节脸上的疤痕对于他更是惧怕,现在丁修节一开口,她原本已经下炕穿鞋的脚立刻就缩了回去,又爬回炕头去了。

张氏也有点怕丁修节的那一张脸,所以跟他说话尽量都不看他的脸,现在丁修节又是专门对她说的,她不太敢开口拒绝,只能转头狠狠的瞪了丁月儿一眼。

丁修义跟丁修节可以说日日夜夜呆在一起呆了六年,那关系可比别的兄弟亲密多了,他们之间颇有默契,往往是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现在听得丁修节这么说,心里也当下明白,张氏给自己媳妇和孩子留的饭一定不是什么好饭,也就跟着丁修节说:“是啊,娘,不用多余准备什么了,她们女人家吃什么不是吃,跟我们一样对付对付就算了,是不是三哥?”

丁修节的唇角翘了一个笑容,这个弟弟还真是了解他的心思,他冲着丁修义道:“是啊,又是女人,又是小孩子,讲究什么,专门留饭太浪费了,爹,我看就从我们这桌匀点给我和老四媳妇一点儿吧。”

平时,这种话题老丁头从来不搀和,可是现在老三老四开口就把他给拉进来了,他也只能点头表态:“是啊,这饭菜挺多的,就从这里匀一点吧。”说着他指着已经空的两个盆对丁五郎和丁七郎说:“你们两个匀点饭菜给你娘和四婶他们送去。”

丁五郎和丁七郎正等着这句话呢,老丁头一开口,立刻就端起了那两个盆开始往里面装菜和饭,专门挑好的捡,这样的动作得到了丁修节和丁修义的共同称赞,不过也被桌子上的丁修孝一家的不快,只不过,当着老丁头,他们并不敢说什么。

丁修孝一家不敢说什么,不代表张氏也不敢说。

张氏是什么人?耗子从她面前过她还要从人家背上揪下一撮毛来做被子呢。今天老丁头又让杀鸡,又切腊肉还去买了一条子肉已经让张氏很不痛快了,不过只能劝自己,是给自己的老儿子吃的,也就作罢了。可是现在居然要端去给米氏和罗氏吃,这怎么能行!

当丁五郎和丁七郎端着冒尖的饭菜的盆下炕要离开的时候,张氏再也忍不住了,她把手里的碗和筷子啪的拍到了桌子上,开口就要骂人,不过这回老丁头的动作很快,他立刻就开口说:“你那桌子的饭是不是不吃了?不吃就收桌子下去。”

这怎么行,这一桌子的女人都没有吃饭呢,这老丁头虽然大部分的时候做不了张氏的主,不过好歹也是一家之主,家里的女人们还是对于他相当尊敬的,再说,张氏对于老丁头发的话,一般都是很遵守的。现在老丁头说这个话,要是她们还不开口,估计晚饭就没有吃的了,虽然这一桌的肉都是不好的,但那也是肉啊,对于丁家来说,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所以,刘氏立刻开口道:“爹,我们这桌还没有吃呢,要吃要吃的!”

老丁头也就就着刘氏的话头说:“那就好好吃,不要作什么幺蛾子。”

说罢,再也不管张氏,低头开始吃饭。丁五郎和丁七郎也赶快就捧着饭盆子朝着自己家与丁修义家去了。

张氏简直被气得倒仰,她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喘着气,脸色铁青,恶狠狠的盯着桌子上的每个人,可是,谁在这个时候看她的脸色啊,人人都在低头吃饭,刘氏更是大筷子大筷子的给自己和丁小亭夹肉,甚至还抽空给丁小阁夹了夹了好几筷子肉。

张氏坐了半天见都没有人来管她,气得连人色都没有了,她这个时候也吃不下去,撩起了裙子,便下炕,踢踏着鞋,怒气冲冲的朝着她的屋子里面走去,一撩门帘进了屋,只留下了那摇摇晃晃的门帘宣泄着她的愤怒。

没有张氏的晚饭,并没有人觉得不安,反而这一顿饭吃得痛快极了,特别是女人这边这一桌,人人都吃得肚子溜圆,好不痛快。

而直到吃完饭也没有人问起张氏,在里屋躺在炕上的张氏心里那个难受啊,好比有一根刺扎在上面一样。终于在收完桌子的时候,丁云儿想了起来问了一句道:“娘还没有吃饭呢,这饭都吃完了,娘吃啥啊?”

老丁头可不知道张氏的那些小心思,想都不想就说:“你娘不是有专门给你三嫂四嫂留的饭菜吗?老三老四媳妇既然有吃的了,那就端那些来给你娘吃吧,都是一样的嘛。”

丁云儿愣了愣,没敢接话。一般的丁月儿倒是嘴快,她张口就说:“那怎么行,那都是馊的!”这话一出口丁月儿也知道自己说错了,立刻闭上了嘴巴不吭声了。

只不过,现在该说的都说了,闭嘴也没有什么用了,老丁头一张脸顿时黑成了锅底,而丁修节早就从丁七郎的嘴里知道了这结果并没有什么意外,倒是丁修义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娘给自己媳妇孩子留的饭居然是馊的,愣在那里半天,最后,哼了一声,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从炕上下地,穿上鞋,快步就出了正屋。

张氏一直竖着耳朵听着这屋子的动静呢,现在听到丁修义走了,也躺不下去了,连忙就披着衣服穿着鞋就下地了,撩起了门帘就冲着已经出了正屋的丁修义说:“老四,老四,你别听你妹妹瞎说……”

不过哪里还有丁修义的背影,丁修节望着张氏那落寞的脸,勾了勾嘴角,然后冲着老丁头和张氏行礼道:“爹娘,我们也先回去了。”说着,就带着丁五郎和丁七郎回自己屋里去了。

老丁头望着儿子媳妇孙子孙女们都陆陆续续的从正屋离开了,只留下了自己和张氏还有两个站在炕边的闺女,再也绷不住那张脸了,他举起了手里的烟斗,指着张氏抖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是恨恨的说:“你就作吧!你就作吧!这个家迟早要被你给作散了!”

张氏撅了撅嘴,嘀嘀咕咕的说了些大家都没有听懂的话,最后没有吭声。

回到了自己屋子里的丁修节父子三人,丁七郎忙不迭的将今天晚上的事儿跟母女三人说了,丁七郎说起这事眉飞凤舞的,听得丁小桥笑得前仰后合,惹得米氏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丁小桥的背:“你这孩子,哪有这么笑话老人的!”

丁小桥可不管,听着这事,虽然没有让她胸口里的这口恶气全部出来,至少听到张氏吃瘪让她大爽了一把。

丁修节望着笑得开心不已的丁小桥,忽然有点紧张,他今天从回来开始还没有正式跟这个孩子说过话。第一,确实因为这一下午忙得厉害,实在没有空,第二却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对于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却已经长得那么大的孩子说什么。

现在他见气氛正好,就想跟丁小桥说说话,一边的米氏怎么会不知道丁修节的心思,她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紧张,丁修节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坐在了炕沿上,望着丁小桥清了清嗓子。

原本还在和丁小桥说话的丁七郎一看这个架势连忙就给自己爹腾地方了,不过丁修节望着丁小桥那巴掌大的小脸抓了抓头发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倒是丁小桥见丁修节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主动开口道:“你是我爹吗?”

丁修节张了张口,忽然就觉得自己那些紧张实在有些可笑,这是自己的亲闺女啊,他们就算没有见过面,也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于是他用力的点点头,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虽然他那张脸因为笑起来显得有些狰狞,可是这并不阻碍,他那满腔的父爱:“是的,小桥,我是你爹,我叫丁修节。”

丁小桥点点头,而后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忍不住真心实意的感叹着:“原来我也是有爹的。”

不过,丁修节对于丁小桥的感叹可不是这么想,他只觉得心里一阵的酸涩,连眼睛都有些湿润了,他将丁小桥抱进了怀里:“是的,你也有爹,你跟别人都一样,你有爹,以后,爹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第31章 荣升管钱的

在任何时候,一个家庭里面有男人比没有男人要好得多。就算是这个男人比较渣,这种家庭里面的女人也自觉地比过得好的寡妇高人一等。

丁小桥不止一次的唾弃这种想法,可是整个大环境就是如此,就算她唾弃,她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所以,在原来丁修节没有回来的时候,米氏的日子过得非常的艰辛,就算丁小桥心疼,存着想要分家的心思,可也无能为力,毕竟寡妇是没有资格跟婆家谈分家的,就算寡妇要分家也得等到儿子成年以后才能有机会谈这个事情。

虽然丁小桥并不是怨天尤人的人,可是,当丁修节回来的时候,她真的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啊。不过,隐隐的,她还是有点担心的,毕竟她和这个便宜爹是一天都没有相处过,就算刚开始见面丁修节表现得都让她很满意,但是谁知道这个人的真实情况是什么?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丁小桥在丁修节回来的之后,还是对于丁修节这个人客观的考察了十天半个月,最后确认了这是个顾家疼老婆爱孩子的好男人之后才算是放下心来。

突然之间有了这样一个爹,丁小桥真是觉得在穿越过来的这段时间里受得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要是再现代,估计她得去买张彩票碰碰运气,这真是好比肚子饿得不得了的时候,天上掉了一个馅饼下来,正正的砸在了她的面前,美得不得了。

自从丁修节和丁修义回来之后,丁家一直都好像是在过节一样的喜庆。首先当然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是属于“死而复生”,还有什么事比这更欢喜的?其次,米氏和罗氏免于了寡妇的命运,孩子们又有了爹,这也是值得高兴的事儿,最后,这正是农忙的时候,凭空多了两个壮劳力,这难道还不让人高兴吗?

对于讲究实惠的乡下人来说,以上三点足以让人比过年还高兴的了。

这样的喜事很是绵长,足以让那一场卖孩子的闹剧掩盖在这样的喜悦之下了。

只是,在这样盛大的喜悦之后,多少还是有人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的,比如张氏,自己的亲儿子回来自然没有什么,这是天大的喜事,可是丁修节也跟着回来就让她多少有些不快了。虽然说地里的活有人干了,可是平日里这吃的穿的哪一样是不花钱的?

现在家里正是花钱的事情,先不要说老大丁修忠今年又要下场了,就连她的大孙子大郎今年也要考童生的,除此之外丁云儿的嫁妆也还要准备,虽然说上一次的婚事黄了,可是丁云儿总归是要出嫁的,那么这一笔嫁妆就是迟早要拿出来的,再来就是丁月儿的嫁妆也要开始攒了,然后就是丁大郎的婚事,丁二郎的婚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哪一件事不要花钱的?

若是个女人她还可以克扣一下,可是现在是丁修节,是老丁头着实看中的一个儿子,那是绝对不会克扣掉的,而且又不跟她一桌子吃饭,更是不好控制,这么一想,张氏就觉得脑仁子疼,恨不得丁修节当年就死在了战场上了。

吃过晚饭,丁云儿和丁月儿都回自己的屋子里睡觉了,张氏盘着腿坐在炕头上把炕柜里装钱的小盒子拿了出来,一个个的数着,忽然她想起一个事儿,抬头就问坐在一边抽烟的老丁头说:“那天那人牙子怎么就走了?”

不提这一茬老丁头还能平心静气,一提这件事老丁头就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他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怎么?你人家不走,难道还真的要把小桥拉去卖了你才甘心?”

张氏就算心里这么想也不可能这么说,她撇了撇嘴:“我就是奇怪,那人牙子居然没有拿钱就走了?有什么好的事?”

其实那天实在是太混乱了,有好多事张氏也有些记得不太清楚了,她仿佛记得是有人给了人牙子钱的,她以为是从她这里拿的,可是刚才数钱的时候,她却发现那四两银子却还好端端的在她的钱匣子里呢,那么那钱到底是谁给人牙子的?

“你还好意思说,让你给钱,你死活不给,恨不得让人家人牙子领走小桥才甘心,你这么做让人寒心啊!要不是后来老三自己拿钱出来,那小桥真是保不住了。”老丁头说起这些的时候,不免感叹,顺便又对张氏恨得牙痒痒的,他狠狠的吸了两口烟,然后将烟锅子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把那还燃着的烟丝从烟锅子里敲出来,用脚将那烟丝撵了几下之后,才恨恨的放下了烟斗,脱下了外面的褂子爬上床去了。

张氏则愣愣的坐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之后,咬牙切齿道:“这些白眼狼!丧门星!居然敢瞒着老娘藏钱!”

老丁头则猛地回过身将窗台上的油灯给吹灭了,冷声道:“藏钱怎么了?就你那偏心眼子的抠门样,放谁家谁家不藏钱,还不睡觉!瞎捉摸什么!”

屋子里面一片的漆黑,加上老丁头的冷言冷语将张氏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恨恨的看着老丁头咬牙切齿了一会儿,摸黑将钱匣子收拾了,也躺了下来,不过一直到睡着之前的那一秒张氏都在暗暗的下定决心,这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与此同时,丁小桥也在数钱,经过几天的考察她也不在瞒着丁修节,大大方方将自己原来藏下的钱都拿了出来好好的数了一下。对于孩子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钱丁修节自己好奇,丁小桥他们也不隐瞒,把他们怎么抓的蛇怎么卖的钱说了个原原本本,当然,这事儿是背着米氏说的。虽然丁修节听了之后觉得有些危险,可是也为几个孩子觉得骄傲,更多的是感到了身上沉沉的责任。

米氏的身体差,他不是没有看出来,只是没有想到,在他不在的时候,这些原本是他该担心的事情,都让孩子们承担了起来,感叹之余,他更是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不能再让孩子们担心了。

他观察了几天,发现丁小桥是个心思缜密的孩子,虽然年纪最小,可是做事说话都很有条理,现在看她保管银子的方法更是颇有心得,就和米氏商量了一下,然后拿出了他退伍发的军饷出来,递给了丁小桥。

丁小桥看着丁修节手里的那个很有些沉甸甸的小钱袋子,心里面猛得一跳,然后抬头问道:“爹,这是啥咧?”

“钱呗,还能是啥?”丁修节望着自己闺女眼睛里那突然就放出的亮光,乐得不得了,就将手里的钱袋子塞给了丁小桥。

丁小桥一提溜,好家伙,不轻啊,她问道:“这有多少?”

“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反正这么多年,军中发的饷银都在这里了,少说也有个二十多两吧,不过那天给人牙子了四两,现在也就是十八九两,或者十七八两?家里没有扥子(den,三声,是古代专门用来称银子的一种精细的小称。)”丁修节说这些的时候一点也不在意,只是笑着摸着自己闺女的头,他觉得自己的闺女那财迷样实在是太可爱了。

丁小桥打开了钱袋子一看,果然都是些碎银子,少数的有一些比较大的看得出是一两一两的银锞子,不过更多的都是些看不出形状的银粒子。很快之后,丁小桥就将这钱袋子又还给了丁修节:“我不要。”

“怎么?”

“爹挣的钱当然是娘管着,我管的是我们挣的钱。”

丁修节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的大笑起来,然后转头对着米氏说:“你瞧,咱闺女怕你吃亏呢!”

米氏也是一直笑着,其实从丁修节回来,她脸上的苦涩就再也不在了,就算是平日里张氏刁难她也她不伤心,脸上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丁小桥不由得叹息,这爱情的力量可真是伟大啊。“你就拿着吧,你管钱比娘在行,娘现在只要照顾好你们就是了。”

丁小桥看了看米氏,又看了看丁修节再看了看其他三个兄弟姐妹,只见他们都是一副你最合适的表情,于是又小心翼翼的将那钱袋子提了起来,试探着说:“要不,我就管管?”

“你就管管吧。”大家异口同声。

“那我就管管吧!”丁小桥一张脸笑得好像是春天里盛开的花朵,灿烂无比,她将那钱袋子收了起来,欢快的将里面的银子、铜钱都倒了出来,细细的数了一遍,然后再次分成了三个部分藏了起来。

丁修节和米氏饶有兴趣的看着丁小桥将银子分成了三份,多的完整的分别放在了两个屋子里的老鼠洞里,又细心的堵上,剩下一两百个铜钱以及一两多的碎银子则放在了炕柜的钱盒子里,不由得问她:“小桥,这是家里,你把钱放这么多个地方干什么啊?”

丁小桥则以一种很深沉的口气对着两个人说:“爹,娘,这人生的风险是无处不在的,我们要学会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回应她的则是大眼瞪小眼以及满屋子的笑声。

第32章 丁修忠回家

对于米氏和孩子们的境遇丁修节不是不知道,他心里也是想分出去过的好,毕竟家里面的娘不是自己的亲娘,怎么看他们都不顺眼,与其在她跟前双方都不痛快,倒不如分出去的好。他也将这个想法隐晦的跟老丁头提了一下,不过,老丁头立刻就给反驳了回来。

“老三,我知道你娘这个人偏心眼子,对你媳妇儿和孩子们都不算好,可是,她就是那么个人儿,你看看,她对老四家的也不算好不是吗?我知道你委屈,可是,老三啊,你走了这么多年,一回来就要分家,这说出去这不是戳我们老丁家的脊梁骨吗?知道的说是你觉得你娘亏待了你们一家所以分家,不知道的都要说你们没良心啊。我们老两口帮你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你回来,说分家就分家,这说不过去不是吗?”

老丁头这个理由还真是很充分的,弄得丁修节也没有办法拒绝,最后只能迂回的提了一下自己的要求,他要带米氏进城看看病,关于这一点老丁头倒是没有反对,不仅没有反对还表示让张氏拿点钱出来给米氏看病。

丁修节对于老丁头的保证是只听了一半,能同意他带着米氏进城看病他就满意了,至于让张氏拿钱出来,他还真是一丝一毫都没有想过。

这事儿本来也是一件小事儿,当天老丁头就跟张氏说了,张氏自然是不肯拿钱出来的,不过也没有当着面回绝老丁头,只等着丁修节来跟她说这个事儿的时候,她要好好对于钱这个事儿好好的盘问丁修节一番。这个继子一直都是很好拿捏的,原来没有去打仗的时候就是这样,只要她说什么丁修节可是比她的亲生儿子们听话多了,要不是怎么一喊他去打仗他就去了?

下午的时候,丁修节果然来跟张氏说第二天要带米氏去看病的事情,张氏答应了,然后她就等着丁修节提出来让她拿钱的事,不过,丁修节就没有提这一茬,直接就出去了,噎的张氏眼睛几乎都要鼓出来了,可是又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丁修节出去之后,猛锤了几下自己的胸口,那口气才算是落下去了。

计划从来都没有变化快。

就在一家人准备第二天去云通镇的时候,丁修忠回来了。

丁修忠进门的时候是个很巧妙的时机,天边的云彩刚刚染上了红色,他的骡车就停在了门口了。人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他在外面高声的大喊着:“爹娘!儿子修忠回来看你们来了!”

这是丁小桥第一次见丁修忠,在这之前丁修忠一直只是存在于丁家人的口口相传中,说他如何如何的聪明,如何如何的能干,年纪轻轻的就考上了秀才,就给丁家长脸,他可是上河村出的第一个秀才……反正,关于他的传说很多,丁小桥听得多了也就觉得假了,这些口口相传更多的是从张氏和丁月儿的嘴里冒出来的,从她们的口中说出来,丁修忠就只差是天赐祥瑞的紫微星下凡了。

不过,就算是觉得这些传说假得透顶,丁小桥还是对于这个能独自一人带着老婆孩子住在镇子里的大伯父有着强烈的好奇心的,毕竟在张氏这种无差别全面掌控的高压政策下能不带一丝灰尘抽身而去的人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很牛叉的家伙。

坐在厨房里帮忙捡菜的丁小桥一听到丁修忠在门口的声音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张开了,她兴奋的向身边的丁小楼确认对方身份之后,就打算去院子里看热闹,不过丁小楼却一点都不着急,她慢悠悠的对丁小桥说:“你急什么啊,大伯父还有好久才会进院子呢。”

“为什么?”丁小桥有些奇怪的问,谁回家看爹妈不是归心似箭啊,恨不得马上冲进家里面。

对于丁小桥的不了解丁小楼略微有些奇怪,不过,距离上一次丁修忠回家过去也有半年了,半年前丁小桥才四岁多呢,不知道原因也没有什么,所以丁小楼还是很负责的解释了一下:“爷和奶不是还没有出去接呢嘛!”

嗯?丁小桥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然后她轻轻的眨了眨,然后又揉了揉鼻子,她怎么觉得她忽然闻到了奇葩的味道呢?

虽然话说着是不着急,不过对于素未谋面的大伯父丁小桥还是赋予了强烈的好奇心的,所以,最后她还是从厨房跑到了前院,准备去看看丁修忠。

果然,等到丁小桥磨蹭了一番来到了前院的时候,丁修忠还没有进院子呢,只听到他在门外高声喊着:“爹娘!儿子修忠回来看你们了!”

刚才在后面的厨房里听着还不觉得怎么,现在站在前院里,丁小桥才发现丁修忠这个喊的声音实在有点太大了,完全不像是在喊爹妈,倒像是再喊左右邻居一般。丁小桥甚至觉得如果他的声音再大一点的话,估计半个上河村都听得见了。

奇怪的不止声音大这一点,还让丁小桥奇怪的是,丁修忠在叫爹妈的时候,居然还要报出自己的名字,难道,家里儿子多得已经记不得他是谁了?这显然不太可能啊!

当然,最最奇怪的一点是,这叫了半天,丁修忠都不见进院子,还在院子外面一个劲的扯着嗓子喊呢,喊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就在丁小桥正在纳闷的时候,老丁头和张氏已经兴高采烈的从正屋里一路相互扶着奔了出来,一边走,张氏一边笑逐颜开:“老大啊,娘的老大啊!你回来了啊!娘的老大啊!”

丁小桥看着张氏脸上的笑容都有点惊到了,原来这老太太也能有这么正能量的表情啊,她这简直是好像看见天下红雨一般。而正处在兴奋浪尖上的张氏根本就没有看见丁小桥这个小虾米,只是快步的朝着院门口走去,就连老丁头也一脸兴奋的完全无视了丁小桥。

既然两大巨头都没有发现自己,丁小桥当然不会凑到他们的面前来提醒他们注意自己。她就悄悄的跟在了两人的身后,凑到了门口探头一看。

只见丁修忠穿着一件宝蓝色的直缀,腰间系着一条月白色的腰带,从直缀的摆子下面随着走路露出了一块天青色的汗巾子,虽然这些东西她都看不出料子,不过用膝盖想也是比较高档的货色。

而在丁修忠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藕色上衣银红色衣裙的女人,看起来三十岁出头,挽了一个挺复杂的发型,乌黑的头发上插着几股簪子,鬓边还插着绢花,耳朵上挂着两颗明晃晃的耳珠子,随着她说话而左右晃动,怎么看都是富贵无边的。她的面色白净,眉眼不见得有多漂亮,不过却有一股子隐隐的傲气在其中,特别是站在这村子里的时候,怎么看好像是贵妇人。

在她的身边还站着四个人,最大的一个大概有十六七岁的男子,穿着天青色的直缀,面色白净,表情淡然,而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三个小姑娘,看起来都是十多岁上下,穿得带的没有一件不精致。

丁小桥看了看他们身上的衣服,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果然差距很大。

他们这一群人并不着急进院子,就这样站在院子外面的路边,也不管这乡村的路上是不是到处都是泥泞和动物的粪便,站得理所当然,腰板挺直。

而在他们这一群人的身后是两辆骡车,一辆带着车罩子,看起来,一家子人就是坐着这辆车过来的。而另外一辆则是平板车,车上放着很多的东西,大包小包大袋小袋。这辆车子就这么堵在路上,很是壮观,吸引人的目光。再加上丁修忠那高音喇叭一样的声音,早就有很多的邻居们出来看热闹了。

“呦!丁老大了回来了啊!”

“呀,丁老大回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啊,老丁大爷,老丁大娘,你们可真是好福气啊,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

“可不是嘛,你看看这穿的,这带来的东西,真是羡慕死个人了!”

“老丁大娘,你看看你这大儿媳妇,你看看你这三个孙女,都像花儿一样啊。你们家老大可真是太有福气了!”

“呀,丁家老大,这些闺女都许人了没有啊,这么漂亮,就算是杜老财家只怕也娶不得吧!”

……

一句句的恭维话从左邻右舍的嘴里冒了出来,丁张氏和老丁头的嘴都笑得合不拢了,而丁修忠却笑眯眯的,见到了老两口又是一副热泪盈眶的样子,引得众人齐夸这是个多么孝顺的儿子。

丁小桥有点目瞪口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她就说为什么丁修忠一直不进院子,原来他要先让所有的人都看够了热闹,赚得了所有人的赞许之后才会进院子啊。

丁小桥望了望天空,又搓了搓鼻子,她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奇葩的味道是越来越重了啊……

第33章 王氏

丁修忠的到来,据说是因为听说两个弟弟并没有战死在沙场之上,他激动不已,回来叙叙兄弟之情的。不过,丁小桥始终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吃饭的时候,一派和乐融融。

就连张氏也难得对待他们和气了些,不仅如此,在分饭的时候还给她们舀得多了一点。

丁修忠和丁大郎当然是坐在了男丁的那一桌,而王氏则带着她的三个女儿丁小房、丁小屋以及丁小台坐在了女的这边。

丁小桥端着饭碗,一边吃饭,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王氏和她的三个女儿。

王氏的年纪算起来比米氏要大个六七岁的,不过,相比较之下,王氏可是年轻多了,而且王氏也长得漂亮,她的漂亮和米氏的漂亮不太一样。用现在的一句话就是她的漂亮比较有攻击性,不像是米氏那种虽然感觉漂亮,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舒服。

王氏长着一张瓜子脸,这样的脸型在现代可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脸型啊,可是在古代,这种脸型最不讨婆婆喜欢了,因为妖娆刻薄,怎么看都不是个富贵人家的相貌。不过,平心而论,丁小桥倒是觉得王氏的脸型挺好看的,虽然是瓜子脸,不过并不像是现代的女孩子们那么瘦,很有些肉,再加上脸上涂着薄粉,看过去就好像是一个剥了皮的粽子一样,皮肤散发着健康而营养的光泽。

不过她的眼睛长得却不是太好看,吊梢眼,虽然搭配她的脸型很是让人惊艳,可是,却隐隐的藏着一种刻薄相,再加上她的嘴唇薄薄的,就更显得不大气了,从私下的八卦中,丁小桥得知,正是这样的长相,也难怪张氏对于王氏并不是特别喜欢。

其实,说实话,丁小桥并没有发现张氏对于哪个儿媳妇喜欢的……

坐在王氏身边的三个女儿就长得差距比较大了,大闺女丁小房长相中上,不算出挑,胜在皮肤白皙,也算过得去,二闺女丁小屋则漂亮极了。丁修忠长得不怎么出众,不过他的眼睛倒是很好,是一双很漂亮的丹凤眼,虽然现在他已经发福得不能看了,但是,那双丹凤眼还是很让人记忆深刻的。

而丁小屋则继承了王氏的好脸型,又继承了丁修忠的好眼睛,这样的脸庞加上这样的眼睛,真真的让人要称赞一句美人那!就连一直被称为丁家最漂亮的姑娘丁小亭跟这丁小屋比起来,也实在不算是什么了。

至于最小的闺女丁小台就实在普通了一些,平心而论,丁小楼觉得丁小台这个长相还是过得去的,皮肤不算白,眼睛不算大,体型不算瘦,总之,就是一个丢到人群里就找不到的普通人。放在乡下也算是个工整的闺女,可是,要是放在两个姐姐,特别是放在丁小屋的跟前,那就没法看了。

这一点大概丁小台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的脸总是绷着的,给人一种很阴郁的感觉。就好像现在丁小楼再看她,而她也敏锐的抬起了眼睛看向了丁小楼,然后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道:“看什么看,再看我,我把你眼珠子都挖下来!”

哇!这话真是吓到丁小桥了,不是因为这话有多可怕,而是这话从一个八岁的女孩子嘴里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来,简直太可怕了!

米氏对于丁小台的话微微有些不悦,不过她没有说话,只是拨了一点碗里的粥给丁小桥,然后笑眯眯的说:“小桥,快点吃。”

张氏对于米氏的笑容很是厌恶,不过,并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的瞪了米氏一眼,而王氏显然对于丁小台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她很会做人,轻飘飘的扬起手拍了丁小台一下,然后说道:“你这丫头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

丁小台则翻了翻白眼,冷笑一声:“谁有这样的乡下村姑妹子。”

这话真是打击面太大了,一时间,这一边桌子上所有的乡下村姑妹子都抬起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丁小台。丁小屋皱了皱眉,放下了碗,板起了面孔,颇为严厉的对丁小台说:“小台!你怎么这么说话!你以为你就不是什么乡下妹子吗?就算我们在镇子上住,你也要记住,我们丁家是种田的,我们都是乡下的村姑!若不是为了爹爹要下场的缘故,今日我们也是要住在这里,跟大家一起劳作,一起孝顺奶奶爷爷的,而我们这一切都是因为奶奶和爷爷给的,奶奶和爷爷都是乡下人,我们也是乡下人,怎么到你这里就不是了吗?”

丁小屋的这话说出来,果然张氏和丁云儿以及丁月儿的脸色都好多了,甚至连刚才那些看着丁小台的丫头媳妇们的脸色都好看多了,纷纷又继续吃起饭来。

而丁小桥则惊讶得差点合不拢嘴,这个丁小屋也太厉害了吧。就这么几句话不但打击了丁小台,抬高了自己,还讨好了张氏和两个姑姑,更是把丁修忠以及自己放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这,这,这也太高段位了!

这丁小屋看起来不过才十岁出头,居然已经这么伶俐了,这丫头的心是什么做的?这也太……

丁小台的脸色更加的阴郁了,看起来是要马上就砸掉饭碗的节奏,不过,最后在王氏的目光下她还是没有那么做,只是低下头不再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