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含秋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段梓易,不可能,她知道的人里没有这么一个人?若他真是梁国王爷,以她对他仅有的了解,她也不觉得梁国会败得没有一点反击之力。

她所知的历史,变了。

夏含秋苦笑,应该说早就变了,从她离开章家开始,改变就开始了。

“当时因为一些原因只能隐瞒身份,可是在我知悉自己的心意开始,我便随时做好了和你坦白的准备,可是,秋儿你对我的身份好像从来就不关心,我也找不到机会来和你坦白。”

“感情还是我的错?”夏含秋忍不住嘲讽。

“我不是这个意思…”段梓易被抢白得不知道要怎么回话,停了停,柔软的道:“对不起,秋儿,隐瞒身份是我不对。”

看人利利落落的认错了,夏含秋反倒不好再挑理,只是对于这身份,她还是没弄清楚,“你…是皇帝的儿子?”

以他的年纪,好像这么猜也不过份,段梓易笑着摇头,“不是,坐皇位的是我皇兄,不管是之前那个还是不久前登基的那个都是。”

忆起头一次见面时这人的狼狈,夏含秋心里一紧,想到了政权更迭时的凶险顿时脑补无数,难道这人是争夺皇位时失败了,那辈子并没有遇着自己,所以死了?

大概是她眉头纠结得太厉害,段梓易轻易的就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将功赎罪似的半点不隐瞒给她解惑,“不管坐在那个位子上的是我哪位皇兄,他们都威胁不到我,那次我会受伤是因为我赶回宫救人时太仓促,还差点将自己给搭上了,倒不是敌人真有那么厉害,我没想到我的人里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被三皇兄收买了去,他大概也没想着就那么要了我的命,而是想拖着我不让我回上都,哪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我还是赶了回去。”

“所以,你那侄子便是…皇子?”

“之前是,现在嘛,不过是姓了个段,还被人时刻惦记着想除掉。”怕她把自己想得太不堪一击,段梓易忙又道:“我之所以不想现在有动作是因为不想正面和三皇兄对上,邻国野心勃勃,若是再起内乱,梁国怕是撑不了多久,再者我也不想让人以为我想争那个位子,说真的,那么个风雨飘摇的位置,我还看不上。”

夏含秋直觉的想相信这话,可又觉得一个男人若是皇位都不看在眼里还有什么是看得上的?她吗?

呸,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指不定人家就是耍着你玩的呢!不要以为这个世上只有你知道灰姑娘的故事就真的能当灰姑娘。

拢了拢神,夏含秋尽量自然的接话,“那你…就打算一直呆在会亭?”

“这是又想赶我走了?”被赶的次数多了,段梓易对这事异常敏锐。

“我就是随口一问,梁国是段家的梁国,王爷若是愿意,就是让我将这里让出来我也得让。”

这话就有些赌气了,还叫他王爷拉开两人身份上的距离,段梓易无奈叹气,“我赖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你,你若不在了,我留在这里又有何意义?你也别叫我王爷,还是叫我郑公子吧,我娘姓郑,段姓在外不方便。”

夏含秋低头轻轻恩了一声,也不知道她是对前面那句的回应还是后面那句的回应。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段梓易是千言万语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让秋儿正视他的心意,逾越的话都已经说过了,秋儿就是打定主意装没听到,若是再说得过些,秋儿怕是得赶人。

夏含秋则是有些羞,有些恼,又有些喜。

所有的记忆里,她只在梦中得到过亲人的爱护,可那对她来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她不是木头,恰恰相反,她对感情有着极深切的渴望,她想有个人爱她疼她,将她捧在手心,在那个人面前,她可以肆意的说笑,能交付全部的信任真心,能…给她一个真正的家。

但是这些对她来说却是奢望。

不管是她现在的身份,她和章家的关系,还是因为念儿,她都没有那个资格去奢求那样一份感情。

可没资格,不代表她就不想。

尤其是当这个对象还是一国王爷时,她更不该心存妄想。

强迫自己认清现实,夏含秋神情转淡,身体下滑,闭着眼睛道:“郑公子该离开了。”

身后枕着的被子被舀走,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看着那个男人无奈的神情心底一酸,赶紧将眼睛闭严实。

有时候,她也希望自己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要是看不到了,她就能对自己说,这个人说的都是假的,他其实就是在耍她,根本没用心。

可是,她没瞎。

段梓易走出屋,毫不意外的看到倚门框站着的郭念安,脸色略显茫然,但是坚定更甚。

轻咳一声,段梓易继续往外走。

郭念安毫不犹豫的跟上。

游廊上,还是两人上次交谈的地方。

郭念安犹豫着开口,“我,是不是要先给您行大礼?”

“觉得被欺骗了,心里不舒服?”段梓易不理会他的问话,将他小小的抵触看在眼里,这孩子,秋儿真的教得很好。

“没有。”

“假话。”游廊那边是个小园子,景致不错,段梓易信步拾阶而下,“要是换成我,肯定生气。”

“我也生气,可是听了你说的话,我觉得你没有错,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

“你倒是反应快。”摘了一朵粉紫色的小花放在掌心,想像着插在秋儿头顶是怎样的风华,段梓易语气都软了许多,“念安,不管你以后有多大出息都要牢牢记住你姐姐为你做的牺牲,为了你,她是真的打算一辈子不嫁人了。”

“我知道。”像是觉得自己说得不够真诚,郭念安加重了语气又道:“我一辈子都记着,不管以后我有多大出息,我都会对姐姐好,我让姐姐做家里身份最大的人,谁都不可欺她。”

“还没到这种地步,你真想让你姐姐孤身一辈子?”

伏莹莹离开时并没让郭念安送到底,屋内两人的对话他听了大半,自然不会漏听段王爷表心意的那段。

只是他无法想像一国王爷和姐姐扯上关系,这门亲不说姐姐作何想,就是从身份上来说姐姐也高攀不上。

只是小小贵族都龌龊不断了,做为梁国最大的贵族又岂会干净?与其姐姐到时被人欺负了他护不住,还不如一直伴着他呢!

“王爷的意思我明白…”

“叫我先生。”段梓易打断他的话,先生是没姐夫好听,可和王爷一比,先生顺耳数倍。

“是,先生。”这两字一出口,郭念安找着了两人平时相处的感觉,心绷得也不那么紧了,“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姐姐现在连个贵族都算不上,实在是配不上先生,而且我也有私心,先生太强大,我就算再长十年也自认不会是先生的对手,到时要是我姐姐被欺负了,连个给她撑腰的人都没有,我姐姐已经受了很多委屈了,我不想她往后几十年还得委屈的活着,在家里,至少我可以护着。”

“我做下的决定不会改变,你的担心也不会发生,我在南岭封地的行宫内没有乱七八糟的人,秋儿才是定别人生死的人,哪容得别人欺负到她头上去。”

段梓易回过身来看他,这个才十岁的孩子正飞速成长,只要给他时间,不用十年,五年八年的也够看了,就是没有他的出现,秋儿到了那个年纪若还能遇着长眼的人,也不用担心没娘家人给她撑腰。

可先知道秋儿好的,是他。

拍了拍他的肩膀,段梓易笑,“这些都不是你该想的事,秋儿退烧了,今晚记得和柏瑜一起来我那里。”

“是,但是我姐姐…”

“念安,你姐姐的事该她自己决定,你,不得干涉。”

这是郭念安头一次见到先生冷下脸来的模样,明明太阳还有余晖,他却觉得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走远,再不敢拦。

他真的相信,他的先生是梁国王爷了,这气势,非一般人能有。

“吓到了?”段柏瑜从花园的另一头走过来,“你是没见到皇叔杀人时的样子,切菜似的眼都不眨,我看了一路,从皇宫到会亭,一开始还会觉得怕,可我知道若是皇叔手下留情,死的人就会是我们,看着看着,我就习惯了。”

郭念安木木的听他说完才反应过来,“你你你是皇子!!!”

072章温暖

“坐在皇位上的都不是我父皇了,我算是哪门子皇子。”段柏瑜说得自嘲,在出逃的一路上,他就认清了这个事实。

在皇宫时他也不是受重视的那个,所以接受起来也极为容易。

郭念安觉得这人,比自己还要惨,于是敬畏也就是那么昙花一现,眼中不自觉的露出同情之色。

“收起你那眼神,跟着我皇叔比在皇宫中野草一样活着要好多了。”走上游廓,段柏瑜手一撑坐上游廊边的倚栏上,“皇宫中没你们想像的那么光鲜,那就是一个身份上更不一般的贵族,所有贵族有的毛病那个家里的人都有,并且犹有过之,全天下最丑陋的一面在那里能见个周全。”

皇宫中,容不下美好,容不下出挑,也容不下弱小,美好了会被毁灭,出挑了会被群起而攻之,弱小…最易被牺牲,所以他只能既不美好,也不出挑,更不能弱小,他就是让所有人都忽略他。

这才让他在失去母妃庇护后还能安稳的存活至今。

郭念安不懂那个世界,但是想到自己的经历,他心有戚戚然,城主府都是如此了,利益关系牵扯更大的皇宫又能好到哪里去。

学段柏瑜一样坐到他身边,两个难兄难弟不再说话,至少在这一刻,他们的心很安宁。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夏含秋自觉病已经好了,身体却懒洋洋的提不起什么劲来,打着葛大夫的旗号。汝娘都不让她出门,美其名曰静养。

好在这些天天气挺好,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想想事情轻易就是一天。

当然。要是能不喝那苦苦的汤药就好了。

郑公子,段王爷能少来窜门就更好了。

看着汝娘端着汤药进来,身后跟着郑公子,夏含秋忍住想跑的冲动,但是她是真的想逃。

汤药也就罢了,就苦那么一下。可郑公子,她真有些应付不过来。

她明里暗里的婉拒疏远,他就明里暗里的表心意,丝毫不退却,让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以前还能以这里是她的闺房,男子不得入内为由将人拒之门外,可现在,好像大家都默认了他能随意进出,她和汝娘说起时,汝娘还劝她。“小姐,章家定然会找上门来,有个这样身份的人可以利用,他本人也很愿意被您利用,您又何乐而不为?您就当是为公子着想了。”

提及念儿,夏含秋沉默了。听之任之之下,事情便发展到如此程度,郑公子每日白天在她院子里呆的时间比在他自个儿屋子里呆得还多。

好在他也不触及她的底线,从不会进入她的房间,每日来就在院子里陪着她,在她想安静时沉默,在她精神好时给她讲他在外游历时的见闻以及他遇过的险境。

听得多了,她对不曾去过的外界居然也了解了许多。

于是也有些理解为何他会说对那个位置没兴趣,他所经历的这些,又岂是坐在那个位置上能享受到的。

那个位置代表着权势的顶峰。但也受尽束缚,被人敬着的同时,却也连去哪里都由不得自己。

“秋儿,今日有没有好些?”

这时已经是午后,平日里这人上午就过来了。今日却这时才出现,一整个上午,她心神都不安宁,这个,她不会让眼前之人知道。

为了让她舒服些,她在院子里晒太阳时是坐在躺椅上,起身时要想仪容齐整不显狼狈,必定是要有丫鬟扶着的。

如月刚想扶着自家小姐起身,段梓易就忙道:“坐着吧,别起身,趁热将药吃了,凉了更苦。”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夏含秋有些恼,怎么好像她要是现在痛快的将药喝了就是听了郑公子的话!

可要是不喝…凉了的药真的好苦。

不甘不愿的接过汝娘的药闭着眼睛一饮而尽,苦得她干呕了好几声,迷糊的视线里看到有只手拿着蜜饯,想也不想的就张嘴咬住,将苦意压下去后才觉得翻腾的胃舒服一些。

顺着眼前还未收回去的手往上看,含着水汽的眼睛清楚的看到那手的主人居然是…

想到自己刚才咬蜜饯的时候还咬到了人家的手,夏含秋觉得自己应该去死一死!她都做了什么!是不是病了这一遭人整个儿就蠢掉了!

段梓易眼神几乎要柔出水来,仿佛没看到秋儿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脸,神情自若的收回手,再自然不过的转开话题,“上午我出去了一趟,你可知我得了个什么消息。”

夏含秋下意识的问,“什么消息?”

段梓易笑,“齐振声独自返回会亭了。”

这下,夏含秋哪还记得自己刚才在为什么事害躁,脸上红潮渐渐褪尽,“什么时候的事?返回后有没有见谁?”

“就是今天上午的事,我得了消息便出去了,他一直呆在客栈哪都没去。”不甘心秋儿的心被另一个男人这么轻易的带动,段梓易又道:“武阳那边传来消息,在他们夫妻回到武阳的当日便一起去见了章泽天,据他们打探到的情况,章泽天并没有将这事交给齐振声办,所以齐振声的来意未可知,我派人去查齐振声来这里章泽天和章俏儿知不知道,若是不知…”

若是不知,他冲谁来的显而易见,夏含秋顿时一阵恶心,一个没忍住,刚喝下的药全吐了出来。

“小姐…”

“秋儿。”段梓易后悔不已,他不应该因为嫉妒和秋儿说这事,害得秋儿…

也不管自己鞋上全是污渍,轻拍着秋儿的背,看她干呕得难受,段梓易忙吩咐,“拿水来,去个人叫葛慕过来,快。”

汝娘亲自拿了水过来,段梓易接过来扶着秋儿半倚在自己身上,小口的喂进她嘴里,“吐了。”

连着吐了几次,待口里的酸气没了,夏含秋才喝了几口水下去。

“还要不要喝点?”

夏含秋轻轻摇头,“不舒服,别再吐了。”

“我送你去屋里床上躺着。”

“不去,外面太阳晒着舒服。”自以为没人发现的将头从段梓易身上移开往后躺,夏含秋闭上眼,阳光就在头顶上,看着眼晕,可是这时候她又不想进屋去,外面舒服是其一,而心底更不为人知的原因却是,她要是进了屋,这人便不能跟进去了,她不想这时候一个人呆着。

齐振声对她的影响太大,她可以琢磨着怎么报仇,怎么让这人尝到苦果,可她从没想过要以自己为代价去恶心那两人,她怕会先恶心到自己。

齐振声,你对章俏儿的深情呢?

就在前些日子,你还在伏城主一家子面前骄傲的说当时你就做出了选择,现在,你是要背叛你的选择吗?

可是,你怎么能这么来恶心我?!

若是你真觉出了我的好,纠缠的第一辈子,你又怎会那般心狠下手不留情。

现在是不甘心吗?不甘心我无视你,不甘心我没被你的魅力征服,不甘心原该对你千依百顺的人现在对你不屑一顾,所以你要找回场子,哪怕是毁了章俏儿对你的信赖也在所不惜。

又或者,你是想来个金屋藏娇?

可是你问过我的意见吗?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

葛慕小跑着进来,看一地的狼狈什么也不问就上前把脉,尚算平稳的脉象让他松了口气。

可是想到自己之前几天的调养全部付之东流,葛慕就忍不住火气,“秋姑娘,若是你自己不爱惜身体,别人再急,给你用再好的药也治不好你,我只是个大夫,不是神仙,我能治的是能治好的人,而不是如你这般只知糟踏自己…”

“葛慕!”段梓易打断葛慕越来越难听的话,眼里直飞冷刀子。

“主子,您就是把她当成心肝宠也不能事事由着她,这不是为她好,是在害她,还这般年轻就毁了身体,往后几十年她要怎么过?还是你想让她落下病根,不止折了阳寿还要老来受罪?”

心头一火起,葛慕不管不顾的将主子一通训,“药方得调整,你,随我去拿药方买药,之前的药先搁着。”

被指着的杏月忙跟了上去。

汝娘领着丫鬟收拾一地污秽,被属下训了一通还找不出辩驳的话来的段梓易摸了摸鼻子,尽量不压着秋儿,连人带躺椅的一把抬起来换了个地方。

夏含秋咬着唇,低声道:“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就是对不起自个儿,葛慕骂得对,我是太顺着你了,只想着怎么宠着你,让你能更依赖我一些,却没想过这样是在害你,以后我会注意方式。”

夏含秋窘得直磨牙,什么叫以后会注意方式,问过她了吗?

“别生气,秋儿,其实你也不是那么讨厌我是不是?你也就能骗一骗自己,有些事你自以为藏得很好,可是这里。”段梓易指指自己的眼睛,“这里,出卖你了,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什么私相授受,什么身份不配,说穿了你就是在害怕,你怕你所托非人,怕我是下一个齐振声,可是秋儿,你稍微高看我一眼,别将我看作和齐振声一样的人,那会让我想不管不顾的将那人宰了。”

073章 整治

“你若是宰了他行踪就要瞒不住了。”

“是啊,所以我才会忍着他,但是他也别做挑战我底线的事,了不起就是和三皇兄对上,我不怕他,梁国不是我一个人的梁国,他都不在乎梁国发生内乱会落个什么局面,我又何必在乎。”

夏含秋想,这样的人真的不适合成为帝皇,他太自我了。

段梓易多精明的一个人,哪会看不出此时秋儿的心防有了松动,他不知道是哪里触动了她,他也不想知道,只要能让秋儿将心交付就行。

此时不趁热打铁更待何时?

“秋儿,刚才葛慕的话你也听到了,你现在不适合再伤神,那些得费脑子去想的事就交给我了好不好?你就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吃好好睡,将身体养好了才是正经。”

好吃好睡不成猪了吗?夏含秋心里反驳,可到底,她还是没有拒绝,有个人能在这时替她分忧,她感激不尽。

以她所知的事情,要回报,应该…并不难吧。

段梓易心下狂喜,强自压抑下来后用还算正常的语调许下承诺,“秋儿你放心,我一定将你的事情当成我自己的事情来用心处理。”

顿了顿,段梓易又道:“只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态度,或者说一个底线,我也好酌情一二。”

夏含秋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道:“若是可以,将齐振声打发走吧,回他的武阳去,章家要如何做我等着就是,齐振声,我不想见,我也不觉得他有什么资格掺和进来。”

她活了,娘却死了,那一辈子不曾听说过的段王爷已经是个变数,她不敢再轻易做其他改变,她怕,这些变数会危及她身边的人,尤其是念儿。

齐振声…她想她还忍得下。

段梓易隐隐皱眉,若说秋儿对齐振声余情未了,他一点看不出来,可秋儿对齐振声明显不一样,就是到了因为他恶心狂吐的程度,她还是选择了隐忍退让,这让他想不通。

可再想不通,也不能问,段梓易点头应下,“我知道了。”

看着蔚蓝的天空,夏含秋喃喃低语,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旁边的男人听,“再等等,再等等,让我先看看局面会不会有变化,如果有变化,我定然不再忍耐,可如果…我不能再添变数,只是几个月,我等得了,我也忍得了。”

段梓易没有再像上次一样当没听到,而是问,“这便是你一直忍让的原因?”

夏含秋沉默着不答话。

她不知道要怎么说,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他会不会将自己当成是疯子。

刚刚才得到的温暖,她舍不得这么快又失去。

半晌后,夏含秋道:“你鞋子衣摆都脏了,去换了吧。”

还是不信任他,段梓易知道急不得,可心里难免失望,叹了口气,道:“也好,换了衣服我得出去一趟,你别在外面呆太久,起风了记得回屋,别逞强。”

而此时的通祥客栈内,齐振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眉头皱成一团,让他英俊的脸上多了抹阴霾。

他不惜撒下谎言再次来到会亭,若是不能达成目的他怎么甘心。

想到含秋那又冷又艳的脸,齐振声心中一热,想法怎么都压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