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老夫人那样待她,此时此刻,她不想去安园。

蔻丹明显松了口气,“好似老夫人那话,就是在夫人过去给请安的时候说的。”

“有这回事?为何如此?”

“奴婢不知。不过大家都悄悄议论,夫人是好心劝了几句话,才平白惹了这些个恶言恶语。”

其实林家舅公来的时候,秦氏本不打算过去。

子女是她的心头宝,伤了哪个都能要了她的命。江老夫人和四房夫妻的所作所为,让她着实难以咽下那口气。

不过后来听管事的婆子回禀,说安园那边吩咐厨房、让准备几样吃食做下午茶点。秦氏也没在意,只是按例问了几句准备的是哪些东西。

婆子的答话,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待到婆子尽数说完,她想了想,又改了主意。

收拾齐整,换了身颜色素淡的衣裳,秦氏吩咐了宁园的人各自做好自己手头的事情,无事莫要去安园打搅,尽皆等到她回来了再说,这便带了双胞胎去安园给两位长辈请安。

她进到屋里的时候,林舅公正与江老夫人说着话,手边搁着的不是茶盏,而是一碗海鲜浓汤。浓汤已经下去小半,林舅公说话间,还不时地端起小碗,饮上一口。

这显然不是世家的规矩做派。

今日与侯爷吵了一架后,江老夫人只道这夫妻二人会如以往一般过上两日再来请安,没想到秦氏会突然而至。

她生怕儿媳瞧不上胞弟的这副模样,挪了挪身子,朝林舅公看了一眼,见他没甚反应,依旧端着那碗抿着海鲜汤,暗暗叹了口气,对秦氏道:“你来了啊。”

语气算不得太好。

秦氏恍若不觉,带着双胞胎按规矩行礼。

说话间的功夫,丫鬟撩了帘子进屋,手中端着的尽是吃食。仔细一瞧,全是海鲜。有清蒸、葱油、油炸、煎炒各式做法。十几个盘子进来,不一会儿功夫,摆满了一小桌。接着又是七八个碟子,尽皆是各色甜点。

秦氏与这位林舅公并不熟识,只知他与林老太爷关系不好,平日里林老太爷并不太管他那一户的事情。虽说林舅公家中后人并无不良嗜好,却也没有太出息的后辈,且没甚得钱的营生。一家老老小小那么多人,不过是靠着分家时得的铺子田产过活。日子不算富足,得过且过罢了。

看到如今的架势,秦氏隐约明白了些,却也不点破,只是问道:“母亲,这难道是您准备吃的下午茶点?”

老夫人面子上抹不开,不好说这些东西是拿了公中的食材特意做给胞弟吃的,便淡淡地“嗯”了声。

秦氏面上犯了难,“上次大夫来看时,说母亲气血瘀滞,不得吃肥甘厚味之物…”

她话说一半,林舅公却是听出了味儿来,眉头拧得死紧,问秦氏道:“你这是说老太太做错了?”

秦氏垂眸敛目,说道:“我不过是担忧母亲的身体罢了。”

林舅公当即将手中汤碗往桌上猛力一拍,不顾汤汁洒出来落到了指上,指着秦氏怒道:“长辈做事,哪有后辈指手画脚的道理?”又转头望向江老夫人,“姐姐平日里也是太好性子了,才惯得这些小的做事没个章法。”

这些年间,江老夫人与林舅公偶有书信往来。生怕弟弟担忧,江老夫人素来报喜不报忧,只说家中子孙个个听话,无需担心。

林舅公本是相信的。直到后来听说江家要分家,这才有些怀疑起来。

因着林老太爷不准他插手江家的事情,他就没在那个时候过来,而是迟了些时日后林老太爷没让人盯着他了,方才动身赴京。

谁知刚到京城旁的一个镇子,京城里的局势就紧张起来。

他不敢大意,没有贸贸然闯进京城,而是寻了一家老实的农户,住了些时日。如今局势稍一和缓,就赶紧进了城。

就这,他还被人审问搜身了大半日。没有任何疑点了,下午时候方才同意通行,到了侯府大门前。

先前秦氏进来前,林舅公就在说江老夫人性子好,所以那两户无法无天,造了反闹着分家。又道侯爷夫妻也是不好相与的,居然让老四夫妻搬了出去,害得他们母子分离。

江老夫人初时并未与他多言,尽数听着。直到林舅公提起江四老爷他们,她才重重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可以,我也不愿与我儿分开。”

她是有感而发,却被林舅公给认真记在了心里。

如今看到秦氏与江老夫人‘作对’,他心中有了主意。

秦氏听了林舅公那番话后,和顺地说道:“您这话严重了。”

“你掌管着这个家,又是侯夫人,按身份,我是不得说你不是的。不过是借了姐姐的面子,来与你谈谈道理罢了。”林舅公却不肯罢休,特意说道:“如今不过是一点点吃食,你就要与姐姐理论。若改日姐姐想做件什么事情、吃个什么东西,岂不是也要过了你的眼、经了你的同意?”

他这般说,一是因为与江老夫人感情深厚,看不得姐姐受半点儿委屈。二来,也是想着借了自己在京城的这个机会,想法子让姐姐母子团聚。

本是盼着秦氏出言相驳,谁知旁边那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孩子突然说道:“祖母这样做是不对的。大夫吩咐那些话的时候,我们也在,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您这样不顾祖母的身体,是不对的。”

双胞胎平日里被秦氏严格教导,在吃食上一向注意。又因大夫叮嘱的时候他们也在,此时自然是力劝老夫人不要多吃那些。

秦氏忙道:“不得无礼。”

江老夫人愈发不悦。

她与林舅公乃是庶出,自小受了不少的委屈。如今既已熬出了头,她便不愿再委屈自己好不容易见上一面的弟弟。弟弟想吃什么,她都会尽最大努力来满足。

听到两个黄毛小儿都来指责弟弟,江老夫人大为恼火,便道:“你们若是觉得碍眼,倒不如先回宁园去。晚些再过来罢!”

秦氏为难道:“那母亲可要仔细身子。不如我吩咐厨房另做些清淡的送来?毕竟大夫说过…”

重重的拍案声响起。

“老夫人辛辛苦苦几十年,如今却是连点自己的主都做不得了?”林舅公拍案而起,回想着江老夫人的态度,心中只觉得自己的计划完成了大半,当即冷哼道:“偌大一个侯府,竟是连个老太太的容身之地都没了不成?”

秦氏没料到他会这般说辞,暗中疑惑的同时,亦是乐得他如此,便道:“为了老夫人的身子康健,断不能大意。”

江老夫人身边的陈妈妈见状,也劝:“不如撤一些下去,换点别的吧。老夫人虽身子较为康健,大夫也叮嘱不太适宜吃这些。想来这些物什对年纪大些了的,确实有碍。”

她不明着说,却是点明了林舅公最好也不要多吃这些了。

江老夫人说道:“不过是点东西罢了,何至于此?”说着,她竟是走到了摆满盘碟的桌旁,作势要与林舅公一起用餐。

秦氏赶忙再劝。

林舅公彻底恼了,说道:“你们这般行事,着实让人心寒。让姐姐与你们住在一起,当真不够放心。若是你们心里头不愿,我宁愿让姐姐随了志儿他们同住。”

秦氏说道:“我不过是担忧母亲的身子。您又何必处处指责我?您不如好好想想,或许,您的想法也有不妥之处。”

江老夫人从方才就憋着一口气。此刻哪里能再忍受得了弟弟被责怪?

于是怒了,指了屋门说道:“你且出去吧!我的事情不用你多管。若你觉得碍眼,大不了将我赶出去,自有老四照顾我!”

江云昭并不知这其中许多细节。

她听了蔻丹的话,仔细思量了下,有些担忧母亲,问道:“那家中人对此事都怎么说的?”

蔻丹便道:“都说夫人宅心仁厚,处处替老夫人想着。奈何老夫人不领情,反倒要怪夫人不识大体。”

她压低声音,又道:“这话还是老夫人身边的陈妈妈传出来的。错不了。”

江云昭这才放心些心来。

谁曾料想,此事到这还未完。

当日晚上,又闹出了些事儿来。

第3章 .18|城

入夜,侯府内的灯光次第熄灭,各处都渐渐安静下来。

突然,重重的拍门声响起,惊扰了守着垂花门的几个婆子。她们睡眼惺忪地爬起来,隔门喊道:“大晚上的,慌什么呢?叫魂似的,也不让人睡个安生觉。”

“不好了不好了。”外面的小厮年纪不大,略显稚气的声音里带着焦急与恐慌,“林家的舅公他、他得了急症了!”

婆子登时醒了七八分,忙着人将此事禀给江老夫人。

秦氏今日疲累至极,早早地就睡下了。

有人跑到宁园外,急急呼喊。说是林舅公突发急症,上吐下泻,急需救治。请夫人给牌子,好派人去请大夫。

红锦听了后,就在外间轻唤秦氏。连喊了许久,秦氏都未曾醒来。反倒是江兴源睁了眼,起身披了衣裳走到门口,问是怎么回事。

红锦就将事情与他说了。

两人一问一答间,秦氏已然醒了,听了个正着。她不敢大意,忙穿衣起身,派人去请相熟的大夫。

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江兴源在一旁沉吟片刻,突地问道:“要不干脆让人去请黄太医?”

——这位大人,便是当年廖鸿先带来给侯爷和秦氏诊治的太医之一。后来侯爷亲自登门道谢,一来二去的,两家就也熟识了。

秦氏有些迟疑,“黄太医?会不会太劳烦他老人家了?”

江兴源晚上的时候已经听秦氏说起了那些事情,说道:“他既会那般行事,必然不是个好相与的。若他今日没事就也罢了。如若有个三长两短,太医的话,他们总不好不信。”

这就是怕事后江老夫人和林舅公会反咬一口了。

秦氏说着“也好”,转而将请大夫的人唤了回来,改为去黄太医府上请人。

好在黄太医今日无事,刚好在府里。听闻江家的舅公半夜得了急症,也不多话,立刻带着药箱就出了门。

黄太医赶到时,江老夫人、江兴源和秦氏已经都赶到了林舅公的屋里。

看到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进了屋,林舅公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到了半空中,又颓然垂下。

他气若游丝地哼哼着:“老大夫您看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该不会是我下午吃的东西有问题吧…”

江老夫人听闻,说道:“下午你吃的那些东西,尽皆是从公中拿的。”她望向秦氏,“这些平日里都是你派人采买购置的。有没有问题,你应当比旁人更清楚几分。”

秦氏正欲开口,江兴源不动声色拦了她一把。

“舅舅今日不只吃了那些东西,怎可肯定是下午的吃食出了问题?”江兴源迈步上前说道。

江老夫人说道:“旁的东西他与我一同吃的,没道理他出了事,我却安然无恙。”

江兴源也不多辩解,只道:“这事倒是得怪我。前些日子我与友人去酒楼用餐,发现正是吃这些鲜物的时候。今日回府时想到此事,就让人去采买了些,想着无事时烹来吃了。”

说着,他朝躺在床上直哼哼的林舅公长长一揖,“说起来,晚辈当真是要感谢舅舅。若不是您提前吃掉了,此刻躺在床上的,恐怕就是晚辈了。”

江老夫人恼他这话说得玄妙,话里话外都暗含讥讽之意。怒喝一声“放肆”,想要给弟弟扳回点面子。奈何此事本就是她打了小算盘来占便宜,真说通透了,反而是她难堪。

于是一声厉喝就蹦出来了两个字,硬生生卡在了半中央,没了下文。

江兴源摇头叹息着,面上恭敬感激地后退了两步。抽空朝秦氏一笑,显然有邀功之意。

秦氏哭笑不得,悄悄瞪他一眼,忍不住抿着嘴笑了。

林舅公怎会听不出江兴源话里的意思?

不过碍着身子虚弱,一下子发作不得罢了。

待到平缓了片刻,他卯足了力气一下子拍到床沿上,发出砰地下闷响,颤着声音说道:“你们平时就这样子对长辈说话的?身为后辈,对待老人应当以敬字为先。你倒好,说句话都夹枪带棒的。这副恭敬的模样,又是做给谁看!”

为他把脉的黄太医轻轻“咦”了声,说道:“老人家您不要动。我瞧着这脉象…倒是有些蹊跷。”

听他这样说,林舅公愈发底气足了,挑衅地看了看江兴源,喘着气十分不屑地说道:“这个、这个虎狼之地,当真是再住不得了。”

他努力吸了两口气,将黄太医先前的那句话又仔细琢磨了下,冷汗慢慢冒了出来。

——蹊跷?脉象蹊跷?

这东西都出问题了…

那人还能有活头?

想到今天晚上胸腹间绞着疼痛、死一般难受的感觉,一瞬间,林舅公觉得全身上下都乏了力。

他努力歪歪头,朝江老夫人道:“听老大夫这话,我、我怕是不中用了。”他眼睛开始湿润,“我若就这么去了,姐姐你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还有,你、你要记得搬去老四家!可不能在这里待着了!”

语毕,他想到了与姐姐儿时相伴的情形,触及心灵,又絮絮叨叨说了片刻,眼角甚至挤出了几滴泪花。

江老夫人看得心中大恸,痛呼一声跌坐到了他床旁的凳子上,不住地拿帕子抹眼睛。

“姐姐,你、你一定要答应我啊!”

“好!好。”江老夫人看到林舅公如今的模样,只当他是真的撑不住了,忙道:“你说的我都听着。我会想法子搬去老四那里。”

林舅公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丝笑容。

黄太医本合着眼专心把脉,骤一睁眼,便见这副生离死别的情形,一下子愣住了,扭头问江兴源:“贵府还有其他病人?”

江兴源摇头叹息了声,“没,就这一个。”

林舅公猛地抓黄太医的手,颤抖着声音说道:“您老不妨直说。我这,还有几、几天好活?”

黄太医这才听出点味儿来,一下子变得神色十分复杂。

他望着抱头痛哭的林舅公和江老夫人,欲言又止,欲言又止。老半天后,憋出来一句话——

“您这倒也算不得什么大病。不过是吃太多,撑着了…”

姐弟两人絮絮叨叨的哀戚声戛然而止。

“撑着了?我这是没事?”林舅公呆滞了半晌,腾地下坐起身来,没了方才哼哼唧唧得模样,对着黄太医怒目而视,“哪里来的庸医!‘蹊跷’二字岂是随便说的?”

江老夫人自是知道这位是太医院的,忙道:“黄太医医术高明。断然不会乱说。”

“那他…”

“方才看脉象,是有些蹊跷。”黄太医泰然自若地捻着胡须,“见过吃撑吐了的,但一般均是小儿积食。七岁以上的都少见,更遑论成人了。”

他不再理会老脸通红的林舅公,拿了纸笔刷刷刷写下一个方子,交到江兴源手里,“煎药时多加点水,代茶饮,喝个半天就也不吐不泻了。”又含笑望向林舅公,“老人家莫要再贪口腹之欲了。这三日需得禁食,只喝汤水。”

黄太医所言非虚。第二日晌午,林舅公就不吐不泻了。待到三日过后,他便痊愈。

但病好了的林舅公却动起了其他的心思。

他一口咬定那太医是江兴源夫妇俩串通好了,故意吓他说什么‘脉象蹊跷’的,镇日里嚷嚷着要江老夫人搬到后巷四老爷的宅子里去。

江老夫人初时不肯,后来被林舅公私下里劝解一番后,就也有些动心。

——与继子生活在一起,到底不方便。哪有和亲子在一起团聚得好?

一家子和乐融融,才是她一直期盼的。

没过多久,她也转了心思,隐隐透露出那个意向来。

林舅公闹得愈发厉害了些。

如此过了些时日,江兴源无法,只得依了他们。

他请来当日主持分家的宁王和杨国公,写清楚江老夫人的嫁妆她尽数带走,留给江四老爷。又与老夫人和四老爷都签了字,这件事便这么结了。

有相熟的人家疑惑怎么好好的继母就搬走了。旁人不知道个中缘由,黄太医却是晓得。有人问起他时,他就稍微提点了几句。

于是不少人家就也慢慢知晓,这件事,原本不是大房人闹出来的。大房人厚道,不想计较,偏偏那些人不安生,得了便宜不说,非得反咬一口,说大房人的不是。

原本还有好事者想要说宁阳侯不孝,被这事实给驳得没了言语。一些时日后,大家就也将此事抛却,不再多管了。

这段时间里,江云昭在家里、宫中、楚国公府三个地方来回地跑。

江兴源本还奇怪楚月华和楚国公府为何镇日里邀请江云昭,生怕女儿这样操劳,累坏了身子。

秦氏却是隐隐有些明白,便道:“最近家里事情多,她不在,倒也正好。且如今正值国丧期间,很多话不好挑明了说。待到三十六日期限过后,楚家那边怕是就要提起那事了。”

国丧期间不能做的,无非就是礼乐婚嫁之事。

她这样含蓄地一说,江兴源就也明白过来,却有些不太同意。

“前几日遇到涪安侯的时候,卿言也在。我看楼家的小子比楚家的要好很多。彬彬有礼,极有君子之风。”

“可是楚家上下都待昭儿极其亲近。”秦氏说道:“明彦平素待人疏离,对昭儿却极好。我瞧着他不错。”

这两户人家都是几年来隐隐透露过这方面意向的人家。江兴源和秦氏讨论半晌,也没个结论出来。

江兴源便道:“要不然,问问昭儿的意思?”

秦氏初时有些犹豫,觉得这个与未出阁的女儿家讨论,到底不太合适。

江兴源笑道:“谁让你把这事儿和她挑明了?不过是看看她与他们二人里,哪一个更为投契罢了。”

秦氏思量了下,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便应了下来。

江云昭这几日在三处间往返,虽辛苦了些,但因时常出府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气色与心情反倒比在家里日日闷着好了许多。

只有一事让她颇为纠结。

廖鸿先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但凡她出府,无论是从侯府去宫里,亦或是从宫里去楚国公府,再不然从楚国公府回侯府,他必然要一路护送着。

虽然他也没再说那样的言语了,可是他望向她时的火热目光,以及时不时的一些小动作,却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这日他借着扶她下马车的机会,将她的手握在掌中好生揉捏了一番。幸好无人看见,不然江云昭怕是要羞死了。

狠狠怒视他,江云昭也不和他道别了,当即就进了府。任由他轻笑着在身后不住唤她,也不曾搭理。

回了宁园后,江云昭还未进屋,郑妈妈就笑着拦住了她,说秦氏在屋里等她,有事要和她说。

江云昭方才脸上已然泛了红。她生怕母亲看出什么,在门口深深呼吸了几下,待到心情平复些了,这才推门进屋,“母亲,可是有什么事?”

秦氏笑着拉过她的手,示意她在身边坐下。问起她今日的行程后,又说了会儿话,这才问道:“你与卿言和明彦,哪个更合得来些?”

江云昭本要张口就答,话到嘴边后又有些迟疑。将这问题仔细琢磨了下,这才觉出不对劲来。

第3章 .18|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