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事情挺简单的,但是简单虽然简单,却极度的满足了这乡下对于桃色新闻的猎奇心理。导致本来只是一家人的事情,最后竟然成沸沸扬扬的弄得满村风雨。

说起来,这事早就有了苗头,甚至是年前杜开霁还拿这事在丁家开过玩笑,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事情还真是发生了,不过,事情的主角不在是杜开霁的大哥,不,应该说,他是另一个主角。

这是初冬的一天下午,冬天的时候,本来就是天黑得早,所以,这工地上放人也放得早,工人们吃饭也就更早了,毕竟冬天天气冷,如果吃得太晚或者太慢,这饭菜容易冷。谁也不愿意在冬天的时候吃一肚子的冷菜冷饭进去,所以,米氏他们家这一天收摊还算是比较早的。

这小店子已经开了一年多了,渐渐的也扩大了规模,现在米氏他们的店子每天可以做出一千多个工人的早饭和晚饭,这店子里面请的人自然很多,毕竟这开小吃店是最脏最苦最累的,每天就算工人们都收摊了,她这里那么多人也要收拾一个时辰才算是弄完。

她正在这边盯着人收拾东西,也在检查各个角落里面还有没有垃圾,还有子里面有没有老鼠洞,这些对于米氏来说是每天必做的工作。她抬头看了看白芷,这小丫头心思灵巧,很会算账,这一年的时间已经可以跟着曹宿生打个下手了,现在她正在柜台里面拍里啪啦的扒拉着算盘,米氏跟她说:“白芷啊,差不多就拿回家里去弄,这店子里面冷,回子里炕上弄去。”

“太太,知道呢,我就把这里的牌子数数,记个数字,一会就回去。”白芷笑眯眯的冲着米氏点头。米氏对于她不仅是主人,更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所以她对于米氏也是真心诚信的喜欢和听话。天气是越来越冷了,白芷拉了拉身上的袄子,搓了搓手,又将剩下不多的牌子的数量仔细记号,便在账本上写好了,这才关上了账本,对着米氏道:“太太,我等您一起回去吧!”

米氏摇摇头:“你先回去吧,我就看着把最后这点弄完就回去,大冷的天,等什么呢,再说曹先生估计在等着你今天的账了。”

白芷听到米氏这么说,也只能点点头,收拾好了那本账本,将所有的东西都锁进了抽屉里,最后将钥匙妥帖的放进了自己贴身的口袋里之后,这才跟米氏告别,抱着那装着账本的布包,咚咚咚的朝着外面跑去了。不过,没有片刻的工夫,她又咚咚咚的跑了过来,米氏转头看她,只见她脸色发白,眼睛瞪得老大,问道:“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太太,外面好多人打着火把啊,好像是杜老财家出什么事情了。”

自从这丁修节家搬到了这官道边上之后,距离杜老财家可是比住原来的地方近多了。用杜开霁的话来说,只要站在他们家院子里的小楼上面,往这边一看,都能看见丁小桥家的院子。所以,这杜家要是有点什么事情,丁家首先知道也不足为奇。

“啊?这大晚上的出什么事啊!”米氏一听也有些奇怪,她一边在自己的围裙上擦着手,一边就跟着白芷朝着店子外面走去,这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已经远远的听见了嘈杂的声音,而在这官道的路边可不止他们一家出来,附近没有关门的小饭馆里面的人基本都出来看热闹了,一时之间,这官道两边还是挺热闹的。

米氏眯着眼睛朝着那边看去,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过总觉得这么大晚上的不会是什么好事。正这么垫着脚尖看的时候,丁小桥和丁小楼也从对面家里出来了,她们都穿着半新不旧的袄子,耳朵上带着兔子毛的护耳,步来到了米氏这边。丁小桥问道:“娘,出什么事了,我在家就听着呼啦啦的。”

“不知道啊,光看着杜老财家那边人多得跟蚂蚁一样,也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米氏拉过了丁小桥,摸了摸她的手,发现热乎乎的不凉,心里便放心了,然后又去摸了摸丁小楼的手,发现她的手有些冷,便开始给她搓着手,顺便说道:“你现在是大姑娘了,出门可要注意,我可跟你说,这女人在做闺女的时候,可要好好的养着,不然以后生养困难着呢。”

丁小楼是前两个月才来的葵水,因为是第一次来,所以一直都不是很有规律,断断续续的也不见干净,米氏为这个很是操心,带着她去了次的药了,最近一个月才有了些规律了,所以她分外小心,生怕又出什么问题。丁小楼却被米氏的话弄了一个大红脸,而丁小桥干脆装作听不懂。

就在这个时候,只看见一个人从火把最多的地方跑了过来,到了一家小馆子外面的灯笼下面一看,原来正是这附近开店子的一家老板,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虽然压着声音,可是也是让很多人都听见了,只听到他道:“可不得了了,杜老财家的那个大儿媳妇居然爬墙了!”

这话刚刚说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愣住了,可是随后,哄的一声,人群中便爆发出了一阵抽气的哗然。

对于村子里面本来就没有什么娱乐生活的人来说,就算平时谁家打个孩子都能说道个三天,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简直就好像是好比美帝国当年给广岛和长崎丢下了两颗原子弹一样。要知道在这种封建社会,对于女人头上扣着的枷锁本来就很多,这种事情就算是在城里面也是惊天的新闻,更不要说在上河村这种民风淳朴的小村庄了,简直是百年以来的头一遭。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等到回过神来之后,连忙拉着那人问道:“你不要乱说啊!这种事情可是关系到人家老杜家的脸面,也关系到人家大媳妇的命呢!”

“我哪里有乱说啊,是被他们家老大亲自给逮到的,逮到的时候,那个男人还趴在老杜家大儿媳妇的身上动着呢!”那人已经顺了气儿了,说起来简直是活灵活现,好像他就已经在现场看见了一样。“后来,那娘们儿被拖出来的时候,那大白腿啊,大白胸脯晃得啊,也真是不愧是城里面的小姐,可不是乡下媳妇能比的,反正我去的时候,我还看见她手里提着一个葱绿色的肚兜,那杜家老大死活不让她穿衣服,就这么咧着个怀,真是……”

丁小桥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

她是经常去杜家的,平日里也经常看见杜小三的这个大嫂李氏,只觉得这个人眼睛长到头上去了,打扮得也是妖妖娇娇的,但是心想着这毕竟是城里的小姐,所以看不起他们这些乡下人也是应该的,可是,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一个事情……

对此,丁小桥首先想到的便是杜开霁,今年杜开霁是刚刚去考了童生,这才刚刚回来,便出了这样的事情。要知道这大庆国考试的时候可不见得是只看你本人的考试成绩,也是要看着考生的人品,除此之外还要看这家里的品行的,若是放在平时,这事过去了处理好了也就没有什么了,可是现在却正好是在杜开霁考童生的时候出了,万一他考下来,这一审查杜家的品行,将这个事情给弄出来,杜开霁这童生就算是考上了只怕也是要丢掉的。

一想到这里,丁小桥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那边村民们还在热烈的讨论着,这反正不是发生在自己家里的事情,落在别人的最里面便成了最大的谈资。丁小桥看着那些村民一个个说得吐沫横飞,满脸通红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七上八下的,她看了米氏一眼,想了想就往杜家跑,却被米氏一把拉住:“你上哪去?”

“我去看看杜小三!”

“你这孩子,现在能去吗!现在杜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你是好心想要去看看,别人也只会认为你是去看笑话的,你这做了好事好不落好,哪有这样做事的!”米氏一把就住丁小桥的手腕子,往家里走去:“你给我回去,哪都不许去!”

第278章 夜会

尽管米氏不允许丁小桥往杜家跑,但是丁小桥的心里还是分为忐忑的。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翻去的睡不着,只想着今天晚上杜家是怎么一番水深火热,只想着在这样一番情景里面的杜开霁又会是一番的景象。虽然他们小的时候经常打架,不过,现在两人渐渐也大了,相处起来并不像是原来那样的针锋对麦芒,而是多了不少真心相对的关怀。

就好像是前段时间丁家处于风口浪尖的时候,杜开霁是第一个来丁家安慰丁小桥的,他说,这种事情反正也是大家过过嘴瘾,要不了多久就会散去的,不要太多的担心。当时丁小桥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被杜开霁这一番的安慰,她的心里面竟然多了许多的安慰。而现在这个时候,一定是杜开霁最为难的时候,丁小桥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更好,但是,她觉得,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越应该去安慰杜开霁一番,哪怕是什么都不说,只是陪着他坐一坐也是好的。

心里这么想着,丁小桥就越发躺不住了。她也不敢点灯,赶快起身,着一套袄子就穿到了身上,然后又套上了厚厚的棉鞋,带上了兔子皮的帽子,这才轻手轻脚的去开自己的房间门了。也算是运气,前个月,丁小楼来了葵水之后,米氏就不许两个人继续住在一个子里了,便让两姐妹各住了一个子。而丁小桥这个子出去就是小门,走过了长长的走廊就能到了后院的角门,从那里出去,绕过了菌房就能出院子了。

也幸亏,丁小桥是有家里个门的钥匙的,不然的话,她想要现在这么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

丁小桥脚上穿的那双棉鞋是米氏专门纳得底,厚厚的,又暖和走在路上又没有声音,所以丁小桥大着胆子在廊子里面飞快的走着。也真是亏得她们现在住着这个宅子,她和丁小楼住了一个院子,米氏和丁修节住了一个院子,其他的男人们又住了一个院子,要是搁在原来,只怕丁小桥有这个心要去看看杜开霁也是不可能的。

丁小桥一路都非常的顺利,只是在刚刚开了角门进了后院之后没有走两步,就听到苍术的声音厉声道:“谁在那里!”

苍术和茯苓他们的房间虽然是在前院,但是两个人每十天都要换班来这后院看着,就算是这院墙很高,这后院还养着两条凶神恶煞的大狗,可是也架不住有些人翻墙进来偷东西,所以他们两个人暂时还要担起这个护院的职务。

丁小桥一听到苍术的声音就连忙小声喊他:“苍术,你小声点,是我是我!”

苍术也奇怪,他快走步来到了丁小桥面前,就着那清冷的月光一看,发现还真是丁小桥,他小声的讶异道:“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啊!这都是什么时辰了?你是不是有事啊?我跟你说这菌子好着呢,你甭担心!”

丁小桥本来想瞒着苍术的,可是转念一想,这苍术是老实人,万一以后这事情败露了只怕是要连累他,倒不如跟他说一声,也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另一个,这么晚的天,就算是上河村的治安好,可是丁小桥还是觉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自己出门不安全,现在反正这苍术也知道了,不如就让他跟自己一起去,也算是能有个照应。这么一想,丁小桥也不打算隐瞒苍术,就将这事情跟苍术说了。

苍术一知道这事情连忙就摇头,他可不放心丁小桥这个时候出门去,好说歹说,最后丁小桥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去,他见既然不能劝了丁小桥回去,也就只能跟着她一同去了。他也进去裹了个棉袄,带了个狗皮帽子,跟着丁小桥从后门出去,朝着杜老财家去了。

杜老财家今天才真的是灯火通明,就算他们家的院子大,就算是他们家的人嘴巴都封得死死的,可是当丁小桥和苍术从他们家院子边上蹑手蹑脚的绕到了杜开霁院子的墙外时,他们还是听见了这院子里面属于那李氏凄厉的哭叫声,还有那俞氏和怒吼声。

苍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好好的日子不过,都作什么啊!”

丁小桥其实也不太明白李氏是什么个心理,按道理说,她嫁到了杜家这么多年也没有生下个一儿半女,杜家不但没有说她的一点不是,还对她不错,这样的日子应该很知足了,怎么就能干出爬墙的事情呢?不过现在李氏到底怎么想的,并不在丁小桥关心的范围之内,她现在更在意的是杜开霁的情况,所以她也没有回苍术的话,只是小心的来到了墙外面。

踮起了脚尖看了看。这乡下的墙虽然不高,但是也有个两米左右,反正丁小桥想要进去那是不太可能了。再说了,丁小桥也不想进去,她一个小姑娘,这大晚上的去一个少年的房间,没有被逮住也就算了,这要是被逮住了可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在院墙的边上仗着一颗大杨树,便直接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苍术在下面看着担心,连忙小声说:“小姐,我上去,我上去吧!”

丁小桥摇摇头,然后对着苍术说:“你站远一点,给我放风,我就叫杜开霁出来说句话,一会儿就好,你可给我看好了,要是有人过来了,快点叫我!”

苍术拿丁小桥没有办法,只有按照她的说法,走得远了点,站到了一个视野不错却又别人看不见的阴影里,仔细的放风。

打发了苍术,丁小桥就沿着树杈朝着院子的方向走了步,最终发现还是不能走进院子里去,她站在自己能站的最远的位置上,伸着脖子往杜开霁的院子里看去。只看见院子里很安静,子里也没有点着灯,不知道人是不是在。看起来,得想个办法让杜开霁知道自己在外面,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从树上掰下了个小树枝,然后就朝着杜开霁的院子里面丢了过去。

那小树枝虽然不大,但是在万籁寂静的夜晚里面,落在地上还是发出了挺大的响动。丢了第一个以后,院子里并没有动静,但是丁小桥没有灰心,她伸手又拿了一个小树枝丢进了院子里面,这次的动静比刚才还要大,等了一会儿,就在丁小桥还想拿第三个树枝丢进去的时候,就看见杜开霁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缝,然后从缝里面探出了一个脑袋,左边看看,右边看看,这个人不是杜开霁又是谁呢?

杜开霁是没有看见丁小桥的,毕竟丁小桥的位置还是很隐蔽的,于是他就打算关窗户了,丁小桥心里一急,便学起了猫叫,这一叫,杜开霁便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虽然丁小桥在树荫里面,杜开霁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还是看见了那大杨树的树枝在不规律的抖动着,一看就是上面站着个人。

于是也也跟着学了两声猫叫,丁小桥见杜开霁有反应了,心里便放了下来,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又叫了两声。这次杜开霁关上了窗户,丁小桥瞪了一会儿,就看见杜开霁穿着厚厚的棉袄,缩头缩脑的走到了墙边,问道:“谁啊!”

“我!”丁小桥也不敢大声,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回答。

杜开霁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丁小桥过来,显得很是惊喜,他的声音越发压得低低的:“小桥,怎么是你啊!你怎么过来了!”说着,他就折身回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搬了一把梯子过来,蹭蹭蹭的就爬上梯子,跨坐在了墙头上。不过,就算是这个位置,距离丁小桥所站的树枝还是差那么多一点点的距离,于是两个人只能这样压低了声音说说话。

“喂,你没什么事吧!”

“又不是我被带绿帽子,我能有什么事!”杜开霁的声音里还是如同往日一般的开朗,不过,丁小桥还是从那刻意的爽朗中听出了一丝的低沉。

“这事儿,对于你考试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丁小桥最担心还是这个问题,就算是杜老财这样的家庭,能出一个考童生的儿子也是不容易的。

说起这个杜开霁连装都懒得装了,他有些兴致阑珊,叹了一口气:“谁知道啊,这种事也不是你我说了算,怎么弄不是也要看看上面的人怎么说吗?”

确实是这个道理,一时之间,丁小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站在那里望着跨坐在墙头上的杜开霁出神。倒是杜开霁笑了起来:“你是怎么出来的?”

“偷跑出来的,万一我爹娘他们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那你自己出来的啊!”

“没有,我带着苍术一起出来的呢!”

杜开霁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忽然就听到了苍术连声说:“小姐小姐,那边好像有人来了,你快点。”

到了这个时候丁小桥才觉得自己有好多话都没有说,她连忙对着杜开霁说:”你可不能太担心了,就算是今年考不上也算了,这童生年年都可以考的,咱们明年再考啊,你可千万想开一点,别被这事儿给影响了……“

”小姐!“苍术又开始催了。

丁小桥只能匆匆的跳下树去,正要走,一直没有说话的杜开霁忽然叫住她。月光之下,丁小桥转过头来,看向了杜开霁,只听他低低的,沉沉的,说:”小桥,谢谢你。“

第279章 沉塘

回去的一路上丁小桥都在担心会不会被家里人发现,不过说起来她的运气不错,一路上都太平的很,谁也没有发现。不过,丁小桥并没有就此就放心下来,她一直提心吊胆的到了第二天早上。又是往常的一天,米氏起来的早,去了店子里面,吃早饭的时候也没有人有什么奇怪的表情,丁小桥终于彻底放心下来。

就在丁小桥如同往常一样悠闲的享受着自己的早餐的时候,米氏咚咚咚的冲了进来,她脸色都变了,一看就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看样子她跑得非常的着急,就连现在站在桌子的面前还在大口大口的喘气,她说道:“快……快……快……”

一家人被她弄得紧张起来,特别是丁修节一把就住了她的胳膊说:“你慢点,有什么事慢慢说,不着急。”

米氏点点头,使劲的吸了两口气,顺了顺气这才说:“你快点去看看,老杜家可出大事儿了,他们家要把那大儿媳给沉塘了啊!”

沉塘其实就是浸猪笼。在古代的时候对于这种不守妇道爬墙的女人有个比较狠毒的刑法,其中一个是沉塘,另外一个就是骑木驴,反正不管哪一个都是要忍受了巨大的心里伤害和生理伤害后才能死,都是十分残忍的刑法。不过,这两种刑法还是有一定的不同的,其中骑木驴是属于官刑,也就是这女人要被人告到官府去,被官府查明了之后才会判处的刑法,而这浸猪笼就不一样了。在古代的乡下都有族长,如果没有族长也有一个村子里的祠堂管事,反正都是代表着民间法律法规的一些掌权人,如果这个女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爬墙而害人,只是被家里人发现的话,家里人可以将她交给族长或者祠堂管事,由他们判处。

当然,一般族长和祠堂管事都不会轻易判处一个女人浸猪笼这种刑罚,毕竟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哪有随随便便的就取了人家性命去的道理?不过,如果这种刑罚成立,基本上都是家里面极力主张的结果,毕竟你一个外人有再大的权利也不如人家家人在这种事情上有发言权。

而现在老杜家出了这个事情一定是经过了里正的,不然自己家里随意处置这么一个大活人,人家娘家闹起来这是要吃官司的。可是,按照里正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就让这李氏沉塘呢?要知道这李氏的娘家可是镇子里的大户,怎么可能就这么让杜家把自己家的闺女给沉塘了,出了这种事就算是要收拾这个李氏,也是李家自己出面吧。

丁小桥忽然就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从杜家墙边溜过去的时候,隐隐的听到俞氏那盛怒的火气,她心里乎就认定了,这件事一定是俞氏在其中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她不由得心里就凉了起来,这个俞氏可真不是一个好招惹的啊,就算那李氏犯了天大的错,也不能这么喧闹出来,就算这种沉塘听起来是肃清家风,可是到底是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了。她怎么一点都不为杜开霁想一想呢?要是他真的考上了童生,这样的家庭让他怎么办?

不过,不管丁小桥心里怎么想,但是现在出了这个事情,只能挽救了。这件事本来跟丁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因为现在丁家越来越兴旺,渐渐的丁修节在这个村子里面也算是很有一些名望,出了这种事情自然是要请他出面做见证的。这也是为什么米氏得到了消息赶快跑回来的原因,她紧紧的拉着丁修节的手说:“一会儿一定是有人来找你的,你过去的话,尽量要保住那李氏,可不能真的让人沉塘了,这是一条人命啊,而且,这么大的事情李家一定要来人的。李家那是什么人家,可不能让人就这样记恨下了,不然对杜家,对我们村子都是不好的。”

这些道理连米氏都明白,丁修节怎么会不知道,他拍拍手,还没有等着说话呢,就听到外面响起了一个声音:“丁老三在家不啊!里正请你去祠堂一趟。”

米氏又看了看丁修节,丁修节的面色凝重,他朝着米氏点点头,又拍了拍她的手,才扬起了声音说:“就来就来。”说着便了一件袄子披在了身上,出了门去。

这么大的事情丁小桥当然是想去看热闹的,但是米氏不许她去,这让她很是不快,不过,米林看出了她的不爽,便跟米氏说了一声,带着她去了祠堂,不过还没有到祠堂呢就已经看见人群呼啦啦的朝着村子后面南山坟地那边的一个死水塘子去了。走在他们中间的是个大汉,那个大汉的肩膀上抬着两根长长的粗棒子,棒子的下面挂着一个大大的木头笼子,里面则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虽然隔得很远,可是丁小桥基本就已经断定了,这个人就是李氏了。

米林远远的看见了那浩浩荡荡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对着丁小桥说:“行了,该看的也看了,我们回去吧。”

“小舅舅,我们跟过去看看吧。”

“不行,那个地方阴气重的很,你样的小孩子不能跟着去,会被小鬼缠上的,再说了一会沉塘的是女人,你是小女孩,万一那冤魂不愿意被走,上了你的身怎么办!”在这个问题上米林可是一点都不妥协的:“刚才你可是说只是来祠堂看看,可没有说跟着去看沉塘哈!”

“小舅舅……”丁小桥还是不甘心,拉着米林的手撒娇。

米林这回可不管丁小桥说什么,撒娇什么的,直接就把她背在了背上回家去了,一边走一边说:“我可跟你说,要是被小鬼缠上了你就别想好了,还有那些冤魂上了你的身,你就不是你了,你这身子就被人家给占了……”

米林这那里喋喋不休的讲着,可是丁小桥却一句话都不敢说了。米林只当是她被自己吓到了已经断了要去那死水塘子看热闹的念头,却根本就没有想到丁小桥确实是被吓到了,至少不过,她是被自己吓到了。没有错,她就是那个占了真正的丁小桥身体的家伙,她是不是也是一个不愿意被走的冤魂?

本来一直都是无神论者的丁小桥,在经历了这穿越的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她自己都已经变得惊魂未定,她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鬼神的,并且深深的敬畏着。

最后,因为丁小桥自己的原因,她到底也没有去成功的围观那李氏被沉塘的过程,不过,她到底还是心里焦急,一直坐在门口等着丁修节的回来。同她一起等待的还有米氏。这一等就是大半天,一直到了太阳都偏西了,丁小桥才看见穿着半新不旧棉袄的丁修节远远的朝着家里的方向走了过来。丁小桥起身就想朝着丁修节跑过去,却不想一把就被米氏住了,米氏远远的问道:“他爹,最后咋了?那杜家的大儿媳妇有没有……”

米氏的话没有说完,不过丁修节明白她的意思。她是问李氏最后到底死没有死,丁修节叹了一口气,然后摇摇头。米氏这个时候脸色才缓和了不少,连忙就主动的快步走到了丁修节身边,手里拿着一些桉树的叶子就朝着丁修节的肩膀和身上打去,一边打一边说:“就算是最后活下来了,也要扫一扫,实在是太晦气了。”

丁修节也是这个想法,所以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米氏给她用桉树的叶子在全身都抽打了一遍之后,茯苓已经端来了一盆烧的旺旺的炭火摆在了家门口前面的空地上。丁修节便从上面跨了过去,这才走进了家门。而那一盆炭火谁都没有收,还是一直都摆放在那里,在越来越晚的天色里,红的让人觉得压抑。

吃完饭的时候,丁修节说起了今天的事情。

丁小桥猜的一点都没有错,其实杜老财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虽然这李氏在自己家出了这样的丑事,可是到底也是一条人命,更何况这件事闹大了关系到了自己家的脸面,但是于是却不是这么想的,她咬死了一定要为自己的儿子讨个公道,所以,一定要将李氏沉塘。这两个意见的分歧一直从昨天夜里吵到了今天的祠堂之上。本来杜老财就想着不要弄得那么大,可是俞氏咬死不放,再加上那李氏也是个自己找死的,这个时候你就服个软算了,却还一句一句的骂着杜家老大,说他做不了男人成不了人道。

杜老财本来就是个爱面子的,自家儿子被带了绿帽子这已经够丢人的人,现在还被自己的儿媳妇说出自己的儿子不能人道的事情来,他又惊又怒,李氏喋喋不休,俞氏吵吵闹闹,最后直接把杜老财给气晕了过去,等到杜老财醒了过来之后,也没有在坚持自己的说法,直接同意了俞氏的说法,让人将这李氏沉塘了。

而这个时候李氏才害怕起来,又哭又闹,破口大骂。

第280章 来信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人管她了,直接就抬到了死水塘边上。虽然里正也好,丁修节也罢一直都在奉劝着杜老财,可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真的是没有办法在挽回了,所以,李氏就这样被人抬到了死水塘边。眼看着就要被丢进了死水塘的时候,李家来人了。

说起来也是这个李氏命不该绝,虽然她的丫头昨天就已经被严密的关了起来,可是昨天闹这么大的事情的时候,正好有个李家的家奴的亲家在这上河村做客,知道了这个事情连夜就去了李家报信,而李家知道了这个事情之后连等都没有等便赶了过来,但是紧赶慢赶还没有没有在祠堂过审的时候赶上,还好在这沉塘之前赶上了。至此,两家便撕破了脸皮大打出手。

那个时候李氏都已经泡在水塘子里面了,只是上半身还露着。这虽然是初冬,但是这天气也冷得喘气都是白的了,这么大早上,李氏又是个自小就在家里娇惯的大小姐,昨天晚上已经被又是打又是骂的折腾得够呛了,现在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折磨,就在两家大打出手的时候,她就在水塘子里面断气了。还是边上的杜开霁发现的早,连忙叫住两家人,将李氏给弄上来之后,好歹是给救活了,但是那李氏那个样子就算是救活了也跟个死人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这个时候李家要带着李氏走,而杜家死活不干,其实,那个时候杜老财已经躺在床上了,这死活不干的主要是俞氏,就在两家这么还在针锋相对的时候,十里公子带着孔让来了。不过,按照丁修节的理解,其实十里公子过来并不是来调节,按照他的表情,按照他置身事外的表现,丁修节顾忌,这个十里公子顾忌是过来看热闹的,可是孔让就不一样了,真的是过来调节。

毕竟怎么说呢,这个李家跟马太后那边有着弯弯绕绕的联系,不管怎么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现在辅政王的特殊地位,再加上马太后在朝中的影响,作为辅政王心腹的孔让自然是要为辅政王考虑了。于是跟两边都说了不少好话之后,便在他的主持之下,让杜家跟这李家和离了。

俞氏自然不干,但是从床上拖着身体赶过来的杜老财直接就让人讲俞氏给弄了回去,他对着李家一阵不卑不亢又亡羊补牢的和解,虽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但是最后还是和离了。结果就是李家带着李氏离开了,杜家也收拾着破碎的脸面回去关门谢客了。

“阿弥陀佛,总算是保下了一条人命。”米氏叹了一口气,又忍不住说:“你说说,怎么就能出这样的事情呢?这李氏也是的,怎么能就这么想不通呢?就算她说得都对,难道就忍不住吗?怎么不是过了一辈子。”

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是对于别的孩子们来说可能不明白,可是,对于丁小桥来说怎么可能不懂,但是,她不能懂。所以她就直接装作没有听见,也不插嘴,自己不停的吃着饭,但是耳朵却竖的高高的,一直关心着这事情后面的发展。

“也不能这么说。”丁修节看来跟米氏有着不同的想法,但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说道:“不过,我觉得这个娶妻娶贤,这老杜家是真不会看人,你看看他们家那个媳妇,从杜老财的媳妇到那老大的媳妇,哪个好的?出了这样的事情,谁家不是捂得严严实实的,你就算看不惯那李氏,你找个法子给休了就成了,用的着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吗?看看现在什么后果?人尽皆知!人尽皆知啊!我要是杜老财我也能给气晕了。”说到了这里他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听说他们家老二还要说媳妇呢,现在出了这个事情,我觉得难啊。”

“这个算什么!”米氏也有些生气:“最可怜的使他们家小三好不好?这孩子才刚刚考了童生,你说除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卷子被上面看上了,就他们家里这点事情,到手的鸭子也能飞了!”说着她又叹气:“我可是听说,这小三读可好了,他跟七郎一岁的,你看看今年就考童生了,真是……可惜了啊……可惜了啊……”

就在两口在为这个事情唏嘘不已的时候,一边一直没有开腔的曹宿生忽然问道:“大哥,这个李家走的时候,什么情况?是很平静还是很生气?”

丁修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曹宿生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是还是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然后才说:“我看挺平静的,那杜老财也是个会说话的,和他们说了不少好话吧,虽然并姿态放得并不是很低,但是这说话的时候还是态度挺好的。我看李家本来是很生气的,但是跟杜老财说完话之后就不算生气了,特别是那领头的人也很安静,虽然没有笑脸相迎,但是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激动和生气了,总得来说,我觉得这事应该处理的挺好的。”

曹宿生的眉头却跟着丁修节说得话慢慢的皱了起来,丁修节见他的表情不是很自然,于是问道:“咋了?哪不对吗?”

曹宿生望着丁修节本来想说点什么,可是最后还是摇摇头,笑道:“可能是我多想了,按照大哥的说法,这事倒是了得挺好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在丁修节的心中,曹宿生出身大家,又是举子,在当兵的时候还做过师爷一样的官,这见识自然是广博的,既然曹宿生说没有什么事情那就一定没有什么事情了,所以也没有多问。倒是一边的丁小桥看着曹宿生的那个表情,心里面又忍不住七上八下起来。

吃过饭的时候,她找了个借口蹭到了他的身边将自己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那曹宿生也没有隐瞒丁小桥说:“这李家我原来是打过交道的,他们因为跟这马太后有点弯弯绕绕的关系,其实很是仗势欺人的。不仅如此,我知道现在的李家家主是李立人,这个人,很是小心眼,平日里别人说他一句坏话他都要找会让别人吃亏,现在他们家在杜家这里丢了这么大的脸,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能善罢甘休吗?”

“既然曹大叔心里这么想,刚才为什么不跟爹娘说清楚?”

曹宿生摇摇头:“我说的这个李立人已经是十多年的李立人了,现在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估计已经不会像是当年那么年少气盛了,我听你爹说,当时两家处理得挺好,说不定也不会有什么大事。这件事,说来说去,也是李家对不起人家杜家,这李立人就算是再小心眼,也不是这么拎不清的人,所以,可能是我想多了。更何况按照我们家现在的情况,就算知道些什么还是不要跟着在这里面搀和,无论是杜家也好,李家也罢,都不是我们丁家可以得罪的。”

这么一说,丁小桥心里也开始隐隐不安的起来,可是转念一想,就算是李家让杜家吃亏也不过是生意上的事情,这杜老财虽然看起来土土的,这做生意确实一把好手,就算是李家想给杜家下套,只怕也是没有那么容易的。这么想想看,她的心里又安定下来了不少。

不过,就算是如此,丁小桥也想将这个事情跟杜开霁说一下,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米氏知道了丁小桥大半夜跑出去的事情,总之,那之后,丁小桥再也没有了会晚上往外面跑了。而杜家更是房门紧闭,基本出了正常的生意往来之外,想要登门拜访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了。

就这样,在这一年打打闹闹、纠纠结结中,工地上的年假又要开始放了。

这天,米氏带着人将店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干净,将工钱也结了,准备最后巡视一下便也跟着工地的年假一起放了。这边她才刚刚弄好,将门一锁,回到了自家的宅子,那边就看见有人给丁修节送来了一封信。

丁小桥正凑在丁修节边上看信呢,见米氏进来了,跟她打了个招呼,米氏奇怪:“谁的信啊!”

“舟平县那边的。”不等丁修节回答,丁小桥就已经跟米氏开始说了起来:“说是,大郎哥要娶媳妇了,让我们去吃喜酒呢!奶还说让我们好好准备一下,不要太寒酸了。”

米氏愣了一下,接着走到了丁修节身边坐下了,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出神了一会儿说:“爹和娘这走了有两年了吧。”

丁修节点点头,唔了一声,算是回答了米氏的问题。随后米氏苦笑了一下:“这两年都没有什么消息,就算是我们带了过年的年礼去都没有什么消息,这一来信,就是伸手管我们要钱。”

“要就要呗,给他们一点,反正我现在也不缺那个钱。”丁修节看完了信,将那信随手一折就放在了一边,抬头看向了米氏说:“咋了?心里不痛快。”

“可不是,当时我们没有分家的时候,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现在……”米氏说着心里越发不舒服了起来,丁修节叹了一口气,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

第281章 进城

这丁大郎是丁家的长孙,他结婚自然是很大的事情。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所以,就算是丁修节不想去,也一定得去,可是现在家里面的正是菌子出售的旺季,可是一天都脱不开身,最后这个去给丁大郎贺喜的事情就自然而然的落在米氏的身上。本来米氏是要自己去的,可是丁小桥知道之后不依不饶非要跟着去,丁小桥要去,丁七郎也要跟着去,最后调节来调节去的结果就是米氏带着丁小桥和丁七郎都去舟平县给丁大郎贺喜去了。

早在前一天,丁修节和米林就已经自己来过了这里了联系了原来米林的镖局,请他们找了一个放心妥帖的专门去舟平县的车队,商量好了出发的时间,并且付了不算便宜的车费。一大早,丁修节就带着米氏和丁小桥以及丁七郎来到了云通镇,然后找到了那个车队,将米氏和两个孩子郑重的交给了那车队的管事。

这车队管事是一个身材略胖的中年男人,皮肤微黑,偏生姓白,周围的人都叫他老白。他长着长长的微微有些卷曲的络腮胡。说话声音带着一股子北方的味道,他拍着胸脯说:“林子他姐,就是我姐,大哥放心,我指定把姐给您平平安安送过去,还给你平平安安的送回来,绝对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掉!”

丁小桥望着哈哈笑得开怀老白,头上略略的浮现了出根黑线,这老白的年纪看起来比他爹还老,居然还一口一口叫自己娘大姐……这真是……好吧,豪迈不拘小节。

不管老白是不是豪迈不拘小节,但是确实是个稳妥的人,这从云通镇到了舟平县这一路七八天的时间,将米氏和两个孩子照顾得妥妥帖帖的,连一点状况都没有发生。到了舟平县的时候,老白甚至还将一家三口送到了县衙。

米氏一边下车一边对着老白说:“老白兄弟真是谢谢你了啊!你看还麻烦你送我到这里。”

老白将胸口拍得山响:“大姐你这个话说什么呢,你人生地不熟的,我送你到这里是理所应当的,再说了,这才多大点事情,我既然答应了林子和丁大哥要护你们母子三人周全就是一定要做到的!我们这些人最重的就是信誉了,所以,你别跟我客气。”

母子三人跟老白又说了一阵子话,最后说定了他们车队回来的时间后,便告别了。等到送走了老白,米氏拉着丁七郎和丁小桥转头就朝着不远处的县衙走去。这舟平县别看是县城,其实从行政级别上来说,其实跟云通镇是差不多大的,所以这个县衙看起来也差不多大。母子三人站在这县衙门口抬头看了看这门口,还没有等到说话呢,那站在门口的两口衙役就已经对着米氏吵吵了起来:“喂!对,说得就是你!就是你!你到这里来干嘛!是要告状吗?带状纸了吗?”

米氏连连摇手,心里满是忐忑,她连声说道:“两位大人,民妇不是来告状,不是来告状的!”

衙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米氏,虽然她穿着一身并不是崭新的衣服,但是也并不是什么差的料子,而且头上还带着两股银簪子,耳朵上更是带着一对小银圈,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穷人,口气便也好了分:“你不是来告状你在我们这衙门口转悠什么?去去去,一边去!”说着就开始挥手,打算赶这米氏离开。

米氏连忙说:“两位大人,我是来找人的,你们这里可是有一位丁大人?丁修忠,丁大人!”

“你说丁县丞?”

“是的是的,就是丁县丞。”米氏一听这两个人知道丁修忠,这悬着的一颗心可就算放下来了,毕竟这么老远的出门一趟,老白也刚刚才走,这要是找错了地方,她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你是……”虽然衙役已经承认了这里有丁修忠,但是对于米氏母子三人的身份还是比较怀疑的,他迟疑的看了看米氏,又一次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米氏。

“我是丁县丞的弟媳,就是他三弟的里人,这两个是我的孩子。我大伯来信说大郎,啊,就是丁县丞的儿子要成亲,我婆婆公共让我们过来看看,我们就过来了。”米氏生怕这两个衙役不相信,就连忙将自己的老底都倒出来了,丁小桥听得直摇头,也真是亏得现在是古代,治安也好,要是放在现在,这么实诚的就跟陌生人说自己的老底会不会被拐卖了都是一回事啊。

那衙役又看了看米氏,接着两个人咬着耳朵商量一下,这才对着米氏说:“这里是县衙的大门,可不是随便能进的地方,你现在沿着这县衙的墙往东边走,走到了第二个角门那里去叫门吧,自然会有人去给你开门的。”

这衙役指路也指的非常的详细,米氏连忙就谢谢了两人,带着两个孩子,沿着衙役指得路就去了。

舟平县的县衙并不算太大,就算米氏这个没有出过门的妇人也很快的找到了这个角门,敲门之后,很快就来了一个人应门,听声音是四十多岁的女人,看到之后却发现年纪只有三十来岁,她的脸微微有点长,皮肤有些松弛了,不过头发却很整齐的梳理了起来,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门外的米氏母子三人之后才问道:“你是谁啊?”

米氏笑了笑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来历之后,便想进门,却不想被那个妇人拦在了门外面,她嘀嘀咕咕的说:“现在这县城里谁人不知道我们大少爷要娶媳妇?这上杆子骗人的躲得是了,你等着,我先去跟我们太太通传一声的……”说着就这样当着米氏的面,将那道不算大的门给关上了。

丁小桥只觉得火冒三丈,她这从下车开始一路上所有人看他们都是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就好像是村子里面过年的时候,人们在打量要杀的牲口一样,让人心里窝火的厉害,而现在又是这个情况,她忍不住怒道:“狗眼看人低!”

丁七郎也很生气:“什么东西,自己写了信让我们来,来了还摆这个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米氏连忙喝止两个孩子的话,板起面孔说:“你们两个胡说什么!在家里真是纵得你们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又不是在上河村,人家不认识我们问问也不成吗?怎么到你们这里那么多话!”

虽然米氏的话成功的让两个人闭上了嘴巴,可是到底不太痛快。还好的是,没有一会儿工夫,就听见门后面响起了刘氏的声音。刘氏的那个刺啦啦的大嗓门丁小桥还真是有好久好久没有听见了,这猛然间一听见,多少还有点怀念的感觉。

随后那门就打开了,接着就看见刘氏挤了出来。

两年不见,刘氏还是原来那个身材,没有胖也没有瘦,不过脸上明显光滑了不少,原来那细细密密的干纹也不见了,整个脸上白里通红的,头上盘着城里的女人流行的发髻,插着明晃晃的金簪子,发髻边上还带着颜色新鲜的宫花,耳朵上挂着金耳坠,手上也带着玉镯子,身上穿着提花的缎子袄子,看起来真是富贵逼人。只不过丁小桥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这么好的东西穿在刘氏身上,总是有一种不符合她身份的感觉,就好像一个戏子穿上了真的龙袍可是看起来却还是一个戏子一般的感觉。

见她一出门,丁小桥和丁七郎别管愿意不愿意,可一定要打招呼的,于是双双行礼问好,这刘氏连忙扶起两个人,摸摸这个点头,摸摸那个的头,说了一番好听的话,便朝着米氏走去。她的脸上喜气洋洋的,这一开门看见了米氏更是笑得更盛开在春天的花朵一样,上前了步,双手就拉住了米氏的腕子,爽朗的笑容似乎要穿过了厚厚的云层,飘到天上去了一样。

“哎呀!三弟妹啊,可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自从这信寄出去啊,这爹和娘就天天念叨,怕是这信会在路上带丢了,天天催着我去看看呢,现在能看见你来了,我这颗心真是放心了,快快快,快点进来。”说着就拉着米氏就往院子里走,在路过刚才那个妇人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一变,带着一种倨傲的神情:“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还在这里杵着做什么,你的事情都做完了?”

刚刚那个还用鼻子看人的妇人此时此刻弯着腰,垂着头,就连气势都已经完全的低到了尘埃里面去了,她连连答应着刘氏的话,退了步之后就一路小跑朝着院子里面走去了。

而刘氏在后面翻了翻白眼,啐了一口:“德行!”说着又转头朝着米氏笑意盎然,拉着她就往院子里面走:“三弟妹啊,你可千万不要跟这么一个玩意儿生气,就是一个眼高手低的,我跟你说啊,这乡下人都是这个样子,没见过世面!”接着又是一串大喇喇的笑声。

丁小桥和丁七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脑袋的黑线,这个刘氏啊,这才来了县城天就以为自己不是乡下人了吗……

第282章 炫耀

虽然从外面走到院子里没有多少的路程,但是这一路上刘氏还是嘴巴不停的跟米氏在说话。不过说沟通有点差距,主要是刘氏再说,而米氏在听。而她说的话题也主要围绕着他们现在在舟平县过得如何的好日子这样的话题而来的。而且刘氏没有王氏说话得水平,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就算是炫耀也是赤裸裸的,很直接,什么我这件衣服是哪买的啊,我头上的金簪子是哪里打的啊,我手上的玉镯子是什么地方出的啊,如此之类。

反正,不知道米氏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跟在米氏身后的丁小桥和丁七郎已经不停的在翻白眼了,特别是这刘氏又开始炫耀丁修孝现在在这县城里是多么多么风光的一个人,他们家的儿子有多么多么的出息,又有多少的富贵人家想和他们家结亲,这样这样,那么那么,说得简直是吐沫横飞,口水乱窜。

走在后面的丁七郎拉了拉丁小桥的袖子,带着一点很不可置信的语气问:“小桥,这二伯娘说得靠谱吗?”

“你觉得咧?”丁小桥冲着刘氏那肥壮的后身翻了翻白眼,真心实意的叹了一口气。不过不等丁七郎要说什么什么话,就听到一个娇娇俏俏的声音响了起来:“三婶,你们来了啊!爷爷奶奶可念叨你们好久了。”说着随着那个声音快速移动到了身边,丁小桥就看见自己的手被人猛得住了,又道:“呀,小桥,两年不见你个子也长高了嘛,现在总算是胖了一点了。”说着,这个人又转身去朝着身后的个陌生的姑娘说道:“你们可是不知道,这是我三叔家的老闺女,原来瘦得啊,就跟竹竿一样,那手指头也细得更鸡子一样。现在总算是好了,看看,人也胖了,头发也黑了,比原来好多了,好歹算是个人样了……”

丁小桥定睛一看,这个人不是丁修孝家的丁小亭又是谁,只见她穿着一身簇新的桃红色的裙子,身上披着青色提花缎的袄子,这一红一绿配到一起倒不是一般人能穿得出来的,可是这丁小亭皮肤白,容貌又漂亮,穿上这一身的衣服,不但不觉得土气,倒反觉得水灵灵的好像是一只才刚刚盛开在枝头的一朵桃花一样,漂亮极了。她的头上带着珠玉,耳朵上也带着明晃晃的珍珠耳坠子,手指头上带着金戒指,腕子上还有个金玉的镯子,这一说话,一比划动作起来就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分外的好听。

而她现在正拉着自己走到了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面前,这些姑娘们的穿着打扮一看都不差,都白白净净的,不过听到丁小亭这么说的之后一个个的笑了起来,看向丁小桥的目光也充满了轻视。特别是有一个圆脸的姑娘,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伸出了那圆润如雪的手,腕子上挂着两个金镯子,碰到一起发出了脆脆的响声,合着她说话的声音,只让人觉得分外的刺耳,她说:“芍药仙子,这就是你跟我们提过的那个乡下的妹妹?就是她为了吃肉还跟人打架的么?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原来乡下人就是这个样子的!”

她这么一说所有的姑娘全部都大笑起来,倒是丁小亭好像是生气的样子,不过那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她使劲的跺了跺脚说:“玉兰居士,你这话如何能当着她的面说?这乡下的丫头没有见过世面,脸皮最是薄的,一会儿将她说哭了,我家的父母大人可是要罚我的!”

丁小亭的话不但没有让这群小丫头的笑声停止,反而让她们的笑声更大了。

丁小桥的脸已经沉了下来,丁七郎更是生气的要上去跟这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理论一下了,而米氏也皱起了眉头,看起来就是有些不悦的样子。就在这个时候,刘氏一把拉着米氏和丁七郎就往子里面走,还回头说:“小亭,你别笑话你妹妹,她小你让着她一点。”说着又回头对着米氏道:“三弟妹,你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她们惯是玩笑的,说话嘴巴上也没有一个把门的,就是这么让人讨厌,不过,谁也不是年轻过,你可别生气。”

丁七郎使劲的一挣便从刘氏的手里挣脱了出来,他走到了丁小桥的面前,拉着小桥的腕子说:“别生气,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