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修节直起了身体:“怎么!如果我说我没有,你还想将我一家子都给绑了上公堂吗?”

“那也不是不可以!”

“也好,大伯,那我们一家人就等着您随时来绑我们了。”丁小桥直接就跟这丁修忠的话说道。

丁修忠立刻眼刀就飞了过来:“若是别的事,你一个丫头片子插嘴就插嘴了,现在这种关乎我们丁家的大事,你算个什么东西,还不给我滚出去!”

丁小桥冷笑,她拍了拍手,顿时堂外面来了七八个身材魁梧的下人,他们都是丁家这些年才买来的下人,她也不跟丁修忠多话,直接指着他对那个下人说:“把他给我丢出去。”

“我看你们谁敢!”丁修忠狠狠的将手里茶碗砸在了地上:“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简直无法无天,我是朝廷命官!我看你们今天谁敢动我!”

别说,丁修忠做了那么年的官,就算是芝麻绿豆的官,也是颇有官威了,他这么一吼,还真是镇住了个下人,全部都站在那里不敢动,甚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拿什么主意好了。

丁小桥又笑了起来:“好啊,看来,大伯这官威颇为吓人,我们家的下人是不敢动你了,那么其他人呢?”

她说着站了起来,而丁修节也明白了闺女的意思,便也站了起来。他一战起了起来,明鸿光丁修义也跟着站了起来,丁修节冷笑着说:“大哥刚才不是还跟我们说什么骨肉亲情吗?那么我们之间也只是兄弟,不是什么当官的和老百姓是不是!”

丁修忠见三个人都站出来,吓得声音都抖了起来,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是努力的鼓起了全部的勇气大声的吼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不过话音都没有落,整个人就已经被抬了起来,丁修忠立刻被吓得怪叫起来,周围所有的人全部都被吓住了,简直不明白为什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的情景。丁修忠朝着已经呆愣的丁修孝大吼:“丁老二,你在干什么!发什么呆!你养那么多的儿子都是吃屎的吗!还不来帮忙!”

丁小桥则冲着个都在看她脸色的下人一使眼色,这个人便在丁修孝刚刚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将他们团团给围住了。丁修孝虽然儿子多,可是比起来,丁修节这边的男丁更多,他抵不过啊,更何况,他还不太想跟丁修节一家给撕破脸,于是连连摆手:“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面响起了丁修忠杀猪一般的尖叫声,原来他被直接丢在了地上,丁修节见他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哪里还有什么风度,不过就算是这样,丁修忠还是不管不顾的威胁着丁修节。

丁修节冷笑着:“丁老大,你有什么办法只管来,我便在这里等着你,你要是不来,你就不是男人!”

第327章 堂上

上河镇出大事了!

这件事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穷凶极恶,也不是爬墙偷人的桃色新闻,只是一件兄弟反目成仇的家庭伦理。其实这样的事情在民间还是非常多见的,就算是在现在的上河镇原来的上河村,这样的事情也是经常听得到,但是,今天这一件的主人翁实在是有点不一样。

他们一个是上河村里唯一出去当官的丁家老大,一个俨然是上河村里新晋的第一财主丁家老三,这样的两个人身份本来就已经够特殊了,更何况他们家里的那一本说出来都让人咋舌的老黄历更是让人目瞪口呆。这样特殊的一家人,这样特殊的两兄弟因为分家的事情大打出手,最后竟然要上公堂,这件事本来就已经够让人意外了。

更特殊的是,今天这公堂上居然还有人旁听。这旁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驻守在上河镇对于皇家的寺庙作为监工的十里公子,还有辅政王的肱骨重臣孔让。

这两个人往公堂上一座,立刻让判这案子的知府大人冷汗都出来了。上了堂之后,首先给十里公子与孔让行礼,然后问道:“公子,大人,不知道二位今天来这里是……”

知府的意思很明显,您二位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来到这里关心一个这样的小案子吧,就算是这当事人的身份略微的特殊,可是也没有特殊到让您二位这两尊大佛到这里来旁听的吧,所以,你们一定是站在其中一人的身后的,我们得先问问清楚,你们是帮谁啊?我一会判的时候也好不得罪人。

不过这两个人摆明了不想跟这个知府说明自己的意图。那孔让笑眯眯的说:“我是陪着十里公子来的。”

而十里公子则更是直接他叹了一口气说:“我这天天的看工地,眼见着那皇家庙宇一天天比一天天更好,心里高兴,于是也想知道一下这村里面的百姓平日里是怎么过日子的。”这说白了就是过来看热闹的。

好嘛,两尊大神都说自己跟这事儿没有关系,是过来看热闹的,但是知府可不敢真的就这么认为。他可是当官当了那么多年了,要是连这点事情都看不出来,那真是白混了。怎么不看你们去看别的百姓的怎么过日子的?偏偏选中了这两家,这其中要说没有关系他真是觉得自己见鬼了。

可是,这两家到底是谁呢?

一个是镇子里面新兴起来的财主,一个是在舟平县做县丞的小芝麻官,好像都不是特别起眼。不过,有时候就是不起眼的人才可怕,他们身后往往不知道藏着些什么,让人防不胜防。

知府不动声色的看看公堂之下站着的两个人,一个是又白又胖,顶着一个肚子,那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表情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做官的,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和十里以及孔让的身上的时候,立刻就变得十分的谄媚。另一个则是古铜色的皮肤,浓眉大眼,但是脸上却有一道可怖的疤痕,看起来就是被利器所伤,不过给人的感觉却是十分的端方,对于任何人的表情都是谦卑有礼。

如果光是看第一眼的态度,就能让人感觉出这两个人平日里的性格。不过,这个断案是不能凭着自己的感觉的,特别是在有两尊大佛旁听的时候就更不能这样了,于是落座,拍下了惊堂木,开始审案子。

丁修忠是官身,哪怕现在他也是此案的原告,也不能跟一般的小民一样下跪的,于是,在开是审案子之前,知府倒是让人给他端了一把凳子给他坐,至于另一个丁修节因为是平民就只能跪在堂下了。

这件事其实还是很简单的。丁修忠告丁修节发财之后不赡养父母,家里日进斗金,每年却只给父母两银子的赡养。事实还是很清楚的,所以并没有费多少的力气。

丁修节对于丁修忠说得这个倒是很认可,不过他也拿出了一份分家时候的文和张礼单放在了知府的面前,知府一看,这上面是过了官案的分家文,可以说是非常正式的文了,那上面写着,丁家三房和四房分出去,父母是跟着丁家大房过日子,每年三房和四房各给父母二两银子的赡养钱,除此之外,口粮还有平日里的孝敬就看个人了,没有特别的要求。

而另外的张礼单上则写着逢年过节的时候丁修节家给父母除了这赡养前之外给的吃穿的粮食、布匹、棉花以及各种的药材,一应俱全,这礼单不但是丁修节这边有签章,而丁修忠那边的管家也有签章,可以说是一份来往的日常文。这就证明了,丁修节完全是按照了这分家时候的文完全做到了。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就算丁修节有万贯家财,知府也不能说丁修节错了,最多说他做人比较小气,不过,看着现在堂上的这种情况,知府连这个话也都没有说。只是问,丁修忠告丁修节到底是有什么诉求,是不是要重新分家。

就算丁修忠很想这么做,可是他也知道,计算是从新分家也只能将当年东西重新分一下,丁修节家现在的东西根本就想都别想,于是他说道:“我并不是想重新分家,只是想将原来分的家再和到一起,我们家老父母眼见着这一家四分五裂,心中如火煎熬,日日夜夜睡不着,我这个大子如何能受得了,可是,我这三弟弟却不肯,所以我请大人,想想我家高堂,让我们重新合到一起。”

这真是稀奇事了。

知府也觉得真是开了眼界了,他这当官这么多年,分家的案子是主持了不少,还从来没有主持过将分过的家再合到了一起。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什么回答丁修忠,只是愣在那里,微微的出神。就在这个时候,坐在一边的十里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

知府所有的注意力立刻全部被十里给吸引住了,他连忙站了起来冲着十里就弯腰行礼道:“不知道公子为何发笑?”

十里只是摆摆手:“真是对不住,我一不小心就失态了,影响了你的断案,实在是抱歉。”说着他微微欠了欠身,向知府道歉,知府当然是不能受他的礼,连忙斜着身体让过了。而后十里就说到:“都说失而复得、破镜重圆是美事一桩,我倒是很想知道,这重圆的镜子上还能不能照?”

知府一下子就明白了十里的立场了,他笑道:“公子说得是,这破镜重圆虽然是美事一桩,可是,还真是不知道这镜子如何。”

十里用流光一样的美眸看了一眼知府,唇边勾起的笑容魅惑得好像是狐狸一般,他见知府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不在多话,示意这知府继续审下去。

丁修忠只觉得内心的不安被印证了,接下去,果然知府便开始旁征博引说明他这个要求并不成立,就算他的要求成立,现在正房和三房是两家人,只要有一家人不同意,这事都干不成,看样子,这事也只是正房的剃头挑子一头热,三房根本就不会同意。

其实丁修忠也没有真的想要和三房合在一起,这本来就不可能,他一开始抛出这个要求只不过是为了他后面真正的想法做铺垫。当知府说了这事不行,让他再提一个要求之后,他便假装出很是为难的样子,最后直接提出让丁修节给他五千两银子,作为二老今后十年的赡养费。

这个数字真真的是让堂上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哪怕是十里也对于这个数字有些诧异。他来这上河村这么多年,再也不是当时那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异国质子了,这些年他监工这寺庙的建设,自然是对于这些方方面面都有研究,银钱也是中间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他在心里略微的算了一下,发现这五千两的银子居然是够他们整个工地的工人吃一个月的糙米的钱,他忍不住啧了啧舌头,这个丁修忠还真是敢要啊。就先不要说丁修节有没有这么多的钱给他,光凭着他这个勇气也是让人很是佩服了。

丁修节自然不肯,而且他这边的理由也说得很清楚,甚至算了一笔细细的账,将父母赡养要花费的钱全部算了一遍,按照三十年算下来,根本就没有五千两银子。丁修节冷笑道:“大哥若是觉得父母是要钱树,有着父母在侧便可以管兄弟如此狮子大开口的话,那就让父母到我这里来,我丁修节说话算话,绝对不管兄弟姐妹们要一分养老的钱,今后二老的一切都在我家里,就连养老送终你们也不必花一文,到时候过来打着空手回来披麻戴孝就可以了!”

总之两边再次僵持了起来。

审理这种家庭的案子就是这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根本就别想找到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办法,最多就是双方各让一步达成一个勉强的协议。不过看现在双方的态度,知府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怕想要达成这样的协议在这个案子中是不可能了,他看了看根本就不在意他的十里公子,为难极了。

第328章 断绝

这个案子总共审了一上午,当事人吵得知府大人脑仁儿都疼了,当然,这主要是丁修忠再吵,连带着后面传上来的张氏和老丁头也跟着吵。知府偷偷的转眼看了看一边的十里,发现现在的他明显有点无聊了,他用右手撑着头,支在一边的椅子上,虽然看起来还是很认真的在听,不过,他的表情中看得出来他对于这种翻来倒去的囫囵话实在是有点烦了。知府大人又抬眼去看孔让,这孔让虽然没有十里公子表现的那么明显,但是他那微笑的眉眼间也满满的都是写着“无聊”二字。

知府叹了一口气,这样吵下去,只怕是也不是个办法,他举起了惊堂木,拍了一下,整个大堂上的吵闹便立刻肃静了下来。知府先看向了的丁修忠说:“你现在的要求是让你的弟弟一下子给你三千两银子,以后,父母再出什么事情都不用他管是不是?”

丁修忠点点头,连连称是,又想说些和软的好话,可是知府的头已经转到另外一边去了。他又对着丁修节说:“你的要求是,父母归你养,以后一切开销所有的兄弟姐妹都不用管,直到送终。”

丁修节也称是。

这样的两个要求根本是没有办法调节的,不过知府还是给他们说了句和稀泥的软话之后提出了一个建议:“一次性拿出千两银子这个确实有点太多了,就算丁家三房是做着些生意,也没有到富可敌国,一次就能拿出这多银子的地步,不过,丁家三房却是富裕了一些,不若每年多给你父母一些吧。”

这真的算是一个各打五十大板的主意,虽然看起来很是中庸,倒是也不乏可以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丁修节对于此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也知道今天要是不出点血,只怕是别想走得掉,便点头同意,那边的丁修忠却根本就不同意,他现在那边升职要等着这些银子去填塞,所以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拿着三千两的银子回来的,若是只是百八十两的小银子,他又何必费了那么多的周折?

只是现在的情势也顾不得他说不行了,现在丁修节同意,知府又明显是偏向那一边,就算他自己是个官身,但是在场那么多官都比他大,他也实在是抖不起什么官威,不过他还是决定继续的再坚持一下,只是他的话都没有说完,一边的十里公子就缓缓的开口了,不过自然是没有跟他说话的,只是跟着一边的孔让笑着说。

他的声音不算大,不过,却正好让子里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在我们家乡有一种狐狸,特别的聪明,最喜欢糟蹋粮食,却总是能逃掉各种猎人的陷阱,很是让人头疼,所以猎人们后来就想了一个办法,找了一个南瓜,将上面掏出一个小洞,里面装上狐狸喜欢的食物。那狐狸来了,自然是进去那食物的,可是,只要它的子放进去,掏到了里面的粮食要拿出就做不到了,除非它把手里的东西放掉,可是狐狸总是以为自己聪明,觉得自己一定能逃过,却又不愿意放过手里的东西,最后便这样被猎人活生生的给住。”十里说道了这里笑了笑:“其实,他就是不掏南瓜也不见得吃不饱,这引诱它到南瓜这里的路上,猎人其实都放了很多的是食物。”

孔让笑了起来:“它觉得自己聪明,其实在我看来还是笨了些,就算那南瓜里面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总归比不上自己的命值钱,更何况,那里面也不见的真的有那么多的东西。”说到了这里,孔让端起了身边的茶碗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意有所指的说:“人何尝不是这样,总觉得可以多拿一点不会有事,谁都知道,这东西的后面到底藏这些什么?倒不如捡些零零碎碎的来得妙。”

两个人似乎在聊天,可是听在丁修忠的耳朵里面,简直是在警告自己,他掂量了一下,最后没有说完的话就直接咽了下去,知府见十里公子跟孔让两个人直接敲打过了这个不知所谓的丁修忠,便心里也痛快了一些,于是又问:“这个办法,丁修忠你可还有意见?”

现在就算是还有意见也是不能说的了啊,丁修忠只觉得自己的牙根都咬得快要出血了,他愣在那里半天,低着头不吭声,直到知府再一次问道他,并且声音也加重了一些之后,他似乎才反应过来一般的低声回答:“下官没有意见。”

既然大方面的事情定了就好办多了,剩下的便是这个每年给父母多少钱上了争执了,丁修忠要让丁修节给二百两,丁修节只愿意出五十两,双方坚持了半天,最后还是知府直接找师爷给算了一笔账。说说看这五十两银子到底能干什么,这算是了却了。

在外面旁听的百姓一听这个数字,一个个都在哗然。毕竟五十两银子那对于一般的百姓可是个天大的数字,庄户人家一年就算不吃不喝不上税也挣不到十两银子,而现在丁修节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银子的养老钱,这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了,所有人都开始夸奖这丁家老三出手阔绰,很是孝顺,倒是对于那狮子大开口的丁修忠带了分鄙视,觉得他实在是人心不足。

到了这里,案子便算是要结了,不过就在知府要拍下惊堂木的时候,丁修节忽然磕了一个头,朗声道:“大人,草民还有事。”

这回连知府也有点觉得不耐烦了,不过看在了十里和孔让的面子上,他还是好声好气的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丁修节道:“大人,草民自分家开始这六七的时间里全家人都是辛辛苦苦兢兢业业才挣下了这份家业,草民不敢说别的,草民的这份家业是干干净净的,绝对没有依仗这家里有兄长当官便做什么鱼肉乡里的事情,更没有仗着兄长的名声给自己的生意谋什么福利。但凡跟我打过交道的人,无人不知道我丁修节做生意就讲究的是一个本分,是一个老实,是一个诚信,正是皇上的高恩厚德,又有皇天护佑,再有草民奉公守法,这才能将这生意做得蒸蒸日上。草民实在是不愿意再让人说自己做这些事情全部都是仗着兄长的官名,所以,草民叩请大人为草民立一个文。”

如果说一开始知府也觉得这丁家两兄弟实在是嗦烦人的话,那么听到这里他忽然就来了一点子兴趣,他忽然很想知道这个丁老三到底想要做什么,于是他又安抚了一下自己原本要站起来的身体重新坐了下来,冲着丁修节道:“你要立一个什么文。”

“草民要立一个跟丁家大房、二房断绝兄弟关系的文,以后不管我丁家三房有任何的困难和问题绝对不找丁家大房、二房的帮忙!当然,今后,也请大房、二房不要在什么时候都找到我!”丁修节说到这里又道:“自然,父母的奉养的钱我照出,如果父母大人愿意来我家这里受我的奉养我也在所不辞,只是,以后跟大房二房的沾边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

此言一出,整个大堂上一片哗然,就连十里和孔让也微微的扬起了眉毛,特别是十里,他的面孔上露出了一种高深莫测的笑容,刚才无聊的神情也一扫而空,转而是一种让人捉摸不定的表情。

而丁修忠更是被镇得愣在那里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等到他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就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对着丁修节指着鼻子就骂了起来,内容也不算新颖,无非是骂丁修节是个不忠不义冷心冷肺的家伙,自己好过了便要不顾兄弟情分之类的。因为丁修节已经说了会赡养父母,丁修忠也不能在这个事情上继续指责,最后只能说丁修节这样做是不孝敬父母,是在父母的心上插刀子,毕竟谁家的父母愿意看见自己的儿女这样分崩离析。

不得不说,丁修忠很有点嘴皮子功夫,他虽然只是句话,也足以让人感觉到他的无奈和丁修节的冷血无情。只不过这种把戏丁修节实在是看得多了,他笑了笑,不咸不淡的说道:“大哥,你是不是想让我说说,你这紧紧的咬着我要这三千两银子到底是为什么呢?”

人是不能有弱点在别人的手中的,就好像现在的丁修忠,别看说得冠冕堂皇又得到了那么多群众的支持,可是光光是丁修节开了口,他便再也说不下去什么了。

最后这件事的解决方式简直是急转直下,原本站在了道德制高点的丁修忠不得不放弃了自己那些高高在上的理由,同意了丁修节的提议。而丁修节更是不做不休,甚至请十里公子为他做这个中间的证人。不过,十里只是静静的看了看那张已经写好的断绝关系的文一会之后,交给了孔让说:“我毕竟是个外乡人,还是请孔大人多费心了。”

孔让接过了那文,目光在丁修节的脸上绕了绕,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最后还是没有推辞。

第329章 缘由

丁修忠走的时候是四月初九的早上,天没有亮的时候。丁修节去送了,丁修义也去送了。不过丁修忠已经连面子都不愿意维持了见到他们两个出了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之外,什么都没有说,张氏更是扬起声音狠狠的骂了句。不过,丁修节对于这些子人实在是不放在心上。

老丁头见丁修节站在路边,静静的望着自己,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从车上跳了下来,步走到了丁修节的身边,父子两个人相视无语,虽然那么亲密的两个人,但是在这个时候,竟然是相对无语,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丁修节说些安慰父亲的话,可是总觉得说什么都显得虚伪,而老丁头也有心来联络下父子感情,只是已经疏离得太久,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两个人便站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坐在车上的张氏一直用直鼓鼓的眼神瞪着两个人,要是她的目光带火的话,只怕是现在两个人的身上都烧成焦炭了。她看了半天,只见两个人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开腔,不由得心里一阵心烦,对着他们就大喊道:“在那里站着干嘛?变石头啊,这天不早了,你到底走不走!”

老丁头打了一个激灵,这清明前后虽然渐渐的热了,可是早晨的时候,天气还是很冷的,他说不清楚是天气冷还是因为心里冷,总之这皮肤上一下子就起了一层腻腻的鸡皮疙瘩,难受的很。他望着丁修节,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抬起了手轻轻的拍了拍丁修节的肩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头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丁小桥。

他微微弯下了身子,看着这个已经亭亭玉立的小孙女,只觉得眼睛里热热的,他说:“小桥啊,要听话啊,可不能再胡闹了,你已经是大姑娘了。”

老丁头并不了解现在丁修节家的情况,这么说是平常话,也是一个老人对于自己的孙女最朴实的叮嘱。丁小桥点点头,没有反驳,只是伸出手,拉着老丁头的粗糙的手掌说:“爷,你也好好保重,要是……”她顿了顿,没有说完,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白,太白了就伤人的感情了。“就回来,这上河村是家里面呢,太爷太奶都在这里呢。”

老丁头捏着手里那方方正正的东西,微微一愣,随后便知道了是什么了,他的眼睛一热,差点就老泪纵横。原来他现在在大房的处境,老三家不是看不到,而是……他满心满腹的话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抖着嘴唇,望着那笑靥如花的丁小桥,使劲的捏了捏她的手,哽咽道:“好孩子,好孩子。”

最后他直起了身子,看了一眼丁修节,又看了看丁修义,再也没有说什么,便转身习惯性的将双手往袖子里一揣朝着马车走去。

等老丁头爬上了车,丁修忠再也没有片刻的停留,飞快的离开了。仿佛这里并不是生他养他的家乡,而是让他恐怖的梦魇一样。

张氏看着双手插在袖子里面的老丁头,不屑的哼了一声,道:“看你那个德行,寒酸样,都在城里呆了那么多年了,还双手往袖子里一插,你以为你是在家里种地啊!”

“我乐意。”老丁头将手里的东西往袖子里那个隐蔽的荷包里掖了一下,声音不大不小的顶了张氏一句。

张氏立刻将眼睛一翻,抬手就朝着老丁头的头上拍了一下:“你再给我说一句!我可告诉你,现在可是我儿子在孝敬你,养活你!你看看你自己的儿子,刚才麻溜的下去了那么长时间也没有见他给你一文钱,更没有说要把你留下来,还敢跟我瑟!你再给我瑟,信不信我给你丢这里!”

“你丢啊!你以为我想跟你去啊!不去就不去!”老丁头的倔脾气也上来了,说着就要下车,一直坐在马车门口的丁修忠听见这两个人闹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终于大喝一声:“你们两个有完没有完!”

张氏现在可是一直觉得自己很是不得了,毕竟现在家里全部都是靠着他儿子支撑着,她也顺着丁修忠的话对着老丁头凶道:“你有完没有完!”

老丁头只觉得满口满心都是苦的,他气呼呼的转过身不再看这母子两个人,一句话不说。这次的事情丁修忠连带着对着老丁头也是有埋怨的,可是埋怨归埋怨,他也绝对不会把老丁头给丢下,毕竟对于他们为官的人来说,这个大孝子可是一个必要而且重要的名声。

不但当着外面的面他不能说老丁头一个不字,就算是当着自家人的面也不能说,特别是当着张氏的面更不能说。因为张氏这个人最没有主见,而且稍微被人吹捧一下就会什么都说出来了,如果他在她面前表现出一丝对于老丁头的不满,转头,张氏就能将这个事情说得满城风雨,那么他苦苦营造的形象就会毁于一旦。

所以,他不但不能说老丁头一个不字,还要说说张氏的不是,他道:“娘,你老说这些伤感情的话做什么!你们都是我亲爹亲娘,说这些话难道不戳心窝子吗?你跟爹过了一辈子了,这都到了老了,你还要这个强做什么!”

张氏还想说什么,却看见丁修忠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了,便也就这样歇了,闷闷不乐的坐到了老丁头的身边又跟他嘀咕了一番,也闭上眼睛睡觉去了。只剩下丁修忠一个人,对着那三千两的亏空烦恼不已。

而老丁头则闭着眼睛,想着自己这过去的年时间过得日子,真是有苦说不出,甚至是有苦都没脸说。自己原来真是做得太过了,现在将所有的儿女情分全部都耗得干干净净,这以后的日子啊……熬吧。

回家的路上,丁小桥有点不解的问米氏:“娘,您干嘛要叫我给爷塞银票啊?我看他不是过得挺好的吗?这家人环绕的,不知道多么滋润,何必又去锦上添花。”

米氏伸出手点了点丁小桥的额头,然后摇摇头难得板着面孔说:“这话是你乱说的吗?”

“难道不是吗?您也不看看这些年爷他干了什么事情,这次回来还要帮着大伯管我们要钱呢!我就不明白了,爷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大伯又不是他亲儿子,能对他巴心巴肝的吗?他这么对人家好,指不定人家心里怎么想呢。”说起老丁头,再想起这次回来老丁头做得的事情,丁小桥那简直是越说越气,她甚至看着米氏有点不痛快,觉得她娘那隐藏的包子性子又冒了出来了。

一边的丁修节没有吭声,但是也没有阻止丁小桥这些不太孝顺的话,可见,其实他的心中也是很有怨气的。倒是米氏说:“你爷做得这些事我又不是瞎子又不是聋子,能没有看见没有听见吗?我今天让你给你爷塞银票是我真的发现你爷过得不好。”

“哪里过得不好,我觉得过得不错的很。”

米氏摇摇头,这回她没有再说丁小桥,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才说:“你看见你爷这次回来穿的衣服没有?那是我们年前去舟平县的时候他穿的呢,那衣服上面折痕那么明显,袖口都毛了,可见他平日里是将这衣服当成出门的好衣服呢。在这里的时候,虽然大家都不富裕,可是你爷也是个讲究人,出门在外的衣服那也有好套,什么时候这样只盯着一件衣服穿,所以,我想他肯定是日子不好过的。”

说到这里之后,米氏又直起了身体,看向了一边的丁修节,脸上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对着父女两个人说道:“你大伯是个什么人?那是要把人算计得刚干净净,精光一片还要把骨头熬点油的人,在加上你奶那个刻薄又落井下石的性格,你觉得你爷在你大伯那里会有好日子过吗?那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是原配丈夫,就算今日明日能好,可是能不能一直都好,谁也说不准,所以,还是给他一点钱傍身是最好的。”

丁小桥仔细想了想,还真是像是米氏说得那样,可是,她又忍不住开始揣测人心道:“万一是故意这样的呢?”

“故意也就故意的吧,我们家又不缺那点钱,只当是给自己买个心安理得。”米氏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而且是一个很孝心的,尽管她对于丁修忠做得那些事情相当的唾弃,可是,在对于孝敬公婆父母的份上,她是从来都不克扣的。而丁修节听了米氏的话,心里也不免有些软,他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米氏的肩膀:“媳妇儿啊,真是为难你了。”

“哎,谈什么为难啊,这不是应该的吗?”一家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家里面走去。

丁修节抬头看向了远处,只见天空渐渐的亮了起来,天边的云彩开始透出了一丝如水一般的透亮,让人原本沉甸甸的心情也渐渐的露出了欣喜的劲头。

第330章 烦心事

清明一过,便是村子里面最忙的时候了,现在的丁修节家已经不用自己下田种地了,可是丁修节还是很记挂着这田地里面的,更何况这米林去买鱼苗还没有回来,只有他来监工了。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这地里面的玉米、土豆还有稻谷的种子是早就育好的,所以,只用栽下去就好了。丁修节顾得这些种田的短工都是干活的好手,再加上,丁修节家还有不少的耕牛,伙食也供的好,所以这些干起活来很是起劲,速度也很快,那么多的田地,不过是七八天的时间全部的种完了。

丁修节站在那梯田的最上面,往下看去,只见那清亮的水上种着一株株嫩绿嫩绿的水稻,像是一个特别的镜子一样,倒映着那天上云彩太阳,实在是让人心旷神怡。他伸手轻轻的锤了一下因为长时间弯腰干活而有些酸疼的腰肢,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如果,今年的梯田能干的好了,明年就把附近的那些低矮的山地也给买下来,全部种上这些到稻谷,一点都比这平地里面的庄稼地面积少。对了,还有鱼,米林的鱼弄回来,在跟这稻田里面一养上,他们家真是该有的都有了。想到了这养鱼,丁修节又不禁想起了养猪养鸡养鸭子,越是这么想,他的脸上的笑容越是灿烂。

最后,他连连摇头,对自己说,别傻乐了,这些事情得一点点做呢,饭也要一口一口吃,只要他们一家人都努力,劲儿往一处使,这日子还愁过不好吗?

这是家里的好事情,可是除了这事情之外,家里还有些许让人心里不甚愉快的事情。那就是丁小楼的婚事。丁小楼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这样的年纪在村里面可是都要出嫁的姑娘了,但是丁小楼却连一个婆家都没有看准,就这事让米氏愁得,头发一把一把的掉。

说起来,他们家的小楼虽然没有像是丁小桥那样在村里很有才名,但是,那也是要样貌有样貌,要好性子有好性子,要手巧有手巧,要持家的能耐有持家的能耐,更何况他们家现在境地,这如果出嫁的话,陪嫁可是相当丰厚的。这样的条件,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那都是极为抢手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丁小楼一直都乏人问津。

米氏对于这个问题是相当奇怪的,她也找了个媒婆,让他们给自家的女儿好好的寻摸个年轻人,可是真是让人想不通的,媒婆们寻摸来要么就是二婚头,要么就是鳏夫,要么就是要啥啥不行的废物。关于这个事儿,米氏真是气得赶走了个媒婆了。

而今天又有一个这样的媒婆登门了,将对方说得极好的年轻人,本来米氏已经很动心了,可是一听这媒婆极为隐晦的说这人是个身上略微有点残疾的,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立刻就站了起来,也不等那媒婆说完话,劈头盖脸的就将她臭骂一顿,并让人将这媒婆给赶了出来。

这把人赶走之后,她这个气啊,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又不敢跟丁小楼说,只能自己一个人在他们两口子的小院子里呆着。

丁小桥一进院子就看见米氏躺在一个竹躺椅上面,额头上盖着一个白色的布巾子,捂着胸口一边揉一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顺便还直哼哼,似乎是很不舒服的样子,她心里一沉,连忙拉住了跟她问好的紫苏问了问。紫苏自从经过了上一次丁小阁的事情可算是老实了不少,再也不敢做些没有规矩的事情了,她见到丁小桥进了原来,就弯腰行了个礼,也不多话,只等着丁小桥问了她之后,她才将米氏不舒服的事说了,不过旁的可是一个字都没有提。

丁小桥其实也挺奇怪的,为什么丁小楼那么好的条件从来都没有人上门提亲,偶尔有媒婆来说亲事可是都是不成的。今天正好她从房出来,看见一个小厮从一个媒婆出来,便想着来问问米氏到底怎么样了,这才兴高采烈的来了小院子里面,却没有想到,看见的却是这么一个情景,这怎么能让她疑心呢?

上下一联系,丁小桥便断定米氏的不痛快一定是跟那刚才走掉的媒婆有关系的,而这件事是跟丁小楼息息相关的,就算是家里的这些贴身伺候的下人,丁小桥也绝对不愿意让他们知道。于是她挥挥手让院子的所有伺候的丫头都下去之后,这才快步的走到了米氏的身边。

“娘,你这么是怎么了?”丁小桥蹲在米氏的身边,低声的撒着娇。

米氏一边哼哼一边扒拉了一下丁小桥:“出去出去,别在我的眼前转悠,我心烦着呢!”

丁小桥才不会这么轻易的被米氏给驱赶了,她又是撒娇又是磨人,总算是将米氏哄得露出了一点笑意,不过就算是如此,米氏的脸上还是带着深深的愁烦。丁小桥说:“娘,你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说出来给我听听呗。”

“哪有那么多不痛快的事情,我就是身上不舒服。”米氏在这个事情上嘴巴很严,虽然她也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但是这个人绝对不是丁小桥。在米氏的心中,无论丁小桥有多能干,那都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而且是一个没有及笄也没有婚配的小丫头片子,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跟她说。

这个时代的未婚姑娘,谁听见这种事情不是含羞带怯,连多得一句话都不敢听的,所以,就算米氏愿意跟丁小桥说这个事情,她估计丁小桥也不好意思听,所以干脆不说。可是丁小桥是什么样的人,哪会就这样遂了米氏的意,她于是又是一阵子的磨人,最后终于磨得米氏将这事说给她听了。

米氏是越说越生气,这股火气已经堵在了她胸口好长时间了,现在终于发了出来,别提多么舒服,所以她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终于,说完之后,她都忍不住骂了起来。说了一会儿,米氏终于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她拉着丁小桥的手说:“小桥这个事情,家里可是只有我和你爹知道,现在又多了一个你,你可千万要记住,一定不能跟你姐说,更不能说漏了口,你姐那个人别看跟面人儿一样,这个性格也是烈着呢,我怕她知道……”

这件事的利害关系丁小桥当然是明白的,不过,她的脑子里却在想另外一件事。米氏见丁小桥的眉头轻轻的皱着,一脸的不虞,她只是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丁小桥的手说,“一定是今年我们家太过顺利了,什么地方犯了太岁,都报在了你姐的头上,我赶明儿上关公庙给求求,真是的……”

丁小桥虽然现在对于神明之类的事情是很相信的,但是,同时她还没有像是米氏这样任何事情都往这神佛的身上挂,比起天灾来,她首先想到的是人祸。于是,她说:“娘,你先不要忙着去求关公,这个事情去了庙里面倒反对我姐不好。”

“这我当然知道,我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你姐都多大了,连个说亲的人都没有,我这心里急得都跟猫一样。”米氏说完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哼哼了起来。

仔细的又分析了一下前因后果,丁小桥带着点不可相信的怀疑说:“娘,你觉得这事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在后面捣鬼啊?”

“捣鬼?”米氏愣了一下,然后有点迟疑的说:“不能吧,我们家那么老实的人又没有得罪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后面捣鬼。”说着她又顺着丁小桥的说法想了想,继续摇摇头:“就算我们家得罪了什么人也应该是在我们家的生意上报复我们啊,总不能拿着你姐的亲事来开玩笑吧!”

丁小桥也是觉得这点上有点让人想不明白,不过,她始终觉得这件事太蹊跷了。丁小楼那么好的条件,这个在上河村里面那都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是村子里面的人,这要说亲的小伙子那都是跟韭菜一样一茬一茬的,就算这一茬没有看上的,难道每一茬都没有看上的吗?

想来想去,她能得到的结果只有这后面一定有人在捣鬼的结论。

就算有些细节还想不通,也不能放着不管,总得要去打听一下,才能想好下一步得怎么走。于是,丁小桥对着米氏说:“娘,这件事实在是不对劲,你在家这么忧愁也不是个办法,倒不如,我们找个妥帖的人偷偷的,悄悄的打听一下,等到打听到结果之后再做打算。”

米氏虽然是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也已经对于丁小桥的说法很是赞同了,她想了想,便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丁小桥的说法。她忽然有些不安:“小桥啊,要是这事儿是有什么人在后面捣乱的话,这该怎么办?”

“如果有人捣乱?”丁小桥眯了眯眼睛,她冷哼道:“那我们就要好好的寻摸寻摸那个人的名堂了,我倒是想问问这个人,这么费心费力的破坏我姐的婚事到底是为什么呢!”

米氏也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得没有错!我们丁家人可不是这么让人欺负的!”

第331章 鱼苗

米氏第二天就找了个妥帖的想好的媳妇去帮忙打听,不过这种事不能放开了问,也不能大张旗鼓的问,一切只能暗中进行,所以这个时间上就不可能很快得到结果。到了这一步,虽然米氏的心中着急却也不能不静下心来等待了。

就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出去了将近两个月的米林回来了。

这些年,米林一直都没有出门,都在家里面忙活着,所以这一次出门他可是又多了不少见识,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是疲累,不仅如此,他整个人晒得又黑又瘦,脸上更是胡子拉碴的,一进门什么都不管,先让人给他弄了一大碗的刀削面,呼哧呼哧的就吃上了。

米氏在一边,一边给他夹那精心做出来的小咸菜,一边用手绢给他擦着额头,颇为心疼的说:“慢点慢点,没有人跟你抢,锅里还有呢,只管你吃够。”

米林一边大口的吃着一边还跟丁修节说:“姐夫然他们快点把那些鱼苗都给卸下来,家里让挖的水池子可挖好了?”

关于这个水池子是米林专门带信回来让丁修节挖的。丁修节接到信的时候,丁修忠他们正好过来说是要扫墓祭祖什么的,丁修节懒得搭理他们就带着人按照米林给出的规格在自家宅子后面的一块废地上挖出了一个水池子,里面也早就住满了上河村后山的泉水,三五天又是换水又是放生石灰消毒的,总之已经弄得非常妥帖了。

现在米林一边吃饭一边就关心那池子弄好没有,丁修节笑呵呵的说:“弄好了弄好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合乎你心愿的,那鱼就卸了先放在了阴凉处,只等你去看看,要是合适了就把这鱼放下去了。”

米氏听着丁修节这么说,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埋怨道:“林子这才回来,连歇都没有歇一下,你就不能不说这些事儿吗?难道我们老米家的人非要给你老丁家的人累死了你才心甘情愿?”

这是夫妻之间的玩笑,丁修节也不介意,只是哈哈的笑,一边的米林连忙说:“姐,你别跟着搀和啊,这些鱼好不容易运回来了,得快点下池子,不然的话,死了我就白辛苦了。我要不是实在是饿得走不动了,怎么也不能先吃东西。”说着他也将碗里最后口的面条呼哧呼哧的往嘴里一倒,胡乱将嘴巴一擦,就含糊不清的拉着丁修节就走。

丁小桥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连忙也跟这去看看那鱼苗了。

米林这回去买了两千尾的鱼苗,其实他的选择挺多的,比如什么鲢鱼、鲶鱼、鳙鱼什么的,不过,因为他们是要打算养在稻田里的,所以最后买的是鲤鱼和草鱼。这些鱼苗倒是没有花费多少钱,但是米林在那里学习怎么养鱼可是花费了不少,总得来说,这一次钱花了不少,但是绝对物超所值。

院子后面的那个水池子并不是方方正正的,因为依山顺势,有点呈现梯形。米林换上了一身专门从卖鱼苗那里德尔人买来的一套放水的油皮连体衣,下了水。他首先低头入水了一把,水底的淤泥起来,然后靠近了鼻子边上细细的闻了一闻,之后又招呼跟他一起同去的两个小厮下水。

两个小厮也穿着跟米林同样的衣服,他们下了水之后并不着急朝着米林所在的地方过去,而是沿着池子边上走,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这池子边上的泥土里生长着什么草,虽然这池子不打,但是就光是这点事情就花费了将近两柱香的工夫。这之后,他们又找来一把特殊的用竹子制作的尺子开始一一测量起这水池的深度之后,最后他们又贴近了那水上细细的闻着水池里的水的味道,甚至还尝了尝水池里的水。

做完了这些之后,三个人这才爬上了岸,将丁修节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细细的纱网给找了出来,接着将这面大大的纱网往这水里一放,两个在上面的角挂在了岸上的两根柱子上,另外两个水下面的角则挂在了水下面预埋的两个铁钩子上,这样就把一个水池子给一分为二了。

丁修节见米林做了这些,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便问他是不是能放鱼了。米林却说不行,他让人找出个大盆和个小盆来。大盆里面装了半盆水,里面放上了专门用纸包包好的一些药粉,搅合均匀了之后,才让丁修节先倒出一个桶的鱼苗进来。

那一个桶里的鱼苗大概有四五十斤,分别倒在了七八个大盆里面,米林的手上带上了专门的棉布手套就开始挨着在盆里面搅合。

丁小桥凑上去看,只发现这些小鱼苗一个个大概只有一寸来长,虽然大部分都在那药水里游的非常的欢乐,可是还是有十分之一左右的小鱼是很不愿意动的,甚至有些已经开始翻肚皮了。米林一边将那些翻肚皮的鱼给捡出来,一边叹息:“还是这路上耽搁的时间太久了,不然不会死这么多。”

丁小桥却笑:“舅,别这么想,你得想,要是这鱼一条不死,我们家的田也养不下啊!”

米林被她给逗笑了,便将那沉重的心情压了一下,这才抬起眼睛来,又开始跟丁修节说起这养鱼的各种方法还有他这次出门学习养鱼的心得来,不光是丁修节听得津津有味,就连曹宿生和莫思归也忍不住一边听一边叹息:“真是隔行如隔山,原来可真是想不到,就这样养一个鱼,中间还有那么大的学问。”

好不容易等到盆里要死的鱼苗都捡了出来,之后,米林就让人将盆里的鱼都倒进了池子里。接着又按照这样的办法开始将剩下个桶里的鱼苗全部都给分拣了一下,再放养进池子里,这鱼总算是放好了。

当天晚上,米林就胡乱洗了个澡,便披了一个大棉袄在鱼塘边上搭的棚子里守了一晚上,丁修节本来坚持要跟着他一起守夜,却让米林给阻止了,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那里守着。半夜时分,莫思归提着一个小火炉过来了,另外一只手上还提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食盒。

鱼塘边的棚子里面,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这那暖融融的火炉子,烫了点酒,开始烤起肉来。米林夹起了一片切得薄厚均匀,烤的吱吱冒油的五花肉放进了蘸料里裹了一层蘸料之后就放进了碗里面,那种烤肉特别的香味让米林赞不绝口,他一边吃一边对着莫思归笑:“你小子净会琢磨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你咋想出来了。”

“这些东西哪里是我想出来的,不过是小桥喜欢吃而已。”莫思归手里拿着筷子,小心翼翼的翻动着那炉子上的肉,他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是从米林的角度上倒是看得见他在说起丁小桥的时候,他的唇角倒是微微的翘了起来。

米林对于这种小儿女的心思倒是也不点破,只是夸奖着这肉好吃。莫思归说:“确实不错,小桥这个丫头就是爱吃,也喜欢在这个上面下功夫。”

米林只是笑了笑,假装没有看懂莫思归的心思,也假装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叹了一口气,煞有介事的说道:“我们家小桥啊就是能干,也不知道以后这么能干的女孩子会嫁到谁家去,想想看心里就忽然不舒服了。”

一边这么故意说着一边用余光打量着莫思归表情的米林看见了他缓缓的抬头,脸上的表情似乎没有变,可是却看得出来略微有些发僵,随后他笑了笑说:“自然是有这样的人的。”

米林点点头:“是啊,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呢,我这次出去倒是认识了一家人的小公子,家世好,人才也不错,脾气也很好,我倒是觉得很配小桥的,不如我改天去跟我姐说说。我想关于这件事上,她一定是会非常感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