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沈慧她们一过来,沈兰倒是回过神了,可是她整个人都激灵一下。

要是被人知道,她在一个男子面前落水,她只怕名声都完了。

不行,她不能完,不能完。

当她转过头看着岸上的男子时,只因她背对着自己的,她并没有瞧见他的脸。可一看到他身上所穿的料子,心底却是一凉,而当她的视线往下移时,就看见他靴子的后脚跟处已经磨破了。

一个穷酸。

她恨不能在这水里一辈子都不起身,可是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认输了。她不能嫁给一个穷鬼,她不要过苦日子。

“二妹,你快抓着我的手上来,”沈慧就在池边伸出手,可是她刚伸出手,旁边的沈长乐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臂。

沈慧不明所以,而沈长乐转头对着旁边的烟柳道:“赶紧把你们姑娘拉上来,我让人找身衣裳来,就在这就近的地方换一身干净衣裳。”

沈兰很恨地看着沈长乐将沈慧的手抓回去,就在沈慧伸出手的那一刻,她是想抓着她的手,让她一起下来的。可是此时沈长乐却阻止了,她只得抓着烟柳的时候,一步一步地上来。

而沈慧还是立即上来,掏出自己的帕子要给沈兰擦脸上的水珠,她一把夺过,转过身子,带着哭腔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沈慧见她这番模样,也不好再责备什么了。倒是沈长乐此时才注意到旁边的人,只是当她一看见那人的面容时,惊得表情都愣住了。

这人居然是魏燕生,他可是沈慧前世的丈夫啊?

他为何又和沈兰纠缠到一处,这怎么可能呢?她猛地摇头,不会的,就算历史会有所改变,可这改变地太过离谱。如果说沈兰这辈子最害怕嫁的丈夫,只怕就是魏燕生这种寒门出生了,靠着妻子的嫁妆才能继续读书,就算中了进士,也要靠着妻子的嫁妆选官,未来还要靠着岳丈扶持。

沈兰不可能忍受让自己嫁给他的,所以他们应该不是私会吧?

“这究竟怎么回事?”沈长乐沉声问道。

魏燕生也是害怕啊,他一介举人能进来济宁侯府本就是撞了大运,可却在这里冲撞了贵人。他便是万死也不辞啊,所以他连忙说道:“魏某实在不是故意的,这位姑娘突然冲出来,我们才不小心相撞的。不过请姑娘你放心,她一落水,魏某便转身了,并未看到姑娘一分一毫。”

沈长乐回头看沈兰和烟柳主仆,烟柳立即拼命点头,表示魏燕生说的都是实话。

而此时沈慧也忍不住走了过来,她朝着魏燕生弯腰行礼,郑重地说道:“今日之事还往先生能守口如瓶,再不像第二个人提起,毕竟这涉及一个女子的清誉。在”

魏燕生这才瞄到面前的姑娘,他不由一愣,这般毓秀端庄的姑娘,他竟是生平仅见。不过片刻失神后,他立即拱手道:“魏某自当忘记今日之事,不会在旁人提起分毫。”

沈慧便又朝魏燕生一福礼,算是谢了他的大恩。

而旁边的沈长乐心里却烦躁不已,这里闹地这么大,还不知道被多少人暗地里看了去呢。也只能待宴会结束后,禀告了舅母,请舅母约束家中的下人了。

等春柳拿了她的披风过来,就是护着沈兰匆匆离开。只是谁都没瞧见的是,就在她们离开的那地方,竟有一方淡蓝色丝帕遗落在原地,似乎是主人不小心落下的。

魏燕生长吁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腿脚竟是有些软。

当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瞧见地上的那一方淡蓝丝帕,他一瞧这丝帕便是女子之物。只是方才那一行的姑娘,早已经远去了,他可如何将这帕子还回去啊?

他自然也不敢任由这丝帕落在这里,毕竟这要是被谁捡去了,难免会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于是他弯腰伸手捡起,待他看见丝帕右下角,竟是有一个用红线绣着的‘慧’字,唉,也不知是方才的哪位姑娘呢。

是不是那个朝着他行礼的姑娘呢?

一想到这里,他心头一热,便将帕子踹在袖子之中。而待他走后,不远处的一个丫鬟才露出身子,她嘴角撩起一抹笑意,提着裙摆就匆匆回头去。

没一会,她就回了湖边的亭子,那里昌平侯夫人依旧端坐着。

***

由于沈兰的头发也湿了,沈长乐又让人打水给她洗头发,见她一时半会也不得干,就让丫鬟留在这里伺候她。而她自己则与沈慧赶紧回了宴会上,此时宴席都已经开始了,桌子上摆着六碟素菜六碟荤菜的冷菜盘子,热菜还没上桌呢,她们回来倒是不迟。

因为是正式坐席了,所以沈长乐便坐在祖母这一桌,而旁边则是陈氏和沈慧。就算隔着一桌,她也听到陈氏问沈慧:“你和长乐去了哪儿,怎么这会才回来?”

“我头一回来济宁侯府,便央着长乐带我四处逛逛,看景致看地忘了时辰,”沈慧低声答道。

陈氏知道女儿不是个不懂事的,便微微点头,只是她又皱眉问:“那你二妹呢,怎么到现在都还不见她?”

沈慧听她提起沈兰,眉心一动,但还慢条斯理地说道:“方才我们正巧碰见了二妹,只是二妹觉得身子不舒服。所以长乐便让丫鬟带着二妹去她院子歇息了。”

“这丫头来了宴会都不让人省心,”陈氏说了一句,她倒是不想带沈兰来,可是全家的姑娘都来了,独独不带她的话,又不知韩姨娘有多少委屈等着呢。

好在席上人多,陈氏也没多说。

一直等下席之后,把客人都送走了。沈长乐这才找了空,将事情和徐氏说了。徐氏一听,那叫一个惊讶,立即就急道:“你怎不立即和我说呢?”

“我见舅母正忙着招呼客人,一时不敢打扰,”她有些难为地说,自家姐妹拖后腿,她也确实是没脸面。

徐氏着急说道:“你这孩子,怎地这般天真。你可有问那人叫什么,我也好让你舅舅去寻他,让他不许把这事说出去啊。”

沈长乐一听,才明白徐氏着急的事情。只是她直觉觉得魏燕生不是那等生口舌是非的人,所以沈慧提点了一句,她也就没多说。

所以她有些后怕地说:“不至于吧,我瞧那人……”

“你这孩子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告诉舅母那人叫什么?”徐氏又问。

沈长乐低头,将名字说了。

徐氏听了,立即就吩咐旁边的丫鬟道:“前头男客或许还有没走的,你立即去寻老爷,把这事说一遍,让他一定要把这个魏燕生留下来。若是人走了,那就派人去找。”

☆、第 68 章 峰回路转

章行直正在送客人离开,而纪钰兄弟二人,正由章浔陪着。纪启俊和纪启殊自然也是在的,章浔正和纪钰说话,两人倒是颇为投机的模样。

纪启殊侧头瞧着他们两人,心里倒是有些苦闷,他是想给表哥提个醒的,毕竟这么多年来章浔对表妹的心思,他们都是有眼看的。至于纪钰,他反倒是有点瞧不准,若说他喜欢长乐,可是平和他们一处待着的时候,还真没听过他暗地里打探长乐什么。

可是他不仅救了长乐,而且还偷偷去看她,可是见他后面又什么都没做,连纪启殊都忍不住,难不成七皇子还真的只是见义勇为?

“先前因后面都是女客,倒是还没向老夫人道贺,不知现在可否让我和九弟见见老夫人,总也好回去和父皇交差,”纪钰突然转头和章浔说道。

章浔有些诧异,大概是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随后,他立即笑道:“七皇子这般说,实在是太客气了。那我立即便派人到后院去瞧瞧,若是祖母这会回了院子,那咱们就过去。”

纪钰点头,章浔立即叫了自己身边的小厮过来。

而徐氏派人来找章行直的时候,他正在送人,那丫鬟赶紧和管事说了一声。管事一听是太太有急事,便在客人走了之后,上前说了一声。章行直点头,往旁边僻静的地方走了两步。

丫鬟知道事态紧急,便捡了要紧的说。待她说了经过之后,又道:“太太的意思是怕那人乱说话,所以想请老爷出面,同他好生说说。”

章行直闻言蹙眉,这大喜的日子,竟是生出这样的是非,他便是不悦。可也只能按着徐氏所说的,赶紧派管事去查查,看看这个魏燕生的客人可还在?

只是他想了想,竟一时想不起京城哪户人家是姓魏的?不过因老太太大喜的日子,章浔倒也请了些朋友,所以他猜测或许是儿子的朋友?毕竟年纪据说也是和章浔差不多大。

结果他还没找章浔,章浔倒是又拍小厮过来,说是七皇子想给老太太请个安,好回宫交差。章行直虽觉得奇怪,不过既然人家七皇子提出,那也是有心了。

自然是点头同意的。

此时老太太已经被扶着回院子里歇息,到底是年纪大了,虽然是高兴的事情,可还是有些撑不住了。沈长乐心里存着事情,所以说话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的,以至于章茹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呢。

“姨母,怎么了?”她有些尴尬地笑了下。

章茹瞧着她的模样,倒是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这孩子想什么呢,和你说话也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呢,就是有点累,”随后她朝着老太太笑着,带着温和地语气说:“外祖母,今个可真热闹呢。”

“确实是热闹,也幸亏只过这一回,要不然我这老骨头可经受不住折腾,”章老太太笑着打趣。

旁边的章茹立即不依不饶了,“怎么就一回了,下回您七十岁的时候,咱们办地比这个还热闹呢。”

“我被你们哄了一回,下回可不办了,要办你给你爹办去,”老太太不搭理她,一口否决了,这种热闹啊,虽说确实喜庆,可真要办下来,旁的不说,就是这嘴角都快笑垮了。

三人说笑的时候,就有丫鬟来禀告,说是待会大少爷会领着七皇子和九皇子来给老太太祝寿。

这么一听,连歪靠在榻上的章茹,都一下坐起了身子,轻笑着看着外面说道:“哟,这可真是的,这两孩子也太客气了。”

章茹一声两个孩子,倒也不是托大,她是安郡王妃,乃是纪钰和纪铤两人的长辈。所以这一声称呼,也还算合情合理。反倒是老太太脸上也是露出吃惊的表情,显然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倒是章茹比较着急,赶紧让丫鬟重新给老太太重新梳了头发,之前戴地重物倒是被卸下了,这会只是作家常打扮。

沈长乐一听纪钰要来,原本她是该主动提出回避。可是此时,她垂着头,嘴巴却怎么都张不开。她也许久没瞧见他了,所以这一次能不能允许她任性一次?

所以她一直垂着头,并不开口。

而纪钰来地比想象中的快,就在老太太想起来沈长乐在这里似乎不太合适的时候,章浔已经领着他进来了。

纪钰和纪铤两人一进来,就给拱手给老太太请安,又说了些祝寿的话,惹地老太太连连笑道:”倒是劳烦两位皇子了,都坐,都赶紧坐。”

丫鬟搬了好几张玫瑰高背椅过来,不仅章浔来了,章漾和纪启殊也跟着了,其他几个人据说在前头帮忙送客呢。

纪铤一进来就瞧见对面坐着的姑娘,瞧着年纪十三四岁吧,原先他只当是章家的姑娘呢。可是她抬头的时候,纪铤反而一愣。他自小在宫里头长大,自觉得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啊。就是他母妃德妃娘娘,那是一等一的美人。

可是对面小姑娘抬头的时候,他还是惊艳了一把。她的皮肤太过白皙光滑,可气色却又太好,几乎是从肌肤底层透出潋滟的粉光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犹如要将人的魂魄吸走般,而粉润的唇瓣更是最上等的胭脂都调不出的好看。

纪铤是看呆了,只觉得她如今才这般小,就美地让人挪不开眼睛,若是以后长大,又是何等的清艳绝丽。

而此时抬头的沈长乐,压根就没注意到纪铤的眼神,打从纪钰踏进这间屋子以来,她的心仿佛就不是自己的了,跳跃的频率快地吓人。她故作镇定地抬头,而纪钰此时正在和老太太说话,只留着一张线条优美的侧脸对着她。

十七岁的纪钰,似乎已有了些前世的影子,高大挺拔地身材,他的双手随意地搭在腿上,手指莹润修长,指甲修地虽然特别地短,可却干净圆润。

他腰间系着明黄腰带,浅紫色十字锦长袍穿在他身上,让他显得更加骄矜贵气。

好吧,他一直没看自己,连余光都没有。

不过这样,她反倒自然了许多,只端坐着,落落大方地听着他们说话。他的声音似乎也和之前有所不同,有了一份低沉暗哑,听起来更像一个成年的男子。

唉,她还只是个小孩,可他都已经成了一个大人了。

就在她落寞地想着的时候,突然纪钰微微转过头,眼睛在她身上迅速地扫了一眼。

因为他们两人就是面对面坐着,所以沈长乐正襟危坐的时候,视线‘正巧’是平视着他的。两人就在某一瞬间,视线撞上了,沈长乐甚至能看见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戏谑。

可是心脏又突然加快跳动了起来,从身体里涌现起一股子羞涩,渐渐心底仿佛有什么热气在向上冒,脸颊慢慢地开始变红。她霍地低头,要是此时她面前有一面镜子的话,她肯定能看见自己的脸颊犹如火烧过一样。

旁边的纪铤还在想这是章家的哪个姑娘呢,就看见她又垂下头了,而脸颊上还泛着可疑的红晕。他不由有些害羞,难不成是她知道我在看她?

“沈姑娘,你身体可好些了?”纪钰在和老太太说完之后,转头含笑看着对面的人问道。

而几乎在同时,纪启殊的心底闪过一个念头,你看,我就知道,他来看望外祖母肯定是有目的的,来了,来了。

只是他问的太过大方,所以众人在片刻吃惊之后,却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而沈长乐也及时调整自己的心态,不要紧张,不要害羞,说话的时候不要咬唇,把他当作寻常人对待。

“已经好多了,谢谢七皇子关心,”沈长乐说完这句话,要不是竭力控制着,只怕都想哭出来了。她的声音怎么这么娇滴滴的,就像她讨厌的沈兰说话一样,那个疏朗大方的沈长乐去了哪里。

可纪钰的嘴角已经掀了起来,将她的羞涩都落在眼底。虽然这两年他一直没见她,可是他对她的关心却一刻没有停歇。只要在等等,只要再忍忍。

“沈姑娘?”纪铤好奇地反问道,原来不是章姑娘,是沈姑娘啊,可是怎么有些熟悉呢,这个沈姑娘,随后他突然恍悟道:“你就是我七哥救的那个沈家姑娘啊?”

纪钰英雄救美之事,早已经传遍了京城,纪铤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毕竟之前二哥还提过好几次呢,只是纪铤一直没有见过沈长乐,此时他恍悟过来了,他突然有些可怜了,她怎么就是沈姑娘了呢?

她要不是那个沈姑娘该有多好啊。

不过也就只是惋惜而已,但随后他的视线已在纪钰和沈长乐之间打着转呢。

沈长乐没想到对面的九皇子,会提起这茬,不过却也只能回道:“回九皇子,正是臣女。”

“你别紧张,我就是好奇而已,随口问问,”纪铤在收到纪钰撇过来的警告时,眼神实在太可怕了,他不过就是多嘴问了一句嘛,纪铤心里有点小委屈。

倒是上首的老太太和章茹,相视对望了一眼,眼神里可真是说不尽的话啊。

等纪钰告辞之后,老太太瞧着沈长乐也累了,便让她也回去休息。待明日再回卫国公府也不迟。只是她走了之后,章茹就有点着急了,立即开口说道:“娘,我怎么瞧着有点不对劲啊?”

“你都瞧出来了?”老太太笑话她,要说章茹自然也是个厉害的,只是有时候性子风风火火了些,反倒是不如徐氏细致。

“娘,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章茹有些着急,她说:“我怎么看七皇子对咱们长乐有些上心啊?”

“可不就是上心啊,这都过去多久了,还问咱们长乐身体呢,”章茹有些想不通,毕竟七皇子是什么样的性子,她多少也有些了解,那样冷冷清清的人,突然变地这般温和,可不就处处透着怪异。

倒是老太太笑了笑,脸上却没什么紧张的,只说道:“不过就件小事罢了,瞧把你激动的。这事你可不要胡乱说,就是和王爷也不许说,要不然别人还以为咱们长乐攀附富贵呢。”

“娘,我怎么会乱说呢,这可关系着长乐的终身大事,我这也不是替她着急嘛,”章茹有些尴尬,轻声说。

“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令承都还没着急呢,你这做姨母的怎么就着急了。你若是真着急,就多替她相看相看,免得以后谈婚论嫁起来,两眼一抹黑的,”老太太说道。

谁知章茹却笑了,却是压低声音问道:“娘,你觉得咱们家启殊如何?”

“启殊?”老太太想了想,眯着眼睛,问道:“可是启殊那孩子说了什么?”

“他能说什么啊,半大的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呢。我就是瞧着他和长乐年纪相仿,又是这样亲近的表兄妹,知根知底的,”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地扶了扶鬓角,又轻轻一笑,“况且长乐给我当儿媳妇,您还不放心啊,我可是一辈子疼着她呢。”

老太太自然知道亲上加亲的好处,只不过她自己心底也是有打算的。

“要说亲上加亲,可又不止你一家,启殊是什么都不懂,可是我这家里头可有一个呢,”老太太一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章茹有些惊讶,可是又仔细想了想,他问:“可是漾哥儿?”

章浔已经定下了亲事,就等着年底完婚呢。所以自然就不可能是他,况且年岁也不合适啊。倒是章漾和长乐年岁虽然差了点,但也还算是合适。况且漾哥儿确实对长乐不一样。

她抿嘴一笑,说道:“要真是漾哥儿,那我就不提了。反正大嫂的性子,我最是放心的,况且还有您和爹在呢,长乐要是真嫁过来,我倒也不担心。”

“算了,倒也不急在这一时,长乐年纪还小,从明年开始相看,也还来得及呢,”老太太反倒是不着急。小姑娘出嫁可不比在家的时候,上要孝敬父母,下要伺候丈夫,日后还要生儿育女,自然不如在家里矜贵地做姑娘舒服。所以老太太倒是想着她能多留些时日,哪怕留到十六岁出嫁,那也可以啊。

沈长乐原本还想着魏燕生的事情,可是被纪钰这么一打扰,回到院子里之后,满脑子都是他的模样。

他长大了,不,应该是,他变成了男人了。

沈长乐将身子埋在榻上,忍不住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似乎还是个小孩子模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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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沈兰的苦苦哀求,沈慧并没有立刻将这件事告诉母亲,只是陈氏在上车的时候,看了一眼沈兰身上的衣裳,淡淡问道:“兰姐儿的这身衣裳哪来的?”

“先前我不小心将衣服弄脏了,这是三妹妹借我的,”沈兰垂着头,闷闷地说道。

沈慧看着她的模样,以为她也被吓坏了,所以一时也有些心软,想着回去再说吧。陈氏自然不知道这姐妹二人的心思,只是有些不满地看了沈兰一眼,又将头别过去了。

等回府之后,沈兰匆匆与陈氏告别,便去了韩姨娘的院子。走之前,韩姨娘可是替她精心打扮了一番,所以她一回来,韩姨娘就立即发现她身上的衣裳换了。

“姨娘,”沈兰喊了一句,眼泪险些要落下来。

这可如何是好啊,倒是韩姨娘是个有主意的,见她要哭了,连忙让她别着急,好好说话。沈兰只得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原本是想在昌平侯夫人面前露个脸,可谁知最后却落地这般狼狈。

“娘,要是这事传出去,我可怎么办啊,”虽说那会看起来周围没什么人,可谁知到底有没有人啊,况且那书生又是那等穷酸,要是他故意将此事宣扬出去,到时候来求娶自己,她可怎么办啊。

韩姨娘一听也是吓了半死,可是她是什么人,十几岁的时候,就敢拉了表哥的手,将自己交到他手上。就算老太太坚决不同意她进府,她还不是有得是手段进来。

所以在片刻的惊吓之后,她迅速地收敛起脸上的表情,又详细问了几句,在得知她将沈慧的帕子落在那里时,韩姨娘恨不得对着她的小脸蛋亲上两口,可真不愧是她的好女儿,就算在那种时候,都能临危不乱,做出最迅速地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