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四人连忙点头称是。

“要不,你们给我们用着蘑菇做几道菜试试看?”算起来,这张师傅也算是大胆了,要知道这野生菌在云通这里是没人敢吃的,而外面又没有这东西,更是没人吃过,他竟然没有直接否定,还决定尝试一下,实在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轮到做饭,丁小桥就不行了,倒不是她不会做,只是她现在的身高实在是有困难,只能打发了丁五郎和丁七郎去集市将米氏和丁小楼叫了回来。

向两个人说明了事情的前后之后,虽然米氏还是有点担心这个菌子的可靠性,不过看家里其他人都打包票也就是放下心来。

在这屋子的后面有一间小厨房,各种作料一应俱全,母女三人便在里面琢磨开了。主要是丁小桥口述这制作菌子的方法,米氏和丁小楼来操作。米氏做菜的手艺很是不错,动作又快,没有多少的时间,四种蘑菇做出的四道菜就放在了何亮以及张师傅的面前了。

第38章 第一桶金(中)

抬到桌子上的菜总共是四个,分别是清汤牛肝菌,清蒸鸡枞,腊肉丁炒铜绿菌以及碳烤见手青。

四道菜摆在桌子上,丁小桥则站在桌子边对着何亮与张师傅说:“因为只带了四种菌子,而且也没有什么准备,暂时只能做这几道菜,还请两位赏脸。”说着她冲着两人行了一个礼,她年纪小,手脚也没有长开,这么像模像样的做了一个万福让人觉得分外的可爱。

行完了礼之后,她又说:“那就不好意思了。”说罢,她伸手去拿筷子,这时米氏却比她更快,拿起了筷子,对着几人说:“还是我来吧。”

丁小桥微微一愣,便知道米氏的意思了,可是她却一把抓住了米氏的手笑道:“娘,不会有事,你就放心吧。”说着再也不等,就将每一盘子的菜都夹了一口放入了口中,等到咽下去之后,这才放下了筷子,笑眯眯的冲着何亮和张师傅说:“我就在这里。”

这意思很明白了,她已经吃了,现在她就站在这里,如果有什么问题她也跑不掉。

如果不说这话,何亮和张师傅可能还没有那么大的决心,毕竟这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食材,是个人心里都是会忐忑。可是现在看这么一个小姑娘都如此坦荡,他们两个大男人如果还在继续扭扭捏捏的话,实在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除去这点,光从菜上来说,这四个菜果然很香,香的让人忍不住食指欲动。特别是刚才小厨房的门一开的时候,那夺门而出的香气就几乎让张师傅站了起来。

这是一种特殊的,陌生的香气,是属于土地酝酿出的香味。虽然也是蘑菇,但是那味道却不是一般的蘑菇能够攀比的,简直可以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味道。

本着一个厨子对于美食天生的爱好,在丁小桥做出了请的手势之后,张师傅已经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筷子,他小心翼翼的夹了一筷子的牛肝菌放进了面前的碗里面,然后细细的闻了闻,才放入了嘴里一点点的品尝,随后他的脸上散发出了一种奇异的光彩。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看得出来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吃完了牛肝菌,他又夹了一筷子鸡枞,再然后是铜绿菌,最后是见手青,当这四道菜全部都品尝完之后,张师傅已经再也按捺自己的情绪站了起来,他抚掌大笑:“妙啊!简直太妙了!我老张做厨子快三十年了,可是从我二十岁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这样的美味了。这是一种极致的鲜啊!”说到这里,张师傅又回味了一下,转头对着何亮说:“大掌柜!这东西果然才不负山珍之妙啊!”

听到了张师傅这样的评价之后,何亮也开始动筷子,虽然他不会做饭,但是这鉴赏美食这种本事却一点不见外。不过对于这种新食材,他还是很按捺住自己的心情,等待了张师傅给出了评价之后才开始品尝,毕竟术业有专攻,在这种时候他更相信张师傅的舌头。

菌子一入口,一股从来没有过的鲜香立刻就舌尖上蔓延开来,让何亮的心情都变得好起来。四道菜一一品尝过之后,何亮并没有出现张师傅那样的交口称赞,他的面色很平静,只是站起了身子,对着丁家人微微一行礼,然后说了一声:“失陪,还请略坐坐。”就招呼了小厮将刚才专门留下的四盘端着出了门。

何亮的淡定表现让一家人心里都没有什么底,不禁如此,张师傅在何亮走后也离开了,更是让留下来的一家人的心里七上八下了。

焦灼的气氛很能够影响其他人,就算是丁修节这样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看着家里其他人坐立不安的样子也有点忐忑了。倒是丁小桥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趴在桌上,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时间慢得似乎度日如年,好一会儿之后,才听到这屋子的房门打开了,然后走进来了一个笑容满面的小厮,他先冲着几人行了一个礼,然后对着丁修节道:“我们东家请您上去两位,您看,哪两位上去?”

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商量,直接让丁小桥跟丁修节上去了。

赛百味虽然和香满楼的斗争中一直都处于下风,可是并不代表赛百味是一家不好的饭庄,相反,赛百味着实是一家很有档次的饭庄,尽管丁小桥不太懂这个古代的装修风格,但是还是能分辨出来,这赛百味的的装修很是高档的。

小厮带着两人上了二楼,一直往里面走,走到了最里面的房间。小厮在外面通报了一声,就听到里面让进去的声音。

这个房间明显跟其他的房间不一样,虽然别的房间丁小桥也没有见过,但是她才一进这房间就直觉这房间一定是特别的。

房间被分为了内外两间,中间是透雕隔断,圆形的门上挂满了珠帘。珠帘轻轻的晃动着,让人看不清楚里面有些什么。整个房间都铺着具有浓郁西域风格的地毯,而在靠门边的地上放着一个巨大、雕工精致的铜质大盆,里面装满了冰,有两个穿着考究的年纪大概在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则跪在大盆的边上,用扇子轻轻的摇晃着,将那冰盆的凉气吹倒四处去。

在外面的这房间里放着一张圆桌,圆桌上铺着绣工精美的桌布,而在桌子边上坐着的人正是刚刚在赛百味门口帮他们解围的卢兴业。

卢兴业见丁修节和丁小桥进来,便站了起来,冲着两人微微一笑,然后道:“丁掌柜的,久仰久仰。”

就算是没有见过也知道这屋子里面的每件东西都是泼天的富贵,丁修节不免紧张,现在听着这卢兴业跟他打招呼时候的称呼更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摆手道:“不敢。”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坐了起来。

卢兴业虽然一直在跟丁修节寒暄,可是却也在观察着这两人,虽然身上的衣服十分破旧,规矩却特别的好,虽然这屋子里面的东西每一件都富丽堂皇,可是这父女两个人进来之后也只是微微的愣了一下,便回过神来,并没有偷偷的四下打量,那坦荡荡的样子让卢兴业不禁对于这家人多了几分的好感。

卢兴业也并不绕弯子,直接就向丁修节说明了来意:“丁大哥虚长我几岁,既然大哥觉得叫掌柜的生分,你我就以兄弟相称好了。”说道了这里他的唇角够了起来,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真诚起来:“今日请大哥过来,只是想请大哥帮我详细介绍一下,你们带来的这些蘑菇。”

虽然卢兴业客气的成为丁修节为大哥,丁修节可不敢托大,他依旧尊敬的称卢兴业为:“卢东家,这东西都是野生菌,不过,同您一样,我对这东西也不甚了解,若说是详细说说还得要让我这小闺女来说。”说着他伸手拍了拍坐在身边的丁小桥的头发,一脸慈爱溢于言表。

直到这个时候卢兴业才将注意力放在了丁小桥的身上,只见这个小丫头不过四五岁的年纪,不过大概是家境贫穷的缘故,她的身量不高,又很瘦,看过去一张巴掌的小脸上只剩下了两只又大又圆的眼睛。不过那双眼睛却是少有的漂亮,神采奕奕,有如漆黑夜空中撒下了点点的繁星,璀璨夺目。

而此时这个农家的小丫头正歪着头看着他,笑意盈盈又落落大方的行了一个礼,然后脆生生的打着招呼:“见过卢东家。”

卢兴业一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个小姑娘,虽然她的穿着从上到下都是一副灰扑扑的寒酸相,可是,这小姑娘举手投足间却没有丝毫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的特质,倒是大方坦荡得让人称奇了。

就在卢兴业这没有说话的空档,忽然有一声轻轻的咳嗽从后面挂着珠帘的屋子里传了出来。

听到这咳嗽声,卢兴业连忙就收起了自己的打量和沉思,冲着丁小桥笑道:“那就麻烦丁小姑娘给我讲讲吧,这你带来的都是些什么蘑菇?”

那一声咳嗽声既然卢兴业听到了,丁修节和丁小桥也一定是听到了,两人不禁好奇起里面的人是什么身份来着。

丁小桥一边跟卢兴业仔仔细细的说起了她今天带来的四种菌子,一边忍不住猜想坐在里面的人是谁,不过,很快丁小桥就将这一茬给抛到脑后去了,毕竟对于她来说,今天能将这四种菌子卖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卢兴业看起来听得十分认真,在丁小桥介绍过一遍这四种菌子的基本情况之时,他也陷入了思考,时不时的就丁小桥介绍中的他不熟悉的情况认真的发问。

就这样,两人一问一答,就光是这四种菌子的基本情况,两个人竟然说了半个时辰。直到将这四种从来没有见过的食材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之后,卢兴业才微微笑了一下,一副很是满意的表情。

第39章 第一桶金(下)

“不瞒二位说,这四种蘑菇的味道在下可以说从来没有吃过,虽然都是蘑菇,可是却它们中间却没有一点相像。做生意的,最讲究就是独一份,而我们做饭庄的更是追求这个独一份,说实在的,现在我们赛百味要论味道那在平城也是拔尖了,可是,比起香满楼来说,我们恰恰缺少的就是这个独一份。”卢兴业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对面父女两个的表情,他把自己的意思说得比较隐晦,主要还是想看看这父女两个是不是聪明人。

有规矩的人很多,聪明人也不少,可是既有规矩又聪明的人就不算多了。做生意这件事,跟聪明人当然是好的,可是聪明人心眼多,危险比较大,而跟讲规矩的人做生意就比较安全了,可是讲规矩的人又比较迂腐不懂变通,和他们做买卖却很累。

可是,在生意场上,遇见最多的人就是这两种,想要找到又有规矩又聪明的合伙人真是不太容易。

丁小桥看了看丁修节然后又转头看向了卢兴业说:“卢东家,你是想让我们做法保密呢?还是对于这些菌子本身保密呢?”

卢兴业看着丁小桥,微微讶异,这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反应倒是很快啊。一时之间他对这个小姑娘倒是有了点兴趣,也不忙着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反问道:“那么以丁小姑娘的看法,我是想让你们做什么保密呢?”

对于这种跟自己明显不是一个阶级上的有钱人,丁小桥倒是一点都不紧张也不打怵,很是淡定的笑眯眯的回答:“这不是很明显吗?你们是大饭庄子,什么样的大厨没有?什么样的菜式没有见过?我娘那就是一般的农家手艺,吃着新鲜,可是学起来对于张师傅他们就是小菜一碟。所以,你们一定是要我们对于菌子的本身保密吧。”说到了这里丁小桥又肯定的点点头道:“按照您的说法,这就是叫做独一份。”

卢兴业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他望着丁修节说:“丁大哥,你这个闺女可不是普通的聪明啊。”

丁修节只是笑着推脱了一下,一脸赞许的望着丁小桥,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卢兴业又转头看向了丁小桥道:“既然姑娘是个聪明人,那么我就不绕弯子,这些东西确实我是势在必得的,所以,姑娘你就开个价吧。”

丁小桥看了看丁修节,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做这个主,不想丁修节却冲着她点头道:“闺女,只管说你自己想说的,什么爹都支持你!”

有了丁修节这句话,丁小桥心下大定,她对着卢兴业说:“卢东家,你是想要买断吗?”

买断?这个词倒是听着新鲜,但是卢兴业是什么人,虽然第一次听这个词却立刻就明白了,于是他点点头:“我倒是有这个意向。”

丁小桥又笑了笑说:“这样的新鲜只怕是一次性的买卖,卢东家也想要买断吗?”

对于丁小桥的说法卢兴业自然是明白的。

现在赛百味的处境确实很尴尬,要论各方面都要比一般的饭庄强很多,可是比起香满楼又件件都差那么一点点的火候,可是就是这么一点点的火候,年复一年的累积竟然已经让赛百味成为了比香满楼差一等的饭庄了。

而且不光是赛百味的处境尴尬,卢兴业自己的处境也很尴尬。他虽然是赛百味的东家,可是跟香满楼的东家比起来,他实在有点前后受制的无力感。主要是因为香满楼的东家不但已经接管香满楼十余年了,市场各方面都处理得很是地道了,可是他才刚刚接管赛百味一年,各方面却是比起香满楼有点欠缺。

如果光是这一点也没有什么,更重要的是香满楼东家头上可以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人了,完全是他一个人拿主意,而他的头上还有个爹,老头子虽然已经将赛百味交到了他手里,可是却不放心,什么都要管上一管。这一次他离开平城除了是来看看这边的店子的情况外,更重要的是想要避开老头子一段时间。

现在他找到了这些菌子,卢兴业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说服老头子放手以及还击香满楼一击的一箭双雕的法子了,当然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不过,这个法子还是有点瑕疵。

主要是这供货的渠道。这些菌子是野生的,那就说明不光丁家能采,别人家也能采,想要长期垄断是一定不可能的。不过,从短期来看,想要打个翻身仗是可以的,但是从长期来看,却不是个好办法。毕竟食材这种东西想要独有,除非能够自己种,否则靠山里长的话,无非也是给对手提供了一个好食材。

只是,现在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先把食材的事情搞定,然后再把这想方子的事情。

于是他又点点头:“这些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们能提供出我们需要的菌子来,我们一定高价收购。”说到了这里,卢兴业又一次提出了刚才的要求:“那么就请丁小姑娘开个价格吧。”

“刚才我们做得四道菜的菌子,分别叫做黄牛肝、鸡枞、铜绿菌和见手青。这四种菌子中,要数黄牛肝和鸡枞最为难得,其次是见手青,最后是铜绿菌,价格我可以开,但是,卢东家说的要提供你们需要的菌子,这一点我们做不到。毕竟,这是见天开眼的东西,可不由得我们说了算,更何况,卢东家应该知道,蘑菇这个东西只有夏天才会有,到了秋天,你就是出上万金也是买不到的。”

“所以?”

“所以,价格自然不会很低。”丁小桥说到了这里便顿了顿,然后说出了自己想了很久的价格,虽然这些价格让她实在是有点肝颤:“黄牛肝一斤二百文,鸡枞一斤二百五十文,见手青一斤一百五十文,铜绿菌一斤八十文,不知道卢东家觉得如何?”

虽然觉得这个价格不算贵,但是做生意的人哪有不讲价的,于是卢兴业开始讨价还价:“丁小姑娘也知道,这东西是野生的,既然你们丁家采得,自然也有别人家也采得。丁小姑娘这个价格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对于卢兴业的说法丁小桥一点都不显得惊讶,她点点头:“所谓物依稀为贵,卢东家应该明白。更何况,现在这东西只有我们家才去采,别人家可没有采啊。”

“这采蘑菇的事也没有多难……”

“可是山上的蘑菇可不是所有都能吃的,我不夸张的说,想要练就我们这样采得所有蘑菇都可以吃的本事,却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就算明年后年采蘑菇的人多了起来,价格也低了,卢东家总不能用几年后的价格来跟我讲价吧。再说了,这东西现在市面上没有,一盘菜定什么价格还不是卢东家说了算吗?你这赛百味说不好听点,穷人可吃不起啊,你就是盘菜多要个三五钱的碎银子,估计来你这里吃饭的人也不会跟你计较什么。”丁小桥在上一世可是个讨价还价的好手,对于自己在古代挣得第一桶金,可是一点都没有想过放水,根本就不给卢兴业机会。

卢兴业微微顿了一下,然后他的目光朝着自己的侧后方扫了一下,似乎看向了那珠帘里面,不过很快他又转了回来,冲着丁小桥说:“丁小姑娘,你也知道现在所有人都认为这些菌子有毒,我想要靠着个挣钱实在是不容易……”

“卢东家你这是在骗我小孩子了。”丁小桥歪着头笑眯眯的望着卢兴业,似乎在开玩笑一般。

“我哪里骗你!”

“卢东家也知道这东西是新鲜货,也知道是头一次见,可是卢东家却一点没有犹豫就要下了,我想,对于有毒这个事,卢东家一定是有对策的,既然你有对策了,你还在这里跟我叫苦,不是骗我小孩子还是什么?”

卢兴业被丁小桥几句话说得目瞪口呆,半天都说出一个字来,好一会儿才无奈的笑出了声音:“丁小姑娘可真是够不好糊弄的。”说完之后他便说:“行,就按丁小姑娘的价格,今天你带来的东西我们全数收下了,不知道明天姑娘能带多少过来?”

“不会太多,总共不超过二十斤。”丁小桥很保守的说着:“毕竟这东西也得看山上长多少是吧。”

卢兴业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他就招招手让小厮下到厨房去跟张师傅把丁小桥带来的菌子称一下。

在这个空档,卢兴业本来想要说什么,可是丁小桥却在他说之前又开口道:“卢东家,食材不能独一份,可是,我倒是有一个做菌子的方子可以独一份。”

其实这个也是丁小桥刚刚想到的,毕竟做野生菌的方法都很大众没有什么好保密的,就算她不说,凭着张师傅的本事,很快也能琢磨出来,说不定还能琢磨出更好的,但是有一种东西却不是琢磨就能琢磨出来的。

第40章 相约

听到了丁小桥说到了方子,卢兴业的眼睛一亮。

丁小桥说得一点都没有错,有了独特的食材算不得什么,要独特的食材加上独特的料理方子才能成为还击香满楼的一个有力武器,他本来还在想怎么去想办法弄到特别的方子,却没有想到丁小桥这里还有一个方子,他几乎迫不及待的便问道:“不知道是什么方子?”

丁小桥却卖了一个关子:“这个方子比较特别,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这样吧,请卢东家给我七天的时间,七天之后,我再来,一定将这方子带过来。”

这话一说出来,卢兴业却有些失望,可是在失望的同时又燃起了一点希望。他试探的说:“现在不能透露一点吗?”

丁小桥摇摇头。

卢兴业虽然心里失望,可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这个时候小厮又来敲门,将下面算好的钱一并带了过来。因为刚才被肖向明踢翻踩烂了不少,再加上做菜的时候也用掉了不少,所以带来的十多斤的菌子,最后也只剩下了不过了几斤,而这些菌子算来算去也不过凑了二两多银子。

虽然只是二两多的银子,可是对于丁小桥来说却好比中了大奖一样高兴。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鲜亮,长相秀丽的丫头从那珠帘后面走了出来,她身后的珠帘噼里啪啦的撞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而就在那珠帘细细密密摇摇摆摆的缝隙中,似乎能看见一个穿着红衣的身影,可是也仅仅只是一个身影而已。

那小丫头走路的速度并不慢,可是丁小桥却发现她的裙摆并没有动,似乎就是这么滑动过来一般,她不由得心里暗叹,这真是一个不容易的活计。那丫头走到了几人身边,冲着卢兴业微微一弯身子,然后在他的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什么之后,就快速的退了回去。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又回到了珠帘后面去了。

卢兴业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的变化,他只是继续向两人笑着,道:“而后,还有这个。“他拍拍手,就看见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小厮,手里捧着一个包袱,上面罩着一块红布,那小厮来到了桌边,将包袱放在了桌子上之后就退了出去。卢兴业却将那托盘直接送到了两人面前道:“我们店里有一位贵客,正好碰上你们刚才送来的东西,他觉得味道不错,这是答谢你们的礼物,还请不要推辞。”

“这可当不得,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若是贵客觉得喜欢我们就已经很高兴了怎么还能要人礼物,这可不行。”丁修节虽然在外面行走了几年,可是骨子里那属于乡下人的憨直还是没有褪去,他听得卢兴业的话,连忙摆摆手,表示不要什么。

可是卢兴业的态度也很坚决,坚持两个人要收下这些东西。

两个人相互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卢兴业占了上风,丁修节站起来对于卢兴业行了一个礼,“那就多谢卢东家和那位贵客了。”

卢兴业摆摆手,显然他更在意的事情是另一件:“丁小姑娘说的方子是七天之后带给我,还请不要忘记了。”

丁修节虽然心里不知道闺女到底卖得什么药,可是见丁小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郑重承诺下来。

父女两人下了楼,被人带着到了后院,米氏和丁五郎、丁七郎以及丁小楼都在那里焦急的等待着。远远的瞧见了两人,本来想要问些什么,可是又不能在别人的地盘里放肆只能强忍着好奇,跟人都打了招呼,又跟送他们出来的何亮告别后,一家人才朝着城外走去。

一出了赛百味,丁七郎首先第一个按捺不住了自己的情绪,他连忙问起了结果,而其他人也一脸紧张的看着面无表情的丁修节和丁小桥。

丁修节却卖着关子,一副很忧愁的样子,丁小桥更是低着头,好像情绪不佳,这样的表情更是让一家人忧心忡忡。最后还是米氏说:“七郎不要再问你爹了,这事不成就不成了,不打紧的。”

丁五郎也回过神来,连忙说:“就是,娘的药钱我们在想办法,反正这现在这些药可以吃一个月呢!我就不信这一个月内,我们还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丁小楼和丁七郎也明白了大哥与母亲的意思,虽然心中多少有点惋惜,可是也连忙安慰丁小桥和丁修节:“小桥,他们看不上是他们不识货,那些菌子多好吃啊!我们这就去采来慢慢吃!”

就在一家人都在安慰父女两人的时候,丁小桥第一个绷不住了,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后丁修节也跟着笑了出来,一家人又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都高兴得跳起来。特别是丁七郎,要不是有丁五郎拉着,几乎要在地上打滚了。

一家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说着这事,一个个心里都像是揣着一把火一样,喜气洋洋的。不过还是奇怪,米氏问丁小桥:“小桥,你到底想了个什么方子给卢东家?这事儿上可不不能吹牛呢。”

“其实也不是什么方子,就是一口锅。”丁小桥用手比划了一下:“就是一口这么大,中间通洞的锅。”

这下子更让人一头雾水了:“通洞的锅?那不是破锅吗?破锅也能算是方子?”

丁小桥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只好说:“是我在严奶奶那里看见过的一种锅,你们没见过的。”

严奶奶可是个有名的人物,就连丁修节都很信服,听丁小桥这么一说,大家全部都露出了一副“我懂了”的高深莫测的表情,看来,这个严奶奶活着的时候果真是个人物。几次借了她的名声来成事,丁小桥多少有点不安,于是在心里默默为逝去的严奶奶念念佛,希望她大人大量千万不要跟她计较才是。

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了进院子之前。

丁小桥一直觉得丁家这个大院子有种神奇的力量,无论你心情再好,好像只要进了这个院子都会变得不快乐起来。

远远的就看见了丁小梁和丁八郎在外面抓石头子玩,不过两个人明显玩得不怎么专心,好像在四处打量着什么,一见着他们远远来的身影,两人连忙就跑了过来,先是向丁修节和米氏打了一个招呼,两个人就围着丁小桥小声说:“小桥姐,奶去翻了你们屋呢!”

“啊!”丁小桥听到这句话一开始认为是听错了,她抠了抠耳朵:“你们说啥?”

不能丁小梁继续回答,一边丁小楼脸色就变了:“奶怎么又干这种事!”再一看其他几个孩子的表情各个都是气愤,而米氏只是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丁修节的脸上挂着寒霜,嘴角紧紧的抿着,虽然大家的表情各异,可是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他们都没有一点意外的样子。

丁小桥微微上下一联系就明白了刚才丁小梁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张氏翻他们屋子了。只是这个消息多少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就算是没有分家,谁家婆婆能翻成了亲的儿子的屋子?而且还不是亲儿子,这话要是传出去,可要被人戳断脊梁骨啊,可是,看看这家子人的表情,似乎根本就是一种常态。

正这么听着,丁小桥忽然想起,她早上走并没有将所有钱都带走。她只是将藏起了三十两的银子带走,而炕柜里还有一两碎银子和二三百个铜钱,并没有拿走。张氏翻了他们的屋子,那么这些钱一定是被她发现了。

想到这里丁小桥心里咯噔一下,她倒是不怕张氏拿了银子跟她闹,而是心疼那些钱,就算只有一两多,那也是辛苦钱啊,怎么能白白便宜了这个老虔婆?虽然心疼着,可是丁小桥心思百转,一把就拉住了丁修节的手,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将他扯到了一边的草垛子边,左右看看确认没有人之后伸手将挂在脖子上的钱袋子拿了出来,递给了丁修节。

丁修节怎么会不知道丁小桥拿给他的是什么,他还没有说话,就听到丁小桥说:“爹,这是娘的救命钱,是我们一家人的活命钱,现在交给你,要是你真能舍得拿出来,我们半个字都不说。”

说着什么话都不说,就将那钱袋子塞给了丁修节的手里,转身就追上了米氏他们进了院子。丁修节望着手里的钱袋子,张了张嘴想叫住丁小桥,可是最终也没有开得了口。

他转眼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钱袋子上,沉甸甸的,那里有一家人全部的希望。丁修节将那钱袋子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将它细细的藏在了衣服里胸口前,快步朝着妻儿的背影走去,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笑着叹了一口气:“这真是个狠心的丫头啊,居然威胁起她爹来了!”

不远处,一片翠绿的稻田在夕阳下泛着惹眼绿,金红色的夕阳为每一片的叶片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第41章 丁修忠的心思

赛百味

卢兴业听着丁家父女的脚步声渐渐的走得远了,这才站了起来,朝着那内屋走去,他掀起了珠帘,望着屋里那个斜斜的靠在木榻上的少年道:“公子,赏的东西他们收下了。”

那少年只是靠在那里,好像睡着了一般,他的睫毛长而卷翘,一头长发光润如同缎子一样流淌了下来,黑色的瀑布般落在了地上。那张面孔如同美玉一般无法直视,一身艳如火光的红衣裹着他清瘦的身体。

好一会儿才淡淡的唔了一声。

卢兴业望着那少年,又开始想起了那些菌子,忍不住笑:“我本想是卖给公子也个顺水人情,却不想,倒是能找到个一箭双雕的宝贝。”

那少年听着却没有说话,许久之后终于抬起了睫毛,露出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灿若明珠。他抬头朝着窗外看去,在那张神仙般绝世离尘的面孔上浮现出了一丝和年龄不相符的淡漠。

大庆国是一个比较奇葩的国家。

说它奇葩并不是说这个国家有多么不可思议,而是说这个国家的基础经济的构成比较奇葩。按照一般的情况下,一个国家的根本支持是农业,然后是工业,再然后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其他产业。

而在大庆国作为支撑的却是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比如什么珠宝啊、木材啊之类的。而作为第一产业的农业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虽然皇帝一直都在大力倡导农业,可是也不知道是农耕的技术还是种子上的问题,总之产量不算高,每年的粮食也就是刚刚够自给自足罢了,国家的余粮可真没有多少,要是遇上什么灾荒,那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真是灭顶之灾。要不然,二十多年那一场灾荒也不会让整个国家都风雨飘摇了。

云通镇所处的位置是在大庆国西南边,这里到处都是群山峻岭,盛产木材,所以在平城里专门有一个管这些山上木头的官,一般的百姓可以砍些木头自用,可是要砍了贩卖那就是绝对不允许的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尽管云通镇这里木头很多,但是老百姓还是以耕种为主。

丁小桥听着丁修忠吐沫横飞的讲着这些东西,真是认真听进去了,毕竟,从到了这里,还真是没有人给她系统的讲过这些国家的基本常识,毕竟对于百姓来说,都是在土里刨食的人,这头上谁做皇帝并不重要,只要能让自己吃饱饭就可以了。

虽然丁修忠说这些一定是有什么深意的,可是也不能完全否认他讲得这些没用嘛。要以辩证的眼光看待事情,至少对于丁小桥来说,能知道这个国家的基本情况,可是对于以后她的发展方向有至关重要的指导作用的。

丁修忠说得有些口干舌燥,小心翼翼的四下看了看,只见家里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木然,明显被他说得晕乎乎的了,倒是老三家那个小丫头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听得津津有味,他心里不免叹了一口气,都是一些榆木脑袋,看来这么绕弯子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只能直接说了。

“最近平城里有一个县尉的缺,主要就是管这些山上木材的,这在我们大庆可是个肥缺,现在只要往上面孝敬一点,就能到手了,爹,你看我这候缺也候了这么多年了,就算是下场这么多次也不见能再进一步,倒不如就这样罢了。与其花费那么多钱继续考,不如这样一次多出一点,弄到个实缺好一些。”丁修忠这话听起来是跟老丁头再说,可是他的眼睛却不停的在丁修节和丁修义的脸连转来转去,似乎正在打量着他们的表情,连一点点的情绪都不放过。

老丁头却没有开腔,只是坐在他平时习惯坐的位置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老丁头不说话,张氏也没有开口,虽然这些话昨天丁修忠已经跟她说过了,可是她却没有表态。毕竟这是大事,张氏再喜欢在家里做主,还是分得清内外的,磋磨媳妇、拿捏孙女她在行,可是这涉及什么外面的事情,她却不是从来不管的。

倒不是她不管,而是她不敢管。

所以,这个时候,张氏也只是坐在炕头静静的纳鞋底,丁云儿和丁月儿两个女儿也坐在炕上,跟着做些绣活。丁云儿还好,平心静气的只是在做自己手里的绣活,而丁月儿明显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她一边看看张氏一边看看老丁头,然后又朝着丁小屋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她动了动嘴角才想说什么,就被张氏指使进里屋拿花样子去了。

丁家的几个儿子媳妇还是很少凑得这么齐过。

老丁头坐在主位,而丁修忠因为是老大,再加上也是秀才自然是坐在了老丁头的下首,而他的身边坐着的是丁大郎,他的媳妇王氏和丁小房、丁小屋以及丁小台虽然没有坐在他的边上,却也坐在距离他不远的张氏的炕梢边上。那个位置很巧妙,既能和丁修忠顺利的交换眼色以及意见,更能将屋子里面所有人的情绪看得清清楚楚。

而后是丁修孝以及刘氏,他们坐在老丁头的另一侧,二郎、三郎、四郎还有六郎都坐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墙角处,倒是不见丁小亭和丁小阁。

接下去是丁修义和罗氏,他们家人口少,孩子又小没跟着,就两个人挨着二房的几个儿子坐在墙角,很是不起眼。

至于丁修节和米氏因为才从外头回来,屋子里面留给他们的位置本来就不大,只剩下了丁修义边上的两条条凳,他们便带着五郎、七郎以及小桥和小楼坐在那里。

至于八郎和小梁,给丁修节家做了耳报神之后也跟着进了正屋,这个时候挨着自己爹娘坐在地上继续玩石头子。

虽然丁家的正屋是青砖大瓦屋,平时看着也格外宽敞亮堂,可是今天全部人坐下来,却生出几分拥挤出来。

现在,就听着丁修忠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讲着,而老丁头和张氏谁也不开腔。

丁家的两座大佛谁也不说话,自然下面的儿子媳妇也谁也不吭声。更何况,现在丁修忠说的事情并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大家就更没有兴致搭话了。

一时之间,气氛有点冷。

丁修忠面上闪过了一丝尴尬的神色,不过,这一丝的尴尬很快就掠了过去,他看了看老丁头和张氏,不管怎么说,这个事情下口处还是在这两个人身上。可是找谁呢?他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几圈之后,又朝着张氏开口说:“娘,你前些日子不是还说喜欢那绿豆糕吗?日后我去了平城,时常给你带过来,你也就不想了。”

丁小桥眨巴了一下眼睛,这还八字没有一撇呢,居然就说到了日后去平常的事,看来,今天这个事情丁修忠是一定要促成了。不由得,她的唇角微微一撇,卖官鬻爵,这无论放在哪个朝代都是被严格禁止的,虽然并不见得真的能刹住这种风气,可是,这是实在不是什么正途。就算成了,若是上面没有什么关系的话,日后被查出来,那些有关系上下打点的人自然不会有事,像是他们这种一穷二白的人一定就是第一个被拉出了炮灰。

丁修忠家会怎么样,丁小桥可是一点都不关系,只不过,现在没有分家,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是跑不脱的。

张氏这个时候才微微抬起了眼睛看了丁修忠一眼,然后又垂了下去,似乎没有一点被打动:“我又不是七郎八郎这样的孩子,不稀罕那玩意儿。”

听这话,丁修忠的脸上有些难看,说实在的,他虽然是张氏亲生儿子,可是早早就离开家到镇子里去住了,很少在父母前面伺候,再加上,他自小就中了秀才,也算是这个家里头一份,什么时候想过讨好别人,自然对于张氏的心思不是很明白,刚才恍惚想起来张氏原来似乎说过绿豆糕好吃,这才拿出来说一下,却不想一下子就被张氏给撅了回来,让他脸上颇有些过不去。

捂着嘴,丁小桥低下头去,差点没有笑出声来。这个丁修忠连对方的心思都不知道是什么,就这么乱开口,也难怪马屁拍到马腿上。

一边的王氏眉头也皱了起来,她抬眼给丁修忠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开口了,丁修忠果然闭上了嘴巴,就听王氏笑眯眯的说:“娘,将来要是相公去了平城,怎么说也是一个县尉,这人面也就广了,想要寻摸个什么人找不到?您看,云儿和月儿这花朵一样的人儿,放在这乡下嫁人您放心吗?她们又是裹了脚的,自然是要往高处嫁了,若说是高处,这云通镇怎么能比得上平城?”

王氏一边说着话,一边笑眯眯的看着丁云儿和刚从屋子里面出来的丁月儿,丁月儿的脸腾就红了,她妆模作样的瞪了王氏一眼道:“大嫂胡说什么?”

而丁云儿却什么都没有表示,甚至连脸都没有抬一下,王氏只道她是不好意思,却没有发现她的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随后便松开了。

第42章 丁修节的态度

俗话说,蛇打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