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小的一定尽心侍候小姐,小的,小的谢小姐仁慈。”

ps:团子名字改成啾啾了,有亲说团子这名太普遍…

027章铺子

多了几十口人的三进宅子终于有了点人气。

新买的人里夏含秋留了四个丫头两个婆子在自个儿院子里。

婆子皆是寡居,一个姓林,一个姓陈。

丫头的名字按惯例是由夏含秋取的,分别是如月、丽月、花月、杏月。

上辈子她的家人包括她自己在内全是二月生辰,这四个美丽的词皆是二月的意思,用来缅怀最好不过。

她不能向任何人诉说对他们的思念,只能用自己的方法用力记住,一辈子都不要忘。

如月是她额外买下的那人,梳洗一番,换上新衣裳,一众丫鬟看着个个精神不少,如月是其中之最,这小丫头洗干净了脸蛋,腊黄着脸的模样就已经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了。

“小姐,汝妈妈派人来说铺子里的货架柜子都做好了,请您去看看可还满意。”

这些做准备的日子,夏含秋每日便在房里写她脑子里杜撰的故事,很美好,很让人向往,当然,这样的故事里不会有章家人出现,她现在需要先将铺面撑起来,其他的都可以往后排。

闻言放下笔,揉着手腕起身,“终于做好了,去看看。”

“是。”

人还未跨过门槛,一团白色从后面扑上来,稳稳的掉落在夏含秋肩膀上,“啾啾啾…”

“没忘了你,不是每次我出去你都扑上来了吗?”抬手熟门熟路的给它顺了顺毛,夏含秋笑着轻哄道。

“啾啾…”

“是是是,下次一定记得叫你。”

如月觉得这样的场面不管看多少次,她都觉得温暖。

就像这个年纪不大,却是整个宅子里所有人主心骨的小主子一样,虽然只有和啾啾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轻松说笑,待她们却绝不苛刻,这样的平和日子,是之前她们做梦都不曾想到的,每每私下说起,她们都庆幸不已。

铺子外表除了整洁干净了些,看着和之前没差多少,里面却是大变样。

和成年人差不多高的架子摆得整整齐齐,中间隔开足够两个人来回走动的间距,完全没有其他铺子会有的逼仄感。

三面墙做成了书架,是由夏含秋根据记忆画的图,一长格一长格的,容量看着就很大。

夏含秋摸了摸边缘,唔,都打磨得挺好的。

整个屋子里的木质都是原木色,看着很质朴,到时再在架子上做好分类标签,应该算是独此一家了吧,只要来过一次的人一定会想来下一次。

想到曾去过的两家书局,夏含秋很庆幸她和章俏儿年纪差不多,在吴氏给章俏儿请先生教礼仪学认字时都不敢将她撇到一边,就算以后某天真的再和章家人打照面,他们也无法拿她识字来说事。

“小姐,您觉得如何?可还满意?”

夏含秋微微点头,“挺好,你让那匠人在门口做个柜台,能放点东西并且能站下一个人就行,不要占去太多地方。”

“是。”

汝娘去了外头和匠人交待,夏含秋将塔松叫了过来,“下午你领我去你看好的作坊看看。”

“是。”

饭后,夏含秋叫如月给她更衣,“这锦服都收起来,以后我都穿白衣。”

如月吓得都不知如何是好,“小姐,您…您怎能着白衣?”

“我现在什么都不是,如何就不能穿白衣了,我若是真着了锦服去作坊谈买卖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如月不敢不听,动作极慢的从柜子底部拿了白衣出来侍候小姐换上,眼睛却时不时的看向门口,只希望汝妈妈能赶紧出现在那里。

“丽月如月,你们随我出去。”

“是。”

一路上,见着夏含秋的下人几乎都忘了行礼。

汝娘从后面匆匆追上来,气息不匀的道:“小姐,您穿这一身是要出去?”

“恩,去作坊看看货,我想快点将铺子开起来。”

就在如月以为汝妈妈定然不会同意时,就看到汝妈妈道:“也好,去作坊那地方穿着锦服确实不合适,您稍等,我让阿九陪您去。”

“不用了,你们忙吧,有如月丽月跟着就行了。”

汝娘到底也没有违逆了小姐的意思,她的意见小姐向来是看重的,但是她不能因此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时时去管束着小姐。

小姐是主子,必是要当家作主的。

放任小姐去作为才是上策。

夏含秋最先去的是纸作坊。

塔松看中的作坊并不是会亭城中最大的,一进去,夏含秋就有些明白塔松看中这家的原因了。

和一般的作坊比起来,这里显得格外干净,一撂撂白色的纸分规格大小分开放着,摆得整整齐齐,纸质看上去也都不错。

作坊的主人显然也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一路安安静静的陪着,并不多话,这态度反倒更让夏含秋喜欢,很快就定下了货,留下地址指明三日后送货。

笔墨和砚台在城中是没有作坊的,价格低廉的集中可以拿到货,中品或者更好的上品却是需要靠自己的眼光去挑的。

次品自是便宜,可…夏含秋心头苦笑,汝娘还说铺子开起来不用花那许多银子,现在看看这价钱,她真怀疑那点银子能剩下多少。

可她的铺子里若全是次品,又如何让她的铺子在一众对手里脱颖而出?若真是如此,客人又为何要去她那里,外面的铺子里没卖的吗?

所以好东西必须有,而且好东西还得比次品多,等生意做开了,最好是将次品全换成上品。

慢慢来,不急,先将铺面开起来再说,夏含秋在心里安慰自己。

花了两天半时间,夏含秋才将所有货定下来,至于铺子里所需的书,她将自己早就列好的书单交给塔松去办了。

不敢说自己的眼光多好,挑到的就一定是好的,但是每每觉得那样东西好时,她的心里就有很强烈的感觉,在无法做出决定时,她便遵循了心中的感觉。

货接二连三的送到,铺面慢慢充盈起来。

夏含秋不再一整天都闷在房里写东西,倒是时不时的会去铺面里帮着摆摆货。

汝娘看她一直着白衣,且出门也不再戴帷帽,欲言又止好几次,终是什么都没说。

夏含秋当不知道。

既然跟了她十三年的章姓她都能丢了,她又凭什么再去享受章家大小姐才有的殊荣?

她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现在她只烦恼一件事,这铺子,取个什么名好呢?

某某书屋?太普通了些,会亭城就好几家呢。

某某铺子?不行,满大街都是。

要么直接笔墨纸砚?这个倒是可以,就是直白得过了些。

想着想着,夏含秋脑子里突然出现‘书香斋’三个字,好像…不错?!

次日,夏含秋就将这三个字写给塔良,让他去找人做成匾。

反正现在也没人能做她的主,依着自己的心意来就是了。

又过得两日,定的书也全部送来了。

汝娘要找人去算个黄道吉日,被夏含秋给拦住了,“要是都准备妥当了就明天吧,算不算都一样。”

汝娘当面应下,转身就偷偷去街上找人算了下明天的日子,确定明天不但不忌讳还是个挺好的日子后顿时放下心来。

没有鞭炮声,也没有人声鼎沸,在会亭城内的某条巷子里,书香斋静悄悄的开张了。

除了在巷口放了个书香斋的牌子,算得上是悄无声息。

“塔松,将这个送到作坊去印成两册,唔,先各印一百册。”

塔松接过厚厚一叠纸瞟了几眼,他是识字的。

“印好后你将第一册的一半送出去,茶肆酒肆放上几本,会亭城内有名的胭脂首饰铺子也放上几本,给那铺子里的伙计一点好处,他们会愿意帮忙的。”

塔松隐隐有些明白了,点头应下,“奴…现在就去。”

时间再长,这个奴字要出口还是不易,夏含秋心情好,此时便道:“以后私底下就不用自称奴了,你们说得难受,我听得也别扭。”

塔松心头一热,低声应是,他们兄弟三人定是有死去的那许多人保佑着,才让他们在历经磨难后遇着这样的主子。

弱一点有什么关系,是女人有什么关系,至少她把他们当人看了,相见至今从没污辱过他们。

为这样的人献上忠诚,他们打心底认了。

夏含秋揉揉泛酸的手腕,决定歇上半日。

带着如月悠哉悠哉的来到书香斋,意料之中的没什么客人,塔良在归置架子上的东西。

“刚有人来过?”

塔良抬起头,脸上很是欢喜,“是,有个客人来买了块上好的墨还有一些宣纸,银子都收着在柜台里了。”

夏含秋顿时也有些喜滋滋的,她还以为才开张不会有人光顾呢!

环顾四周,“跟着你的那小厮呢?”

“您说笔正?就在外头,奴叫他去将巷子打扫一番。”

笔正,墨香,纸宁,砚良,四个小厮的名字,顾名思义,就是随着笔墨纸砚来的,夏含秋叫他们轮流来书香斋当值。

比起狗子二壮之类的,这看着就显得有文化的名字让四人喜出望外,喜欢得不得了。

夏含秋希望他们都能有点上进心,因着塔良识字,便叫塔良教他们些简单的,才这么小的孩子,好好教教说不定以后能当大用。

识字啊,就是在原来的村子里,有钱去学堂的也没几个。

对于这样从天上掉下来的机会,四人珍惜得很,一个个都卯足了劲的干活,生怕这个机会哪天消失了。

要是识了字,以后就是生的孩子还是脱不了奴籍,不也能自己教会几个吗?到那时就不用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活了。

ps:过渡章。

儿子从昨天下午起上吐下泄的折腾我,今天休息不码字。

028章萌动

武阳城内,章家中。

夏靖脸色黑得都要滴出水来,“你们的意思是,我外甥女放了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屋子,烧了我妹妹留给她的嫁妆跑了?”

章泽天对夏靖他半点不惧,可是对他身边那个衣着富贵气势非凡的男人却下意识的觉得不能轻易得罪,听夏靖这不客气的话只得压着脾气道:“我知道你不信,可事实就是如此,她烧掉的不止是她的屋子,我章家烧掉了差不多三分之一,你要不信现在去看,时间都过去大半个月了,屋子尚没有完全修补好。”

眼看着夏靖就要动手,段梓易敲了敲桌子提醒他冷静,接过话仿似不经意的问,“恕我多嘴,我这心里好奇得紧,她一个小姑娘是因着什么事要烧掉自己的东西半夜三更跑出章府?难道她不知外面危险?”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章泽天顺着杆子就往上爬,“不知这位怎么称呼?”

“我和章家没什么关系,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不过若是你的长女出了什么事,怕是真要扯上关系了。”段梓易起身,“这里找不着原因,外面还能找不着?夏靖,你要继续留在这里?”

夏靖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心里那口气实在咽不下去,临走前一脚将他面前的矮几踢到对面墙上,哗啦啦落地后一堆木头层层叠起。

人都走了好一会,吴氏才回过神来,捂着胸口颤着声音道:“老爷,这二舅爷竟有这身手,要是他听到外头那些话可怎么好?”

“他一介白身,能将我如何?他不要命了他夏家全部不要命了?”章泽天也被吓得不轻,可他更清楚夏靖的死穴在哪里,一缓过来心里那点畏惧就散了,倒是对他身边那位耿耿于怀。

吴氏心稍安,便又说起夏靖来之前在说之事,“家宝离家到现在都没回来过,老爷,妾身…妾身是想念得紧,您就去一趟劝他回来吧,在外面哪能吃好睡好。”

说着说着,吴氏就掉起了泪,她以为家宝生气只是一时的,可都过了这么久了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连个消息都没有,就像是…就像是铁了心的要和她这个做娘的疏远一样,这如何能不让她难过伤心。

“叫他回来干什么?看你哭吗?我之前去找过他先生打听过,都说他最近学业有很大的长进,以后定然会有出息,你就不能想得长远点?”

“他以后再有出息那也是以后的事,现在他都不回来了,以后有出息了还能回来?”吴氏擦着眼泪,心里也来了气,“这要是时间长了,感情都没了,我这儿子生了不跟没生一样。”

“那也改变不了他是你儿子的事实。”章泽天不想再听她听,起身甩袖离开,吴氏连唤了几声都没能让他停下脚步。

看他离开的方向,吴氏牙都要咬碎了,前不久有人送了城主几个美人,不知怎的城主竟想到了老爷,送了两个给他,这些时日算下来,他来自己屋里的时间比以前少了一半不止。

儿子离心不要紧,那终是她的儿子,跑不了。

可丈夫心里若装了其他人…想到夏薇的下场,吴氏深吸一口气,她不会让老爷有扔了她的机会。

那是她表哥,这世上没人比她更了解他。

再说离了章府的夏靖火气还是大得很,要不是师父吩咐的事出了点差错,他哪会过了约定时间都还没有来武阳城。

要是他早来了,秋儿又岂会失踪!

段梓易看他那样干脆好人做到底,回头吩咐道:“去将事情查明白了。”

明明无人的身后闪出一人,躬身应是便又闪身离开。

“走吧,找地方喝酒去。”

“喝茶,没找到秋儿前我不喝酒,误事。”

段梓易高高挑起眉,真找了家看着还不错的茶肆走了进去,寻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一杯茶灌进去,夏靖还是觉得气不顺。

牛嚼牡丹,段梓易无奈摇头,浅浅喝了一口便放下杯子。

“你要真想知道,去问下你妹妹不就行了?”

“白天不行,等晚上。”夏靖又给自己续了一杯,又道:“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敢去见薇儿,秋儿做得那般狠,薇儿肯定是知道的,她又出来不得,当时还不知道有多着急,偏偏我又没能赶来…该死,我就应该把事情全撂下先顾了秋儿这头再说。”

“你敢不顾师命?”

“不敢,可多耗上几天也死不了人,现在秋儿却是生死未卜。”

“依我看你那外甥女既然敢走出那一步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章家没找到人是好事,这说明她躲得很好,说不定早就不在这武阳城了,会不会是去了你家?”

“不会,之前我回过澄阳县一趟,算着时间那时已经是秋儿失踪后的十天左右了,要是那时候她都未去,现在怕是也不会去,再说章泽天恐怕早就将我家人盯死了,秋儿未必不知道这点。”

夏靖突然一笑,带着点骄傲,“你有句话说对了,秋儿纵火离府这事怕是早就计划好的,上次我去见她后她也没提其他要求,只让我给她送些桐油去,现在想来那些桐油倒是起大用了。”

段梓易看向窗外,脑子里浮现出那个双手环胸将自己抱住的小姑娘,就算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当时,她心里也在害怕吧。

想像着一个小姑娘带着老仆半夜三更潜出章府,一路提心吊胆去到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地方躲起来…

段梓易觉得自己甚至都能描绘出她当时的神情,一定是将害怕隐藏起来,冷静而坚定的给自己,也给老仆信心。

至于关起门来时…

大概又是双手环胸紧紧抱住自己吧。

莫名的,段梓易觉得有点心疼。

“夏靖,我帮你找人。”

夏靖看向他,不掩饰自己的疑惑,“你不用忙自己的事?说起来我都忘了,你去会亭城找到那似狐非狐的动物了吗?”

“以我的速度居然也只远远看到一眼,想抓它,速度再快一倍看有没有可能。”

段梓易身手怎样夏靖是最清楚的,比他只高不低,他都这么说足以说明那动物速度有多快了,“放弃不找了?”

“消失十多天了,就像它突然出现一样突然就再也没现身人前过,它有可能呆的地方都快被翻过来了也没找着,我懒得凑那热闹了,本来也不是非得到不可。”

夏靖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他对什么事都抱着这样的心态,不然…

轻咳一声,夏靖转回前面的话题,“接下来你没事儿要忙了?我可是贱商之子,你也不怕被人背地里说你没出息。”

“谁爱说就说去,要没商人,他们能过得这么滋润?哪家手里不是大买卖小买卖的抓着的?说别人是贱商也不先自省自省。”

夏靖再复杂的心情这会都笑了,也是因着他这样的脾气,自己才能和他相处自若,要是那贵公子气十足的,他早跑得远远的了。

“你也别大张旗鼓的去找,秋儿既然是自己躲起来的,定然就不会想在人前露面,再说章泽天怕是也会盯紧我的动向,秋儿这么落了他面子,他不会放过秋儿的。”

“怕他做甚。”段梓易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剩了半杯又放回桌上,“你放心,我没那人手大张旗鼓,做闲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查清楚了?”

最后一句是对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的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