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串也看到了容峘脸上的迟疑,胖子不是没有眼力的人,“得了,我下去,你们慢慢说。”

“不用。”叶子衿摆摆手。

钱多串见她对自己信任,心又飘飘然。

叶子衿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就将他打回了原型,“容峘,回去关上门慢慢说。”

坏丫头!钱多串气得不住瞪着她。

叶子衿斜睨挖苦他,“再瞪也没有用,谁叫你脸上的肉多呢?”

“我这是虚胖。”钱多串气呼呼地回答,“而且胖代表着福气。”

“福气?”叶子衿目光从上到下,将他扫描个彻底。

如狼似虎的眼神,看到钱多串心里直打颤,“对,就是福气。”

“福气没看出来,倒是看出了一声的废气。”叶子衿不屑地给他一个结论。

胖子再一次气结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让人讨厌了。

容峘喜欢和叶子衿之间保留小秘密,特别叶子衿还毫无顾忌地用此去刺激钱多串。

钱多串一路上被欺负,到了叶家村,马车一停,他就直接跳下了马车,然后急匆匆地进院子找马氏告状去了。

“德行,也就这么一点儿能耐。”叶子衿看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起来。

容峘也笑了起来。

两个人随后也进了院子。

等两个人进了屋子以后,却发现家里还有其他的客人在。

“草民见过王爷、王妃。”杜彦霖坐在花厅内,正和叶夫人、马氏说话,他见容峘和叶子衿进屋,立刻站起来恭敬地给他们行礼。

叶子衿一愣,这货怎么在家里?貌似叶家和杜家并没有生意上的往来,平时交情也比较平淡。看杜彦霖说话的态度,却好像和家里人十分熟悉。难道她到定州这几天,家里发生什么事情吗?

钱多串和杜彦霖认识,不过两个人的关系也不算太熟,所以钱多串只是和他敷衍地打了招呼,就开始找马氏告状,“伯母,叶子衿和越清王路上欺负人。他们两个人欺负我一个,你得给我做主。”

叶子衿见他真像孩子一样找马氏告状,气得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马氏也头疼,一边是女儿女婿,一边却是讨喜的孩子,她有些为难。

“子衿,你又欺负多串干什么?”没办法,马氏再喜欢钱多串,钱多串也属于别人家的熊孩子。就像小孩子告状一样,作为家长的马氏肯定得先教训自家的孩子。

钱多串见叶子衿被马氏训,不禁得意起来。

容峘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开口,“没有人欺负他,他又不是我和子衿的儿子。我们用不着什么都让着他。”

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

钱多串扭头瞪他。

容峘脸色很淡,眼神也很淡,钱胖子的胆子越来越肥了呀。看样子得找点儿事情好好折腾一下这货才行。

钱多串不是缺心眼,容峘越是表现得淡然,他越觉得不对劲。他心虚地将屁股下的椅子往边上拖了拖,打算离容峘和叶子衿远一些。

“胖子,你真敢说。我发觉你进了监狱以后,说谎的本领越来越厉害了。”叶子衿卷起袖子开始找鸡毛掸子,“你怎么不告诉我娘,我和容峘是怎么欺负你的?”

“你们挤兑我。”钱多串输人不输阵,反正到了叶家,他有靠山,根本不怕叶子衿翻脸。

“挤兑你?就你?”叶子衿讥讽地看着他,“我和容峘说悄悄话,谈得还是正事,不告诉,就是挤兑你?”

马氏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闺女再不好,那也是亲闺女呀。女婿再不好,那也是亲女婿。而且听叶子衿的意思,分明就是钱多串的错。于是,她心里的天平立刻倒向了叶子衿那边,“多串呀,他们既然谈的是正事,你就甭打听了。”

“子衿?”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声。

叶子衿一回头,就看到叶子楣和陶杏儿进门来。

“嫂子、姐。”叶子衿和她们打招呼。

“定州那边的事情解决呢?”叶子楣关心地问。

“完结了,只可惜死伤了几个人。”叶子衿回答。

“咋还死人呢?”马氏一听吃惊地问。

“这事说起来话长。”叶子衿叹口气,“摇光,你来说吧。”

摇光答应一声,笑着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通。

“果然和你有关。”叶子楣狠狠地瞪了钱多串一眼。

马氏看着钱多串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不满。

“我也是受害者。伯母,你可要为我做主呀。”他开始喊冤,“是周家旁系做的恶事,王爷已经给了他们颜色看看。祖母心里愧疚,已经决定和京城那边断了关系。周一鸣那货到定州来,我也想着法子赶他走了。说起来,周家那边就没有几个好东西。伯母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叶子衿和越清王,当初那家伙到定州,我是不是想尽方法要赶走他?”

“凭什么要给作证。”叶子衿不愿意配合他,“我记得刚刚还有人在我娘面前告状来着。”

“不管如何,周一鸣到定州来,是投奔你们钱家,而且的的确确是住在了钱家。”容峘帮腔,不过他帮的是叶子衿。

叶子楣再瞪了钱多串一眼。

钱多串底气不足,容峘说的话属实,他没办法否认。..

“娘,你都不知道,姓周的那家伙就是个小人。他到了定州以后,还拿出银子买名声,好似走水的事情和他们周家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似的。”叶子衿再补刀。

钱多串的脑袋顿时耷得更低,在叶家人火辣辣的目光下,他简直没脸见人了。

“定州城内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这时,杜彦霖开口,“周家人行事手段的确太过毒辣,而且后来的那位周公子,为人太虚伪。不过,钱家的确算是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是被他们给牵连了。也不知道,那人如何有脸住进钱家?”

杜彦霖说的一番话分明就是向着钱多串,他居然不惧容峘和叶子衿的身份,直接为钱多串解释了一番。

钱多串感激地看了杜彦霖一眼,这小子够仗义,勉强能做朋友。“还是兄弟你比较耿直,不像有些人坏心眼拖我下水。”

他一边说,一边斜睨看着叶子衿。

叶子衿得意地冲他一笑,“胖子,你觉得我说的是假话?”

他心塞,因为他还真不能说叶子衿说的是假话。

“好了,人都到齐了,让人上饭。”闺女、女婿全都回来,马氏高兴得很。

“娘,厨房里没有做我们的饭菜吧?”叶子衿伸头问。

“就算没有做你们的饭,还能少了你们吃的?”马氏笑眯眯地回答。现在家里生活好,每日上桌都是好几个菜,米饭做的也多,加上今日杜彦霖这个客人在,厨房做了十来个菜了。

她并不怕不够吃。

“我倒是无所谓,我和王爷随便吃一点儿就行。我是怕胖子不够。”叶子衿又找到机会喷钱多串。

“肥头大耳,就是这么吃出来的。”容峘再补刀。

他就胖怎么呢?碍谁的事呢?他胖,他骄傲行不行。

陶杏儿和叶子楣见胖子一脸悲愤的模样,都忍不住笑起来。

“算了,娘,我到厨房,让他们再多做几个菜。”叶子楣开口,“省的有人回去告状,说我们叶家苛刻他,连个饭都不让吃。”

“谁告状呢?”钱多串十分委屈,可怜兮兮看着她小声嘀咕一声。

“谁问说的就是谁。”叶子楣冷笑回答。

钱多串听了,心里立刻后悔起来。早知道,他就不多嘴说话了。

马氏觉得钱多串真心可怜,对于胖子的告状,她现在半点儿也不用怀疑真实性了,这不,在她的眼皮底下,钱多串就被她的两个女儿欺负得不成样子。

“多串呀,甭搭理他们。赶紧坐下,马上就开饭。”

钱多串期期艾艾地坐了下来。

“王爷请。”无论容峘在叶家表现得如何亲民,叶良禄和马氏在他面前还是觉得不自在,他们夫妻只要和容峘说话,不自觉就会带上敬语。

相比之下,几个小辈和容峘说话就要随意多了。

“妹夫,酒厂已经盖上了,啥时候招收工人?”叶苏凉好不容易逮到说话的机会,立刻凑到了容峘身边坐下。

“开春才行。”容峘言简意赅。

杜彦霖听了,暗暗心惊。其实他今天过来,一来是为了接近叶子楣,二来就是为了打听酒厂的事情。

杜家做的是酿酒生意,要是容峘这边的大酒厂开始酿酒,他们杜家首当其冲会受到碾压。

“容峘,蒸馏器设备,你都准备好呢?”叶子衿插一句。

“过两日就会运过来。”容峘淡笑看着她回答。

“胖子,听到没有,赶紧准备好原料运过来。”叶子衿催钱多串,“我发觉,只和你钱家一户做生意,我们很吃亏。”

“吃什么亏,我们钱家给出的价格和质量向来童叟无欺。我又没有蒙过你。”钱多串气呼呼地反诘。

“质量和价格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我是担心只有你一家供货商,要是你们不能及时供货的话,我就亏大了。”叶子衿慢悠悠地说。

别说,叶子衿说得话还挺有道理,钱多串都不好意思反驳。就如这样一次,他们钱家出了意外后,叶家这边作坊就受到了波及,在事实面前,他无话可说。

“钱家做生意向来信誉很好。”杜彦霖又开口,“我们杜家也是从他们那儿购买原料。”

“听说杜家酒酿的很好?”叶子衿忽然问。

杜彦霖一愣,随即笑起来,“杜家一直做得是酒的生意,已经做了好几代人。不管说杜家酒闻名天下,但在定州一带,杜家的酒的口碑还是不错的。”

叶子衿点点头,“能酿出好酒不容易呀,你们也算是老字号了,好。”

杜彦霖暗自高兴,他没有想到叶子衿居然会主动提及关于酒的话题。正好,他可以借机打听一下,叶子衿和容峘的打算。

可是,叶子衿说话向来让人摸不着头脑,这不,她似乎只是随口问了杜彦霖几句,然后就再也没有提及酒的话题。

杜彦霖等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机会再说酒的话题,对于刚刚没有抓住机会,他心里暗暗懊恼不已。

热热闹闹地吃完午饭以后,大家都在花厅里没有散去。

“子衿,买下的红薯要是再不用的话,就要坏掉了。”叶苏凉心急火燎地旧话重提。

“红薯的事情暂时先不忙。爹、娘,咱家今年养了多少头猪?”叶子衿眼巴巴看着马氏问。

“作坊里每一日剩下的豆渣比较多,我和你姐看着怪浪费的,就让人买了十来头小猪放在后山养着。这不快要到年根了,我正想着要将肥猪卖掉了。”马氏笑眯眯地回答。

十来头肥猪,平时用的都是豆渣喂养,比起别人家的猪,要肥得多,而且几乎没有多少本钱。要是卖掉的话,家里又是一项收入。

“娘,要是你想卖的话,就卖给我。”叶子衿连忙说,“庄子里谁家有肥猪卖的,也让人买下来。”

“一家人还说什么卖,你要的话,就留下。”家里银子多,马氏其实也不是太在意几头猪的银子。

“大哥、二哥,你们这两天也抓紧时间转转,看谁家要卖猪的,全都送到我这儿来。”叶子衿乐呵呵地说,“对了,村子里谁会杀猪呀?请过来,杀一头给工钱。”

“叶子衿,是不是过年的时候,你想做全猪宴?”钱多串对吃得十分敏感。

“去去,你能吃下那么多头猪吗?”叶子衿冲着他翻了一个白眼。

“天天吃肉,我也不腻。总有吃完的一天。”钱多串不满地嘀嘀咕咕。

“美得你。”叶子楣狠狠地瞪他一眼,“想吃肉,回去吃。我们又不欠你的,再说,这些天你没少到我家来蹭饭,你还没有给银子了。”

他觉得叶子楣的话有点儿扎心,大家明明都这么熟了,还要饭钱,是不是太见外呢?

“给什么银子。”马氏气得直接给了叶子楣一巴掌,“掉钱眼里了。”

“叶小姐是和钱公子开玩笑了。”杜彦霖笑着为叶子楣说情。

叶子楣冷笑不出声,只是死死地盯着胖子。

胖子整个人顿时不好了,他憨笑打岔,“叶子衿,你要是想收购猪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个养猪的大户。”

“你能将猪以低价买下来呢?”叶子衿眼冒红光看着他问。

“马上就要过年了,卖猪的人家多,你要是买的多,价格肯定好商量。”钱多串像个奸商一般摸着下巴回答。

“行呀,胖子。”叶子衿高兴起来,“你甭坐在这儿了,你和二哥带着一些人去看看,要是真的以低价买上来,我算你一功。”

“甭算什么功劳了。你就多给我做些好菜,就算是对我的补偿了。”钱多串也高兴。毕竟现在叶子衿“懒”了,她下厨的次数真的是越来越少了。

能有机会逮着叶子衿下厨,他还是很高兴的。

“没问题,我给你整出一桌下水宴。”叶子衿乐呵呵地答应下来。

就算是做下水,钱多串也不嫌弃。以叶子衿的厨艺,就算是下水,也是天下美味至极的菜。

“我让人也给你找一些猪送过来。”容峘笑眯眯地看着叶子衿献殷勤。

“好呀,越多越好。趁着天好,咱们也可以狠狠地赚一笔。”叶子衿兴高采烈地回答。

容峘听了,招天枢进来,轻声吩咐几声后,天枢就匆匆地出去了。

“我们也走。”钱多串暗暗和容峘较劲,不想落后与他。

他看到天枢得了容峘吩咐后急匆匆地出去了,他立刻站起来拉着叶苏凉就往外走。

“行,行,别拉了,我这就去还不行吗?”叶苏凉没有防备,被他拉着拖起来,差点儿跌倒。他立刻冲着钱多串嚷嚷起来。

钱多串白了他一眼,“要是去晚了,耽搁了叶子衿的大事,到时候别怨我。”

“走。”叶苏凉被他噎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管如何,反正钱多串也是为了叶家好,他这个真正的叶家人,总不能拖后腿吧。

“大哥,你也别闲着,你带人去周围庄子看看谁家有鸡鸭的,也都买回来。”叶子衿扭头会催着一旁的叶苏离。

“行,我这就带人出去。”叶苏离比较稳重,站起来慢吞吞出去了。

“得了,我也出去看看。”叶良禄笑呵呵地站起来说。

“爹,你守着作坊到处看看。”叶子衿不想让他吃苦,找个借口拦下他。

“容峘,你再让人给我找三十把锋利一些的菜刀,可以剁肉那种。”叶子衿几乎将家里所有男人全都安排了任务。

“子衿,我们干什么?”陶杏儿主动问。

“你和姐姐领着人,赶紧将红薯洗干净削皮。”叶子衿想了想回答。后山洞里的红薯太多,总不能一直收着,还是趁着没有到年,先做出一批再说。“对了,你们别傻乎乎下手去清洗。”

“知道了。”叶子楣拉着陶杏儿小跑着出去了。

“娘没空帮你,豆腐乳和臭豆腐还需要人了。”马氏带着歉意看着她说。

“娘,你忙自个去。家里的人手够用。”叶子衿摆摆手。

于是马氏也出去了。

屋子里顿时只剩下容峘、叶子衿和杜彦霖。

杜彦霖觉得尴尬极了,叶家人全都有事忙,他一个人留下来倒是显得多余了。

“杜公子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叶子衿最后似乎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一个客人,她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问杜彦霖。

“上一次过来听伯母提及要酒母,今日正好得空,所以特意过来送了一些酒母过来。”杜彦霖淡笑着回答。

做臭豆腐如果加入酒母的话,味道的确要好得多。不过酒母这玩意,对于酿酒的世家来说,基本上不会外流。

杜家居然愿意主动送过来,其中的意味可谓耐人寻味了。

不过叶子衿也不点破,杜家的用意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不过人情送过来,她先承着。“杜夫人和杜公子真是有心人,多谢!”

容峘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滑过一丝幽光。

“不瞒王妃,其实在下过来还想趁机从你们这儿买一些豆腐乳和火锅底料回去送人。”杜彦霖笑着解释。

“这个不难办。”叶子衿含笑点头,“现在要?”

“不不,年节送礼还要过一段日子,暂时不急。过几日我再过来。”杜彦霖笑着回答。

“行,什么时候要,你直接过来拿就是。”叶子衿笑呵呵地回答。

“王妃,平西王府郡主送年礼到了。”就在这时,庄姑匆匆地进来禀报。

“李玲珑?”叶子衿笑呵呵地问。

“是,正是郡主。”庄姑笑着回答。

杜彦霖见状,知道他再留下来已经不合适,于是站起来主动提出告辞,“王妃有客来访,在下告辞回去了。”

“送客。”叶子衿立刻吩咐身边的如兰。

“杜公子请。”如兰给杜彦霖引路。

杜彦霖心里暗叹,看样子,叶子衿对他的印象不算太好,居然连敷衍他几句都不愿意了。

当杜彦霖跟着如兰来到外面的时候,就看到叶家大门口停着好几两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