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狗乃子虚乌有,寿宁长公主很快就明白了萧震隐晦的威胁,即,她要么顺着萧震的话承认她睚眦必报仗势欺人了,要么就等着萧震揭穿她不宜公开的心思。

想明白了,寿宁长公主又愤怒又伤心!萧震明明看出她喜欢他了,居然还要这么逼她,她堂堂金枝玉叶,哪里不如苏氏了?

一定是苏氏狐媚,昨晚向萧震吹枕边风了,怂恿萧震来对付她!

寿宁长公主愤恨地瞪着苏锦。

苏锦跪了一会儿,气不喘了,面圣的紧张也平复下来了,视线在萧震与寿宁长公主的衣摆上转了转,苏锦突然朝正德帝磕了个头,然后跪直了,敬畏而平静地道:“皇上,此事全怪臣妇疏忽看管女儿,致使福清郡主受伤,长公主责罚臣妇也是出于爱女心切,臣妇甘愿受罚,还请皇上莫再追究了。”

经过华氏的提点与皇后的偏袒,苏锦已经知道了帝后对寿宁长公主的不满,但这件事太微不足道,便是寿宁长公主承认她公报私仇,最多也就是寿宁长公主道个歉丢个脸,正德帝绝不会因此重罚寿宁长公主什么。

毕竟,过河拆桥可不是什么夸赞,指的是受了恩惠的人忘恩负义,所以聪明人过河拆桥,一定会慢慢地拆,最好让所有人都觉得那座桥有错,必须拆,拆的对才行!

对于正德帝而言,她与萧震便是砸在桥上的第一捶,起得只是震慑作用,如果寿宁长公主学会收敛,自此本本分分地当个长公主,那这座桥是可以不拆的,正德帝乐得做好人,反之,寿宁长公主继续居功自傲、耀武扬威,正德帝自会再一步一步地拆了她。

闹到现在,寿宁长公主的名声已经受损了,苏锦要做的,就是拉住倔驴萧震,给正德帝一个唱红脸的机会。

苏锦一开口,大殿内众人的脸色就精彩了。

萧震很生气,气苏锦与他对着干,万一皇上真不追究了,寿宁长公主不就如意了?

寿宁长公主很高兴,高兴苏锦还算识趣,否则就算皇上怪罪于她,她也要与苏锦没完!

除了这二人,其他大臣,有幸灾乐祸看萧震夫妻背心的热闹的,有暗暗点头的,也有因为不满寿宁长公主而嫌弃苏锦太过胆小的。

沈复始终低垂着眼帘,听完苏锦的话,他嘴角难以察觉地翘起一丝弧度。这就是他喜欢的女人,十来年过去了,她的小聪明也锻炼成了大聪明。

龙椅上,正德帝突然觉得萧震这媳妇娶得太好了,三言两语说得他特别顺耳!

外甥女福清郡主就在那儿站着,脚上有没有伤明眼人自有判断,如果萧震、苏氏坚持要讨公道,正德帝免不得要训斥寿宁长公主一番,然后呢?就寿宁那脾气,回头定要抱怨他不帮忙,甚至传出他得鱼忘荃的风声。

正德帝此时还不想寒了寿宁长公主的心。

“长公主罚你,你当真不觉得委屈?”正德帝看着苏锦问。

苏锦语气诚恳道:“臣妇出身市井,蒙侯爷厚爱当了这侯府夫人,然礼仪规矩还有颇多不足,昨日得了长公主提点,臣妇只有惭愧,绝不半句怨言。”

萧震听不下去了,低声劝她:“皇上英明,你不用害怕,有话大可直言。”

苏锦抬头,丹凤眼柔柔地望着他,声音似水:“侯爷待我好,我无以为报,只是此事错都在我,侯爷就不要再为难长公主了。”

萧震看傻了眼,若非去游梅花山那次,就因为他与寿宁长公主说了两句话,苏锦便闹着要离开“让贤”,萧震几乎真的要信了苏锦此时的宽容大度!

夫妻俩互相凝望,正德帝抓住机会,趁萧震被苏锦迷住了,他扬声做主道:“既然误会一场,此事朕便不再追究,不过,武英侯夫人乃是朕亲赐的诰命夫人,即便她有错,也不该任意罚跪,寿宁,你那急脾气也该收敛收敛了。”

事情能这般解决,寿宁长公主已经很知足了,正德帝护着她,她也给正德帝面子,走到苏锦面前,寿宁长公主亲手扶起苏锦,好姐妹般地赔罪道:“昨日是我太冲动,委屈夫人了,改日我定当登门请罪。”

苏氏忙道:“长公主太客气了,臣妇与侯爷唐突之处,还请长公主宽恕。”

两个女人惺惺作态,演了一出将相和。

正德帝很满意,散朝离去,走的时候,顺便叫走了寿宁长公主母女。

寿宁长公主猜到皇兄要私下再敲打敲打她,可寿宁长公主一点都不怕,只幽怨地望了萧震一眼。

萧震沉着脸盯着苏锦。

离开大殿,臣子们都散了,萧震想叫苏锦去旁边说话,苏锦知道他会说什么,牵着女儿朝他笑:“侯爷去当值吧,我腰酸,得赶紧回去补补觉。”

腰酸……

昨晚她妖精似的撩拨浮现脑海,萧震再也无法维持威严,别开眼道:“那,那你先回去。”

苏锦笑盈盈地牵着女儿走了。

阿满担心地问娘亲:“娘你腰也青了吗?”昨天娘亲跪了很久,看来伤的很严重。

苏锦怎么回答女儿的,萧震没听见,只觉得耳根发烫。

“啧啧啧,刚开荤就念念不忘了啊?”霍维章突然从后面拍了一下他肩膀,低声揶揄道。

萧震脸一沉,甩开他手,大步走了出去。

霍维章对着萧震的背影嗤了声,装什么装,在外头天不怕地不怕的,连皇上的意思都敢违逆,结果还不是被苏锦压住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一个小妇人拿捏住,霍维章都替他臊得慌!

这一日萧震过得魂不守舍,一会儿气苏锦的不配合,白白放过了寿宁长公主,一会儿又忍不住回想昨晚。帷帐外的苏锦胆大包天,帷帐内的苏锦简直就是妖精,什么害羞什么矜持都与她无关,那女人,甚至还主动地教他!

萧震口又渴了,看看窗外,离黄昏还早。

害怕与苏锦相处时,萧震总觉得每天都过得太快,现在不怕了,萧震又觉得天黑的太慢。

好不容易可以回家了,正德帝突然派太监来传话,要他过去一趟。

萧震一点都不想过去!

但他还是去了。

正德帝没什么事,就想安慰一下他受了委屈的臣子,明面上必须表现地两不偏帮,私底下该哄的都得哄。

萧震并不稀罕帝王的哄,面无表情地听了一刻钟,终于可以走了,萧震行个礼,立即大步流星地往自家小院赶,走到半路,一个小太监突然冒出来,鬼鬼祟祟拿出一个小匣子,说是寿宁长公主的赔罪礼。

那女人居然还没死心?

萧震将小太监手里的匣子视为侮辱,一把抢过来丢到地上,大脚一踩一碾,那精致的紫檀木匣子就碎裂成几块,可怜巴巴地陷进了泥土。

小太监吓坏了,哆哆嗦嗦地低着头,唯恐力大无比的武英侯也把他当匣子踩!

“回去告诉她,我萧震最不耻她这种女人。”

丢下一句狠话,萧震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太监低头,就见那匣子已经深深地陷进了地里,周围好大一个鞋印儿!

从大殿回来后,苏锦饱饱地睡了一觉,这会儿神清气爽,正在陪女儿翻绳玩。

萧震挑帘走了进来。

“爹爹回来了!”阿满开心地朝爹爹笑,小孩子忘事快,无忧无虑的。

面对女儿的笑脸,萧震神色柔和下来,瞄眼苏锦,苏锦低头看手里的红绳呢。

“阿满先去外面与秋菊玩,爹爹有话问娘。”小妇人分明是心虚了,萧震也正想训她。

爹娘又要说悄悄话了,阿满乖乖地下了榻,跟着秋菊出去了。

屋帘落下,里面只剩夫妻俩。

苏锦跪坐在榻上,故作不解地问道:“侯爷要与我说什么?”

萧震立在榻沿前,目光严厉:“你为何要帮她?”

苏锦笑,爬到他身边,示意他低头。

萧震皱皱眉,但还是低下来了。

苏锦凑到他耳边,就在萧震以为她会说悄悄话时,小妇人却抱住他脖子,一口亲在了他脸上!

第78章

苏锦今天很高兴。

以前她与冯实住在市井,市井妇人来撒泼,冯实嘴笨说不过人家,又不能跟女人动手,幸好苏锦也不是白吃饭的,别人骂她她就骂回去,一个脏字都不带,却能把对方气得七窍生烟,最后灰溜溜地滚回家。

只要不涉及官爷,寻常麻烦苏锦自己都能搞定,现在她被皇帝的妹妹寿宁长公主欺负了,苏锦无力还击也没想因为一点小委屈就与寿宁长公主彻底闹翻,没想到萧震竟然傻乎乎地去告御状了,而且还真把寿宁长公主母女叫到了大殿上。

萧震有这个心,苏锦很高兴,他当着皇帝与大臣们的面坚定不移地为她撑腰,苏锦很暖心。

傻汉子气人的时候气得她肝疼,但每次他对她好,苏锦就会将以前的气忘得干干净净。

抱着萧震的脖子,苏锦毫无章法地乱亲,一会儿亲他额头,一会儿亲他的俊脸,一会儿亲他的鼻梁,一边亲一边无声地笑。

萧震被她亲傻了,呆呆地弯着腰,直到苏锦不亲了,只勾着他脖子开心地朝他笑,凤眼像阿满似的快要笑成弯弯的月牙了,萧震才回了神。再看她一眼,萧震忘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了,不自在地垂眸,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亲你啊。”苏锦张口就道,然后往前一挪,靠着他宽阔的肩膀道:“你肯护我,我很高兴。”

萧震终于明白那一通亲是为何而来了,小妇人酬谢的方式叫他晕晕乎乎的,现在她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萧震竟觉得受宠若惊,声音不由低了下来:“我,我既然娶了你,护你便是应该的,你不用这样。”

男人嘴笨,正是该说甜言蜜语的时候他却扯什么夫妻责任,苏锦抬头,故意挑着眉头质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没嫁给你,长公主欺负我,你就不管我了?”

萧震怎会不管?正色道:“会。”

苏锦轻声问:“那又是为何?”

小妇人声音柔了,美眸盈盈欲语还休,萧震心头一荡,领悟了她的意思。

萧震别开眼,说不出口。为何,因为动了情,受不了她被人欺负。

“说啊。”苏锦扯了扯他后颈上方的头发。

萧震面色涨红,憋了半天,他突然推开苏锦,一边往外逃一边掩饰道:“快吃饭了,你收拾收拾赶紧出来吧。”

话音未落,高大的武将已经消失在了门帘后。

苏锦恼火地咬唇,恼着恼着,忽的笑了。怪不得有些纨绔子弟专喜调戏街上的良家女子,别说,这事确实挺有意思,他脸皮越薄,她就越想逗,他越躲,她就越想追,追得他无处可躲了终于发作,那滋味儿,赛过神仙。

夜里躺进被窝,苏锦怕冷似的依偎着萧震,脑袋枕着他的胳膊。

她可能冷,萧震却很热,春天要走了,夏日马上来临,她薄薄的睡衣,与未穿无异。

他闷葫芦,苏锦也不与他说话,小手好奇似的寻找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疤。

都是陈年旧伤,早就不疼了,她这么乱动,萧震只觉得痒。

隔着中衣,萧震扣住她胡作非为的小手,哑声问:“有事?”

苏锦看着他的大手:“想数数你一共落了多少疤。”

萧震望着帐顶道:“知道又如何,早点睡罢。”

苏锦抬起头,意外地问:“才刚刚歇下,侯爷就困了?”

萧震喉结滚了滚,他不困,她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既然侯爷困了,那就睡吧。”得不到回答,苏锦偷笑着离开他怀,背对他转了过去。

棉花似的小妇人离开了,萧震却更热了,呼吸也越来越重。她虽然背对着他,但还挨了他一点,就像杏园里伸出来的一枝红杏,勾着墙外的游人翻墙过去。杏园里是什么样的风景,萧震已经领教过。他粗人一个,不喜赏花,普通的园子看过一遍就腻了,但小妇人的杏花园,越赏越惦记。

“你,你,你还不困?”额头出了汗,萧震尽量平静地问。

苏锦背对他,幽幽道:“白日睡了太久,现在睡不着了。”

萧震记起来了,沉默片刻,愧疚道:“腰还酸吗?”

苏锦嗯了声,叹道:“想叫丫鬟帮我揉一揉,又怕她们笑话。”

萧震呼吸一窒,这种事确实不好让丫鬟们知道,那可以帮她的,就只有他了。

她不舒服,关心超过了拘束,萧震试探道:“我,我帮你?”

苏锦等了会儿,才难为情似的道:“那,那就劳烦侯爷了,只是,你,你小点劲儿。”

要求这么多,萧震还没开始伺候妻子呢,汗就已经落下来了,仿佛一个伺候不周,就会被身边的小妇人重重地惩罚。几次深深呼吸后,萧震坐了起来,苏锦也翻个身脸朝枕头趴着,方便萧震行动。

眼睛早已习惯了黑暗,萧震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小妇人妖精似的婀娜身段。

那双不知杀了多少敌人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放了下去。

萧震闭上眼睛,谨记她太娇弱,然后,他用最小的力气,帮她缓解疲乏。

苏锦情不自禁地哼了声。

萧震吓得缩回手。

苏锦笑,扭头看他:“怎么不揉了?”

萧震这才继续。

苏锦早上那会儿确实觉得腰酸,但歇了一天,她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不过是捉弄萧震而已。

趴了大概一刻钟,苏锦终于道:“好了,多谢侯爷。”

萧震如蒙大赦,躺了下去,刚躺好,小妇人突然又依偎了过来,萧震没有任何准备,等他下意识地想要偏身隐藏时,苏锦已经察觉到了。萧震浑身僵硬,苏锦羞答答地捶了他一下,埋在他肩窝嗔道:“侯爷好坏,刚刚想什么了?”

萧震无话可辩,尴尬地一动不动。

“算了,看在侯爷照顾我的份上,今晚,我,我就再辛苦一下吧。”苏锦抱住他肩膀,示意他转过来。

萧震想转,又想体贴她,说出口的却是:“你,你行吗?”

苏锦只是继续掰他肩膀,小小的手,有着大大的决心。

萧震再也忍不住,山岳般将她笼罩。

和风细雨渐急,温柔缱绻无尽。

……

洗了澡,萧震抱苏锦回了内室。

现在的萧震,就像一座刚从荒漠里飞到牡丹丛中的大山,满身的冷峻威严到了娇滴滴的牡丹花前,早已消失殆尽。

这也是萧震最好说话的时候。

苏锦靠着他,一手握着他的大手,与他勾手指玩,然后懒懒地解释自己为何要在大殿上与寿宁长公主演戏。

萧震只是性情刚正,并不是傻,有的道理无需别人讲他也懂,但那不会阻挠他做自己认为是对的事,而寿宁长公主与正德帝的关系,苏锦说了,他才真正明白。

如果苏锦、阿满吃了大亏,皇帝兄妹的关系不会改变萧震要为苏锦讨公道的决心,但,苏锦娘俩这次只是吃了小亏,寿宁长公主也丢了脸,又有苏锦语重心长的劝说,萧震就顺了苏锦的意思,暂且放过了寿宁长公主。

以人为鉴,苏锦轻声感慨道:“皇上能成事,你们几位大将以及寿宁长公主都功不可没,皇上心里肯定是记着的,但没人喜欢当初倚仗过的人天天来面前提醒自己欠了他,普通百姓如此,皇上更如此。长公主只是个女人,没什么权利,再怎么折腾都只是给皇上添点不快,你们这些重臣就不一样了,手里握着权势,一旦让皇上起了芥蒂,轻则贬官,重则入狱,你说是不是?”

萧震想了想,握住她小手道:“当初我被朝廷罢官,是皇上收留了我,皇上器重我,我便竭力效忠,所做一切皆是臣子的本分,从未有过居功自傲之念。”

苏锦点点头,笑道:“我还不知道你的为人?皇上肯定也是知道的,所以你因为小事惹他不快,皇上能忍都忍了,但凡事都有个限度,如果你经常让他为难或生气,皇上怕是再难容你。”

萧震不以为意,反驳道:“旁人若欺我,我自己报复回去,这次因为对方是长公主,我才去找皇上做主,几年才出一次的罕例,皇上想来不会计较。”

小妇人就是喜欢操心,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去烦帝王。

苏锦甩开他手,撑起胳膊瞪他:“我就是提醒你,以后不管朝堂大事还是自家小事,你得学会察言观色,皇上不喜欢臣子做的,你少做,皇上不爱听的,你也千万少说。”

萧震抿了抿唇。苏锦这话看似有道理,但如果皇上犯错,他们身为臣子,该反对的还是要反对,不能任由皇上一意孤行。

“你记住了没有?”男人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苏锦赌气地推了推他。

萧震不想与她吵,伸手将人拽了下来,搂着她道:“你放心,我都记住了。”

苏锦犹自嘀咕:“你少嫌我啰嗦,我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你要是倒了,我们娘仨怎么办?”

小妇人幽怨又忐忑,萧震忙道:“你说的都对,一点都不啰嗦,我,我喜欢听。”

苏锦这才舒服了,在他怀里拱了拱,心满意足地睡觉。

第79章

苏锦与萧震在帷帐内缠绵时,寿宁长公主正对着小太监捧回来的碎裂的紫檀木匣子生气!

萧震告了她一状,当时寿宁长公主就很气了,但看到苏锦,寿宁长公主突然觉得萧震一定是受了苏锦的蛊惑,散朝后,寿宁长公主左思右想,还是舍不得就此与萧震彻底断了希望,所以寿宁长公主亲手写了一封信,告诉萧震她惩罚苏锦只是误会一场,绝非她对萧震心有不满。

然而萧震连看都没看她的信,就把装信的匣子踩裂了!

愤怒之下,寿宁长公主将面前的匣子砸到了地上。

她身边的心腹刘公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瞅瞅地上的匣子,刘公公瞄眼主子,等寿宁长公主稍微冷静点了,刘公公弯腰走过去,跪在寿宁长公主脚边,细声劝道:“公主,武英侯愚笨无趣,既然他不知好赖,您何必再理会他?”

寿宁长公主竖着眉毛扫了他一眼。

刘公公轻轻地拂了拂寿宁长公主华丽的衣摆,心疼道:“这话您可能不爱听,可奴才从小服侍您,您舍得委屈自己,奴才看了心里难受。他武英侯算什么?穷苦百姓家的儿子,定是家里过不下去了才去战场拿命换点前程,他运气好跟随皇上才有了今日,可骨子里终究还是乡野村夫,公主您金枝玉叶,他连您一个手指头都配不上。”

一副寿宁长公主是天下最金贵的女人的语气。

被人如此捧着,寿宁长公主肯定是爱听的,气消了大半,再想到萧震老铜色的脸庞,确实像小时候过苦日子的,寿宁长公主便也觉得,萧震配不上她。

一个配不上她的男人,她不稀罕了!

寿宁长公主对心腹表达了她的态度,只是夜深人静,一个人躺在宽大的空荡荡的榻上,寿宁长公主再次想到了萧震那雄健的身躯。一个高大威猛的将军,一个仪表堂堂英武非凡的男人,如果他肯喜欢她,那他以前穷不穷苦不苦又有何关系?

寿宁长公主已经很富贵了,她不介意男人有没有权势,她只想找一个她看得顺眼的人。

漫漫长夜,心有所属却求而不得的寿宁长公主,难受地睡不着了。

在外面住了一个月,三月底,正德帝带着文武大臣返回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