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光头佬眉心中枪,血流的并不多,尚有一件完好衬衫可供温玉替换。

她抚平心绪,带上擦得光亮的匕首走出这间盛满罪恶的屋,带上门,深呼吸,放松再放松,眼前又是另一个世界,

舞小姐风*骚大胆,紧身洋装露半只胸,再开叉到大腿根,三寸细高跟勾一勾老板裤脚,来来来,再开一瓶XO,人家嘴对嘴喂你喝啦。

台中心,吹萨克斯的白衣男莫名忧伤,忧心社会、民主、本埠未来政治走向,他要为民众振臂高呼,不如放下乐器去参选,九七交接,正是机会。

夜漫长,哪管你去何方。

温玉与秦子山同一时间失踪,一男一女,引人遐思。

温妍在家中养胎,一点点小事便哭个没完,为了无音讯的细妹担心,也为她自己日益严重的妊娠反应发愁。

秦四爷对她心怀愧疚,着力要在最短时间找出秦子山,至于温玉下落,要等见到秦子山再谈。无征兆,所有线索戛然中段,找不出头绪,秦子山似泥牛入海,无处可寻。秦四爷许久不曾体会惊惶失措意旨,他年近六十,再受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

偏偏坏事接连来,不给片刻喘息,他手下德安、鹏翔两个大佬,一个被抓进警察局,一个生重病住进疗养院,其他人一半跟定陆显,一半左右观望摇摆不定,没有一个可用。

英雄迟暮,安逸太久,危险逼近亦无法察觉。

前一天他还在为老来子欣喜,而今却不得不面对纷纷乱乱局势,应接不暇,无从下手。

而陆显那方不见得好过,他近几日上火,砸掉一车碗碟,还在骂,“你们都没长脑?三十岁玩不过未成年?龙兴要找一个人几时变得比登天还难!都滚,滚去找人,找不到都去死!”

转过身踹一脚餐桌,“顶你个肺!”

顾少站门口,说:“D哥,双番东找。”

他去见双番东,又是开开心心大哥大佬,相见吹嘘,事后密谈,要做叛徒也需周密计划,不然做得话事人又怎样?走出去面上无光,不值得。

温玉仿佛人间蒸发,一丝风都透不出来。

第四天,陆显得神仙点化,骤然通透,到忠烈祠,温家旧楼。

旧家具早已经搬空,新住户还未入住,一栋楼空荡荡,敲一敲门能听得见回声。

他走上二楼,长廊尽头温玉房间,门半掩,日光惨淡。

他推开门便闻到食物腐坏的酸臭,饼干、零食花花绿绿包装纸散落满地,冰冷地板上蜷一具小小身体,脏兮兮皱巴巴,一颗才从泥地里拔*出来的小萝卜,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地方能够还原从前的温玉。

他扶住她的背,使她软软靠在他肩头,原本干净无暇的脸何止脏污,未清理的伤口以及淤青令她的五官扭曲变形,丑陋且怪异。

她发着高烧,昏昏沉沉。

伸手取走她手边迷你军刀,他轻声喊:“温玉,醒醒,温玉,看着我…………”

她几乎是在他发声的那一瞬间睁开眼,警醒戒备,却又疲惫不堪,花许久时间才看清他,无助与惊惧这一刻终于爆发,孤单时没理由软弱,没有人为你的眼泪心疼,但他出现,她似突然间有了依靠,结着血痂的手,紧紧攥住他衣袖,哭着说:“陆生,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

许多时候连她自己都忘记,她不过是十七岁少女,拥有无数特权,可任性妄为,纵情哭泣。

她在他怀中瑟瑟发抖,她说:“陆生,我好饿,我想吃面。”

“我带你去吃鱼翅好不好?”他抱住她,紧紧。

成功成仁

男人的理想抱负,说出口,无一不是壮丽远大、光面堂皇,背后多少卑鄙龌龊心事,都被一个凭空捏造、锦绣天堂一般的美好未来掩饰遮盖。

他只需轻飘飘说一句,这一切都是为你、为我们的将来努力,亲*的,请你理解。

可是拜托,谁要跟你有将来?她放开手,背过身,她的未来无限可能。

何至于被困死在他铺张的羽翼下,没有自我没有人生。

但眼下,温玉对遥远未来一无所知,人有燃眉之急,紧迫危险,没多余时间设想三天之后是否海水倒灌、地球毁灭。

她需要直接的拥抱,坚实的臂膀,现实的灼烫体温。一个高壮男人,并不限于谁,抱紧她亲吻她,告知她一切罪恶与绝望都终将被时间冲散,一如现在,她被洗净、治愈,穿一件属于男人的宽大白衬衫,下摆恰恰遮过腿根,圆翘的臀形隐隐约约眼前摆荡,最难抵御半遮半掩风情,不经意间致命。

天擦黑,夕阳未灭,巨大落地窗引来晚风入境,吹起鬓边微湿的长发,斜阳最后一丝光落在她脚下,亲吻一双赤*裸的玉雕的足。

他手中香烟烧到尽头,火花烫手,飞进《玉*女*心经》《十大酷刑》的那颗心才被火灼召回现实,没办法,男人遇到女人,九成九想同一件事——最好说话吵架复合都在床上解决,他只需埋头苦干,她再多花也说不出口,只能哭哭啼啼求他高抬贵手。

同她在床上…………光是想一想都热血沸腾不能自抑,更何况她眼角唇边,大腿内侧一片片暧昧伤痕,他再想下去,才是真真正正禽兽不如。

陆显咽一咽唾液,喉结鼓动——叼你老母,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是易燃易爆品,温度升高,下一秒就要自爆。

但她瘦小易碎的身体依过来,手臂环住他脖颈,带着淡淡沐浴香。对他,前所未有的依赖,他内心深处随同他的*童贞一齐消失的良心与人性发神经回归,催使他,陆生陆生,做一回正人君子如何?

“陆生…………”她靠着他,全身心依靠,“秦子山究竟是死是活?”

“没音讯,没人知道他在哪,警察同社团都在找人,你同他一起消失,秦四爷多多少少起疑。”

温玉后怕,“照你们社团规矩,我被抓住,是不是要被分尸喂狗?”

她一本正经,他反而失笑,“最多拿你填海喂鱼,或者卖身还债,分尸?我们雇不起专业人士。”

温玉道:“我去自首,强*奸时正当防卫,杀死他都不为过。”

陆显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秦子山下落不明,你现在贸然认罪,不怕中套?法官放过你,秦四爷绝不会手软。要人死,一千种方法,一个比一个血腥,阿玉,你不愿意听的。”

“你吓我?”

“我讲事实。你听我话,暂时住这里避风头,等水落石出,尘埃落定,再给你请三百人律师团,打全港最贵刑事案,万一输,大不了作一份假护照飞温哥华,不过,先给我生一儿一女再走。”男人说谎是天性,讨好女人信手捏来,只要他肯用心,三两句话已足够打动一颗心,更何况是她惊惧犹疑漂泊无依的时刻。

温玉虽有疑虑,却未尝多想,她感激他的雪中送炭,慷慨救助,看他锋芒毕露眉与眼,都多几分顺眼。是恰到好处的男人味,而不是令人反感的霸道嚣张。

敲门声响,陆显起身,顺手抱她上床,“会有人照看你,想要什么都指派他们去买。”低头亲吻她前额,“好好休息,等我回来。”无法掩藏的温柔,这大约是他们相识以来最美好片段,符合男与女交往“正常”范畴。

他不知何时偷偷摸摸买一座豪华别墅,傍山临海,只不过是“阿尔卑斯山”“波罗的海”,雕琢精美造价高昂的人工产物,开发商连同广告公司告知市民,我这里拥有真正欧罗巴风情,北欧童话,值得诸位先生太太花三十万一尺抢购,不知吸引多少陆显这一类不晓得挪威在欧洲还是北美洲的暴发户。

没读过书很丢人?读书才丢人,读完书你才懂,这二十几年浪费时间,不如辍学,留着学费投资,利滚利,二十三就是千万富翁入住浅水湾。

温玉在这座金屋与世隔绝十七天,门外却有翻云覆雨变化,昼夜不同。

双番东老母七十大寿,庆南园酒楼开一百九十九桌大宴宾客。老阿婆穿民国旧服装,头发梳的光亮,三十六颗牙只剩一半,握着龙头拐杖台上教子,骂双番东不学好,从小出来混,偷鸡摸狗打家劫舍,没阴功,迟早出事,不如趁今天收山,“你们一个个最喜欢讲,出来混,迟早要还,我怕你自己还不起,要拿子子孙孙的命抵债。”

双番东一拍桌站起身,“收山?我还没赚够,收什么收,收惊吧你。阿妈,不是我不敬长辈,不过如果当初不是我做古惑仔,哪有你今天?你摆一百九十九桌祝寿,不是阿妈你劳苦功高,是我双番东有本事。”

两母子吵架,肥关做长辈当然出来劝和,“双番东你少讲两句,看我面,大家坐下来和和气气饮宴。”

“痴线,越老越神经。”双番东不依不饶,骂骂咧咧,招呼诸位大佬进“花开富贵”中厅,六张桌,六六大顺。点心茶水都上齐,但六张桌,一桌十二人位,才得龙兴六位大佬入座,门锁死,一人一张桌,一人一壶茶,无人开口,有人玩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有人隔岸观火守株待兔,一个个心中算盘噼里啪啦响,算时运算未来算成与败生与死,是否今日能如头顶匾额,花开富贵。

双番东心浮,最先出声,“秦四爷,你上位之后,我们龙兴十几年都未换过话事人,我敬你为社团为兄弟尽心尽力劳苦功高。不过现在大家都搞民主,你看新义连,话事人三年一换,公平公正,不搞父传子子传孙那一套,不靠出身,靠实力,人人都有机会出头,这几年发展有多快,大家有眼都看得到。”

秦四爷桌上那壶茶是热滚滚铁观音,醇厚、甘鲜,不负盛名,他口中却只尝到苦,青心乌龙,苦且涩,“子山失踪二十天,你们来同我谈新义连选举,多半不是简简单单闲聊。双番东,你想说什么照直说,不必拐弯抹角旁敲侧击。”

双番东摁灭烟,高声喊:“呐,是你要我说我才说。四叔,你霸主话事人这个位太多年,也该学学新义连退位让贤的嘛。”

秦四爷冷笑,毒辣目光落在陆显身上,“我不做,谁来做?叫他自己讲。”

陆显沉默,分毫不动。

双番东接口说:“四叔,龙兴多得是青年才俊,后生晚辈,不缺人选。只要你肯点头,和和气气吃过这顿饭,新的话事人出头,大家都好过。不然二十几天,太子爷身骄肉贵,小地方粗茶淡饭,我不知他熬不熬得过。”

秦四爷拍桌,怒不可遏,“你——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都不要想脱身!”

双番东头上一把火点燃,猛地上窜,他站起身,一只脚踩椅上,气势汹汹,“我早就想问,四叔你口口声声为龙兴为兄弟,但秦子山差点害死大D,又私分帮会的账,同大佬B私下商量要做掉我,这些四叔是一概不知还是明知故犯?我都想不明白,龙兴能到今天,是兄弟们拿命拼出来,不是你秦四爷住洋楼开豪车三两句话搞定,凭什么上上下下都要听你们父子差遣,想杀谁就杀谁,说拆伙就拆伙,干脆不要叫龙兴,改姓秦不更好?”

秦四爷道:“谁借你的胆,敢跟我叫嚣!”

剑拔弩张,处处争锋。

陆显还在忍,百忍成金。

肥关适时出手,做和事佬,但却比双番东更难缠,“好啦好啦,就事论事,吵什么吵。秦四,双番东嘴臭,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不过我们龙兴创帮到现在,是时候改一改规矩与时俱进。女王头像都要换人民币,老规矩不好一尘不变。你同我都老啦,不如今后钓鱼玩鸟,颐养天年咯。退一步,让他们年轻人去争吧,等子山回来,也一样可以选。今后龙兴话事人两年一换,大家轮着做,都有机会,皆大欢喜。”

见秦四爷没反应,继续讲:“这几年子山怎样做事,你我心知肚明,帮会的账目不清不楚,他私下分多少生意,算不清,也没必要算…………”于是数出血淋淋罪状,秦子山是禽兽败类,阴险小人,人人得而诛之。

四位大佬都投票支持,配合他逼宫,戏演到这一场,秦四爷回天乏术,只得望向杯中浮上落下的茶叶长叹,“既然你们都支持,我点不点头都没意义。不过我只要求一件,事成,放过子山。”

肥关去看陆显,陆显点头,这才肯开金口,“太子爷玩够了,自然要回家,秦四爷没必要担心。”

他按捺着皮肤之下疯狂跳动的脉搏,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他终于等到,多少付出不必说,在座六个人谁没有自己一番打算,利益平衡,他占去头名,将来如何尚未可知,但腥风血雨又如何?他的人生从此劈开崭新篇章。

第二日过堂会,秦四爷当众宣布,龙兴新一届话事人正式出炉。

陆显跪在神龛前,敬过关二爷三炷香,一切都值得。

毒品替代

动物大都知道自身寿数,这似乎成为本能,秦四爷纵横黑道十余年,亦能领会其中“天命”,乃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最极致凸显,输就是输,没理由,没退路。

多少人的鲜血铺陈,仍有人前仆后继费尽心思踏上这条不归路,秦四爷之后是陆显,陆显之后又是谁?

盛夏某一日,虫鸣伴晚风,秦四爷同温妍交代后续事宜,温妍小腹微凸,一面听一面哭,哭命运也哭她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带个拖油瓶,世上哪有男人肯接收,钱总有花光的一日,她靠什么活?

悲从中来,眼泪越来越真切。

秦四爷分割财产,他万贯家财到最后无人收,但愿子山能够平安归来,不求东山再起,但求平平安安一生,未想却也成奢望。

黄泉催命,讨债人上路,陆显同肥关一行人前来追债,一本旧账砸在秦四爷眼前,意图、本心,昭然若揭。

再多开一盏灯,书房一片惨淡的光,竖排字玻璃柜后飘荡,世界名著都当摆设,老旧时光里静静等落灰。

秦四爷饮一回茶,长叹后开口,“早知道你们要来,茶沏好,东西也准备足。阿妍还小,不懂事,什么都不知道,几位叔叔伯伯网开一面,让她今晚登机飞去加拿大吧。”

温妍一旁哀声低泣,之前风风光光多得意,眼下要瑟瑟发抖等判决,人世无常无不在此,喊一声四叔,祈求最后庇护。

可惜四叔自身难保,有心无力。

露水情缘,春风一度,不见得真,亦未见得假,最终只余一声叹息。

“走吧……再哭,误机,更误事…………”

她擦一擦眼泪,哽咽说:“四叔,不管其他人如何想,我一生记得你的好。”

秦四爷低头,摆摆手,并不去看她,没勇气没胆量,把握生命最后一簇烛火,“走吧…………走…………”

一声叹,再一声叹,他迈出第一步,就早应当有此自觉,富贵名利路,没有“一人做事一人当”这规矩,一旦输,就要被斩草除根,赔上全家。

越老越没有胆色,更贪恋人世,奢望一辈子安安稳稳活下去,忘记你是谁,黑社会古惑仔,哪有寿终正寝结果。

一段苦情戏终于散场,肥关落座,两百磅肥肉满档的身体塞满红木椅,开门见山,“秦四,不是我不讲情面,你做话事人,私底下偷走龙兴三分利,到今天这本账不能不算。”

秦四爷抬眼,望陆显,“我收留你,未想到为自己埋一枚定时炸弹,处心积虑要除掉我。这本账没有你一份功?现在拿出来,要撇清自己,还是要断我后路?”

陆显在他逼视下坦然自若,没有羞耻心可谈,他入座,饮茶,平平常常不挂心。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四爷吩咐我洗钱造假账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好好好,到头来我还需被一条家养的狗教训。”老人家气急攻心,面部神经不受控,嘴角抽出,面颊扭曲,捧住一本旧账细看,气虚胸闷,“你早留一手,等今日将我一军。阿显,是我低估你。”

门外,出行的温妍被顾少拦住,捂住嘴,车厢密闭,无处可逃。

室内,陆显倒一杯茶,亲自送到秦四爷手里,半途被他打翻,滚烫茶水泼在手背,他却似无知觉,平心静气开口,“四爷,讲实话,我原本打算给你们秦家做牛做马一世,四爷嫌脏不想做的,怕惹事要撇清的事情都由我去做,任劳任怨没多话。但我听你话,死过一回,害兄弟白白送命,今日不为我自己,为他们,有仇不报非君子,你救过我一命,我还你一命,现在我要为我兄弟报仇,四爷,你我来生再会。”

肥关慢悠悠饮茶,“帮会的钱,该还的一分不能少。”

“子山还在你们手里,我敢不出血?”他的愤怒与不甘昭然若揭,簌簌写支票,转而看陆显,这一刻已不见先前气势,“阿显,不论恩怨,只看相识一场,让我人死百事销。”

陆显未应承,肥关撑起肥硕的身躯走到墙角。

“我送四爷上路,四爷走好——”

陆显举枪,黑洞洞枪口对准从前恩怨情仇,秦四爷的气魄、风度一时间成灰,等待湮灭。

他看着曾经亦父亦师恩人,对着一双垂垂老矣斗志全无的眼睛,要用一颗子弹了结过去,扭转未来。

食指扣动扳机,后座力回弹,子弹穿过眉心,脑浆迸裂,血肉喷溅,沾他满身。

雪白墙面信笔作画,多么昂贵颜料,红得耀眼,触目惊心。

他怔忡片刻,收起枪,屈腿下跪,向双眼空洞的秦四爷正正式式磕三声头,谢他往日提拔,恩怨相抵,两不相欠。

肥关在身后说:“大D,斩草除根,秦四爷一子一女你要处理好,免得今后失眠睡不安。你明白,这些后生仔一个比一个生猛,为一口气不要命。”

他未答应秦四爷“人死百事销”,肥关多添一句,“你不愿意动手,我替你做。”拍他肩膀鼓励,“都是这样,你见多就没知觉。”

陆显沉默,沉默中恍然如梦,这一切似真似假,似梦非梦,到他跨出门那一刻,都不知身在何方,他需要拥抱真实。

凌晨两点,温玉睡得安稳。忽而梦见一只小狗,攀上床,讨好似的舔她脚心,温热湿软的舌扫过足底,这痒如小虫钻心,皮下蠕动,无力阻截。继而是脚踝、腿肚、膝盖,湿润的细碎的吻无处停泊,他一路向上,寸寸逼近,抬手掀开睡裙下摆,薄薄一层布料,将属于女人的柔韧与包容紧紧裹覆,那些恰到好处弧度、暗含迷死的凹陷,都令他神魂颠倒,这一夜单凭月光,已足够惊艳。

缓慢而隐忍的节奏,剥开一只香滑白嫩的水煮蛋,高高挺立的乳尽览于眼前,白璧无暇的外皮,充盈弹手触感,稍稍呵一口气,一双鲜艳欲滴花蕊即刻绽放,几多瑰丽几多诱惑风景。

他低下头,品尝这一刻期待已久的触碰,唇舌滑过ru尖的那一刻,她的颤栗与他的期待碰撞,火花四溅,小心翼翼已无意义,他的占有欲攀升至前所未有高度。

宽大掌心搓揉这一对雪白丰盈的乳,带着男人天生破坏欲与求知心,妄想获知她的底线在哪里,还可进入哪一步。虎口收拢,堆聚,活色生香餐饮就在唇边,张口便可含住两只小小紧紧,含苞欲放花苞,多少香艳幻想尽在其中。大约这样的□远远不够,埋首在她胸前的小宠物露出尖牙,细细地咬,重重的吸,无声中呼唤——温玉温玉,注定属于陆显的温玉。

他放肆地沉迷与她的身体,等她清醒后挣扎,拧着眉质问:“你做什么?半夜发疯?”

微弱月光中,他带着一身仇人的血,战场归来的兴奋与躁动,捧住她一双乳,抬眼望着她,邪邪地笑,明目张胆,“不做什么,半夜找阿妈吃奶,不可以?”

话未完,已低头含住小珠儿扯动,滋滋作响,“好吃,以后阿妈天天喂我。”

温玉锤他,叫他滚,但陆显是谁,不要脸堪称第一,到嘴边的肉怎么肯放过,同她玩下流游戏,比谁更咸湿,没悬念,自然是他率先胜出,“温玉,我硬得快爆炸,小天使阿玉,你不救我不行。”

温玉面红耳热,抬脚踢他,“你滚,你去召妓或是找旧情人,立刻从我眼前消失。放手,叫你放手听不懂人话?”

他的唇凑近她,抱住她光裸后背,残废无能力的右手好灵活,穿到臀后去褪她身上孤孤单单一件底裤,一面吻一面说:“你戒掉我的毒瘾,要负责到底,不能不给我替代品。

粗糙手掌已伸进她两腿间,勾住内裤边缘细细撩动,来来回回,深深浅浅,一时快,一时慢,撩动她光滑细致唇边,可叹她未经人事已有天分,轻易碰一碰,已敏感得‘流泪’,一滴滴沾湿他手心。

他低语,似魔咒,“今后,你做我的海洛因。”

终于等到

妄想妄念,美梦成真,陆显这一世起起伏伏生生死死,无一比得上这一刻心满意足,不,是心满意足的一瞬,奢求奢望的一生,欲望与欲望叠加,永远追寻摸索,永不知足。

致命毒品未见得如此上瘾,难耐她是温玉,千百次,泛黄记忆中,她在逼仄暗巷,低头垂目,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三水旁的温,软玉温香的玉,圆润指尖滑过交错掌纹,从此弥足深陷不得往生。

逃不过,注定劫数,灭顶之灾,是他的,亦落在她肩上。

迷离夜色中,暖风吹拂下,皮肤相贴,紧紧,他是一把燃烧的火,她是一块冰冷的玉,他几时能够将她沁凉的外皮温暖,要靠‘火舌’,一寸寸舔过,轻咬,啃食,吮吸,无尽无期。

他带来的,她感受的,这密密实实,温热湿润的痛,从脖颈到锁骨,再经过半裸肩头,终于抵达,他心心念念嫣红娇媚ru尖。

他望住她的眼,深深,带着挑衅与得意,猫逗老鼠的姿态,一口咬住她胸前战战兢兢惹人怜的小小娇红,上下牙齿间厮磨,恶意拉扯,即便如此,眼神仍不肯放过她,从着手到施行,他低着头,却抬着眼,锁住她皎洁面庞中每一丝细微触动。

他在心底轻笑,他可*的不认输的小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