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他皱了皱眉,道:“他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回来?”

我微微一怔,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耶律斜珍,笑道:“他不知道,我偷跑出来的。”

“为什么?”他问。

我一扬眉,道:“我回来自然是想亲眼看看你有多悔恨,多失意,胡子有没有一尺长,双眼有没有凹陷,肠子有没有变青。”

他笑,道:“让你失望了。”

我点点头,道:“还好。”

他笑,淡淡的有些怅然,道:“你变了。”

我扬起嘴角,道:“人也变了。”

他默不作声,我却眯起了眼睛继续说道:“你变了,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假公主,变得胆怯,变得怯懦,我没想到你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你只因一个小小的挫折,便变得如此胆怯畏缩,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和抱负,用逃避来面对自己的过错,人明哲保身,置身事外,你可以忍受敌人占领我们的土地,砍杀我们将士,欺辱我们的百姓,你甚至可以眼睁睁看着某些胆小怯懦的鼠辈欲将我们的疆土拱手让与敌人……”

他突然站了起来,道:“你说什么?!”

他果然不知道,我也站了起来,毫无畏惧的看着他道:“有人劝皇上放弃幽、蓟二州,退守松亭和北岸口!”

闻言,他一掌重重拍在书案上,怒不可遏,半响后,方才冷声道:“贪生怕死!”

我怔了怔,而后,眼中有了笑意,突然牛唇不对马嘴的说道:“我饿了。”

他似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错愕的看向了我,我微微笑着,见状,他也微微笑了起来。

我又道:“要有酒。”

次日,耶律休哥面见皇上,力排众议,认为幽州绝不可轻易放弃,并请求亲率精骑五千前往幽州救援,如果不能取胜,再撤退不晚。

朝堂上自然有人反对,但最终皇上仍认同了他的意见,斥责统军使萧讨古等进言欲放弃幽州众人。即刻下旨,命耶律休哥代替耶律奚底为北院大王,率领五院兵马南下,会合耶律斜轸同解幽州之围。

辽国五院兵马是辽国的部族军,共四个营,是我国最精锐的部队,耶律休哥率军日夜兼程,自古北口南下,绕道西山,直扑幽州。

月初,宋军对幽州的攻势越发猛烈,宋太宗赵光义移驾城北,连续三次亲自督战攻城。

几日内,镇守顺州的辽国雄武军节度使刘延素、知蓟州事刘守恩相继投降,幽州形势危急,但宋军连日苦战,攻城不下,军心不免懈怠,并且宋太宗赵光义的注意力全被幽州吸引,未作任何阻援部署,耶律休哥便趁此时机率军急行赶赴幽州增援。

几日后,赵光义再次上阵,指挥攻城时,耶律沙的援兵突然从沙河赶到,在幽州北门外的高梁河袭击了攻城的宋军,虽说事出意外,但宋军毕竟兵多将广,耶律沙力战不支而最终败退。

入夜,耶律休哥军出其不意的赶来,耶律休哥命士兵每人手持两把火炬直冲到宋军中,他则带领五千骑兵,如猛虎下山,冲杀下去,一路势不可挡。混乱中,宋军分不清辽军到底来了多少,只觉辽军勇猛无敌,火把到处闪亮,还未等接战心里已经开始发怵,所以不敢迎战,退守在高梁河内。

战斗中,耶律休哥遇耶律沙的败军,但其方寸丝毫不乱,为免影响兵将士气,他先收容了耶律沙败军,整编好后,回去再战。

此时,耶律斜轸得知耶律休哥率兵援救,也亲统精锐骑兵,从右翼挺进,乘夜夹攻宋军,实行两翼包围钳击之势。

高梁河之战,激烈非常,耶律休哥拼命般身先士卒,奋勇向前,士兵们士气大振,誓死相拼。

同时,幽州城中耶律学古闻援军已至,也开门列阵,四面鸣鼓,城中居民大声呼喊,响声震天动地。

耶律休哥于城外继续率部猛攻,这时宋军才发觉已被包围,又无法抵抗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轸的猛攻,只能纷纷后退。

耶律沙亦率军,从后面追击,而耶律休哥与耶律斜轸两军也对宋军实行超越追击。

宋军大败,死者万余人,连夜南退,争道奔走,溃不成军。

混战中,赵光义与诸将走散,诸将也找不到各自的部下军士,宋军一片混乱。

赵光义的近臣见形势危急,慌忙之中找了一辆驴车请赵光义乘坐,急速南逃。

此时,宋军将士不知道皇帝已经溜走,大队人马仍然在幽州城外苦战不休。

这次战役中,耶律休哥身先士足,身受三次重击血流如柱,却仍然勇猛无比,黎明时分,宋军终于全军溃败,乱成一团,四散奔逃,辽军追杀三十余里,缴获兵仗、符印、粮馈、资财无数,斩首万余级。

耶律休哥因伤势严重,不能骑马,只能轻车追击至涿州,宋军残部这才得以侥幸逃去。

宋太宗赵光义跑的倒很快,一昼夜狂奔三百余里,天亮时竟逃遁至金台驿。

高梁河之战,耶律休哥临机制变,虚实相应,乘宋军疲惫,与耶律斜轸以翼侧包围战术,发挥骑兵的优势,一举破敌。不愧我契丹第一名将!

得知大军获胜的消息,我高兴之余,却又有些黯然。

不久之前,正是宋、辽两国激战最为紧张的时刻,皇后突然招我入宫。

我匆忙进了宫拜见皇后,竟见爹爹也在场,不禁有些奇怪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率先开口,言明西夏使臣代其皇上前来求亲,不求公主,却只求我这个外戚。

得知这个消息,我惊怔过后,便是发呆。

我知道,就在我离开西夏以后不久,西夏皇帝李继捧因病突然暴毙,其弟李继迁登基称帝,现如今,李继迁已是西夏名副其实的皇帝了。

在这么敏感的时期,西夏向辽国求亲,意思很明确,和亲,联盟。

这个时候,我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静静的坐着,耳边嗡嗡作响,皇后和爹爹的劝慰我一点也听不清楚,他们的眼中都有着复杂的神色,我知道,那是为什么,他们明知道我与耶律休哥和耶律斜珍之间的种种纠葛,但面对如今形式,儿女私情在国家民族的荣辱存亡面前算得了什么?想起李继迁,我更加的无话可说。他终究还是不肯放手的,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惆怅,还是该怨恨,我自己也不知道,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恍惚着,全身无力。

良久之后,我仍然什么都没说,爹爹和姐姐也不再劝慰,只是看着我,我知道自己其实根本没有选择,他们也知道,他们劝我也只是想让我心甘情愿的嫁过去,不要弄出什么是非来,或许还可以让他们自己的心好过一点,我怅然一笑,点下了头去。

爹爹笑了,忧愁尽散,姐姐若有若无的轻轻叹息了一声,我听见一,突然心酸到想哭。

此刻想起当年背叛我的耶律休哥,心不由得黯然,原来,人总是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当年是他,而今……是我。

高梁河之战结束后没多久,皇上为报宋太宗赵光义围攻幽州之仇,两路兴师,大举伐宋。

9月3日,以燕王、南京留守、摄枢密使韩匡嗣为都统、耶律沙为监军会同耶律休哥率军南下,韩匡嗣是韩得让的父亲,不如韩得让精明,却是个昏庸之辈,以"善医"受知于辽景宗,并无实际的军政才能。

9月30日,辽军主力进抵满城西郊集结,铁骑蔽野,军容严整。

为了麻痹辽军,宋军先派人到辽营请降,韩匡嗣不查虚实,信以为真,耶律休哥登高眺望,见宋军部伍严整,士气高昂,劝阻韩匡嗣说:“他们军容整齐士气高昂,定然不肯屈服,此次突然前来请降肯定是诱敌之计,欺骗我们,我们应该严阵以待,且不可大意轻敌。”但韩匡嗣不却听,仍不作任何戒备。

果然,不久之后,宋军鼓角齐鸣,出其不意进攻辽军,尘起涨天,辽军受到突然袭击,没有任何防备,大乱,韩匡嗣无计可施,居然率先逃跑,辽军遂大败。

剩下的残部败走西山,投坑谷中,死者无数,韩匡嗣丢弃旗鼓,狼狈逃回,其余败兵奔回了易州。

这般危急时刻,耶律休哥严阵以待,利用地利优势率军阻击宋军,宋军才停止了追击。

败报传回上京,皇上龙颜大怒,定下韩匡嗣五大罪状:"违众深入,一也,行伍不整,二也,弃师鼠窜,三也,侦候失机,四也,捐弃旗鼓,五也",并下令将其处死,后得姐姐萧皇后竭力相救,才保住一命。

皇上对于耶律休哥整军备战,力退宋兵的功绩,大加赞赏,加封耶律休哥北院大王、总南面军务。

10月,宋朝大将杨业在雁门又一次击败辽军,斩附马侍中萧咄李、生擒都指挥使李重诲。

满城、雁门两战失利,皇上再次大怒,10月20日,命主力在固安集结,准备进攻雄州。

宋朝皇帝赵光义得知后,再次御驾亲征,下令"自京师至雄州,发民除道修顿",同时命关南、定州、镇州诸军严密设防,又派马军都指挥使米信、东上閤门使郭守赟、弓箭库使李斌、仪鸾副使江钧率军增援定州。

10月底,辽军围攻雄州,宋龙猛副指挥使荆嗣率军千余人抵抗,但寡不敌众,突围败走,辽军主力跟踪追击,包围了幽州以南的重镇瓦桥关,赵光义以河阳节度使崔彦进为关南都部署,率军解瓦桥关之围

11月1日,崔彦进集中了关南、定、镇的驻军,乘夜渡过南易水,对辽军大营实施突然袭击,但却被已任节度使的哥哥萧目朗击退。

11月3日,宋军再次进军解围,瓦桥关守将张师也率军向东突围,但遭到耶律休哥的迎头痛击,张师战死,余众退回城中固守。

决战之前,皇上以耶律休哥马介独黄为由,赐其玄甲与白马,并命耶律休哥率领精锐骑兵强渡易水,猛攻宋军。耶律休哥率军奋力拼杀,宋军招架不住,大败而逃,耶律休哥穷追不舍,在莫州全歼宋军,宋主将崔彦进侥幸逃脱,其他数员大将被辽军活捉。

11月17日,宋大败,元气大伤,辽军得胜班师。

班师回朝之后,为表彰耶律休哥的战功,皇上特赐御马、金盏,并加封耶律休哥为于越,按功勋犒赏士卒。

可就在大军班师回朝之前,我却已踏上了前往西夏的路途。

 

 

第26章

冬季,草原枯黄,刚下过一场雪,车轮滚滚,留下重重的印记,吱吱嘎嘎的声响让人听着心慌。

时至今日,我已不做他想,或许心已累了,或许我已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望无际的草原,每前进一步我便离西夏近了几分,我即害怕见到李继迁,却又莫名的有些思念,那种感觉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我靠在车中暖被里,目光顺着颠簸跳跃的车窗帘怔怔的向外望着,入眼有草原上黄色的枯草,也有雪地上印下的赶路人印记,偶尔还能看见三两只牛羊和翱翔在天空的苍鹰,远远望去,天空很蓝,却又太远。

我拢了拢衣袖,挪了个姿势。这时,乌里珍递过来温好的牛奶,我摇了摇头。

乌里珍从没出过远门,起初很是雀跃,一如我当年第一次和饶远离故土,而后几日下来,已叫苦连连。阿月没有随行,她毕竟已为人妻人母,我怎能见她远离故土家人,跟我去那个陌生的地方吃苦,所以我拒绝了她随行的恳求。

乌里珍见我不喝,又重新把牛奶放回了炭火上温着,坐下无聊的玩弄着乌黑的发辫,问道:“小姐,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

我道:“大约还有10余天。”

乌里珍闻言泄气,道:“时间过得可真慢,路真长,像是要走个没完没了似的。”

我笑了笑,没有言语,我真希望这条路真的会走个没完没了。

还记得,我与饶一同走过这段路,那时,天苍苍野茫茫,那时的我,虽然心伤,却憧憬着外面的世界,向往着如苍鹰般自由翱翔,一心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今,心境却如此不同,没有心伤,只有淡淡的惆怅。

或许,是因,这一次离开,将再也不能回来……再也见不到……他……

直到真的决定去西夏,我才真正明白,原来我心理一直挂念和喜欢的是他,如今我顶着公主的头衔,远嫁西夏,他却还在战场上拼杀,他很可能还不知道吧……

不知,等他知道的时候,又会怎样?

又行了三日,因一行人数众多,行进速度缓慢,天气突然下雪,寒冷无比,我感染了风寒,发了热,一直不退,行进的速度便更加慢了,西夏国派来接我的使臣因我生病,近日里频繁放飞信鸽,探望我的神色也一次比一次的焦急,昏沉中的我恍惚听到他呵斥大夫说你:“如果你治不好公主的病,皇上回去砍了我,我先砍了你!”

临行前,我已被封为公主。

眼看日渐接近边境,但我的病却越加重了,西夏使节命人就地扎营让我先养好病,再上路。

我整日里浑浑噩噩,时常昏睡,吃下去的东西也越来越少。

这日太阳正中,送亲的队伍正在准备膳食,远处却来了一队人马。众人戒备起来,带人马靠近方才看清,是辽国骑兵。当先那人,满脸胡须风尘仆仆。

护送我去西夏的送亲队伍首领乃是我爹的亲随之一李林之,李林之一见来人,立刻下马上前跪拜迎道:“属下李林之参见南院大王。”f

李林之身后其余人等亦同声跪拜道:“属下参见南院大王。”4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南院大王耶律斜珍。

耶律斜珍下了马,扶起了李林之,低声问道:“你家小姐在哪里?”

李林之闻言一怔,忙回道:“公主生病不能上路,此刻仍在帐中休息。”

耶律斜珍道:“快带我去。”

李林之犹豫了一下,看了西夏使节一眼,便带着耶律斜珍前往。

到得我的营帐前,众人止步,耶律斜珍却抬帘欲入内,西夏使节见状立刻上前阻拦,却被他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

西夏使节面色不愉,李林之也甚为尴尬,跟随耶律斜珍前来的将领却相识一眼,突然上前拖他二人同去喝酒去了,使臣不愿去,却是被那些将领连拉带劝强行架走。

他入账时,我仍昏睡着,他坐着我旁边怔怔看了我许久,乌里珍在旁伺候,时而怯怯的偷看他一眼。

他伸出手来触摸我的额头,低声问道:“烧了多久了?”

乌里珍原本认识耶律斜珍,对他也甚有好感,但今时今日的南院大王已不同从前,闻声不禁有些惧怕,只敢小声道:“已经三天了。”

闻言,耶律斜珍一震,目光瞥向乌里珍,吓得乌里珍连步退至帐角,耶律斜珍见状收回了目光,沉声道:“大夫怎么说?!”

乌里珍紧张的道:“大夫说,说,小姐,不,公主风寒入体,体虚郁结,再不退烧,恐有性命之忧,”说道这里,乌里珍突然给耶律斜珍跪了下去,哭求道:“大王,求大王救救小姐,小姐不说但乌里珍知道,小姐不愿嫁去西夏,一路上小姐不愿说话,心事重重,小姐从前不是这样的,求大王救救小姐,求大王救救小姐。”乌里珍边说边哭,不停的给耶律斜珍磕头。060ad9248994

耶律斜珍喝道:“你起来,有我在,你家小姐不会有事。”

乌里珍闻言,又哭又笑,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磕头道:“谢谢大王,谢谢大王。”

耶律斜珍俯身,用棉被裹住了我,连棉被一同将我抱了起来,对乌里珍道:“你跟我走。”言罢,走出营帐。

乌里珍忙从地上站起,擦着眼泪紧紧跟着后面。

耶律斜珍要带我去奉圣州治病,西夏使节原本并不同意,但随行大夫说不得公主再不退烧恐有性命之忧,奉圣州药材齐备,条件舒适更适合公主目前的情况,西夏使节才勉强同意走了回头路。

不到两日,我们便到了奉圣,期间我一直昏睡不醒,耶律斜珍一直不顾身份陪在我身边,西夏使节见状早已大为不满,险些与耶律斜珍一行人起了冲突,幸好有李林之等人当中调停,又因我一直昏迷不醒,情形越发令人堪忧,西夏使节怕回去之后皇上大怒他向上人头不保,终究还是忍气吞声了下来。

说了也奇怪,到了奉圣的第二晚,我便醒了过来,睁开眼,恍恍惚惚的看到一个人影正看着我,借着烛光,我虚弱而嘶哑的轻声道:“我在做梦吗?”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会是他,手抬了起来,毫无力气的向他探去,却被他紧紧的抓握在手里,听他道:“是我,你没有在做梦。”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微微颤抖,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却又听他道:“不许哭,如果你敢哭,我就吻你!”我微微笑了起来,轻声道:“渴……”

那晚我的烧退了,病情稳定,而且渐渐好了起来。可西夏使节却以为我仍在昏迷当中,就连给我医治的所有大夫对外也说,我命不久矣。乌里珍更是一天哭丧着脸,除了耶律斜珍和大夫外,没人知道我已渐渐好了。

两日后,中京有圣旨下,命李林之速带我回中京医治,不得耽搁。

一行人又迅速启程赶回中京,但这次耶律斜珍再不能陪我上路。

我们刚至中京,却传来巨变。皇上耶律贤因病驾崩,其子耶律隆绪继位,奉姐姐萧绰为太后,执掌朝政,并以南院大王耶律斜珍总领山西诸军事,加封耶律休哥为南面行军都统、南京留守,总边事,同政事门下平章事萧目朗领本部人马驻扎幽州。

同月,耶律斜轸等人率军讨伐女真部落,获得全胜,俘获生口十余万,战马二十多万匹,辽国本来就设有群牧使司,马匹繁盛,现在又得女真战马,骑兵力量更加充实。

耶律斜珍带着他的战利品赶回中京的时候,我的病已经完全养好了,西夏使节这几日正迫不及待三番四次的请求再次返回西夏。

耶律斜珍回京听说后,赶往朝堂之上,说下了一段惊人之语,当场震得所有文武百官、西夏使节头晕眼花,他说:他与我已有夫妻之实,我已经不贞洁了,不能再嫁与西夏皇帝,应另选公主和亲西夏。

皇太后听后大怒,怒斥耶律斜珍胆大妄为,竟敢私下与我私通!但因众臣求情,又因他此次讨伐女真立下赫赫战功,将功抵过,不奖不罚,此事最后竟不了了之。

当我得知这个消息后,不禁目瞪口呆,我,我……我的名节何在呀?耶律斜珍……我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哭笑不得。

但事情并没那么简单,三日后,西夏使节上殿又说了一番慷慨激昂的大道理,总之就一句话,说他们皇帝既往不咎,不在乎我以前是不是贞节烈女,仍愿意娶我。

我得知后,一时心情复杂。李继迁,你何必如此,我在你心中,真的那么重要吗?

就在当日晚,尚未离开中京的耶律斜珍偷偷摸摸来到我的闺阁,我正在屋里弹着琵琶,就见一人鬼鬼祟祟的摸进院来。

看清是他,我不禁奇怪问道:“这么晚了,你来干吗?”

他犹豫了半响,方道:“夫妻之实这招不管用了,我们来个珠胎暗结吧。”黑暗中,他眼神晶晶亮亮的。

我一听,再看见他那双仿佛蓄谋已久的眼睛,不禁怒发冲冠!抬起琵琶就向他脑袋砸了过去,直接把他砸出门去,边砸边骂:“你自己结去吧!”

他抓着脑袋十分沮丧的翻墙走了。

过后想想,我突然有点后悔。在他翻强逃跑的时候,我真应该大喊:“有采花大盗啊!”

其实,他所作的一切,我都明白。

第二日晨,他又明目张胆无事人一样来了丞相府,现如今丞相府里的人全知道他与我的特殊关系——“夫妻之实”,眼神少不了有些异样,不过,他却浑不在意,见了我就道:“我昨晚一夜没睡。”

我问:“为什么?”

他盯着我道:“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便兴奋得一晚上没睡。”

我斜了他一眼,道:“什么事?”

他窃笑道:“你喜欢我。”

闻言,我暗惊,脸蓦地红成了一片。他怎么知道我喜欢他?他怎么看出来的?他那么笨……

我尚来不及躲闪,就被他抓入怀中,他紧紧的抱着我,亲吻我的额头,我的脸,我闪躲,却躲不过,他寻到我的唇瓣,我刹那呼吸大乱。就在我快窒息的时候,我突然狠狠的踩了他两脚!……

在他悻悻离去时,脚步仍有点蹒跚,面容仍有点抽搐。看来被我踩得不轻,好像挺可怜的。看着他的样子,我好想笑,可笑过之后却又莫名的惆怅,我的确喜欢他,真的喜欢……似乎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喜欢,自己或许早已知道,但因过往种种不愿向前,但如今……却又不能向前,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真想上前一步,主动缩短与他之间的距离,我只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跨出去那一步,只站在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远。

他在中京呆不过几日,就要返回西京驻守。

这几日,我们的关系,京都无人不知,奇怪的是,留在辽国的西夏使节却一直闭门不出,对我与耶律斜珍的关系始终讳莫如深外加不闻不问

可就在这时,李继迁亲率大军驻扎在两国边界之地。宋国也在边关调兵遣将,蠢蠢欲动,形式陡然变得微妙。我国正在国殇期间,如果西夏与宋联合起来……闻讯,我的心一直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