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震听出了小妇人话里的笑意,奇怪地抬眸。

苏锦直勾勾地瞧着他,美眸含情。

萧震心里一激灵,立即垂下眼帘,看着书页道:“放下吧,我稍后再喝。”

苏锦便放下茶碗,然后坐到萧震对面,托着下巴继续看他。

萧震被她看得浑身都不自在,眼睛盯着书页,脑海里却不停地胡乱猜测:她看我做什么?莫非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还是我头发乱了,亦或是衣裳哪里脏了?

猜不到答案,又受不了她的眼神,萧震犹豫片刻,一边放下书,一边端起茶碗。

苏锦着迷地盯着他喝茶时滚动的喉结。

“弟……你是不是有事要与我说?”萧震紧张地问,差点又喊她弟妹。

男人终于肯理她了,苏锦连连点头,开心地笑:“侯爷从哪寻来的西洋镜?我很喜欢。”

苏锦喜欢镜子,更喜欢傻男人对她的一片真心。有的男人明知道自家媳妇喜欢什么,要么舍不得花钱买来送媳妇,要么根本不把媳妇的喜怒哀乐放在心上,苏锦只无意间当着萧震的面表现出对西洋镜的喜欢,萧震居然就放在了心里。

越想,苏锦心里就越甜,看萧震的眼神也就越情意绵绵。

萧震都快被她绵得喘不上气了,故作随意般搬出他提前准备好的借口:“霍兄最近得了两面西洋镜,一面送嫂夫人了,一面,你也知道,他有八房美妾,一面镜子不够分,送了一个另外七个一起来找他闹,霍兄一气之下,将镜子送了我。我留着无用,还是交给弟……你合适。”

然而事实是,这种稀罕玩意儿霍维章最懂,萧震便以阿满喜欢西洋镜为由,托霍维章帮他寻面镜子。霍维章大概猜到他是想送苏锦,真帮他物色了一面好镜子,东西搬过来,霍维章还狠狠地嘲弄了萧震一番。

但萧震不想让苏锦知道。

他刻意隐瞒,编的借口也符合霍维章的性情,苏锦想了想,信了。

镜子不是萧震特意买来讨好她的,苏锦不由失望,可,苏锦太喜欢那个西洋镜,总归都是喜事!

“多谢侯爷!”苏锦重新开心起来,最后看眼萧震,她跑去梳妆台前对镜通发去了。

原来她喜欢。

萧震心情大好,脑袋对着书,余光却偷偷留意被拔步床围廊挡了半边身形的小妇人。

这晚苏锦足足通了两刻钟的头发,时间长到萧震都担心她会胳膊酸。

躺下后,苏锦难得地没有与萧震闲聊。

萧震不太习惯。

漫长的沉默后,耳边突然传来小妇人轻轻的声音:“侯爷?”

萧震立即“嗯”了声。

“没事。”苏锦窃笑着说。

萧震满头雾水,只是她不说了,萧震也只能挠心挠肺的猜测她为何喊他。

过了不知多久,苏锦又叫他。

萧震:“弟……有事吗?”

苏锦还是带着令人寻味的轻松笑意否认,然后背转了过去。

萧震:……

快二更天的时候,就在萧震都开始犯困时,耳边再次传来小妇人试探的“侯爷”。

萧震睁开眼睛,但这次,他没有吭声。

又过了会儿,苏锦慢慢地撑了起来。

萧震慌得闭上眼,怕她知道自己醒着却没有回应。

看不见了,萧震却能听到苏锦的动作,听见她朝他这边靠过来,然后,熟悉的丝线似的女人长发再次落到了他脸上。萧震全身僵硬,忍不住想,她又要与他说悄悄话了吗?念头刚起,萧震呼吸猛地一滞。

苏锦唇角上扬,明知萧震没睡,却仗着他不敢“醒来”,苏锦继续亲他冷峻的脸庞,亲他单薄的嘴唇。

萧震的双手,早已握成铁拳,紧紧攥着被褥。

苏锦亲了他很久很久,久到萧震憋不住气趁苏锦亲他脸时偷偷换了口气,苏锦才忍住笑意,然后叹息一声,轻轻地伏到萧震宽阔的肩膀上,幽怨地自言自语:“若你肯忘了冯实该多好,我便不用这般鬼鬼祟祟了,喜欢得想要亲你,都怕被你知道。”

小妇人求而不得的哀婉语气,便如一场清凉的雨水,淋湿了萧震心头的火。

她躺回去了,萧震慢慢松开握紧的拳头,人却再也睡不着了。

原来,苏锦这么喜欢他。

夜深人静,萧震突然陷入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不碰苏锦,他是对得起冯实了,可苏锦的求而不得,苏锦的伤心难过,他就不理会了吗?

一边是为了救他而死的好兄弟,一边是对他情深意切的小妇人,萧震一夜无眠。

北地人过年包饺子,南方人过年煮元宵。

苏锦一直都不太习惯彰城的饭菜习俗,到了金陵,她如鱼得水吃啥啥香,但苏锦敏锐地注意到,萧震很不习惯金陵的气候与饭菜,可萧震从来不会说出来,不爱吃的东西他也能强迫自己吃饱。苏锦怎么舍得苛待自己的傻男人呢?特意寻了个会做北方菜的厨娘。

今日除夕,苏锦想亲手为萧震捏一锅饺子。

潘氏、苏绣来看她,见苏锦要做饺子,自然会问一问。

苏锦撒谎不眨眼睛,头也不抬地道:“我在辽东住了六年,其他的都不怎么爱吃,唯独喜欢吃饺子,阿彻也喜欢,到时候让侯爷与阿满吃元宵,我们娘俩挑饺子吃。”

潘氏顿时没了兴趣。

“娘,你的镜子好大!”阿满参观完娘亲新得的梳妆镜,兴奋地跑了出来。

好大的镜子?

潘氏母女闻言,同时看向苏锦。

苏锦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向二女显摆道:“侯爷送了我一面西洋镜,照得人可清楚了,大伯母你们也去瞧瞧?”赶走大房众人之前,让他们红红眼睛也不错。

潘氏、苏绣都好奇极了,马上跟着阿满、如意去了苏锦的内室。

女人都爱美,而一面好镜子,才能更好地照出她们的美。

苏锦、阿满喜欢镜子,潘氏、苏绣同样喜欢!

看着苏锦的大镜子,侯爷送她的大镜子,潘氏嫉妒地眼睛都红了,苏绣则一边嫉妒,一边目光复杂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是没有堂姐漂亮,但她也是老家镇上数一数二的美人,得知堂姐与侯爷的事情之前,苏绣已经为自己物色了一位好夫婿,只是还没谈婚论嫁,金陵就传来了好消息。

与武英侯相比,苏绣看中的那个地方小官,顿时黯然失色。

母亲告诉她她可以嫁更大的官,苏绣也这么觉得,所以她毅然跟随父母来了金陵。

“我也有个小镜子!”阿满并不知道娘亲现在对潘氏母女的好都是假的,渐渐也把潘氏母女当真正的亲戚看了,虽然阿满不是特别喜欢两人,可阿满只是个孩子,更在乎玩得高兴。见潘氏母女都很喜欢娘亲的镜子,阿满忍不住炫耀道。

小孩子得了好玩意儿,都会想让别人看看。

潘氏真心想看阿满还有什么好东西。

阿满叫二人等等,她自己跑去房间翻出自己的首饰盒,捧来端给潘氏母女瞧。

阿满的胭脂盒小归小,但那是宫里的物件,更准确的说,是三皇子周元昉从皇后那里讨来的珍宝,首饰盒上的随便一颗宝石,都价值连城。潘氏托着首饰盒研究时,手指太用力,几乎是想把宝石抠出来,她眼里的贪婪太明显,别说如意,阿满都感觉到了危险。

“给我吧,我要放回去了。”阿满踮起脚,伸手向潘氏讨要。

潘氏舍不得松手,苏绣更是急了,笑着哄阿满:“小姨还没看呢。”说着,苏绣就要去抢母亲手里的首饰盒。

她这一抢,阿满更着急了,扭头看如意。

如意力气大啊,一把就将首饰盒从潘氏手里夺了过来,交给小姐后,如意冷着脸对潘氏母女道:“夫人在外面,咱们也出去吧,二位请。”

对苏锦而言,如意这叫忠心护主。

对潘氏、苏绣来说,如意这叫狗眼看人低!

娘俩快要气死了,也不想留在正房了,快步回了西跨院。刚进屋,苏绣就趴到床上呜呜哭了起来,抽搭着抱怨道:“娘说有办法让我留在侯府,跟姐姐一样穿金戴银,可咱们都搬过来这么久了,我连侯爷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天天看姐姐显摆……”

潘氏确实在图谋这个,但她担心欲速则不达,因此一直在等合适的机会。今日被苏锦、阿满分别炫耀了一番,亲眼见识过萧震有多富贵,送女人的东西有多好,潘氏也沉不住气了,咬咬牙,上前扶起女儿,低声嘱咐道:“绣绣别急,你先收了泪好好打扮打扮,娘这就去安排!”

苏绣抽抽搭搭地抹掉眼泪。

潘氏凑到女儿耳边,低语了一番。

晌午侯府的酒席非常丰盛,苏锦本来担心潘氏一家会过来蹭饭坏心情,没想到今日大房众人倒挺识趣。

酒足饭饱,孩子们去歇晌了,苏锦还有一堆琐事要处理,萧震自去前院待着。

看了一会儿书,苏兴旺求见。

萧震谨记苏锦的话,知道现在还没到给大房脸色看的时候,便去厅堂见客,只是他刚要请苏兴旺品尝他的好酒,苏兴旺抢先道:“小民在侯爷这儿吃了不少酒,今日我也备下两坛老家独有的土酒,还请侯爷移步,咱们去我那儿好好品上一品。”

萧震心想,反正都是喝酒,在哪还不一样?遂欣然应允。

徐文要跟着,苏兴旺心思一转,问道:“侯爷去我那儿也带长随,莫非怕不胜酒力需要人扶?”

萧震闻言,就让徐文留在正院,不必跟随。

徐文领命,萧震才走,他皱皱眉,迅速去知会苏锦。

第60章

西跨院也分前后两院,苏兴旺将萧震请到前院堂屋,萧震抬眼,就见桌子上已经摆了两坛酒。

“侯爷请坐。”苏兴旺殷勤地道。

萧震落座,眼睛只看酒坛子,心想若这酒味道好,他就多陪苏兴旺喝两碗,若这酒难喝,他喝一口便走。

潘氏这主意是上午想到的,要么不出手,要么就要一击必成,所以潘氏特意嘱咐丈夫买了两坛好酒。苏兴旺才掀开盖子,一股醇香的酒气便飘散开来,萧震吸口气,知道是好酒,勉强看苏兴旺顺眼了几分。

苏兴旺笑着为他倒了九分满的一碗:“侯爷先尝尝味道如何。”

萧震端起酒碗,尝了一口,觉得不错,随即仰头,咕咚咕咚一气喝完了。

苏兴旺再给他倒。

萧震却没有马上喝,朝苏兴旺的碗扬扬下巴,道:“你也喝。”

苏兴旺愣了愣,然后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苦笑道:“我的酒量侯爷是知道的,沾酒就醉,一会儿侯爷可别笑我。”喝就喝,萧震喝得比他多,肯定会比他先倒,反正媳妇儿子就在侧室躲着,一会儿娘俩将萧震抬到榻上,剩下的事自有女儿去做。

萧震要的就是他醉,苏兴旺一倒,他就可以回去了。

苏兴旺倒满酒后,萧震抬起碗与他碰了碰,亲眼看见苏兴旺喝光了,萧震才笑笑,再次一仰而尽。放下酒碗,萧震刚要催苏兴旺继续倒酒,却见苏兴旺跌坐在椅子上,傻笑两声就趴了下去,醉如死牛。

萧震刚要嘲笑,忽觉自己脑袋也有些眩晕,但还不足以弄晕他。

萧震再看苏兴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前面他与苏兴旺喝酒,苏兴旺酒量再差一坛子也醉不成这样,而萧震自己,更是千杯不醉。

猜到酒里怕是下了药,但又不是毒药,萧震松开酒坛,人也直挺挺倒在了桌子上,眼睛紧闭。

侧室门口,苏万里、潘氏都在窥视,见萧震如他们所愿醉倒,二人大喜,再等了片刻,确定萧震醉死了,潘氏才与苏万里悄悄走了出来。

“娘,我爹怎么办?”苏万里担心地问。

潘氏扶住萧震一边胳膊,扫眼自家老头子,无所谓道:“随他睡去,咱们先把侯爷抬到里面,苏锦那贱蹄子随时可能过来,得赶紧让你妹妹与侯爷成就好事才行。”

苏万里便赶紧来帮母亲。

然而萧震身高近九尺,身躯魁梧,潘氏妇人力小,苏万里也是个自小娇生惯养的孬种,徒有一副好皮囊却无半点力气,娘俩一起使劲儿竟只能勉强将萧震扶直了,难以挪动。潘氏一急,低声喊躲在里头的女儿:“绣绣快出来帮忙!”

苏绣闻言,慌里慌张地赶了出来。

至此,萧震还有什么不懂的?得亏他身体强健远超常人,一两碗普通迷药灌不倒他,不然今日岂不是要被潘氏一家算计,做出对不起苏锦之事?

“刁妇贼子!”猛地站直身体,萧震一手掐住潘氏脖子,一手掐住苏万里脖子,怒发冲冠。

潘氏被他掐得脚尖勉强挨着地,吐着舌头奋力挣扎,苏万里个子高,比潘氏情况好一点,但萧震力气太大,苏万里很快也被掐红了脸,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求饶。不远处,苏绣扑通跌坐在地,脸颊惨白,裙摆湿了一片,竟是吓到失禁。

眼看潘氏、苏万里就要丧命,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侯爷!”

萧震扭头,看到苏锦、徐文,他被愤怒充斥的脑海终于清醒了几分,嫌恶地松手。潘氏、苏万里双双倒地,如离岸的鱼在地上抽搐了一阵,才总算喘上气来,捡回了两条命。

萧震犹不解恨,见苏兴旺还好好地在桌子上趴着,萧震一脚踹在苏兴旺腰间,踹得苏兴旺死人一般飞出老远,萧震才阴沉沉地瞪着满脸惊恐的潘氏,冷声道:“带上你们一家子,马上滚出金陵,再敢回来,或是再敢背后诋毁锦娘,我要你全家死无全尸。”

“哗啦”一声,潘氏也吓尿了。

萧震恶心,吩咐徐文处置这一家子,他快步离去,自始至终,一眼都没看苏锦。

苏锦呆呆地站在原地,眼前还是萧震冷漠无情的脸,虽然萧震是被潘氏一家气走的,可苏锦隐隐觉得,萧震也在生她的气。难道萧震以为这就是她的计划?怎么可能,苏锦是看出潘氏有意将女儿送给萧震了,堂妹苏绣也有那意思,所以苏锦想利用此事,等初六家里宴请宾客时,暗中设下圈套诱苏绣上钩,当众拆穿母女的丑陋心思,再合情合理地将大房一家逐出侯府,届时外人只会说大房恩将仇报,绝不会指责她与萧震什么。

苏锦从未想过,潘氏居然敢给萧震下药。

“锦娘,我鬼迷心窍才做了错事,你去替我们向侯爷求求情吧?”潘氏跪着爬过来,狼狈地求苏锦,身后拖了一条长长的水印。

苏锦皱眉,在潘氏的手碰到她之前,转身去追萧震了。

萧震吃了迷药,他的身强体健只是帮他延缓了药劲儿,能多抵挡一阵,刚刚他先是动手伤人,然后又生了一场怒火,气血翻涌便加快了药力的发挥。苏锦追上来时,远远就见萧震高大的身躯在左右摇晃,随时可能会摔倒似的。

“侯爷!”苏锦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刚转到萧震面前,萧震便栽了下来。

苏锦可以躲的,但她没有躲,她使劲儿抱住萧震,然后给萧震当了一回垫子。

萧震就像一堵墙,死沉死沉地压着她,苏锦全身骨头疼,可她一抬眼,就对上了萧震发红的眼睛。

苏锦僵住。

萧震浑身无力,眼皮也越来越重,但他知道底下的小妇人是谁,萧震很生气,他咬牙保持清醒,恶狠狠地问她:“这就是你的计划?”故意让他中了潘氏母女的道,再故意在他快要被苏绣算计前出现阻拦,可她就不怕万一吗?万一他真睡了苏绣……

想到这里,萧震莫名地委屈,嘴唇哆嗦着,却问不出口。

但苏锦看懂了,她也很生气,气潘氏苏绣的厚颜无耻,气萧震的怀疑。

面对着面,苏锦狠狠呸了萧震一口:“我的爷们我自己都没睡,怎么会让她先得手?”

萧震听了,虽然眼睛睁不开了,人却笑了,没有任何顾虑的咧开嘴,对着她笑。

苏锦傻了眼。

萧震安静地垂下脑袋,彻底陷入了昏迷。

苏锦仰面躺着,头顶是金陵城蓝蓝的天,蓝天上面,是萧震刚刚的笑脸。

这是萧震第一次对她笑,笑得没心没肺,像阿满心满意足时那样,傻乎乎的。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苏锦埋到萧震肩窝,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傻汉子死汉子,认识这么久,除了那年花灯节萧震舍身救她,除了萧震随正德帝南下前掉出了她送的香囊,苏锦就再也没从萧震身上感受过什么情意,哪怕有,也都是模棱两可的,就连夜里两人挨着睡,萧震也能无动于衷。

有时候苏锦都忍不住怀疑,萧震真的喜欢她吗?

可方才萧震的傻笑,喂了苏锦一颗定心丸。

傻汉子喜欢她,比她预料地还喜欢呢,他就是闷葫芦,轻易不肯表现出来罢了。

哭过了掐过了,苏锦破涕为笑,都笑出声来了。

第61章

徐文将大房一家轰出了侯府,徐武艰难无比地将死沉死沉的侯爷背回了房间。

苏锦也不知道潘氏给萧震下了什么药,担心地让徐武去请郎中。郎中正在家里过年呢,听说是武英侯府有请,郎中不敢拒绝,询问过萧震的大概情况后,郎中带上几样可能会用上的药,匆匆忙忙地来了侯府。

诊脉后,郎中将萧震的手臂放回被子,起身对苏锦道:“夫人,侯爷中的是寻常迷药,即曼陀罗,所幸侯爷误服的剂量不多,对身体并无大碍,只等侯爷睡醒便可。”

“那侯爷何时能醒?”

“这个老夫说不清,可能半夜,也可能明早。”

苏锦懂了,再三向过年都不能休息的郎中表示谢意,再让徐武领郎中去账房那儿,除了看诊费,还多给了郎中一两辛苦钱。身份不一样了,家里也有钱了,苏锦打赏下人也舍得多给点了,何况这位郎中,注定会成为大房一家咎由自取的证人。

郎中走后,苏锦坐在萧震榻前,默默地端详她的傻汉子,脑海里不时闪现萧震大怒要掐死潘氏、苏万里的情形,那也是苏锦第一次亲眼目睹萧震发狠。以前苏锦总觉得萧震太傻,现在想想,其实萧震只是在她面前傻笨傻笨的吧,旁人想欺负他,就算用计谋得逞,却也要忌惮萧震的一双铁拳。

趁萧震昏睡,苏锦隔着衣袖捏了捏萧震的手臂,那么结实,都快粗过她小腿了。

怪不得那么有力气。

苏锦又记起了小时候,每当大伯母动手打她她却因为人小反抗不过时,苏锦就特别想早点出嫁,嫁个魁梧强壮的汉子,谁敢欺负她,她就让自家男人去揍对方一顿。虽然经历过沈复、冯实,但苏锦真正喜欢的就是萧震这样的。

老天爷待她还算不薄,兜兜转转的,终究还是让她遇见了。

夜幕降临,萧震还没醒。

阿满趴在床前,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萧震胳膊,仰头问道:“娘,爹爹是不是生病了?”

她白天都没睡过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