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耶律休哥的声名早已传遍了整个草原,他俨然成为我大辽的英雄人物,想必这次回京会更受荣宠吧。

耶律休哥……其实,我心中一直都在为他骄傲。

想到此,不禁淡淡微笑,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能拥有他的爱。

我喜欢这样的男人,我真的喜欢他。

近来,我也收到了衣娃寄的来信,信很长,信中说,战场很残酷,血腥和杀戮她始终无法适应,我娘亲去世的消息她也是事后几天才知道的,她当时很想赶回来陪我,可当时耶律斜轸受伤尚未康复,她一直照顾他分不开身,才没有赶回。我看到此处不禁暗骂一句,重色亲友!虽然这样骂她,可还是忍不住欢欢喜喜的看下去。

信中还提道:耶律斜轸曾背着她以督促粮草的名义回过上京,当时他的伤还没全好,长途跋涉赶一路急赶回来,害她很是担心。

读到这里,我心中蓦地梗塞,衣娃似乎不知道,耶律斜轸曾回来看望过我,而耶律斜轸那时竟带着伤吗?……

她信中还洋洋洒洒、没完没了的赞美了耶律斜轸一通,又反复的嘱咐我,让我自己保重,照顾好身体……看到我头晕,暗自奇怪她这封信写了多久呀。

不过,信中也说到,他们打了胜仗,不日便可回来了。

知道她要回来了,我甚是喜悦,赶忙写了回信嘱她多保重,还不望告诉她耶律休哥也快回京了,我认识了一个神秘人,等等琐碎之事……我的信也不短。

我总是喜欢和她毫无保留的分享彼此的秘密,只除了耶律斜轸……不知为何,耶律斜轸的事,最终我还是选择了隐瞒。

今早刚起床,便闻爹爹从西南战场赶回,看来西南战事真的要结束了。一早,爹爹便入朝觐见去了,他应该已经知道夫子已经离开府中了吧,而夫子对娘亲的感情,不知道爹爹知道多少,不过,那所有的一切也应该因娘亲的去世和夫子的离去而全部结束了吧。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过去了七日,耶律休哥的大军已驻扎在距上京五十里外,明日他便要入城进宫觐见,每当想到这个,我便喜上眉梢。这么久没见,不知道他有没有特别想我呢?

第10章

耶律休哥是我大辽战无不胜的英雄,他又一次凯旋而归,百姓欢欣鼓舞,少女们更是兴奋不已。一时间绸缎庄、裁缝铺、首饰店生意又大好了起来。

大军浩浩荡荡穿过京城主街而过,将士们一入城看见夹道迎接的百姓,不禁士气更加昂扬,再加上花枝招展的少女们的笑颜,更是热闹非凡。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便是那不苟言笑的耶律休哥,他冷漠威严如常,一身亮银盔甲,笔直修长的身驱骑在马上。所经之处,人群几近疯狂。丢鲜花的,丢手帕的,甚至还有丢首饰的,连金步摇都往下丢,我捂住眼睛,真险啊,耶律休哥说不定会被金步摇插死。

我远远的看清了马上的他,一年未见,他愈加的成熟稳重。眉宇之间原本残留的一丝骄盛之气也已消失的无踪,这一刻的他,行而外的威严让人敬畏,一身厚重的银色盔甲,更显得他卓尔不群。

一种复杂的情绪浸染着我的心头,一年足以发生任何事,足以改变一个人,他的变化我无从得知,而我的变化他也无从了解,不知道二人再见面时,是不是需要从头开始……

当日,我和耶律休哥没能见上一面,直到晚上宫里为他举行的洗尘嘉奖宴,我才与他有了相见的机会。

当晚,宫中歌舞升平,大宴群臣。

这种场合我虽然不喜欢,但为了见耶律休哥,也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随着其他姊妹一同进宫去了。

此时,我已16岁了,看着镜中身姿绰约的身影,也不仅有些恍然,

我装出害羞的样子,看到镜中之人也是一副害羞的样子,我装出恼怒的样子,看到镜中之人也在恼怒,我蓦地笑了,心情异常的好。披起了白色狐皮披肩,随意束起了长发,在发边系上粉白色珍珠头饰,足踩长靴,镜中旋转,自有一种动人风姿。

我随同其它姐妹一同坐车来到宫中。算上姐姐萧绰,我姐妹共五个。

如今府里比我大的尚有两个,是爹一个没名没份的小妾生的,现已经到了婚配年龄,我与那两个姐姐,平日里甚少来往,自然少话。还有一个妹妹,是四娘的女儿,我本就和四娘不和,自和她也无话。我一直保持着沉默,直至进了皇宫。

花园中,人群聚集,灯火辉映,宴席还没有开,大家都在此等待,其实,这一刻最为重要,若想要寻个夫婿就千万不要浪费了。我左右张望,只见花园长廊下,红色宫灯映衬着几个年轻女子,她们有说有笑,个个美丽动人,煞是养眼。

一些刚进后花园的男子眼光都不停的飘向那里,大概今日最美的女子都聚在了那里吧。

我并没有和姐妹们走在一起,独自找了一个角落坐下,身侧是一个巨大的假石遮掩住我的位置,我刚坐下,立刻有灵巧的婢女为我斟了杯香茶。婢女下去了,我一人独座,拿起手中茶杯,先放在鼻端闻了闻,方才淡淡的品了一口,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在我头顶响起,是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姑娘,我们可以坐在这里吗?”

我放下茶杯,抬头看去,只见问我的是一个浓眉大眼正微笑着的年轻人,他身旁还有另外二人。三人俱都相貌堂堂。我心中并不讨厌,却也无心回应。只随意笑笑,抬手礼让,道:“各位大人请坐。”却根本没有站起来。

见我如此骄傲,其中一位公子颇不以为然,抬了抬眉,也不客气,一撩衣摆便坐了下来,动作张扬,竟颇为潇洒。

而其他两位温和的笑着,似乎也并不在意,依次坐下。这个石桌只能坐下四人,桌面上刻有棋盘,刚刚问我坐下的浓眉大眼的公子,看起来颇为和善,见我无意多话,对对面之人笑道:“德让,我们一起来下一盘吧,省得只是枯等。”

闻言,我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身旁的青衣男子,正是刚刚那位对我的所作所为不以为然的公子。却见他也正好望向我,面对他毫不掩饰直视有些唐突的目光,我不禁微微赧然,一笑,起身打算离开。

这时却听到他突然开口道:“姑娘一声不吭说走就走,不知道,在下几位有什么地方让姑娘如此介意?”

我脸一红,淡淡一笑,回身对他几人微一施礼,轻轻说道:“大人不要介意小女子方才的唐突,小女子刚刚多有冒犯,望各位大人见谅。”

这次我真的要离开了,刚要再次转身离去,就有人问道:“你是哪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闻言,我犹豫了一下,仍回转身去回道:“萧家四女。萧花儿。”

听到我的名字,他三人像是同时一惊,开始仔细打量起我。想来我的名字也是很有来头的吧,神童,破巫术,布阵、还有我的身世背景,萧丞相的爱女,当今皇后的妹妹。

在他们探索的目光中,我再次微一施礼,转身离去。

无处可去,我信步走向游廊尽头正在谈笑着的众女子,走到近处,方看清其中一女子端坐中间,美丽的侧脸让人不难想象,此女子必是美貌无双。

我来到她们的旁边,听到一女子笑说:“公主你来辽国还习惯吗?这里有西夏好吗?”

西夏?她是西夏公主?我暗暗惊讶。

那女子轻轻开口,声音甜柔:“逊宁的故乡富饶而美丽,人也热情好客,我很习惯。”

逊宁?听到这个名字,我忽地心口一震,她口中说的逊宁可是耶律休哥?!我不禁凝神去听。

另一个女子问道:“你和耶律将军是如何认识的?”

她妩媚笑道:“我离家四处游历,行路中恰逢马贼,险些丧命,是逊宁救了我一命。”说道此处,西夏公主羞赧一笑,又道:“如果不是逊宁,恐怕我早已丧命在了马贼的手中。”

现下西夏正和我国打仗,耶律休哥会救一个敌国公主?我冷笑。

可其他女子显然很相信西夏公主的话,一个女子有些羡慕的说道:“耶律将军神勇无敌,在万军之中取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是我大辽第一勇士!”

众人随之附和!

闻言,我越发冷笑,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你以为他真的是神吗?而且面前这位公主的家人恰好是我们的敌人啊。

还是有人会查言观色,立刻叉开话题问道:“公主,西夏是什么样子?”

女子微笑道:“我的家乡水草肥沃,牛羊成群,也是个美丽的地方。”

众女子含笑,纷纷向往着公主口中那个牛羊成群美丽的地方。

正在此时,庆功宴开始。

女子们结伴,三三两两步入前殿。

我最后一个进入前殿,在众女眷的位置中找了个角落坐下,远远望着高高在上的耶律休哥。

而她旁边坐着的正是刚刚那位西夏公主。

她很美,看侧面美,看正面更美,骄傲自信,举手投足尽显风情。

席间,她款款站起,向皇上敬酒,声音清爽流畅:“李鸿瑶代表西夏党项族人,向大辽国表示敬意,并承父王命承诺与辽国永为友好邻邦。”

我嗤之以鼻,西夏的野心何其之大,战败了就是友好邻邦,打赢了是什么!

我扯个熟透的葡萄,慢慢的拨了皮,放入口中。

啊呀,这葡萄怎么这么酸!今天真倒霉,连葡萄都跟我过不去!我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而这一晚,我只能远远的望着耶律休哥,始终没有机会接近他。看到他在众人奉承之间言谈从容,唯独没有寻我一眼。席间都是客套恭维的话,我越听越是心烦,心情说不出郁闷,无意中也多饮了几杯,而且越饮越闷,便丢下了杯子逃了出去,又来到皇家后花园,又坐在了那个石桌旁,手拄在额头上,像是捂住额头就能捂住现下莫名的头痛一样,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耶律休哥……你……会不会背叛我……

那日我本欲独自离去,但因为没有乘坐进宫时的马车,在出宫时被侍卫拦下,一番盘问,我头痛难受,无心理会,乱答了一通,此时,幸好韩得让的及时带我出了宫,我本欲道谢后自行离去,却被他拦下,我抬头疑惑的望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拦住我的去路。

他唇角微微向上挑了挑,黑夜中眸子漆黑却明亮:“这么晚了,韩某送你一程吧。”

我一怔,却见他已竟自走在了前面。看着他的背影在先而行,我微一犹豫便跟了上去,但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

一路上他在先,我在后,我心里很乱,夜风吹过,轻轻掀起我的衣摆,微寒的凉意透衣而过,却似怎么也凉不下我的烦躁……

夜里的街道寂静无声,唯有我二人的脚步声,他的沉稳,我的轻弱。我慢慢的走着,他似照顾我的脚步也慢慢的走着。我偶尔抬头仰望天空,思绪飘离,今夜天上布满了星星,就犹如耶律休哥第一次亲吻我那一晚,那样的少年,是喜欢我的,曾经珍我爱我,可如今他成了众人仰望的英雄,却连看我一眼都不曾了,是因为今夜美人太多而看花眼了找不到我了吗?还是他的心也如他的人一般……变了。

不知不觉从皇宫已走到了萧府,此时夜已经很深很深了。

到了萧府门口,韩得让停下脚步,回身看着我说道:“到了。”

“谢谢……”我的声音很淡,连头都没有抬起。

他低沉的说了声告辞,便自行离去了。

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我才抬首望向他的背影,他,真是……好奇怪的人……却有种令人熟悉的感觉,似乎和谁很像……

第二日,我因昨晚睡得较晚,今早起得便晚了些,。

可刚一起床便收到了一封信。信封很是考究,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信封上无任何字,问送信的是谁?只道是一个侍从模样的人送来的,说小姐看了信便知。

我拆开信封,拿出信一看,字是行书,字体张扬却不失稳健,署名只有一个韩字。原来是他!我心中忽然有种淡淡的怅然,虽然明知道不会是逊宁的信……

信中邀我午时去西日凉亭一会。

我把信收了起来,梳洗了一下,又用了些早膳,才拿着琵琶到了平日里练琴的亭子。阿月和乌里珍陪在身边伺候。

当我练完琴,午时已过。

府中午膳已备好,但由于我早上吃的晚,所以厨房准备的午膳我吃得很少。阿月命人撤下了午膳,看我还在一旁发呆便问道:“小姐,你最近为什么不出去了?”

我微一回神,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摇了摇头。

“小姐,你最近怎么了?难道……难道大家说耶律休哥将军……是真的?”

我猛然抬头注视她,她一惊,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我收回了目光,心里又开始烦躁。沉沉说道:“阿月,我在等他解释,如果他没有解释,那么我会去问一个解释。阿月,我心里很烦乱,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不过,你不必为我担心,我没事的。”

阿月点了点头,“小姐……阿月知道你从小便很独立,从不让任何人为你操心,可阿月也知道,小姐的心事从来都是独自放在心里,不愿与外人知的,唉……只有衣娃小姐可以和你分享,若此时她在就好了。”

想起衣娃,我笑了,若有她在,似乎什么都不是问题了,在她看来似乎什么都可以明目张胆的摊开来说个清楚明白,相信若是她在,耶律休哥若真的背叛了我,她真的会跳起来追着她哥哥打吧。我淡淡微笑,想起她心情蓦地很好,从来无论什么事,到了衣娃手里似乎都没有不能解决的,虽然她的大胆有时真让人惊叹、头痛,可谁不怕她呢?谁又舍得把她如何呢?

一想到她,我忽然浑身充满了力量,与其等她回来揶揄笑话我,不如我先去和耶律休哥问个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若是喜欢我就不要和西夏公主走那么近,若是喜欢西夏公主那我们就一刀两断,这才是我现在应该做的,而不是在这里被动的等待!

我忽然跳了起来,吓了阿月一跳,只丢下一句:“乌里珍去备梯子,我要出门!”

乌里珍一惊之后立刻反映过来,看到我又充满了活力,立刻与阿月相视一笑,兴奋的去准备梯子去了。

我一口气跑到了耶律休哥的惕隐府,我来得很巧,他正骑着马才刚下朝回来,一对人马刚在府前停步,我已顾不得有其他人在场,大声喊出了他的名字,立刻引来许多人侧目,我已顾不得其他人地目光,距他还有十步远站定,大声道:“耶律休哥,我有话问你!”

人群中明显有人对我如此直呼他们将军名字不满,但或许因为我是女子,而且穿着不俗,再看耶律休哥的神色,也不敢为难于我,当中有人揶揄的笑着,或许把我当成了仰慕他们将军的女子吧。也有少数一两个人认识我,若有所思的在旁不动声色。

耶律休哥见我如此,微微蹙起了眉头,低声对旁边之人吩咐了什么,那些人便先行进入了府中,他看着我,十步之遥,可我们谁都没有往前走近一步。

我依旧坚定的站得笔直,今日,我一定要他一个答案。

一时间,时间似乎静止了,他注视着我,眸光从淡蓝变成深蓝,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本是春日阳光的和煦温暖,我却觉得如夏日炎炎的烈日当头,太多的为什么,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我缓缓瞥过了目光:“将军可否移步说句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口竟这般的冷淡疏离,我心中一痛,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苦。甚至连再抬眼注视他一下的勇气都消失了。我不禁黯然觉得自己此番来,或许是一个错误。其实,我心中早已知道答案了吧,何必还来领受这种难堪。

我没听到他的回答,眼角余光看到他向府中走去,竟没有理会我,我突然怒从中来,一咬牙跟了上去。

这是我第一次进他的惕隐府,这府邸是皇上去年新赐与他的。他明知道我跟在后面,却没有说什么,一直跟他进了书房,他摒退了下人,屋中只有我二人。一时间,沉默难忍。

就在我终于鼓起勇气再次抬眼直视他时,正看到了他正注视着我的目光,那目光中,也与我一样有种压抑的思念和渴望在其中。

一时间,话音哽在喉中,吐不出一个音来,多久了,我没看到他,多久了我们没有离得如此的近,思念早已成灾,想见到他的心情竟如此百转千回,我走上前,抬起了手指,颤抖的抚上了他的面颊……

第11章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一阵香风随之飘入,一个甜柔的声音响起,本是极好听的声音啊,听在我耳中却如此刺耳,惊得我猛然收回了手,她道:“逊宁,你终于回来了,你不是答应带我去……”

她的声音忽顿,似乎适才发现了我,惊讶的盯着我正收回来的手,似受到了什么伤害。

气氛一时凝滞,直到我的一声轻笑打破了这表面片刻的平静:“耶律休哥,给我一个答案。”这句话,我咬着牙才能说了出来。

时间缓缓流逝,我却在等待中煎熬着,我只希望他给我一个答案,我便再无牵挂,再无奢望。

“你是谁?敢直呼将军之名?”李鸿瑶明明在呵斥着我,可声音却听起来柔弱得惹人怜惜。

我冷哼一声,道:“我从小到大都如此直呼他的名字,你不要如此大惊小怪。”

闻言,她似受到了惊吓,一下子眸中结了水雾,娇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放肆。”

我心乱如麻,心中厌恶无比,不耐烦的回道:“你又是谁,也敢来斥我放肆。”还没等她再次发作,一转头,目光冷冷逼向耶律休哥,抢白道:“耶律休哥,我只是要你给我一个答案!”

我直视着他,再次冷冷重复道:“我只要一个答案!”

李鸿瑶被我抢白脸色并不好看,但她也似乎明白了什么,默不作声,幽幽柔柔的看向耶律休哥。

耶律休哥没有回答我,而我却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犹豫。我心一痛,够了!转身拂袖而去。

我听到了身后的呼唤,却再也没有回头。

我蓦然明白了自己的心。

如今,不管他的答案是什么,理由是什么,单单只因他的犹豫我已不再奢求什么了,不管他有没有背叛过我,只因他曾经的动摇,我已无法再接受。

本只是快走,最后竟变成了快跑,一口气跑出了惕隐府,像是想要逃离什么。出了府,一步步的走回萧府,一路上,四周人来车往,喧闹繁华,依旧如惜,而我却似乎迷失在了这样的喧闹里,茫然无措。

不知何时,一个人挡在我的面前,我面无表情的抬头望去,一双幽深的冷眸正带着一丝怒气看着我,竟是韩得让。

“我在西日凉亭等了你几个时辰,而你却在这里四处游荡。”他怒道。

我心里正堵得慌,他竟在这个时候质问我,我突然大声喊道:“你等你的,我游荡我的,要你管!”

他一怔,没想到我反应会这么激烈,四周人闻声立刻对我二人侧目以对。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只大声道:“去什么西日凉亭,我不希罕,你要真想请我,就请我去喝酒吧!”

他真的请我喝酒去了。

我俩一杯接着一杯,一坛子酒很快被我们喝光,他已有些微醉,摇着头道:“真没想到,原来萧花儿的本性是这样的。”

我笑道:“我也没想到,你这么能喝。你今日邀我去西日凉亭,到底有什么事?”

“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本以为你们这样的名门闺秀喜欢那样的地方,没想到倒是我想错了。”

我已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醉了还是没醉,只笑道:“男人和女人交什么朋友,你也真好笑。”又灌了自己一大杯。

他也大笑:“你说得对,男人和女人交什么朋友,直接成为红颜知己不是最好!”他又和我碰了杯,我大口的喝了下去。

“今日这酒喝得痛快,你知道吗?我刚刚从惕隐府过来……”酒杯在我眼前摇晃,我看到了重影。我笑了笑,继续道:“我和他已经……完了。”我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桌子上。隐约间听到他说:“我不懂什么是爱情,就连婚姻也是父母之命,直到那晚遇到了你……突然也想去抓住什么,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后面的话,我再没听清。

我又一次喝醉酒回家,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晨。阿月她们不敢问我结果如何,想来她已经看出结果了。只是更加细心的照顾我,我因为头痛,一整天都趴在床上,未出屋。

又过了两日,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我时而在亭中练琴,时而练习暗器,时而看书,时而练字,时而睡觉,时而……发呆。

阿月、乌里珍总是逗我说话,而她们说什么我都会附和说好。可越是如此,越是显得欲盖弥彰。

今日辰时,耶律斜轸大军亦凯旋而归,我没有去大街迎接,不过听到了大街上锣鼓喧天,看来亦是十分隆重。

当晚,宫中又大摆筵席,这次是为耶律斜轸庆功的。

我本不想去,可一想到衣娃,还是硬着头皮去了,没办法,想起她以后可能因此对我怒目相向甚或拳脚相加……我还是去吧。其实,我真的很想她。

我又一次与两个姐姐一个妹妹一同坐车来到宫中。

庆功宴上,气氛奇怪,耶律斜轸默默无语的喝着闷酒,这不像他的作风。我暗自纳罕。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不只是没有见到衣娃,还有耶律斜珍有意闪躲的眼神……

虽然歌舞笙萧,虽然觥抽交错,可是大殿中就是弥漫着不和谐的气氛,此刻我亦注意到,大哥萧目朗似已醉了,双眼赤红,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