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炒肉、炖的腊猪蹄、炒的菌子,稠稠的玉米碎红豆粥,外加白面和玉米面搀和到一起贴在锅上干烤出来的饼子。

平平常常的农家饭却出奇的让刘杨赞不绝口,特别在吃着玉米饼子的时候,更是狼吞虎咽:“我说丁老弟,你们家吃的这个是什么东西啊!太好吃了!”

其实不光是刘杨对于玉米饼子赞不绝口,就连丁修节一家子的人也对于这玉米饼子风扫残云中。

刘杨问起了这玉米的来历,丁修节也心生欢喜,立刻就跟他把这玉米好好的介绍了一番,当提到这玉米的亩产能达到以一千三百斤的时候,他立刻就拍着大腿惊呼道:“哎呀!这可真是好东西啊!应该让所有的老百姓都来种这个啊,那我们庆国可不就不缺粮食了!”

谁不是这么说的,可是,现在他们空有这个东西却没有办法跟上面的人汇报,而曹宿生不就正是因为这个事情而为难着嘛。

刘杨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人精。别看他一脸粗犷,为人爽直,可是能给皇家干活的人,要是只是为人爽直的话估计也早就不知道滚到什么地方去了,所以,在刘杨这样一幅粗犷而不拘小节的外表下还有一颗十分缜密的心思。

正是因为这样,在丁修节含含蓄蓄的说了原因之后,他立刻就明白了。想来这事儿放在自己的身上也是会这样做得,毕竟家里还有念的儿子,而且这个儿子的天赋不错,自然是要给他创造更多的条件了。

说起来,这事儿倒是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过,他跟这丁家倒是十分对胃口,而且他在十里公子的面前也说得上话,这样一个小忙算起来实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于是他将自己的胸膛拍得山响道:“这事儿只管放在我的身上,一切就交给我吧。”

真是意外之喜。

原本按照丁小桥的想法,这事儿还是要厚着脸皮去找下杜老财,虽然俞氏很不待见他们一家人,可是,为了丁五郎的前途,这种不待见就只当看不见了。却没有想到,这天上还是真是掉馅饼,直接将一个刘杨送到了他们的面前,这事情想不到便这样成了。

十里公子刚刚来到这里,前天自然是不能去打扰的,于是三天之后,刘杨好好的打整了一下自己,就在丁家人的期盼之下,快步的朝着杜老财家走去。

这刘杨一走就是一个时辰。

往天的时候,这一个时辰实在是不觉得有多慢,而今天的一个时辰就感觉好像是在度日如年一样。米氏出来看了次,也叫了茯苓和苍术问了好次,可是得到的结果都是刘杨还没有回来的消息。

这越是等,心里便越是悬,到了最后,米氏干脆在子里坐不住了,直接拿了十个已经晒干的玉米和筲箕到大门口一边将干的玉米粒搓下来一边等着消息了。

第239章 又见

说起来,这应该是第四次跟十里见面了。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第一次是在那个小树林里,他穿着不合体的衣服,狼狈的有如灰突突的小老鼠,而且一上来就动了刀子。

第二次是在赛百味,不过,只是他看见了自己,她是没有看见他的。丁小桥多次的想过,那个时候,十里应该就坐在那一帘珠帘的后面,静静的听着自己和父亲在跟卢兴业讨价还价。

第三次是今年春天的时候,在自家家的菜地边上,他睥睨天下的坐在那里,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烁着高高在上却又孤寂傲慢的光芒。

这一次是第四次了。

丁小桥伸出手扯了扯身上的上个月才做出来的新衣服,虽然是贵人们都看不上的细布,可是丁小桥却很是喜欢,颜色很鲜亮,而且绵软的贴着皮肤舒服极了。

站在她身边的是丁修节、米林还有丁五郎以及曹宿生。

他们静静的站在了院子的外面,偷偷的抬眼看去,透过了那雕刻精美的院墙上的窗洞,丁小桥看见了幽深的院子,参天的古木,还有掩映在一片苍翠之中的那气势磅礴的建筑群。

虽然杜开霁已经说过了这是一个很大很大的院子,但是丁小桥还是没有什么概念,她想着既然被成为院子,那应该不会有太大,可是,等到她真正的看见的时候才发现在即错得实在是有些离谱,这里真是很大,大得超出了她全部的想象。

深秋的时分,空气里已经多了不少的凉意,就这么站在这里一会儿,丁小桥就觉得自己的手脚微微有些发凉了起来,特别是那轻飘飘的风顺着她低垂的脖子后面的露出的领子的空隙,就这么一直钻了进去,在她的背脊上带起了一片片的鸡皮疙瘩。

到底还要多少的时候呢?

等待确实是最能感觉到时间在磨蹭的时候了,也不知道站在这里多久,总之,丁小桥觉得自己的腿都有点麻了,她终于看见了从院子里远处,走出了一个侍卫一样的人,他穿着戎装,虽然并没有穿银甲,但是也是威风凛凛。

这个侍卫快步的走到了一行人的面前,然后对着他们拱了拱手道:“位,公子有请,请跟我这边来吧。”

那是一个很大漂亮的堂,抱歉,丁小桥实在是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大厅,至少是在穿越之后她是第一次见这样漂亮而宽大的厅堂。子里面放着这个足足有半人高的香炉,里面不知道燃烧着什么样的香料,那种味道沁人心脾却又醒脑提神,并没有像是一般的那些劣质香料一样燃烧了之后,你除了感觉到闷闷的头晕之外就是一股子的烟火味道。

而在这个大厅的最里面最中间摆放着一个红木的大椅子,在这大椅子上面坐着一个只有十岁出头的少年。

他一头乌黑的头发松松的挽了起来,上面用一根檀木的长如筷子一样的簪子固定着,其他的头发则好像是瀑布一样的流淌了下来。身上穿着一身雨过天青的袍子,其实穿得也并不规整,至少并不像是那天在田地边上见到他的时候,穿着那么整齐而庄重。

他坐在那椅子上也不端正,而是懒懒的靠坐在那里,好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跟其他人不一样,丁小桥并没有低下头,而是抬着头看着他,望着他那双好像猫眼石一样的琥珀色双眸,十里的眸子微微的眯了眯,唇边勾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在丁小桥还没有继续看清楚那笑容到底是什么含义的时候,一个一直站在十里公子边上文士打扮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开了口。

“你们就站在一边吧。”

大厅上是有椅子的,当然,丁小桥他们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坐的,而且因为十里那独特的身份的原因,他们也不用向十里下跪磕头,这可真是一个太好的消息了。所以,当孔让开口请个人站在一边之后,丁小桥立刻就跟着一家人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去了。

十里的目光从个人的身上扫了过去,最后好像落在了丁小桥的身上,可是又好像落在更远的地方,随后,他的目光就挪开了,轻飘飘的不知道最后晃到哪里去了。

接下来,十里乎没有说话,说话的都是那个孔让。虽然不知道这个孔让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看得出,他在十里面前是个极为重要的人物,说不定在辅政王的面前也是极为重要的人物。

所以,对于孔让的问话,丁修节一家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为了让丁五郎给对方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些问答回话乎都是丁五郎来做的,不过,丁五郎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乡村少年,他说话有理有据,不卑不亢,连一点点胆怯都没有,而且他目光端方,就连一丝的邪念都不曾用,这让一直都很挑剔的孔让也忍不住暗中点头称赞丁家是个好教养。

而当听到这玉米和土豆两种作物都能达到亩产千斤以上的时候,孔让明显吃了一惊,他微微瞪大了眼睛顿了秒钟之后,才说:“你们可知道这种事一旦有一点的谎话,可就不是打个板子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大人在上,这玉米和土豆收获的时候,草民亲自下地帮了忙,而且在称重的时候,我们村子里的人乎人人的在场,他们都可以作证。”说着,丁五郎转头从曹宿生手里接过了当天记录这些的草纸,当然,他们已经将这些东西都给整理成了一个小小的账册了。他双手托住举过了头顶,立刻就有人过来取了去,转交给了孔让。

孔让翻看了那小小的账册,越看心情就忍不住越发的激动起来,不过,他这个位置上却不能对这个事情有什么决断,不过,他却可以将这事情呈送到辅政王的案头,由辅政王来决断。

“你们先回去吧,这事公子需要向敬上禀报之后才能给你们答复。”这是孔让最后的答复。

关于这个答复丁修节一行人一点都不意外,这件事能直接交给了十里公子就已经很满足了,况且这距离明年播种的时间还久的很呢,他们现在满心欢喜的等待着了。

就在个人马上要离开的时候,忽然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十里说道:“那个小丫头留下一下。”

这话一说,立刻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孔让也诧异的看着十里,十里却一点也不以为意,他连看都没有看孔让,只是微微挑着眉毛望着脸上同样很是诧异丁小桥。

而丁修节一家则很是担忧,这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将丁小桥留下来呢?

可是,十里公子开了口也不能拒绝,就在他们有些迟疑的时候,一边的孔让又开口了:“公子的话你们没有听见吗?你们先下去,在院子外面等着,一会儿公子自然会打发这个小丫头回去。”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根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于是丁修节他们个人只能口中称是,弯着腰低着头又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了。

留下的丁小桥倒是没有害怕,只是有点弄不清楚十里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让她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看着丁修节他们已经退出去了,十里又转头对于孔让说:“你们也下去吧。”

孔让这回脸上的惊诧真的是掩饰都掩饰不住了,他略微有些失声的道:“公子!”

十里却只是似笑非笑的扬起了头,看了看孔让,而那琥珀色一般的眸子却好像是锐利的刀刃一样连半分感情都没有。“不行?”

孔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于是弯腰行礼:“是。”

说着,孔让就比了一个手势,让子里所有的人都离开,就在孔让要退出房间之前,十里又开口道:“孔让,不要偷听。”

这话好像直接就戳中了孔让的内心一般,让他的脚步都忍不住顿了一下,丁小桥偷偷的看去,只能看见孔让的侧脸,不过,光是这个侧脸也能看得出来很是难看。

没有多久,所有人的人就这样全部的离开了这间大的有些离谱的子。

而这个时候,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安静地听不到一丝的声音。十里不说话,丁小桥自然不能贸然的开口,她就这么站在原地,小心的抬头看了看十里,却发现他不知道又看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知道怎么的,丁小桥忽然觉得这个十里其实挺可怜的。

特别是从刚才孔让和他只见的互动中不难看得出来,虽然他的地位看起来很高,但是其实他过得大概很辛苦吧,毕竟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一个人跟在你的身边指手画脚的监视你的话,无论再怎么华贵的日子,其实裹起来也是没有什么滋味的吧。

就在丁小桥这么胡思乱笑的时候,忽然十里的声音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响了起来:“你觉得我很可怜?”

丁小桥正在神游,忽然之间就有人这么冒出了如此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她被吓了一跳,然后仓皇开口:“啊?什么?”

对于,丁小桥这样的敷衍十里自然是不高兴的,于是,他那张美玉一般的面孔忽然就沉了下来,一丝冷然的笑意就从的他的嗓子里溢了出来。

第240章 相对

其实丁小桥很没有跟这样的小男生对话的经验,平时就算跟丁五郎和丁七郎说话,也是因为是自家人,说起话来没有什么遮拦,而且也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自然不会有什么代沟。

可是面前的十里公子明显是不一样。

首先,他的年纪才十岁出头,按照现代教育理论,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是正好进入青春叛逆期,跟他说什么估计都会对着干。

其次,这个小孩的身份很高,跟她这种庄户人家的黄毛丫头片子简直就没有什么共通之处,想想看,当初一个地主见的杜开霁就能闹成那样,现在这个是皇族家的小孩,还能更好吗?明显不可能啊!

最后,十里公子的过往经历还是现在别人对他的态度都是比较奇怪的,丁小桥的生命中可从来都没有跟过这样的人,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实在是有些危险啊。

最后的最后,这个十里是很有攻击性的,从一年前他们在树林里第一次见面他就开始对着自己动刀子的情况看来,绝对不是自己这种战斗力五的渣能对付的,而现在整个大厅里面除了自己和对方之外,连一个人都没有,甚至刚才那个叫做孔让的人想要偷听都被十里给识破了,这万一一会儿他凶相毕露要宰了自己怎么办?

她是现在就跑还是现在就跑还是现在就跑啊!

虽然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但是丁小桥明显觉得自己没有活够啊。

综上所述,下意识的,丁小桥在十里的眸子微微眯起来的时候,她的脚步稍微的往后退了一步。

就只是这一步,十里又说话了:“你怕我?”

丁小桥纠结了,这真是一个典型的言情小说里面男主角对女主角的经典问题啊!可是女主角是怎么回答的?女主角当然是回答不怕了!可是,丁小桥不敢这么二的回答好不好,首先,就算自己是小说的女主角,这个十里明显也不可能是男主角好不好!其次,她这么回答会不会马上就被给弄死啊!

所以,丁小桥立刻就怂了,她道:“是啊!”

十里倒是有些意外,虽然很多人都怕他,也有很多人都敢于承认,但是像是丁小桥承认得这么理所当然的还是比较少的,他想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

“你是王子啊!我可是村姑,你要是想要弄死我不是很简单吗?”丁小桥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她的声音就显得略微有些弱了,可没有刚才那么理直气壮。

大厅里一寂静,十里没有说话,丁小桥自然也不会多余的废话。于是两个人就大眼瞪小眼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忽然,十里冷笑了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嘲讽之意。

“王子?”

这危险的味道很浓啊,浓到丁小桥很没有胆子搭话。

好在,十里很快就自己说了起来,他已经坐直了身体,那原本是微微眯起来的琥珀色的眸子现在已经完全的睁开了,他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唇齿间按捺不住的挤出了冰冷而凶险的话语:“你觉得一个被身边人都监视的人算得上是一个王子吗?你觉得一个身处在异国他乡的人算得上是一个王子,你觉得一个连吃什么喝什么说什么话都要经过别人同意的人算得上是一个王子吗!”

越说,十里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最后他甚至已经从那个雕工精美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丁小桥。

他的双颊因为情绪的激动而被染上了淡淡的桃花红色,这更是让他那张美玉一般的面孔呈现出了一种耀眼的明艳。而丁小桥看着那张脸,唯一的感觉就是,这孩子要是长大得祸害多少姑娘啊……

“你说啊!这算是一个王子吗!”大概十里看见丁小桥不说话,便越是觉得心中怒火燃烧,似乎他全部被压抑的痛苦和被践踏的尊严,在这个时候全部都被爆发了出来。

好吧,虽然丁小桥略微有点开小差,但是主要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十里的身上。所以当十里说完了那么长一串的排比句之后,她其实还在考虑怎么回答,但是听到现在他这么直接的问话之后,丁小桥便缓缓的,声音不算大的说:“我又没有当过王子,我怎么知道啊……”

十里差点被这句话噎得心脏病突发,而且这个话他还不能反驳,于是他只能这么气呼呼的站在那里等着丁小桥,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了:“丁小桥!你找死是不是!”

丁小桥扯了扯嘴角,连忙顺着十里的话说:“好吧好吧,一点都不算是一个王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本来十里是很生气的,可是现在因为丁小桥的这些略带敷衍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刚刚还燃烧得快要把她淹没的怒火就一下子全部都泄掉了。他站在那里望着丁小桥,只觉得刚才自己发得火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甚至给了对方这个小丫头笑话自己的会,越想他越心烦,于是干脆就坐了下来。

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火,十里的理智终于又回来了,他说:“今天是谁出的主意来找我的?”

这个问题,倒是真不好回答呢,丁小桥歪着头想了想才说:“其实,是好多人一起想的办法,最后觉得来找你是最好的。”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不会把我们这点小事当成了向上爬的工具了,况且……”丁小桥说到了这里轻轻的耸了一下肩膀:“你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向上爬的必要了吧。”

这话说起来还真是太冒犯了,十里从椅子边上的小桌子上端起了一个精致的小茶碗,然后用茶碗盖子轻轻的波动了一下茶水上的沫子,哼了哼鼻子,显然没有太把丁小桥这个没大没小的话放在心上:“你倒是诚实。”

“这是我身上所剩不多的的优点吧。”丁小桥还是挺有自知自明的。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将这个事情报上去?”十里忽然就放下了手里的茶碗,他将茶碗轻轻的放在了膝盖之上,忽然又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道:“也是,其实不用我报,这事我也是做不了主的。”

望着十里脸上那苦涩而无奈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丁小桥觉得其实面前这个少年也是很不容易的。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让她自己在一个处处跟自己为敌的异国他乡活下去,其实也很不容易的吧。就好像自己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那时候张氏时时刻刻将自己一家人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想着办法折腾的时候,她那时候乎都想一头撞死了,估计现在的十里也是这样的感觉吧。

可是,十里似乎做得比她好,她没有办法像是他这样的隐忍。

“不是的。”

丁小桥忽然开口的否认,让十里微微有些意外,他抬起了眼睛看了看丁小桥,望着她脸上坚定的表情,一瞬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他的心中燃了起来,他其实觉得自己不会开口问原因的,因为他的地位,他的尊严,甚至他今天所处的位置都不允许他问,可是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其实他的问话就已经出口了:“为什么?”

丁小桥低头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这个问题。虽然她不知道这个回答会对她以后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可是,不可否认,刚才十里垂头的那一瞬间的表情触动了她。

“最初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不能为这件事做主,虽然你是质子,但是,所有的传言都说你其实很得辅政王的信赖,我知道传言不可信。可是上次你来这里不正是为了所谓龙脉的事情来了吗?这龙脉的事情在一个国家是多吗重要的事情,辅政王都能让你来,我觉得就算是那些传言是传言,其实也有分可信的地方吧,所以,我们都觉得来找你是最好的。”丁小桥很认真的回答。

十里静静的看着她,他的表情那么的淡漠,就好像是一尊被雕刻好的雕像,从来都没有动作,也没有什么情感,但是,他的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却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专注和认真。

“除去我们家自己的私心之外,我觉得,这件事来找你其实是最好的。无论是对我们家还是对你。”

丁小桥家来找自己办这件事的心思,十里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可是,他不明白丁小桥为什么说这件事会对自己也有好处,他轻轻的眨了眨眼睛,然后说:“对我有好处?我怎么听不明白。”

“十里,你不可能永远的留在我们庆国的吧。”丁小桥只是轻轻的轻轻的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就再也不说了。

她知道十里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因为能作为一个在异国他乡平安的活下去的王子,他一定不会一点心都没有,更何况她现在说得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心。

十里还是静静的看着丁小桥,似乎在一瞬间之中,所有的时间就在这一刻凝滞了。

第241章 皇子

时间等待得太久了,久得都让丁小桥觉得十里要睡着了,如果不是他一直睁着眼睛看着自己,保持着那雕塑一样的姿势,丁小桥真得要觉得他已经睡着了。

莫名的,丁小桥觉得有点担心起来,她又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刚才自己说过的所有的话,觉得似乎没有说什么会触动十里神经的事情,更何况,她最后提出来的哪一点,相信十里一定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

庆国不比康国,土地并不富庶,而且又多是山地,所以能够在所剩不多的土地上种出更多的粮食是首要的任务,尽管丁小桥对于朝堂里具体的事情不知道,但是也曾经听过丁修节说过,这些年,庆国为了让自己的土地上能种出高产的作物,可是花费了不少的工夫。

而康国有着这么高产的作物,却不愿意与其他的邻国共享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在庆国、康国和兴国这三个相邻的国家中,战斗力最差的就是康国了,而最穷的要数兴国,可是兴国的战斗力最为彪悍,跟他们相邻的国土线最长的是康国,所以康国国境线边上的老百姓是经常被兴国的抢的。

而庆国,比富裕是比不过康国的,但是比兴国好,可是比战斗力比不过兴国,但是又别康国好点。

总之,这三个国家的关系比较微妙,简单说来就是一个制约一个,具体的丁小桥没有了解过,反正她一个小村姑了解这个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她当时觉得这个东西能被十里送上去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得到辅政王的赏识,最后说不定能提前回到自己的国家去,她觉得这是一个筹码。

许久之后,十里终于动了动嘴角,才缓缓的说:“愚蠢。”

丁小桥顿时眉毛就竖了起来,不过随后她又恢复了刚才平和而谨小慎微的表情。当然她的心里是不爽的,而且是非常的不爽的,按照她的想法,如果自己那么认真的为一个人考虑了那么多之后,得到的只是不领情的“愚蠢”两个字,就算是神仙也会生气的吧,可是,转念一想,就算人家不领情也没有办法啊,谁叫自己是求人呢。

十里似乎并不想去猜丁小桥现在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只觉得这件事会成为我回国的助力,我就一定会极力促成是吗?可是,你像没有想过,宁王真的愿意看见这件事会被我促成吗?”

说着,他那流光溢彩的眸光就闪了过来,轻轻的朝着丁小桥身上划了过去。丁小桥却不太明白十里的意思。

无论是穿越来还是穿越之后,丁小桥都不是一个有很深心的人,毕竟穿越之前是职场小白,而穿越之后是个小村姑,似乎都不需要用到太多的心,这就造成了她相对比较实在的性格。

十里看见丁小桥并不明白的表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为什么会落到被一个这么没有城府的小丫头可怜的地步,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他又不想将事情就这么不清不白的说道这里,于是忍了忍,只能又给丁小桥解释了起来:“我是兴国人,而且是兴国国君唯一的嫡子,虽然我不在兴国,但是只要我回国,我将是下任国君的最具有实力的竞争者之一。”十里并没有把兴国国内复杂的局势说出来,“你觉得辅政王能希望这样高产的东西落在了兴国未来的国君手里面吗?”

丁小桥恍然大悟,果然是这么一个简单易懂的答案,可是,她没有经历过那种朝堂上的争斗,真心没想到,一时间,她甚至觉得有些羞愧,自己好像在一个不自觉的时候做了一件并不太好的事情。

也许是现在丁小桥脸上现在那种微妙的羞愧的表情取悦了十里,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好了不少,他挥挥手:“罢了,现在说了这些也没有什么,既然你将这会送到我手里,我也就厚着脸皮借势用一下吧。”

咦?这就是说刚才自己说的那些对于他并不是一个麻烦?丁小桥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随后眉头就拧了起来。

所以说,她对于跟这种小孩子打交道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啊,没有说什么最后还是被绕了进去,其实明明是自己做了一件还是没错吧,最后为什么还要背上那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十里望着丁小桥脸上那随后又流露出的愤怒可又不得不压制的表情,心情越发的好了起来,他将自己手里的茶碗放在了一边的小桌子上:“你们家的地怎么样了?”

这个这个这个话题跳跃的实在是有点太快了。丁小桥扯了扯嘴角老实的回答:“过两天就要收了,看收成还是不错的。”

“你们家的亲戚我看着倒是很喜欢。”十里忽然又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家的亲戚?”丁小桥开始不淡定了,那天他们家的亲戚有三家,一家是她姑父明鸿光,一家是她小舅舅米林,最后就是他外公那一家子的大极品,他到底说得是哪一家啊?

“就是你娘的爹他们一家。”十里见丁小桥有些疑惑,又好心情的解释道。

“为什么啊!你有没有节操啊!你有没有三观啊!这种人你都会喜欢!”丁小桥乎怪叫出来,不是她失态,无论是谁遇见这样的答复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十里露出了一种很茫然的表情,他对于丁小桥嘴里说出啦的词语有点不明白,而丁小桥也瞬间就发现了自己在下意识中就将穿越前的现代词汇给说出来了,便连忙摆着手掩饰:“我的意思是说,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外祖父他们一家?你难道不觉得他们很可恶吗?明明把我娘都卖了,现在还打着什么亲情的旗帜过来强取豪夺,这简直就是不要脸!”

十里并没有对于丁小桥说得这些十分不孝得话对于她生出什么不满来,甚至微微的笑了起来,他说:“至少他们很诚实。”

嗯?诚实?米老爹明明就是满口的谎话好不好!为了得到那点地什么话都说出来了,这个十里难道是眼睛瞎了吗?他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米老爹一家诚实的!简直不可思议!丁小桥觉得自己跟十里中间真心是有代沟的,不然为什么他说的自己都不懂呢?

显然,十里没有兴趣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了,他又转移了话题:“种田好玩吗?”

啊喂!孩纸!种地可是很重要的事情,哪里能用好玩来形容!丁小桥本来想这么回答十里,但是看见了十里那双好像很落寞的眼睛的时候,那个答案在嘴里又不自觉的转了一圈,她说:“还是挺好玩的。”

十里刚刚想再问什么,就听见大厅外面的门被轻轻的敲响了,然后孔让的声音传了过来:“公子时候不早了,您要歇歇吗?”

十里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种厌恶的表情,可是随后他发现了丁小桥正盯着自己,他立刻就将脸上这样的表情收敛了,他露出了那种刚刚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露出的表情,笑了笑说:“去吧,以后用空的时候跟我讲讲那些种田时候的好玩的事情。”

丁小桥从善如流的答应了,然后就退出了大厅。

在从门里面出来的时候,丁小桥正好遇见了那个叫做孔让的男人,他笑眯眯的望着自己,说道:“小姑娘,快点回去吧,你爹在院子外面等着你呢!”

丁小桥却从孔让那笑眯眯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属于兀鹫的犀利,她点点头,道:“谢谢大人。”随后又行礼,便又快步离开了。

望着丁小桥离开的背景,从孔让的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蒙面男子,问道:“大人,要不要在下去探听一下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孔让摇摇头:“辅政王只是让我们看住公子,只要他不跑什么都随他,况且,那一个小丫头和一个手无寸铁的质子能掀起什么风浪来?罢了,随他去吧。”

那个蒙面男子,便退了下去。只留下的了孔让站在大厅的廊子下面,静静的望着丁小桥已经走出了院子的背影,忽然,他的唇角露出了一个可不见的笑容后,他转身朝着大厅走去,而这个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去的一路上,丁修节人都在问丁小桥十里留下她的到底什么事情,丁小桥自然不可能将自己跟十里的全部对话说出来,只是敷衍的说:“他就是问我种地的事情,我估计他没见过种地,很稀奇,问得挺仔细的。”

大家都点头表示理解,一个皇子没有见过种地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什么想不到的。倒是曹宿生说:“兴国的皇帝有这么一个儿子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只要让这个皇子回去,只怕要不了十年,这兴国就要成为一代的霸主了。”

这个道理别人不清楚,丁小桥是懂的,兴国战斗力那么强悍,如果十里再学到了很发达的农耕种植技术,如果他回去,可不是真不能小觑吗?

第242章 捉蚂蚱

接下来就是收庄稼了。

这可是庄户人家的大事,村子里所有的人家都投入了艰苦卓绝的收割中,就连学堂这种基本不放假的构也在这个时候放了一个月的假,让念的孩子们回家帮着家里面收庄稼。当然这种假期也只有乡下的学堂才会有,一般城里的学堂是不会有这样的福利。

收庄稼也不仅仅就是把庄稼从地里割下来那么简单,还有比如将这些割下来的稻穗上的稻谷全部敲打下来、晒谷子、抖掉谷子里面的碎屑还有将谷子装入规定的口袋中,再有就是去交税了。

原来没有分家的时候,因为丁修忠是秀才,所以家里面是要免掉大部分的赋税的,现在已经跟正房分开了,这每年收上来的粮食,光是交赋税就要交掉不少。在先皇的时候,这田里的赋税已经高达了一亩田要交半亩的税收,本来以为到了新皇登记之后,这些赋税能被减免一点,但是却没有想到最后登上皇位的是这样一个小孩子,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不会提到减免。

所以,现在的赋税还是一亩地要交上半亩的粮食。尽管老百姓都按时的缴纳,不过,难免还是有不少的怨言的。

米氏就说:“你说说,我们家算是地多的,剩下的这些粮食也才这么点,如果是那些地少的,剩下的粮食怎么够糊口啊!也怪这山上的野菜年年都长不起来,谁家不得吃啊。”

丁修节叹了一口气:“能不涨就不错了,还说些没用的干什么啊!”说起来,丁修节也是才过上一年的好日子,并么有忘记原来那些辛苦,他低头在地里劳作的时候,不免又想起来原来那吃糠咽菜还时时刻刻被正房打压的日子。

而丁小桥坐在大树下面的阴凉处,双手托腮的看着面前的这些已经被压弯腰的稻谷,金灿灿的一片,脑子却不由自主的想起十里曾经说的话,他说米老爹其实很诚实。这真是让丁小桥百思不得其解,就好像现在坐在这里,望着这一片米老爹希望染指的庄稼地,她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地真是肥啊,当时老孔让我们买这地的时候其实我心里还是不太愿意的,毕竟这离家有点远不是吗?不过现在看来,真是好地,可是比我们分家时候的地好好多了。”米氏一边给丁修节端了一碗粥,又送了一条手巾给他擦汗。

而坐在他们边上的米林则笑了出来:“可不是!要不是你说咱爹怎么会一眼就看中这块地了?咱爹那是什么人!那简直就是人精啊,这土里地里刨食那么多人,虽然那时候是冬天,可是什么地只要他看上一眼就知道好赖了,要不是早就看上了这块的好,能闹出后面那一出吗?”

米林的话让坐在田埂上吃午饭的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丁小桥却因为这个话醍醐灌顶。

原来如此。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十里要说米老爹这样的人诚实了。人家确实很诚实,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言明自己看中的就是这快地,就算是后面弄出了那么多的事情来,他的目的还是这块地。

这么看起来,他倒是真的诚实,至少人家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