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想到廖鸿先望着江云昭时专注而热烈的眼神,微微皱了眉,低声道:“他年少气盛,到时候行事少不得会有些莽撞。你年岁不大,身子也算不得十分强健,可不能由着他来,必然要劝诫一二。”

江云昭听明白母亲说得是行那事时的叮嘱,脸上刷地下红透了,讷讷地应了一声。

秦氏看着女儿娇柔的模样,暗道若那混小子胡来,昭儿怎能抵得住?悄悄叹息了声,心说叮嘱她再多也是枉然,便道:“我为你寻了个行事稳妥的妈妈,祖上出过大夫,略懂医术,无事时可以给你烹制一些药膳。到时跟着过去,经常给你调理一下,就也好了。”

江云昭身边的李妈妈本是回家一趟,谁知家中有了变故,她又寒疾复发,故而来信向侯府多求些假期,前些时候才刚回来。

之前秦氏生怕她赶不上江云昭的婚事,就让郑妈妈寻了些稳妥妇人相看,最后瞧中其中一位姓聂的。四十多岁的年纪,衣衫整洁为人大方爽朗,是个不错的。

后来李妈妈归了家,秦氏决定让她们二人一同跟去王府——左右廖鸿先身边没什么伺候的人,江云昭多带去几个倒也刚好。

江云昭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坐立不安了半天,最后还是只点点头,道了声“好”。

秦氏看着女儿,一想到明日即将分别,心中万般不舍。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一声叹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江云昭听了这话,想着往后就要远离母亲,再不能与以往一般日日与父母相伴了,眼睛瞬时间湿润。却怕母亲担忧,硬生生忍住,没有哭出来。

秦氏拍拍她的手,道了声“早点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就唤了人进来,伺候江云昭歇息。

大婚前夜,既紧张又期盼。说不清的多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江云昭辗转难眠。感觉刚刚闭上眼没多久,就听到了耳畔的轻唤声。

——该起床了。

江云昭还有些瞌睡,任由红莺红鸽过来伺候她起身穿衣。她则半合着眼帘打瞌睡。

差点儿就要再次睡过去的时候,嬉笑声从屋外由远而近:“新娘子在哪儿?我可得好好瞧瞧!”

这声音十分熟悉,一下子就把江云昭惊醒了。

她望着满脸喜气迈步入屋的华衣妇人,起身行礼。

宁王妃几步上前扶住了她,一把把她按回了椅子上,“新娘子今日最娇贵,就该漂漂亮亮坐着,哪需要这般多礼?”

说着,接过了红燕捧过来的梳子,细细瞧了江云昭一番,与周围几个一同进来的夫人说道:“我见过这么多新娘子,唯独这个最漂亮。”

旁边有人笑道:“那您可得梳仔细了。若是梳得不够漂亮,那可是忒扎眼。”

宁王妃是江家请来的全福人。此刻闻言说道:“亏得你提醒。那我得稳着些。不然鸿先那小子见了不满意,可是要寻我儿算账的。”

大家知道宁王府的世子爷和廖鸿先关系极好,俱都笑了。

说笑完,宁王妃抚了抚江云昭的发,说道:“莫紧张。鸿先是个好孩子。伯母给你打包票。”

语毕,拿起发梳,向着她的发上慢慢梳去…

绾好头发,又上好了妆。江云昭心中的紧张非但没有平息下来,反而愈演愈烈。只是她神色平淡,旁人就没有看出来。

众人在她屋子里说笑,讲些喜庆的话。她一一道谢,半点也看不出不对劲来。

只是一名少女走到门口的时候,望了她一眼,轻哼道:“紧张就说出来嘛,何必硬撑着。你难受不难受?”

这声音清亮,是江云昭听过许多许多遍的。

但是先前那些次听闻,都没有这一次来得惊喜。

江云昭腾地下站起身来,望向门口,不敢置信地轻声唤道:“月琳?是你吗?”

楚月琳立在门侧,扭头去看房门,淡淡地“嗯”了声。

江云昭再顾不得其他,紧跨几步走向她,激动地执起她的手。稍稍平息了下,说道:“我给你下帖子的时候,还怕你不肯来。”

“你这说得什么话?当初我们说好了的,你成亲的时候必定要请我,我成亲的时候必定要请你。你当我是开玩笑的么?”

“我只是怕你生气了…”

说起这个,楚月琳皱了眉,重重叹了口气,又摇摇头,“先前我是生气了。不过,现在不气了。我只是想不通,你们为什么不选择楚家。我本以为你会比我晚出嫁,结果倒好,明明是我先订了亲,到后来却是你先出嫁。”

这些话,江云昭无法回答。只能紧紧握住楚月琳的手。

楚月琳垂眸回握了下,再抬起眼来,面上已经换上笑颜。

“不说别的了。旧账等以后慢慢再算。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们该高高兴兴的。”楚月琳拉着她往屋里行去,“新嫁娘就要漂漂亮亮的。可不要影响了心情。”

大红的嫁衣披上,江云昭刚刚走了几步,屋内所有人都发出低低的惊叹声。

这身嫁衣上面的绣纹,用了金银两种丝线,分别用四种方法绣制而成。单单穿着,只能看出做工精巧细致,着实是上品。但是行走的时候,才发现两种丝线在光线的映照下,竟是能显现出波动的华光。一举一动,皆会带出别样的光彩。

在众人的赞叹声中,江云昭有些羞赧,也有些欢喜。

她也没料到廖鸿先会如此用心。

薛老板说,这种绣法先前从未有过。廖鸿先不知怎地,突发奇想非要达成这种效果。硬是逼着十位顶级的绣娘一次次试,最后好不容易才让他满意。

“我的昭儿,必然要做这世上最漂亮的新嫁娘。你们若是做不到,无需我多说,主动请辞吧。”

对着那十位绣娘,廖鸿先当时如是说道。

这样一个少年,往后便是她的夫君了…

江云昭低眸看着身上漂亮的衣衫,深深呼吸着,迈步朝外行去。

——将要为人.妻的同时,她,需要拜别父母了。

望着面带喜色的江兴源和秦氏,江云昭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楚。

她扑到母亲怀里,一言不发,只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半刻也不放开。

秦氏如何不知女儿心中的忐忑与不舍?

她搂住江云昭,拍了拍她的肩,慢慢安抚着怀中之人。

半晌后,江云昭直起身来,眼睛微微发红。

江兴源与秦氏将训诫之词慢慢说出。

江云昭好生应了,拜别父母。

喜娘将红盖头给她盖上。

江承晔行了过来,躬下身子。叶兰馨搀着江云昭,扶着她寻到江承晔。江承晔慢慢躬下.身子,待江云昭趴好,便起身,将她背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刹那,江云昭再也忍不住,伏在哥哥的背上低低哭出了声。

江承晔瞬时间也红了眼眶。

疼了十几年的妹妹,如今就要嫁到别人家了…

让他如何不担心?

秦氏发觉了儿女的悲伤,不由落了泪。

她素来坚韧,极少这般表露情绪。

江兴源叹息着走到她跟前,将她半揽着,一同目送江云昭的离去…

江云昭坐在轿子里,心情渐渐平复。

她不知往后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但是,她明白,有一个少年,将与她携手并进,共同应对。

这就够了。

步入王府,握紧手中的红绸。

江云昭的视线,只能看到红盖头下的这一块方寸之地。但是行走间,她隐约能够看见,身畔不远处少年的身影。

心下稍安。她与他一起,规规矩矩地行礼。然后由他引着,一步步进入洞房之中。

端坐到喜床上,江云昭听到他轻笑一声,与她说了句“等我”,然后便是迈步出屋的声音。

江云昭静静等待着。

有不少人嬉笑着来到屋内,说着吉祥的话。声音有的真正喜悦,有的带着不耐与不屑。

她都没放在心上。她是在默默等待那个少年的归来。

这时,有个温柔的声音小心翼翼问道:“要不要吃些东西?”

那声音很是柔顺,带着清晰可辨的忐忑与紧张。

江云昭暗道或许是某个过来伺候的王府丫鬟。

虽说对方是好意,可是这个时候,在不了解这个王府的情况下,她还是秉承着万事小心的态度,婉言谢绝了对方。

对方小声地说了句话,表示知道了。

这时有人说道:“你莫要到处乱跑了。人家不稀罕,你还巴巴地过去。这不是自己作践自己么?姨娘还在那边等着你呢。你过去寻她罢!”

这个声音,分明是廖心慧的。

听了她的话,江云昭隐隐明白过来,先前那女孩儿应当是这府里庶出的女儿。只是态度太过小心,反倒有些不太像个主子。

虽说廖心慧的话里透着明显的挑衅。但是这个时候,江云昭不欲与此人起冲突。

——这是她大喜的日子。在这个日子里,她只愿心心念念地想着廖鸿先。其他的,都不重要,今日过后,往后再说。

嘈杂的人声慢慢消失。

江云昭松了口气。

这时,红莺走了过来,轻声问她:“夫人,要不要吃些点心?”

那些点心,是秦氏一早吩咐人做了的。每个都是一口就可吃下去。既不会弄脏了妆容,又能填饱肚子。最适合此刻吃。

江云昭累了许久,自从早晨离开江家,她滴水未喝,也没吃饭。确实有些饿了。便点了头。

红莺打开一个荷包,倒出几颗点心来,伸到江云昭盖头下可以看到的范围内。

江云昭一个个拿过来,在不动到盖头的情形下,塞进口里慢慢吃着。

初时,她还需要细细去看红莺将东西搁在了哪里。几次下来,她发现红莺尽可能地伸手到了同一个位置,就安下心来,只小心地留意着盖头,很随意地探手到那一处。

一次次下来,就在她已经相当熟悉这个过程之后,再一次探手,却是没有摸到点心,只触到了温热的掌心。

江云昭心下疑惑,用手指在那里细细摩挲了会儿,发现依然没有点心,更加不解。暗道会不会是自己没找对位置,便想微微撩起一点盖头,准备看个仔细。

谁知她的手指刚刚触到盖头,还没掀起来,身前传来一声低笑。

“吃得可真用心。竟是没发现换了人么?”

江云昭的手顿时僵在了那里,半分也动弹不得。

廖鸿先又是一声轻笑。

他握住她的手指,引着她将手慢慢放下。待到江云昭端正坐好了,他拿起旁边的喜秤,深吸口气,将那盖头慢慢挑起。

乍一重新看到光线,江云昭还有些不太适应,微微眯起了眼。不待她反应过来,温热的指尖已经触到了她的唇边。

“偷吃也不知道仔细着点。看看,都沾了点碎末了。”廖鸿先轻柔地、细细地抚着她的唇侧,声音微哑地说着。

江云昭有些能够看清了,便望见了烛光下他那黝黯的眼神。

心里一阵慌乱,她垂眸说道:“那点心那样小,明明不用擦也不会沾上。”

最后一个字落下,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廖鸿先欺身而至凑到她面前,低低说道:“你说没沾上便是没沾上?我倒要查看查看,你有没有说谎。”

江云昭瞬时间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忙抬手去阻。却哪里还来得及?

少年的吻已经落到了她的唇上,热切而又急躁。

江云昭忙含糊不清地道:“还没…还没行完…”

最后几个字,却是没能发出来,被他尽数吃下了。

推门声传来。

喜娘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廖鸿先急急起了身,朝她瞪了一眼。

喜娘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别过脸不去看那一对新人,走到桌子旁,努力镇定地去倒合卺酒。

被廖鸿先的大手握着,又被他那火热的目光看着,江云昭心慌意乱。

合卺酒怎么吃的,她没注意到。

饭后沐浴,怎么进行的,她也忘记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浑身一凉,全身衣衫被大力扯下,丢到了地上。

虽说屋里生了火盆,十分暖和。可是衣衫乍一去掉,到底有些冷。

江云昭被这寒意一激,好歹有些回了神。再看廖鸿先那炽热的目光,就有些受不住。

她去拉旁边的被子,却被廖鸿先制止。他一手扣住了手腕,另一手,抚过她的身躯,细细揉摸。

江云昭有些明白过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中害怕,缩了身子不敢让他继续进行。

廖鸿先虽未经过人事,但太后找了宫里头最有经验的嬷嬷来与他细说,他哪还有半点不懂的?当即使尽了百般手段,让江云昭辗转低泣,连连求饶,求他停手。

眼看着她身子已经软了下来,他再也忍耐不得,一个挺身,长驱直入。

江云昭痛呼出声,被他用吻堵住了口,只能闷闷呜咽。

他顾忌她的身子,稍稍停了停。

可是精力充沛的少年郎,硬生生憋了那么多年,从未近过女身。如今心心念念的女孩儿就在怀里,她又绞得太紧,他非神非魔,哪还能继续忍得住?身子叫嚣得厉害,当即开始大力来回,半刻也无法停歇。

江云昭初时还能说出零星几个字,到后来,只能哀哀低叫,无法连成字句。

廖鸿先听得她那声声娇吟,更加勇猛,再不堵住她的口,任由她婉转呻.吟,他只管更加卖力地进出…

廖鸿先自小习武,体力非寻常书生可比。食髓知味,一时半刻自是放不下。

被折腾了整整一夜,都不知道反反复复多少回,方才得以入睡。第二天醒来,江云昭浑身都酸疼不已,想要睁开眼,却一次次败给了倦怠的身体和困意。

明明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可她就是无法醒过来。

李妈妈和聂妈妈昨夜都在外面守着,自然知晓江云昭这般倦懒是因了什么缘故。

聂妈妈初入侯府不久,就也罢了。李妈妈是府里老人,这些年见过廖鸿先不少次。如今看了江云昭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担忧,生怕她错过了早晨见廖家亲眷的时辰。与廖鸿先说话时,口气就也有些不太好:“夫人年岁小,身子弱,世子爷还是要收敛些才好。”

第3章 .文|学城

廖鸿先昨夜下了死命令,不准人随意进屋,又在门内上了栓。除了半夜几次吩咐人提热水进来,那屋门一直紧闭着。

此刻他刚刚被人唤醒,只在外面披了件袍子,松松地揽着衣襟就过来开门,并未穿好。听了李妈妈的话,他斜倚在墙边,唇角勾了勾,懒洋洋道:“劳烦操心了。这个问题…好说。”

李妈妈正等着听他继续讲下去解决之法,谁料廖鸿先话锋一转,又道:“昭儿身子不爽利,我去看看。你们过去准备一下早膳,晚一些便可用了。”

说罢,一个字也不再多言,扬起手来将房门再次给关上了,又从里面上了栓。

李妈妈在门外呆立片刻,想到一事,犹不敢相信,问身边的聂妈妈:“世子爷这是何意?”

聂妈妈也猜出了七八分。但这事儿不好说出口,便垂眸说道:“我去厨房看看,准备一些补气血的药膳去。”匆匆朝外行去。

李妈妈望着紧闭的房门,想到昨夜江云昭声声低吟,心中一凛,着实为她捏了把汗。

江云昭半睡半醒地听着那些动静,隐约知道该起来了,然后便是廖鸿先去而复返的脚步声。

她忍着酸疼之意翻了个身,努力了片刻,直到他来到床边了,终于半掀起眼帘,含糊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廖鸿先将她脸边散落的发拢好,在她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又探手到被子里,抚着她的肌肤问道:“好些了么?”

江云昭实在没力气躲了,只得由着他胡来,轻轻地“嗯”了声。

这一个字刚刚冒出来都还没来得及落地,少年已经丢掉外衫一个翻身上了床,再次钻进了被子。

轻笑声在耳畔响起。

江云昭登时被吓醒了,睁着水蒙蒙的眼睛看他,说话也利落了许多:“你、你想做什么?喂!哎…你轻点。别乱来。”在他的动作下,她声音慢慢转软、转柔,带了点怨,“你…你太过分了…太坏了…”

廖鸿先觉得自己太冤了。

这是他等了多年才求来的小妻子。他如何不心疼如何不爱护?

只是…爱护的方式有许多种。他选择了其中最为滋润的…

“你放心,我练武多年,控制力道最为得心应手。除了那第一下外,其余时候,断不会再弄伤你。”他俯身,吻了吻她的唇角,身下动作不停,粗粗喘息道:“等下洗完了好好再给你上一次药,到了今晚,便又能再来了。”

江云昭无力地攀着他的肩,断断续续说道:“可、可是,今早还、还得去见你家、家人…”

“那些人?”廖鸿先揉着她的腰背将她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他们不会那么好心早起见我们的。等我们睡足了再起来,亦是来得及。”

江云昭身子软作一团,哪还听得清他究竟说了哪些话?不过,‘来得及’三字入耳,她到底放下心来。再没精力多想,只无力地承受着少年的全部热情…

等到廖鸿先搂着江云昭又补了会儿眠,满脸餍足地起身时,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彻底清洗后,才唤人摆早膳。

看见不过才一晚不见、眉眼中已经染上一丝娇羞媚意的江云昭,李妈妈彻底黑了脸。却也没再对廖鸿先多说什么。因为她发现,在这位小爷的面前,任何劝解都是没用的。

——他就是不肯听,她又有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