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过后,哭声渐歇,偶有抽噎声传来,让听者备觉心疼。

秋儿经历了那许多,性子已经被磨得极为坚韧了,可向来遇事镇静淡然,首先想的就是解决之道的人现在却崩溃大哭,预言有多惨烈他几乎可以想像,段梓易是越想越心疼。

又等了一会,夏含秋才从段梓易怀里退出来,脸微微有点红,也不知是因为哭倒在别人怀里羞赧还是纯粹因为哭泣憋的。

只是就算脸红,相牵的手她也没想过要放开。

这时候,她需要从这个强大的男人身上汲取力气,才能赶走那一幕幕暴戾的场景留在她心里的阴影。

无为叹了口气,他实在舍不得用大义去逼迫难得露出软弱之态的关门弟子,“这事先放一边,先把今天该做的事做了再说…”

“大概不行,就算我想忘了这些只管自己的事,这里。”夏含秋指着自己的头,笑得格外苦,“就像是在自动回放一样,全是那些画面。什么事都压不下去,也不知是我自己放不下,还是冥冥中有股力量在提醒我不能置之不理,师傅,预言者不是大福份之人,是天底下最苦命之人。什么被天眷顾,全是糊弄人的!”

说着说着,夏含秋眼眶又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泫然欲泣。

无为转开视线,不答话,他也不知道要怎么答,为人师表,他头一次这般哑口无言。

好在夏含秋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转而问段梓易。“从会亭去往边境快马加鞭的话要多长时间?”

“七天,这是最快的速度。”

夏含秋收回手,用力掐自己的虎口,让自己保持冷静,可是这事,她一个女人要如何才能算是完成了预言者的责任?

换之手里有一批人手。无为观下有一批人手,但是就算全部派去加境,又能起什么作用?再者去了边境,总不能加入燕国一方和梁国为敌,这太为难换之了,她不能仗着换之宠着她就不顾他的感受。

再说无为观,无为观从不参与任何政事,于各国来说是一个超然的存在,若是贸然插手,不说师傅会被人拉下神坛。到时就是无为观几十年积攒下来的力量也会被她挥霍一空,她要如何向无为观那许多人交待?

战争是要死人的,谁也没有三头六臂,她要如何背负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掐在虎口上的手被拿开,因为用力。手拿开时虎口血色尽失,松开的那一瞬立刻变成了红色,比手上的其他任何部位都要红。

段梓易心疼的给她按揉,语气坚定的将话题接了过去,“以我们的力量,要保全容易,若是参与进战争里,人手必然十不存一,百弊无一利,太吃亏了,两国要战便让他们去战,我们只需想个法子让战后梁国无法屠城就行。”

夏含秋期待的等着他继续往下说,段梓易也不负她望,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那便让那一城百姓在燕国战败后主动将城让出来,他们避往燕国境内如何?”

夏含秋顺着这个思维往下想,“若能如此自然是好,可如何让他们抛弃自己的家园离开?若是他们有这样的念头,就不会明知燕国战败还死守着。”

“还真是巧了,我手下就有个燕国人,虽然他很早就跟了我,但是事关这样的大事,想必他很愿意走这一趟。”

夏含秋想说如果是普通人,就算是个燕国人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转念一想,以换之的为人,定然不会信口开河,他这么说,一定是有几分把握的,于是也就没有提出疑议。

“然后就什么都不要做了?”

“我既然敢让他去,就不会让这事黄了,放心,我这个王爷身份有时候还是有点用的,小小设个局就能让对方深信不疑,秋儿,这事你不要再挂在心里,免得晚上也睡不好,不如现在开始想我会给你多少聘礼,恩?”

夏含秋怔了怔,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她会努力不让换之的努力白费的。

段梓易对她温存的笑了笑,转而对在场的其他人道,“我去安排一番,一切照常进行,这段时间内秋儿身边必须有人。”

几人都没有异议,不用他说,以秋儿现在的状态,他们也绝不会放她一人独处。

这边的动静虽然不小,但是夏靖反应快,倒也没有传开了去,夏家其他人并不知晓。

只有夏雨生知道无为道长来了过来陪着说话。

夏含秋不想让祖父看出她的反常,低头请了安便以要补妆为由和伏莹莹一道离开了,夏薇不放心女儿,跟了过去,郭念安也想跟,可一想到自己已经不是孩子了,跟去怕是也不会允他进门,只得按捺下来,神思不属的等候。

今天发生的一切,够让他消化很久了。

伏莹莹亲自拧了帕子递给夏含秋,也不提之前的事,更不提她的身份,就像依旧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轻声抱怨,“你今天这眼泪掉得比我认识你几年加起来还要多了,早知道你今天会哭个不停,我就不该起个大早去给你拾掇。现在还得重来,衣服也留了印子,你看是不是换一身?”

夏薇忙接口,“衣服有。我做了好几件,都是这种蚕丝料子的。”

夏含秋心神这才分了一点出来,“娘做的?”

“恩,知道你要成亲了,我就想着要给你做点什么,可当时身体还没好。一天睡的时间倒更多一些,只能做点不伤神的,才开始的时候手不稳,做出来的第一件简直都不能看,你现在这身是做得最好的。”

夏含秋想像着娘穿针走线的模样,心底渐渐回温,摸着身上的衣服轻声道:“谢谢娘,我很喜欢。”

“娘何用你谢,你好好的娘就好。”想到秋儿刚才的模样,夏薇努力忍住不多问。只是心却怎么都放不下来。

突然的,夏含秋就觉得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没什么可瞒的了,“娘,莹莹,我是预言者,和无为道长一样的身份。”

伏莹莹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多吃惊,倒是问起这个身份来,“无为道长为是以卜算闻名天下吗?怎么又是预言者了?”

“师傅是会卜算,那是后来学的,预言者却是天生的天赋。”

“你和道长一样?”

“一样,却也不一样。”夏含秋努力找合适的话来解释,“师傅是一出生就是,也不对,是在他娘肚子里的时候就是了,当时师傅的师傅是在他家里等着他出生的。而我,直至不久前才觉醒,预言者一代传一代,师傅早就知道我的存在,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了。”

夏薇对预言者并没有多大的概念。听女儿这么一解释才恍然,“怪不得道长会不远千里去救我,原来是因为秋儿你的原因,说到底,娘还是沾你的光了。”

“我只恨不能让您沾更多的光,保您一世无忧,不用吃那许多苦头。”

“娘现在也很好,这声音虽然难听了些,但我又不用见外人,难听点也没事,要是家里谁不喜欢,我以后少说话就是,娘那么多苦都熬过来了,没道理现在好好的日子却还要去斤斤计较。”

伏莹莹将夏含秋推到梳妆台前坐好,解开她的头发给她梳理,边轻笑道:“姑姐这话就说差了,秋是谁?无为道长一样的存在,无为道长又是谁?被多少人捧在神坛上供着的,那秋以后不也和无为道长一样,您是秋的母亲,谁敢看不起您?说句大不敬的话,就是夏家,又有谁敢?之前我还有几分不能理解的地方,现在想来却是完全想得通了。”

从夏薇所坐的位置只能看到伏莹莹一个侧脸,可她还是定定的看着,若说之前将她看成是弟媳妇多些,现在,看她这般维护秋儿,不由自主的就将她看小了一辈,当成了秋的至交好友。

被这么看着,伏莹莹自然感觉得到,不过她也没将这当回事,倒不是轻看了这个姑姐,只是她心底无愧,腰板自然就挺得直。

将头发拾掇好,又转至夏含秋面前,在梳妆台上挑选合适的胭脂水粉,继续之前的话题,“我是先认识的秋,然后才嫁入的夏家,我愿意,甚至是主动嫁进来,看不起夏家自是不能,只是人都是如此,一个人没有半点力量,不可避免的要被轻忽,可若是像秋这般不但足有自保之力还能庇护家族的,谁不得捧着些?您就当是沾了秋的光,安安心心的在家里住着,看看谁敢对您不敬,若真有那样的人,不用您如何,也不用秋动怒,夏家有的是收拾她的人。”

夏含秋嘴角浅浅勾起,这就是她的朋友,就算身份变了,内里也还是那个主动上门找她,要和她做朋友的伏莹莹。

夏薇愣了愣神,旋即也笑开了,话虽然说得不太好听,理却是这个理儿,她有个这样的女儿,所以没人能轻贱,便是仗了女儿的势又如何?她乐于享女儿的福。

ps:

嘤嘤,求粉红。

163章 下聘

段梓易虽然说得容易,表现得也是一派轻松,但他心里知道,这事情不会那么容易。

段家血脉里有疯狂的因子,代代相传下来表现各不相同。

但是如段柏诚这般暴戾的,还是头一个。

他已经越过线了。

一离开秋儿,段梓易就吩咐人去将蒋念寻来。

蒋念来得很快,和段梓易前后脚的进门,默不作声的随着去了书房。

“将门关上。”

蒋念照做。

在屋子里踱着步子走了几个来回,段梓易看向蒋念,“我记得你说过,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踏上燕国的土地。”

虽然不知王爷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蒋念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是。”

“不管燕国发生任何事?”

蒋念依旧点头。

段梓易身为梁国王爷,接纳一个燕国人为手下之前自然要将他的底细摸清楚,蒋念那点事他一早就查得明明白白。

说简单点,还是内院纷争引起的,蒋念原是蒋家长子长孙,可他的母亲在娘家并不受宠,蒋家自然也不会看重她,再加上她性子温婉,蒋父的宠妾反倒是在内宅管事掌权之人。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谁料后来蒋父却宠妾灭妻,还被蒋念看了个正着,他将这事闹得很大,可最终也只是不了了之,更让他心寒的是,那个妾室被扶正了,成了名符其实的蒋家夫人。更是试图除掉他,而这些,他的父亲都是知道的,却没有阻止。

为了自保。也为了报仇,他丢开贵族子弟的架子离家苦学武艺,师从燕国极有名望的一个武者,出师后他才回蒋家,当着一家老小的面杀了那个女人,并且极端的给了自己一刀。放了身上一半的血,扬言和将家断绝关系,再不会踏进蒋家一步。

蒋家在燕国也算是二流贵族,如何容得下这样狠绝的小辈,一路追杀,要不是碰上到处游荡的段梓易,怕是早就丢了命。

追随强者是人之天性,再加上救命之恩,蒋念从那时候起就影子一样跟在段梓易身边,现在更是掌管影部。论忠诚绝不下于姜涛等人。

段梓易看中的就是他那股狠劲,这么多年看下来,对他也算是信任,可身为影部头儿,在两国交战的时候要放他离开自己身边去燕国,要不是为了秋儿。绝无可能。

而现在,他没得选择。

“我需要你去一趟燕国。”

“是。”就和之前确认自己绝不会踏入燕国一步一样,蒋念此时也应允得没有半分犹豫,用实际行动告诉主子,他不愿意回燕国,但是主子让他去哪他就去哪。

段梓易终于不来回的走了,在书案后坐下来,示意蒋念在他对面坐下,和他说起燕国即将发生的事。

“不管这事是不是真会发生,你都必须去一趟燕国。你师傅不是在燕国很有些地位?你去找他,将这事告诉他,让他去想办法,你要做的,就是将这个消息带去燕国。并且让他们相信这事会发生。”

蒋念脸上淡定的神情开始龟裂,屠城,这…

只是,主子是梁国王爷,为何在两国交战时却要帮燕国?

段梓易提笔迅速写下一封书信,吹干墨迹装进信封递给他,“这就是你得知消息来源的证据,梁国王爷写给梁国领兵主将的私信,想必能让他们更信几分,另外,就我所知燕国边境主将和你师傅有些关系,告知他你的身份,并将这事告诉他,他就算不全信,也能做些防范。”

“是。”蒋念接过信来,并没有问出心底疑惑。

他是恨蒋家,但是明知梁国会屠城,做为燕国人,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属下现在就出发。”

“等等,拿上这个。”段梓易摸出一块令牌给他,“这并非会暴露我身份的令牌,但是有了这个,你便能在驿站换脚力最好的马,记住,路上不能耽搁半点时间,必须要快。”

“是。”蒋念起身,没有半个多余的字,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段梓易揉着额头,心里只觉得荒谬,他是梁国王爷,却须帮燕国抵抗梁国,可他也知道他必须这么做,并非全部为了秋儿。

梁国绝不能做出屠城的事,现在的梁国会受到多大的冲击他不管,但是之后,光是凭柏瑜是梁国皇子的身份就休想被人接受。

段柏诚,你最好是死在战场上别回来了,不然我一定让你后悔为什么要活着!

明德走进来,轻声提醒,“主子,一应东西都准备好了。”

段梓易抬头,“刚才的事你听到了?”

“是,老奴一直在门外守着。”

“你说我是不是该派人去了结了段柏诚,免得他做出更疯狂的事来。”

“若是了结了段柏诚对您更有利,为何不能?”明德眉眼不抬,仿佛根本不觉得两人的对话有什么不对,很早之前他就清楚他只有一个主子,主子好他就好,主子若有个万一,他也须赔命。

现在不是考虑这事的时候,但是段梓易心里已经存下了这个心思,段柏诚的存在,已经影响到他了。

聘礼除了凑成了双数,并没有刻意定下多少抬,除了在南岭封地带不来的那些,就算遍布各地的产业也在段梓易的一声令下全部整理妥当,或是铺面地契,或是帐目册子,光是这些就有好几抬。

好在两家对门对户,谋人是请的凤姑,中间人则是伏睿夫妇,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其他外人,不至于造成轰动。

明德盯着时辰,一到正点就示意开始燃放鞭炮,一抬抬聘礼抬出门,走过中间相隔的巷子进入夏家。

夏家同样也燃放起了鞭炮。

一时间,整条巷子里充斥着呛人的烟雾。

夏家特意准备了一整个院子接收聘礼,夏淳守在门口,聚精会神的数着数,不是说聘礼越多越显得男方重视女方吗?

她得知道她表姐夫给了多少抬聘礼!

可是,这会不会太多了?

夏德悄悄靠近她问,“多少抬了?”

“一百零九抬了,后面还多不多?”

夏德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就是国君娶后也就是一百二十抬,可四王爷这何止一百二十抬,他刚从那边过来还特意看了下,估摸着还有一半没动啊!

“二哥,问你呢!”

夏德拍了拍妹妹的头,“好好数,数清楚,以后你嫁人,只要有今日聘礼的一半就够了。”

当然,只算抬数,不算这些东西的价值。

凤姑已经在抹汗了,要说热闹,郑夏两家绝对不算热闹的,甚至都没几个客人,可要算聘礼,怕是全天下都数不出几个来,她凤姑就是有福气,居然保了这么一个大媒。

主屋内,无为道长连同四个弟子皆在座,伏睿坐在几人对面,夏雨生不敢托大坐主位,和长子在下首相陪,主位倒是空着了。

段梓易信步进来,对着屋里几人客气的拱手团团一礼。

无为笑,“换之,以后你可要小我一辈了,想好要怎么称呼了吗?”

段梓易背着双手站在那里坦坦荡荡的接受他们的注视,“你想让我怎么称呼?”

“也叫声师傅如何?”

“你能教我什么?”

无为一想,这样一个弟子他还真是收不起,他那点东西这骄傲的四王爷怕是看不上,“你以后还是叫我无为吧。”

段梓易眼神透出笑意,“再称呼你名字,秋儿也不会依,我也和其他人一样称呼你道长吧。”

“你明知我不是道人。”无为没好气的呛他,却也没拒绝这个称呼。

在场的都是知道段梓易身份的人,被无为这一打岔,气氛也不那么绷着了,段梓易这才对着夏雨生深施一礼,“祖父。”

夏雨生心跳得厉害,人也有些晕眩,就在几个月前,他尚只是一个被盘剥被轻贱,连女儿都没能护住的商户老族长,可一转眼,他就和城主做了亲家,这才刚刚适应了,现在又成王爷的祖父了!

身份上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一时间还没调适过来,可这一声,他就是硬着头皮也要应了的,不然岂不是当众让人难堪?

这么一想,夏雨生忙应了一声,自己都觉得太干巴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要好好待秋儿。”

“祖父放心,我亏着谁也亏不了秋儿。”

至于夏家其他亲戚,他这时还没打算改口,毕竟今日还只是下聘,待明年四月成亲后再改口不迟。

视线一转,段梓易看向伏睿,拱了拱手道:“今日麻烦二位了。”

伏睿摇手又摇头,不敢承这礼,却又不敢拒,硬着头皮受了后,顿时觉得全身哪里都不对劲了。

段梓易本就是精乖人,转开视线随便挑起一个话题就将众人都带了进去,偶尔轻松搭上一句话便能让他们说得更热闹。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时候他的心已经一分为二,一半在这里,另一半则去寻秋儿去了,也不知道她这时候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些事。

看秋儿被这般折腾,除了心疼,他也厌恶起预言者这个身份了。

长此以往下去,秋儿可怎么受得住。

164章 教诲

而夏含秋此时已经和平时无异。

再加上被伏莹莹巧手一装扮,更显光彩,伏夫人一进来就盯着不错眼的用力称赞,把个夏含秋夸得低下了头。

伏莹莹暗暗扯了娘的衣角一下,给她介绍屋中另一人,“娘,这是秋的母亲,女儿的姑姐。”

伏夫人愣了一愣,很快掩饰过去,笑容明快的和夏薇搭话,“我刚才还只觉得你有点面善,现在看着和含秋是像得很,怪不得含秋今儿这么高兴,是值得高兴。”

夏薇笑着福了一福,两人年纪虽然相差不大,但是从辈份上来算,她确实是矮了一辈的。

伏夫人不待她拜下去便扶住了,握着她的手臂坐下,左右打量她,“怪不得含秋底子这般好,像你。”

“夫人缪赞了。”夏薇下意识的摸向脸上的伤口,“我给秋儿的也就是这张脸罢了,可世上好看的女子千千万,气韵才是关键,秋儿长成现在这般模样靠的全是自己,我这个做娘的什么都没帮上她。”

“你这话不对,你的事我也知道一些,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为了儿女做出的牺牲有何说不得?不丢脸,就是含秋也定然是这么认为的对不对?”

夏含秋用力点头,她明白伏夫人的意思,有些话捂着掩着,倒不如说开了,总好过让伤口烂在里面,外面看着全好了,只有她自己知道疼。

拍了拍夏薇的手,伏夫人叹了口气,“女人一辈子谁都不易。过了的事就是过了,有这样一双好儿女,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也别觉得在我们面前抬不起头来,想想含秋,想想念安,你应该比谁都有底气。”

夏薇没想到这个初见的妇人会这般开解自己,这次回来。她想象中的留难半点没有发生,不管是娘家人还是外人都没有,这让她受宠若惊,心也越发安定了。

这时,夏淳小跑着过来,气还没有喘匀就道:“表姐,我数清楚了。一共有二百一十二抬,每一抬都塞得满满的,丫鬟小厮都吓着了,我也吓着了。”

夏含秋也有些吃惊,换之这是想做什么!

将手边的茶递过去,等她一口气喝光了才又问,“地方够吗?放不放得下?”

“放得下。我娘说幸好她是让人将整个院子都收拾出来了,想着若是那几间屋子不够再增加一间就是,可现在是增加了三间才勉强放下。”

伏夫人借喝茶的动作掩住自己脸上的惊容,当时女儿的嫁妆她也不过是准备了六十四抬,这在会亭城已经算是独一份了,当然,夏家的聘礼也不少,足有四十八抬,就凭这点就让不少说风凉话的闭了嘴,要是让人知道这里有个二百一十二抬的…

夏薇却很高兴。聘礼越多越说明姑爷在乎女儿啊,“秋儿,这些聘礼夏家不会扣下哪怕一星半点,还有半年时间能再添置一些,到时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过去。”

伏莹莹看秋有些不自在,却不给她解围,也加入话题中去,“听婆婆说前些日子已经给秋备下不少嫁妆了。到时何止是风光大嫁,怕是天底下独一份,秋,你说成亲那日要不要绕城一圈。让人眼红眼红?”

嗔她一眼,夏含秋驳嘴,“做什么要绕城一圈,从夏家抬过去就好,正好少受些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