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抱紧了,一言不发。又来了,他总是这样,一遇见姜穗,就做些说不清楚的事情。

快天亮时,姜穗烧退了,睡得很香。她打小虽然有些娘胎带出来的毛病,但是往往生病好得也快。

驰厌守了一晚,见她额头不烫了,他依旧没什么睡意。

第二天依旧不是晴天,太阳都没出来,天空乌压压的,还刮着风。其实这样反倒好些,下雪没有化雪时冷。

天蒙蒙亮时,驰厌抱起还在睡觉的姜穗往山下走。

他昨天上山时一路做了标记,野外这种生存技能比手机好用多了。他边走边观察,每一步都走很小心缓慢。

冬天的山林没有那么危险,然而以前这个村子的人都会打猎,后面哪怕都搬走了,还有些陷阱留在山上,没走一会儿,驰厌就看见了两个被大雪掩埋的野兽陷阱。

姜穗在他怀里醒来,茫然地看了驰厌一眼。

从她视角里,她能看见男人坚毅的下巴,她问:“我们在下山吗?”

“嗯,”驰厌顿了顿,“这种地方,你们也敢上来,真是不要命了。”

他语气极为冷淡,但凡换个人,都会觉得驰厌是在讥讽责备,从而被他言语态度弄得十分尴尬亦或者羞恼。

然而姜穗倒是没觉得。

昨天和宋迪掉下溶洞的时候,她就反省过了,他们那一大群人贸然上山着实不对。当时急昏了头,节目组又不靠谱,现在才觉得一阵后怕,且不说姜雪现在怎么样,她和宋迪差点就交代在那里了。

所以听着驰厌教导主任死板冷漠的语气,她受教地说:“你说的 对。”语气软乎乎的,近乎没脾气的妥协。

驰厌不说话。

姜穗说:“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驰厌动作顿了顿,他放下她:“我走前面,你踩着我脚印走。”

姜穗点点头,听话地道:“好。”

她穿着雪地靴,踩在地上那个比她大许多的脚印里,跟着驰厌往山下走。

一路时间太冗长,姜穗问:“驰厌,你说宋迪呢,他下山了吗?”

驰厌冷笑了一下,但她看不见,他淡淡说:“多半下山了吧。”

姜穗不喜欢昨天宋迪的行为,万一驰厌没有自己从溶洞里爬上来,后果无法想象。宋迪如果不走,等他们两个手脚不那么僵硬恢复些力气,可以一起把驰厌拉上来。

姜穗:“我姐姐姜雪呢,她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

驰厌道:“冬天大多数猛兽都在冬眠,应该不会。”事实不是这样,但驰厌下意识挑了些好话说。虽然猛兽在冬眠,可是姜穗昨天那种情况,绝对不是偶然,更何况山上还有留存的陷阱,姜雪他们但凡倒霉一点,遇见什么都有可能。

姜穗被他平和的语气安慰到,心中忧虑减轻了些。

姜穗没敢问驰厌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心里门儿清,别问,问就是尴尬。

但是人情这种东西,就跟卡在心里一根刺似的,她心里反复难受着,毕竟她不是那种能心安理得对别人的好视而不见的人。

姜穗纠结半天,快下山前,她盯着他缺了一角的衣摆,倒是对昨晚的事有些印象。

她好像发烧了,驰厌给她用帕子降了温,还做了个关于雪糕的怪梦。

人病糊涂可能就是这样,总做些光怪陆离的梦境。

姜穗突然开口:“驰厌,我能为你做什么事吗?”

她从他口中听过许多次这样的话,然而还是第一回反问驰厌,是否能为他做些什么。

“不需要,”驰厌看着前方的雪地,好一会儿才说,“你给不了什么。”

姜穗发现他把天聊死了,她总不可能说,我可以!你相信我可以!

然而这事不报答也不行,毕竟这是救命,不是那种搀扶一把的恩情。

姜穗莫名有些惆怅的情绪,然而还没等她惆怅完,她一个没走稳就向前面摔过去。

驰厌比她反应更快,她还没叫出声,他就神情冷肃警惕地回了头,于是姜穗扑进了他怀里。

男人怀抱有些凉,许是在前面挡着风雪的原因,她甚至觉得他衣襟有片雪花落在她脸颊上。

姜穗仓皇抬起头,刚要说对不起,就看见驰厌怔怔看着她,目光很复杂,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的模样。

姜穗不明所以,偏头看他。

驰厌冷淡地开口了:“你不需要这样。”

姜穗反应过来,她前一刻还在问他能为他做什么,下一刻就抱住他。这下好了,她解释都像是欲盖弥彰。

姜穗尴尬得要死了,红着脸为自己辩白:“不是这样的,我刚刚没站稳。”

他抿唇,看了她眼,松开了她。

姜穗:“…谢谢。”

两人一路再也没说过话。

姜穗不知道驰厌什么心情,总之她耳根一路发烫,竟都不觉得下山的路远,心思全被转移。

直到看见了山下的村落,姜穗才又高兴起来:“真的回来了!”

驰厌说:“你过去吧。”

“你不和我一起过去吗?”

驰厌:“我车子在另外的地方,现在开车回r市。”他顿了顿,“别说我来过。”

男人身影渐渐走远,姜穗看了一会儿,转身往山下走。

姜水生得知姜穗没回来 ,都快急疯了,然而搜救队也来了,纷纷拦着他不许他再上山。

姜穗回去,姜水生这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

这是个好消息,然而坏消息是姜雪他们和宋迪至今没回来。

姜穗把她和宋迪遇险的事情说了一番,听了驰厌的话,省去驰厌的名字,也没说在山洞里的事。众人倒吸了口凉气,姜水生一阵后怕。

大伯嘴巴上长了一圈燎泡,十分焦躁。

搜救队也意识到了严重性,开始有组织地上山,群众被禁止上山。

这时候都下午了,姜水生见姜穗狼狈憔悴的模样,连忙说:“村子里灶屋里面有吃的,你都快一天一夜没吃饭了,吃点饭睡一觉,我和你大伯一定会想办法找你姐姐。”

先前姜水生不说姜穗还不觉得,他一说姜穗当真觉得饿了。

她依言走进乡村的厨房,揭开锅盖,看见里面有几个白花花还冒着热气的馒头,旁边还有稀饭。她将就着稀饭吃了一个,空荡荡的胃好受了些。

姜穗顿了顿,看了眼馒头,又生火煮了个鸡蛋。

她出门的时候,刻意避开了姜水生他们,往驰厌离开的地方走。

姜穗本来只是碰碰运气,然而她没想到,那辆白色的车子掩映在植物件,依然没走。

她脚步声很轻,到了车窗外,看见男人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他离开了她,眉眼才显露出几分倦怠模样。

她有时候总觉得他很老成,现在才意识到驰厌比她大不了几岁,更甚至正常情况,他这个年龄应该还在念大学。

明明隔着一层车窗,他却猛然警觉地睁眼,看着窗外的姜穗。

驰厌揉揉额角,清醒了些,按下车窗:“怎么了?”

姜穗手上拿着包好带来的馒头、鸡蛋和牛奶:“你很久没吃东西,开车出去也要开好久,吃点东西吧。”

驰厌说:“不用。”

他见她精神状态不错,说罢就启动车子要走。

姜穗听见引擎声,有些慌,扒着车窗将馒头喂到他唇边:“挺好吃的,你吃一点好不好?”

驰厌有胃病,她很早就知道。

那馒头碰到他的唇,他垂眸,张嘴咬了口。

麦芽糖在嘴巴里化开,很甜。

他见她呆愣的模样,从她手里拿过牛奶鸡蛋,还有馒头。

驰厌叼着馒头,把鸡蛋揣西装口袋,踩油门走了。

他一直没吭声,但是心里明白,很多年了,第一次有人管他到底会不会饿。

第42章桃花儿

驰厌开车离开, 姜穗又回到了村子里, 搜救队找了整整一天一无所获,大伯脸上的焦虑越来越重。

结果这天夜晚,有人自己回来了。

远远的,一个高高的人影踏着夜幕走来。

不知道谁惊呼了一声:“有人回来了!”

留在村子里等人的大家纷纷冲出来, 就看见了高均。

他羽绒服上沾了雪, 全身都是泥。这个为了凹造型的小明星, 此刻头发乱得像鸡窝,他膝盖也磨破了, 狼狈不堪, 然而他眼里烧着一团火,似乎因为某种执念永远不会倒下。

有人高声喊道:“是高均,高均回来了。”

大家跑过去扶住他, 高均看见人群,再也站不稳,一下子倒了下去,手还不忘护住身后。大家这才看见,他背上还背了一个脸色惨白的姑娘。

大伯颤声道:“阿雪,我的阿雪。”

高均这一倒, 大家手忙脚乱,姜穗挤不进人群,远远只看见了姜雪一双血肉模糊的手, 还有高均眼里的执拗与暗火。

姜穗曾听姜雪说过很多回, 高均不喜欢姜雪, 总说她不要脸,也很烦姜雪,可是今天看到的景象,却不像是这样。

山上有多冷姜穗是知道的,这条下山的路多长她也清楚,高均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背着姜雪下了山,这种毅力远非常人能有。

两个伤患很快被送去诊治,医生说姜雪那双手险些被扎穿毁了,好在抢救及时,高均情况也不怎么好,他身上内伤外伤都重。

他们在治疗,第二天搜救队传出了别的消息,一个失踪的工作人员掉下了山谷,找到他的时候还剩一口气。宋迪也被找到了,只不过他似乎更加倒霉,掉进了野兽陷阱,被生生扎穿了一条腿。

出了这样的事,节目组是办不下去了,还会受到严厉的惩处。

大伯气愤地说:“他们先前就是忽悠人的!虽然大过年,可他们压根儿没报警,生怕传出去所有的投资都撤了,把事情全推到别人身上,还好我和你爸爸报了警,搜救的人一下子就来了。”当时大家听到姜雪失踪的事情都慌,于是哪儿管得上别人,都纷纷自己上山去找人,结果后面出了这么多事,节目组被骂死都不冤。

好在有惊无险,所有人都捡回了一条命。

这个年过得轰轰烈烈,姜穗几乎都是在医院照顾姜雪。

姜穗后来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他们比姜穗倒霉多了,彭罗山上有年岁很大的朽木,山上偶有落石滚下来,砸在朽木上,要么被石头砸,要么被朽木压。

当时他们三个人姜雪反应最快,她听见不对劲,下意识就抱住高均脑袋。

这姑娘的思维十分奇葩,在她看来,人脑袋护住,怎么着也能活,然而生死一线,她上一刻还在心里咒骂高均,下一刻就抱住了人家的头。

别人干不出来这事儿,然而姜雪干得出来。

高均沉下脸,心中一凛,反手把她推了出去,木头打在高均背上,他被压在雪地里。

高均让她走,姜雪边哭边挖坑,势必要把高均救出来。

她还记着骂:“让你嫌弃我推开我,活该。”

高均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如她所愿晕了过去。

高均再醒过来的时候,那工作人员去找人救援没回来,而他的身上披着姜雪的外套,她不知疲倦一样要把他挖出来。

高均沉着脸怎么说她都没用,姜雪反正不听的,他被压着动弹不得,等到姜雪真把他救出来了,她已经累得抬不起一根指头。

高均背起她,往山下走。

姜雪吃着姜穗削的苹果:“你说他这人是不是找罪受,非要嫌弃我推开我,被压了长教训了吧。”

姜穗觉得哪里没对 ,可是好像又是对的。她说:“但他把你背下来了。”

姜雪皮笑肉不笑:“我知道,中途醒了一次,我说都这样了,不如就在一起啊。可是他妈的,他还想当明星!当个锤子的明星!”

去你妈的高均。

姜穗:噗嗤。

后半个寒假,因着姜雪身体好转,总算没有那么愁云惨淡了。姜雪本就是个乐天派,那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她便也不再提起。

快开学的时候,她问姜穗:“你是不是都快高考了?”

姜穗说:“嗯,今年六月份。”

“时间过得真快,你都长大了。”姜雪这样感叹道。

三月的春,姜穗学校外面那家商城总算开门了。

她室友们都相当激动,哪怕买不起,都纷纷去捧个场去逛了逛。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九中不少隐形富二代们纷纷疯狂消费,一时间商城生意还挺好。

尤其是三层的珍珠,尤为漂亮。

横霞岛屿取珠不杀蚌,养每一只蚌,都付出了许多心血。即便无法产珠的蚌,他们也会为它安排一个很好的住所。

这批珍珠先前驰一铭没能谈下来,但没想到驰厌将一部分样品放在了九中外面的商城展览。

驰厌没有打广告,只在学生群中渐渐有了口碑与向往,他在等着一个时机到来。

横霞岛屿有世上最好的珍珠,可是他们的加工工艺实在粗糙,才会成为最大的供货商,而不是直接得利的商人,驰厌和三爷的想法不同,他不想卖珍珠,他想有自己的新市场。

比起将这批珍珠卖出去,驰厌更需要设计、工艺方面的投资。

段天海这几年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段玲是他唯一的继承人,她家家底还算丰厚,即便挥霍,也够她用一辈子。

段玲大一就没念书了,她沉迷上整容和打扮,几乎被购物欲淹没。

三月段玲闻风来到商城,被玻璃窗里金色的珍珠狠狠惊艳了一把。

她扬了扬下巴:“那个我要了。”

导购小姐很为难:“那个是非卖品。”

段玲:“我出两倍的价格,怎么,你们有钱都不赚吗?你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叫你们说得上话的人来和我谈。”

导购小姐看了眼她身边跟着的保镖,没办法只能去喊经理。

这事闹得还挺大,本来商城人就多,大家都悄悄看热闹。姜穗的室友邓姗说:“她或许也不是真的想要,就是想表达她的特殊罢了。”

王兰也赞同地点点头。

姜穗起先并没有认出段玲,毕竟整容有瘾,段玲如今这张脸下巴尖尖,眼皮埋了线,还垫高了鼻梁打了玻尿酸,半点也找不出从前的模样。

是段玲认出了姜穗。

段玲从前倨傲但自卑,她如今漂亮起来,但这种人工改造出来的好看虚假极了,有时候笑一笑都觉得僵硬。

这两年段玲总算没那么自卑,然而她见到姜穗时,先是愣了愣,然后脸色很难看。

姜穗依旧是青春烂漫的模样,和学生们站起一起,扎着简简单单的马尾,过着纯粹单纯的生活。

世界让姜穗干净从容,远远看着,就知道姜穗满足而快乐。

此刻这样吵闹的环境下,明明段玲才是主角,然而更多人悄悄看着姜穗。

导购小姐把经理喊来,段玲微怒:“不要了!”

她带着保镖们离开,留下导购小姐涨红了脸。其实段玲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一颗珍珠,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她是为了谁,她自己清楚。

那年跟在她身边,被她当成狗一样使唤的男人,如今成了她高攀不起的存在。

整个r市都知道 ,这位三爷的继承人高傲且冷淡,几乎鲜少对人抛出橄榄枝。段玲有些不甘心。

驰一铭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他对段玲说:“你想和他在一起,成啊,我帮你啊。”

段玲狐疑地看着他,驰一铭想做什么?

如今驰家这两兄弟,她一个都惹不起。

驰一铭说:“过两年有个酒会,陈老办的,陈老这个人呢,虽然不够有权有势。但是论人情和善,没人比他好,驰厌会去,我也去,到时候我帮你搞张请帖,你也去。”

他打量了眼段玲的背影,觉得还行,啧了一声。

这两天驰厌的心思,驰一铭总算猜到了,对他来说,坚决不能让驰厌立足下来,不然这笔生意没了是小事,驰厌自己单干以后,这辈子驰一铭也拿不到横霞岛屿任何一颗珍珠了。

驰厌想知道多少人被吸引注资,就一定会去。

周三出发之前,驰一铭看见在教室里写作业的姜穗,他靠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她。

少女肌肤细腻白皙,在三月的春光里,活脱脱就是一朵小桃花儿。

他笑了一下走过去:“喂,我带你去看热闹吧?”

姜穗警惕地抬起头:“不去。”

驰一铭:哦,小桃花儿长大了倒是有点脾气。

“你都不问问是什么热闹,你好奇心死了吗姜穗?”

“什么都不想知道。”她慢吞吞说,一面用直尺画了条线。

驰一铭笑得恶意,捏住她笔头:“热闹就是,看我哥发骚。”他一字一句,“他那种冷静自持的人,这种场景一定很精彩是不是?”

姜穗愣愣看他一眼,眼神怪怪的,对她来说,一个两个都很难懂,全都是神经病。

然而驰一铭不知道抽什么风,他愣是逼着姜穗去了。

他如今无法无天,几乎是从学校直接半绑着人走的。

在车上驰一铭才动手换西装,他慢悠悠脱了衣服,斜眼看姜穗。

她猛然转头,驰一铭哈哈大笑,他用自己校服把她脑袋蒙住,看她在里面气恼挣扎。

“不是不乐意看吗?我成全你还不好。”说着,他套上衬衫,又穿上外套。

姜穗被人拉着走,等到猛然把她头上的校服拿开,露出她红扑扑的脸蛋和气愤的眼睛,透过面前的窗户,映入她眼帘的是下一层楼的情景。

一个白色裙子少女,蹲在那里哭。

好眼熟的背影,她皱眉思忖片刻,脸色慢慢变了。

驰一铭眼睛一弯:“瞧瞧,乍一看和你像不像?”

第43章裙下之臣

驰一铭的话坐实了姜穗的猜测, 那个只露出背影的少女穿着一条大裙摆白色裙子,长发披散下来,肩膀以下的发尾微卷, 晃眼一看真的容易错认成姜穗。

姜穗说:“你在玩什么把戏?”

“不是说了吗?”驰一铭说,“带你来看热闹, 等着, 好戏很快开场了。”

酒会上, 驰厌和陈老谈着话, 发现自己不太对劲。

热气直冲下腹,他皱着眉, 看了眼杯中酒。白头发的陈老一无所觉,笑眯眯说:“我当年也见过岳三, 他那个人心气高, 也有魄力,但是锐气太盛,在生意场上可不是好事。”

驰厌看似漫不经心交叠着双腿,心里很烦躁, 他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忍住。

往常在他地盘, 自然不会发生这种下三滥的事, 然而陈老虽然人脉广,可这种老好人手段不强硬,让人拿过来的酒被人换了都不知道。

驰厌拧着眉头, 看见不远处冲他举杯的段玲。

段玲穿一身绛紫色的礼物, 冲他露了一个微笑。

驰厌回来自然摸清了段家人如今的底细, 他眼底冷了几分,眼里漫上些许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