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看看一双子女,实话实说道:“姑外祖父往爹爹酒里掺了一种药,爹爹喝了药酒,要睡到明早才能醒。爹爹很生气,把姑外祖父一家都赶跑了。”

阿彻皱眉,很不齿那一家人的行径。

阿满继续问:“他们为什么要爹爹睡觉?”

这个苏锦就不能说真话了,撒谎道:“因为他们想偷爹爹身上的银子。”

阿满一听,气得嘟起嘴,觉得想偷东西的潘氏等人太坏了,就该被赶走。

苏锦抱起女儿,教导儿子:“往后若有交情不深的人突然热情待你,阿彻一定要小心提防。”

阿彻点头,过了今晚就要十一岁的小少年,已经懂得母亲的深意了。

孩子们探望完继父了,苏锦领着兄妹俩去吃年夜饭,苏锦做了很多饺子,既然萧震缺席,苏锦就让厨房留下一大半,明早萧震醒了再煮着吃。

阿满在北地出生,喜欢吃饺子,阿彻反而更爱吃汤圆,兄妹俩一个连续地舀汤圆吃,一个不停地夹着饺子,吃得都很香,苏锦光是看着,都要看饱了。新的一年,她求得不多,她与萧震好好的,孩子们都健健康康的,足矣。

看完烟花,兄妹俩乖乖去睡觉。

苏锦来了前院,下午萧震昏迷,徐武就近将萧震放前院了。

前院是萧震的地盘,内室只有一床被子,一个枕头。为了不让徐文徐武兄弟起疑,苏锦不可能去后院搬床被子来,翻翻里面的衣柜,也没有多的。看眼熟睡的萧震,苏锦很想跟他一个被窝睡,但萧震明显还没放下对冯实的愧疚,苏锦不敢一下子跨步太大。

从衣柜里取出几套萧震的长袍,宽宽松松的,苏锦完全能当被子用,几层盖一块儿,也挺暖和。

吹了灯,苏锦就这么简单地躺在萧震旁边了,当然,临睡前,苏锦笑着亲了他一口。

午夜子时,除夕过去了,初一来了,城内各处都响起了鞭炮声。

苏锦睡的香,并没听见。

萧震皱皱眉,终于从沉睡中醒来。这几天过节,院子里都挂着喜庆的红灯笼,灯光隐隐传过来,萧震捏了捏额头,目光渐渐恢复清明。白日里潘氏一家的算计浮上心头,萧震怒火再起,刚想起床去看看徐文有没有将潘氏一家赶走,耳畔忽然传来翻身的悉索声响。

萧震偏头,看见苏锦模糊的脸庞。

“我的爷们我自己还没睡过,怎么会让她先得手?”

小妇人的气话言犹在耳,萧震怔了怔,方才的怒火倏然消散。

下一刻,萧震注意到了苏锦身上的“被子”,她那么娇小单薄,蜷缩在他的长袍下,楚楚可怜。

这么冷的晚上,她居然只披了几件衣裳?

再看自己身上厚厚的棉被,萧震想也不想地,便坐了起来,轻轻掀开苏锦身上的长袍。可就在萧震准备将棉被挪到苏锦身上时,她许是冷了,小手胡乱地摸了摸,摸到旁边有被子,小妇人本能地凑了过来,钻进了萧震的被窝。

被窝好暖和,里面居然还有个更暖和的人,熟睡的苏锦便像以前抱阿彻、抱阿满时那样,也熟练地抱住萧震,把萧震当成自己的小棉袄。因为萧震坐着,被子盖不全,苏锦迷迷糊糊真把萧震当儿子了,将人往下一摁,再拉起被子,继续靠在萧震肩膀睡觉。

萧震一动不动地躺着。

换成前几晚,别说一个被窝,就是苏锦躺在他旁边的另一个被窝,萧震也要想着兵书才能顺利地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可今晚,她就在他怀里,萧震却一丁点那方面的念头都没有。

萧震只觉得心疼,愧疚。

苏锦为什么宁可盖衣裳也不跟他睡一个被窝?不是因为她不想,而是因为他三番五次地告诉她,两人只是假成亲,他不能对不起冯实,所以苏锦明明很喜欢他,喜欢到半夜偷偷地亲他,也不会趁他昏迷就来钻他的被窝。

萧震垂眸,她就在眼前,他只要稍微往下挪挪,就可以亲到她头顶。

萧震想亲,想像苏锦那样偷偷地亲她,然而距离苏锦越近,记忆深处冯实憨厚的笑脸就越清晰。

闭上眼睛,萧震无声苦笑,悄悄将头偏了回去。

黎明时分,金陵城又响起了新的一波鞭炮声,苏锦困倦地睁开眼睛,发现萧震不见了,只有她孤零零躺在床上,盖着,萧震的被子。

苏锦眨眨眼睛,陷入了短暂的迷茫,萧震何时醒来的?

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苏锦立即躺好,假装还没醒。

萧震刚刚去客房小解了,这边有净房,但萧震担心声音太大会吵醒苏锦。外面天黑,下人们都还没起来,萧震无处可去,只好又回了内室。坐在斜对床榻的书桌旁,萧震静静地看着脸朝外侧的小妇人,如老僧入定。

苏锦悄悄睁开一条眼缝,见他傻傻地望着自己,苏锦比吃了蜜还甜。

她动了动,萧震登时站了起来,如临大敌。

“侯爷醒了?”苏锦假装刚醒来似的问。

萧震本来想走的,苏锦问话,他只得转过来,沉默地点点头。

苏锦瞅瞅身上的棉被,意外过后,她继续躺着与他道:“侯爷何时醒的?可有哪里不舒服?”

萧震摇头:“一切如常。”

苏锦叹息,自责道:“都怪我,没料到他们会用那等手段,叫侯爷受委屈了。”

萧震忙道:“与你何干,是他们太过阴险。”

苏锦瞧着他,故意问:“侯爷不怪我了?我可记得你昏迷之前,还瞪我来着。”

萧震低头,无言以对。

苏锦笑笑,起身道:“既然醒了,我还是去后院吧,衣裳都在那边,一会儿还得梳洗打扮。”说完,苏锦抓起扔在床脚的外衣,当着萧震的面穿了起来,反正里面还有厚厚的中衣,露不了什么。

萧震却不敢看,想了想,他走到衣柜前,取出一件正德帝赏赐给他的黑貂裘。

苏锦看见了,却以为萧震要穿,没多想,简单地将长发挽到脑后,再系上昨晚穿过来的斗篷,她便准备走了。

“黎明天寒,穿上。”萧震拦住她,将手里的黑貂裘递了过去。

苏锦错愕地张开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萧震,要知道,萧震从没有如此明显地向她示过好。

而小妇人震惊的神色,越发加深了萧震的愧疚,如果他多对她好些,她岂会吃惊成这样?

就在萧震内疚时,苏锦及时反应了过来,她才不管萧震是不是被潘氏的药迷晕了脑袋,傻汉子主动送上来,苏锦会放过他才怪!

“这个怎么穿?”惊喜过后,苏锦瞅瞅萧震手里的黑貂裘,局促窘迫地说,“我还没穿过这种好衣裳。”

再没穿过,黑貂裘与斗篷能有多大区别?

换成潘氏在这儿,定能看出苏锦的惺惺作态,然后骂一句骚娘们,可惜萧震不是潘氏,他只是一个早就对苏锦动了情的男人。萧震傻吗?他不傻,当年正德帝还是辽王时,送了他几个丫鬟,其中一个叫做春兰的想勾他,装出来的羞涩恰到好处,萧震却一眼就看出来了,无情地将春兰遣送回去。

苏锦的勾搭自然比春兰高明,但再高明也是勾,时间长了,萧震真的一点没有察觉?肯定察觉了,但这种勾搭来自他心里的小妇人,因为有情,所以那不叫勾搭,叫温柔小意,叫撒娇可爱。面对撒娇的苏锦,萧震脑袋早就转不动了,只觉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锦将萧震的心思猜得透透的,抢在萧震傻乎乎示范如何穿之前,苏锦低下头,伸平双臂,羞答答道:“侯爷帮我穿。”

萧震喉头滚动,犹豫片刻,扫眼床上的被窝与他的几套长袍,萧震有了决定。

既然他给不了苏锦最想要的,那他就尽量对苏锦好点,让她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

走到苏锦身后,萧震轻轻地替她披上那件昂贵的黑貂裘。

黑貂裘前面还要系带子,苏锦慢吞吞转过来,看他一眼,娇声使唤道:“你帮我系。”

如果说萧震真的信了苏锦不会穿黑貂裘的话,此时此刻,他要是还看不出苏锦在撒娇,他就不是傻,而是蠢了。

然,她在朝他撒娇,他能拒绝吗?

不能,因为萧震不想她失望生气。

于是萧震托起黑貂裘兜帽下的两根带子,屏气凝神地帮苏锦打结。

苏锦看着他的大手,然后在萧震放下手的那一刻,苏锦突地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仰头问道:“侯爷对我这么好,我该不是在做梦吧?”

窗外鞭炮一声高过一声,窗内,小妇人仰着脸,一双美眸水盈盈的,求证地望着他。

萧震呆呆地与她对视,不知该怎么回答。

外面越吵,屋里就越静,迟迟等不到他的答案,苏锦突然踮脚,想亲他。

萧震忘了反应,傻傻地等着。

但苏锦还是没能亲到他,不是因为萧震躲了,而是因为……萧震太高,她太矮!

苏锦已经很努力地在踮脚了,嘴唇却连他的下巴都碰不到!

第62章

苏锦最终还是没能亲到萧震,因为萧震临阵脱逃了。

望着萧震迅速逃离的背影,苏锦懊恼地跺了下脚,不过,虽然萧震跑了,苏锦还是察觉到了萧震的变化。这家伙,就像一块儿冻了三十年的冰疙瘩,终于要慢慢地暖和起来了。

回后院的路上,苏锦试图分析萧震转变的原因,思来想去,苏锦只找到了两个可能。第一,她直白地说萧震是她的爷们,萧震笑成那傻样,肯定是很爱听的。第二,苏锦在可以与他睡一个被窝的情况下选择尊重他的执念,宁可盖衣服,萧震醒了见了,愧疚了?

如果是前者,说明萧震喜欢听她说甜言蜜语,别看他闷葫芦似的。

如果是后者,说明萧震对她的愧疚,可以抵消一些他对冯实的兄弟情,因此他开始对她好?

苏锦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个原因,不过没关系,她双管齐下,还怕治不了萧震?

有了希望,早上苏锦打扮得更认真了,换上一条大红色的妆花褙子,然后坐到梳妆台前梳妆。苏锦底子好,脸蛋又白净又细嫩,抹匀一层防干的面脂,就不用再涂粉了,那种粉白反而不如天生的自然漂亮。

眉毛描得细细长长的,再涂上浅浅一层唇脂,镜子里的女子顿时艳若海棠。

“娘,你起来了吗?”

大年初一,阿满早早起来给娘亲拜年来啦。

苏锦拿起给孩子们的压岁钱,出去一瞧,阿彻也在。

“娘新年安好,万事如意!”兄妹俩齐声拜道。

苏锦蹲下去,分别亲了一口,阿满笑嘻嘻的,阿彻脸红了。

苏锦给兄妹俩一人发了一个一两的金元宝。

阿满收好压岁钱,也不管娘亲了,立即拉着哥哥往前院跑,去给爹爹拜年。

苏锦无奈地摇头,她贪钱是因为小时候日子穷,女儿从生下来就没过过苦日子,咋也这么爱钱?

金子喜庆,萧震为孩子们准备的也是金子,但分别是阿彻、阿满的生肖金象。

“爹爹的好看!”阿满抱着继父送的小金猪,没心没肺地道。

苏锦正好跨进门来,闻言一乐,逗女儿:“既然爹爹给的好看,那娘给的你先拿来,娘帮你攒着。”

阿满傻乎乎地掏出娘亲给的金元宝,递给娘亲。

苏锦笑弯了眼睛。

阿满瞅瞅娘亲,忽然叮嘱道:“娘,你把这个,跟爹爹给的红包放一块收着。”

苏锦一愣,疑惑问:“爹爹给的红包?”

阿满认真地点头:“娘说爹爹给红包才能叫爹爹。”

苏锦终于懂了,原来上次萧震给阿满的改口费,小丫头居然还记着呢!那可是一百两银票,俩孩子的加起来就是二百两,苏锦压根没想过要还给孩子们!

苏锦看向阿彻。

阿彻一副“娘你随便花”的表情,只有阿满,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她,还在等娘亲的回答。

苏锦只好点头:“行,娘给你收着。”

收着就收着,女儿聪明总比笨好,至少钱财方面,苏锦是不用担心女儿长大后会被人算计了。

应付了女儿,苏锦故意朝端坐在主位的萧震盈盈一拜:“侯爷新年安好,万事如意。”

小妇人身段窈窕,弯着腰并着手,美眸俏皮地望着他,活生生一个小妖精。

萧震只得起身,一本正经地回礼:“夫人同好。”

阿彻知道母亲与继父是假装的夫妻,阿满不知道,站在两个大人中间,好奇地看大人们行礼。

饭前要放鞭炮,萧震带着阿彻去点爆竹,苏锦牵着女儿站在远处观看。阿满双手捂着耳朵,明明害怕鞭炮却非要仰着小脑袋瞧,萧震点完一根爆竹,刚要起身,身后就传来小丫头焦急的催促:“爹爹快跑!”

萧震从容不迫地退回来,转身,最先看到的,却是一身红衣朝他柔柔笑的苏锦。

萧震的心,突然就暖呼呼的了。

放完鞭炮,一家四口围成一团吃早饭,厨娘端了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来。

萧震悄悄地咽口水。小时候他家里穷,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顿饺子,家里的面没有这么白,馅儿里肉也少的可怜,几乎都是白菜,可那样的饺子,便是萧震心里的人间最好吃的美味儿。后来当官了有钱了,萧震最爱吃的仍然是饺子。

“知道侯爷爱吃饺子,昨天我特意做的,侯爷尝尝味道如何?”苏锦将醋碟摆在他面前,笑着道。

萧震低头,白瓷碗里的饺子精致小巧,饺子皮捏出的纹络如花,小妇人人美,捏的饺子也美。

可鬼使神差的,面对这样一碗饺子,萧震脑海里却冒出了苏锦的脚,白白净净的,指甲涂着艳丽的蔻丹。喉头滚动,萧震心不在焉地夹起一只饺子。

“好吃吗?”苏锦期待地问。

萧震连忙迅速咽了饺子,垂眸道:“好吃,多谢弟妹。”

苏锦本来就在看他,那边阿彻听到“弟妹”的旧称,意外地瞥了萧震一眼。

萧震反应过来,全身都僵硬了,想看苏锦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口误,又不敢看。

“阿满慢点吃,饺子里放了铜钱,小心把你牙崩掉了。”苏锦若无其事地照顾女儿。

阿满乖乖放慢速度。

萧震送了半口气,只希望苏锦没有听见那声“弟妹”,然后再也想不起来。

初二才开始走亲访友,初一各家各府都比较清闲,萧震带着阿彻去练武场考究最近阿彻武艺有没有进步,阿满贪玩也跟了去。

今儿个阳光好,苏锦坐在院子里晒日头,阿贵去街上溜达一圈,回来后对苏锦道:“夫人放心,大爷一家已经搬走了,我也将他们搬走的缘由放了出去,二姑娘在金陵的名声彻底臭了,想来那一家再也无颜来金陵捣乱。”

苏锦点点头,虽然事情与她的计划有了差错,但萧震这歪打正着的一掐一威胁,潘氏都吓尿裤子了,料她也不敢再触怒萧震。有的时候啊,拳头就是比话管用。

吃晚饭的时候,萧震想起一事,对苏锦道:“你我成亲时,正逢朝臣休假,宫里一切事务推迟到元宵后再办。我已经拟好了为你请封诰命夫人的折子,十六那日便递上去。”

苏锦都忘了这事,笑道:“不急,侯爷晚些时候再递折子吧,免得人家说你过了一个年,心里只惦记为妻子请诰命的事。”

萧震嘴笨,不知道该怎么接。

苏锦笑着给他夹了一块儿烧鸡肉。

天黑了,又要睡觉了,如意、春桃端了两盆热乎乎的洗脚水来。

萧震心里绷了一条弦,白日的口误能不能糊弄过去,就看此时了。

就在萧震第一次准备抢在苏锦前面脱靴时,苏锦忽地对两个丫鬟道:“你们先下去。”

萧震心猛地一哆嗦。

如意、春桃安静地退了出去。

苏锦坐在床边,斜眼旁边的男人,她攥攥手指头,幽幽道:“侯爷可还记得咱们之间的赌约?”

萧震:……

苏锦抿抿唇,又道:“白日侯爷喊我弟妹了,阿彻似乎有所怀疑。”

她与萧震假成亲,这事苏锦向儿子坦白了,但坦白一事,萧震并不知情。

萧震还是沉默,额头冒出汗珠。

苏锦脑袋垂得更低,偏头道:“我也不想为难侯爷做下人该做的事,可,若不如此,侯爷记不住教训,阿彻起疑还好说,万一哪日侯爷在外面也喊错,他人猜忌咱们的婚事都算轻的,就怕有人误会侯爷、误会侯爷有什么特殊癖好,故意婚后还唤我弟妹……”

小妇人越说声音越含糊不清,嗡嗡嗡的,却字字都传进了萧震耳中,羞涩又带着几分幽怨。

总归就是一个意思,你答应过喊错就帮我洗脚的,是不是想耍赖?

萧震就是想耍赖,可她来讨债了,萧震便做不出耍赖的事。

而且,照苏锦的意思,她以为他耍赖的原因,是他不想做下人的差事?怎么可能,如果霍维章要求萧震为他洗脚,萧震定会当成侮辱,哪怕愿赌服输那也是叫人恶心的赌注,但换成苏锦,换成苏锦那双白白净净的小脚丫子……

萧震觉得有点热。

“既然侯爷实在不愿,那就算了……”

苏锦欲擒故纵的话还没说完,萧震突然起身,转眼就蹲在苏锦面前了,阖眸道:“君子一言九鼎,我萧震虽算不得君子,也断不会食言。弟……你不必在意,我萧震粗人一个,替人洗洗脚,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

苏锦听了,忍笑道:“那,那就有劳侯爷了。”

说完,苏锦脱了绣花鞋,卷起松松的纱裤裤腿,将脚放进水盆中。

萧震闻声,肃容挽起双袖,大手往水盆里一伸,恰好碰到了苏锦。

苏锦害羞般往回缩脚。

萧震额头的汗滴落下来,不知所措。然后,就在他准备为唐突她道歉时,水盆里仿佛多了一对儿小鱼,羞答答地又游回了他宽大的掌心,最终,落稳了,轻轻地搭在他手上。

萧震深深吸口气,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搓衣服似的帮她洗脚,只求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