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丹和红霜本就是柔和的性子,两个婆婆也不是爱为难人的。这些时候处下来,婆媳之间亲近了不少,关系很是和睦。

想到江云昭的体谅之处,蔻丹和红霜极为感激。到了回江云昭身边这日,不只她们俩,就连刘立和吴强,都一早便忙不迭地让她们赶紧过来。

“幸好我早有准备,今儿让厨里多置备了些吃食。若是少了,怕是还不够你们吃的!走罢。东西已经摆好了,赶紧趁热吃。凉了可要伤脾胃了。”红莺在一旁说着,拉了蔻丹和红霜下去用餐。

待到两人吃完后,收拾妥当,江云昭就将院里几个管事的聚到一起,大致安排了下。

李妈妈负责管着院子里的人,封妈妈安排院内大小事务。蔻丹收管房契地契银钱,红霜看管衣裳首饰,红莺则是理好江云昭屋里的事情。

到了这个时候,晨暮苑的各项职责才真正安排妥帖。

当天下午,针线上的一位绣娘因着疲劳晕倒。绣娘们急着寻管事的红燕,后者却是出了晨暮苑,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待到红燕回来,那位绣娘早已回屋歇息,还已吃过了郎中给开的药。

李妈妈将红燕狠狠训了一通,赶出了晨暮苑。念在红燕犯的错不算大,并未让她出府,而是安排她去跟着负责府内街道洒扫的婆子做事了。

虽然这一次的差事被贬得狠了些,但是红燕面上的悔意却没多少。隐隐的,还透着丝莫名的喜悦。

红鸽看不透,问红舞。红舞说不清,红鸽又想去问红莺,被红舞一把拉住了。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红舞悄声说道:“我们只管安安心心做事就好。看看蔻丹姐和红霜姐,再想想红莺和红螺…不就是极好的例子么?”

蔻丹和红霜,红鸽或许还不甚熟悉。但是她们几个丫头当年是被红莺与红螺调.教出来的,这二人,她还是了解颇深的。

当年任性不懂事的红莺,如今做了夫人屋里第一的丫鬟。而心思机敏的红螺,反倒是被送了人。

红鸽细细想了一遭,总算有些明白过来。连忙谢过了红舞,再不多理会红燕那边,专心致志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

对于红燕这件事,封妈妈一直是冷眼旁观的态度。

用她的话说,就是‘宫里想往上爬的奴才多了去了,也没见哪个爬成功的能走到顶头去,就算一时成功,也风光不了几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江云昭想到楚月华在宫里无时无刻不在忧心这些,便十分担忧。不顾李妈妈甚么‘还不到三个月,若是经常受扰,反倒不利于安胎’这类的劝阻,安排妥当后,她就进宫了一趟。

看到楚月华脸色红润,气色愈发好起来,又知陆元睿最近每晚都陪伴楚月华,待她极好,江云昭这才放下了心。

几天倏忽而过。转眼间,就到了易菁儿邀请江云昭一起去踏青的日子。

那日一早,易家的马车就到了王府外。再一问,竟是易家特意安排了来接江云昭的。

听到易家如此用心,江云昭狐疑地望向廖鸿先。

“该不会是你拿捏住了他们的什么把柄吧?”

要不然,怎地这般殷勤?

廖鸿先笑道:“你现在是还没体会到。到了往后,这种事情会越来越多的。”

江云昭自认自己的那些身份还不值当对方如此,后转念想想,也有些明白了。

——妻凭夫贵。

廖鸿先的身份、能力,在朝上都是拔尖的。旁人想巴结他的话,头一个先要讨好的,就是江云昭。

谁让她是他费劲千辛万苦求娶来的呢?

吊儿郎当的廖家世子爷,唯一在乎、放在心尖上的人,也只有他的小妻子了。

廖鸿先看着江云昭神色变幻,知晓她有些想通,生怕她因此恼了,便准备为自己争辩一二。

谁知江云昭忽地朝他灿然一笑,尔后十分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廖鸿先诧异挑眉。

江云昭叹道:“夫君,你可得好好努力啊。只有你出头了,为妻方才能够被众人奉迎,风光无限。”

廖鸿先没料到她会这般反应,怔了下的功夫,她已经拎着裙摆笑着跑开。

廖鸿先咬牙切齿地追了过去。

论跑速,江云昭哪是他得对手?

没几步就被他追上了,然后紧紧抱在怀里,半刻也不松开…

夫妻俩嬉闹了会儿的功夫,就耽误了廖鸿先上衙的时间。

廖鸿先眼瞅着再不走不行了,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江云昭坐了易家的马车,行了将近一个时辰,方才到了易家在郊外的别院。

——京城虽繁华,但风景,却被繁密的建筑给毁坏了。真要踏青,还是在郊外的旷野之中,方才有意思。

江云昭坐的马车还未临近别院,就有等候在外的门房看到了,急急进府禀告。待到江云昭下车时,易家那位请她来的姑娘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易菁儿比江云昭年长,往年的时候,江云昭都唤她一声‘易姐姐’。时光飞逝,不过短短几个月未见,二人再次相遇,她却要唤江云昭一声‘世子妃’了。

——廖字打头的亲昵称呼,易菁儿是不敢叫的。

廖鸿先对自己人和颜悦色,对旁人,特别是除了江云昭以外的女子,素来没什么好脸色。

易菁儿当初怕极了他,见了他都不敢叫廖大哥,只敢弱弱喊一声‘世子爷’。如今见了廖鸿先的夫人,不管对方是谁,她都不敢太过大意。

因此,易菁儿也十分想不通,除了江云昭外,那些个喜欢上廖鸿先的女子到底是抱了什么样的心思——明明他都不给人好脸色看了,倒贴上去,有意思?

江云昭看着易菁儿小心翼翼的模样,绷不住笑了,握了她的手说道:“你我也不是头一次见了,怎么那么紧张?”

易菁儿见她笑得真情实意毫无虚假,大大松了口气。想了想,在她耳边轻声道:“实在对不住。其实这次是母亲让我邀请你来的。”

想到哥哥说廖鸿先的小娘子是个心思通透之人,易菁儿思量了下,又接道:“派马车过去,也是母亲吩咐的。”

她本意是告诉江云昭,自己这般失态,不是故意为之,而是真的紧张。她是不敢随便向廖鸿先的夫人下帖子的。

江云昭却是听了易菁儿的话后才知道,有意讨好她的,竟然是易夫人。

想到那个能披甲与夫同上战场的豪爽巾帼,江云昭有些不敢置信,不由喃喃道:“易夫人?”

易菁儿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没想通,忍不住噗嗤笑了,掩口说道:“当初哥哥和母亲搞砸了廖世子的求亲,可是胆战心惊了许久。后来你足不出户,也寻不到邀请的机会。如今好不容易你得闲了,便请了你来家中游玩。”

她说出这些话时语气十分轻松,显然这就是她所知道的全部理由了。

但是江云昭想到这其中种种细节,总觉得易家有所求,心中不敢大意,面上不显,只含笑回应了几句。

126|4.

这次踏青,出了江云昭外,易家还邀请了几家相熟的夫人和姑娘。

易家是行伍出身。宾客之中,自然多是武将家眷。

易姑娘带江云昭见过大家后,就忙着招呼其他客人了。江云昭无甚熟悉之人,与大家见过礼后,便静静坐在一旁。

廖鸿先‘名声’在外,那些夫人姑娘们也不敢招惹她。只是间或地偷偷看她几眼。

江云昭乐得落了个清净,独自在一旁清闲待着饮茶吃果子,倒也惬意。

不多时,易夫人行了过来。

她刚一出现,就被诸位相熟宾客围了过去。

行伍世家出身之人,大都热情爽朗。大家与易夫人聚在一处,说话做事俱都极其随意。

易夫人与她们谈笑风生,两次想要往江云昭这边走,可惜刚迈开步子,就都被身边的几位夫人拉住了说起别的。只能抽空时,看江云昭一眼。

当她再一次看向江云昭时,却发现江云昭已经起身行了过来,向她行礼问好。

易夫人眼前一亮,笑道:“你看我,现在可是不得闲。等下午膳后,世子妃是否有空?若是不忙,不如一起饮杯茶?”

饮茶是小,说事,才是真。

江云昭心中有数,笑道:“自然有空。夫人去忙便是。”

易夫人见她应下了,明显松了口气。朝她善意地笑笑,又被旁的夫人拉走了。

那夫人在一旁打趣,“世子妃一来,你就忘了我们了。也不问我们是不是要吃茶。”

大家轰然笑道:“让她一起请吃茶!可不能让她去吃独食!”

‘独食’二字一出来,有人想到其实还有江云昭,生怕会惹了她不高兴。谁料一扭头,就见这位正抿着嘴在一旁笑呢,顿时乐了,拉了江云昭进来一起打趣。

相处下来,众人发现江云昭其实远没有外界传得那般高傲,而是如易家母女说的那样,十分平易近人。大家就也放下心来,与她一同说笑着朝外行去。

易家别院周遭的风景不错。这次踏青,主要是在别院旁边的山脚下游玩。那里绿树成荫,成片的桃花林已然开了,夭夭灼灼一大片,甚是动人。

桃花林旁,又有大片空地。

易家早就在那边搭好了一排秋千,可以让姑娘们玩耍,又备好了各种各样的风筝,搁到桃花林旁,任由各位自去选了喜欢的样式来放。

就在宾主同玩的时候,易家的厨子和厨娘们则是搬了各种灶上器具到野外,在外面给大家做饭吃。

有姑娘瞧着新奇,跑去细看,被同伴拉了回来。

“那边烟熏火燎的,有甚可看的?倒不如在这边游玩来得自在。”

那姑娘闻言,面露委屈,与在一旁闲看桃花的江云昭说道:“世子妃,您给评评理。这衣食住行,食可是排第二位的。那么重要的事情,我去看两眼,她就不肯了,可是小气。”

江云昭知晓两人不过是女儿家互相开玩笑,就与她们说笑了两句。

谁知那边的厨子堆里,一人听到‘世子妃’三字后猛地抬起头来朝这边看。目光火辣炽热,让江云昭浑身不自在。

她转身就走,唤两个姑娘一同离去。

两个姑娘这时也发现了那个厨子不对劲,连忙小跑着去追江云昭。谁知三人还没走几步,就被那个膀大腰圆的粗壮汉子赶了过来,追上了。

因着是在自家附近游玩,周遭没有旁的闲杂之人,丫鬟婆子们就也没跟那么紧。那厨子追上来时,相近之处居然没有旁的人。

江云昭见两个姑娘吓得脸色骤变,忙将二人护在身后,又警惕地望着那个衣裳油腻的粗壮之人,问道:“你这是作甚么。”

那厨子咧了咧嘴,嘿嘿笑道:“这次来的‘世子妃’,好像就只有王府的那一个。你是江家的姑娘?”

江云昭蹙了眉,神色凌厉的望着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那俩姑娘出身将门,本也不是怯懦之人,不过是被吓到了。短暂的惊惧之后,倒也冷静下来。走到江云昭的身边,与她一同冷眼望过去。

厨子见江云昭不吭声,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搓了搓手,嘿笑道:“世子妃怕是不知道吧?我与你,可是亲戚!”

他努力做出憨厚模样,可江云昭看他眼中闪着的光,怎么都觉得透着一股子算计的味道。便依然没有搭理他。

那厨子显然没料到江云昭根本不开口。三两次下来,也有些恼了,拔高了声音说道:“你是不是江云珊的妹子?告诉你,那女的是我媳妇儿!她家欠了我八百两银子,无力偿还。我想告诉你声,若是能还了那八百两来,我就还留她在家里待着。若是换不了,小心我把她扔回家里去!这么个嘴贱又好吃懒做的婆娘,还整天跟老子摆谱。老子都不稀罕看见她!”

他本以为听了这些话后,江云昭会有所触动,紧着把钱还给他。

谁知江云昭只淡淡“哦”了声,反倒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原来是她的事情啊。那就随意了。你想怎么处置,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

语毕,竟是拉了拉旁边两个姑娘,转身就走。

厨子愣在了那儿。

两个姑娘虽然都和江云昭不熟,但是江家当年闹出来的事情,京中有些地位的人家多少也都听说过。

其中一个姑娘曾听家人提起,此刻便道:“你不知道江家大房和其余几房已经脱了关系么?没道理那些人对大房做出那些个卑劣的事情,到后头惹了事情,却让大房来收拾。跟你说,那女人的话信不得。若是听她的去骚扰世子妃,当心廖世子回头找你算账。那样的话,没了命都是轻的!”

说起廖鸿先,这姑娘自己先打了个寒战。被回头寻她的江云昭唤了一声,忙跟了她走了。

三人行了几步,易菁儿带了人匆匆赶来。

“怎么样怎么样?可有伤着?”易菁儿连声问完,吩咐身边婆子们将那厨子拿下。

江云昭回头看了眼恼恨地转身离去的厨子,制止了她。

“无妨。他不过是信了旁人的一些胡言乱语罢了。”

易姑娘这才放下心来,问那几个婆子,“那人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府里的?怎么放进来的!”

“回姑娘和世子妃的话。那人是厨房的房大娘的亲戚,其实不是厨子,是个屠夫。因着今天要在外头搭灶做饭,许多事情忙不过来,房大娘就寻了他帮一把手。别的不行,搭灶砍骨剔肉,却是极其熟练的。”

易菁儿还欲再问,江云昭却不耐听到与江云珊有关之人的太多信息,转而说道:“我瞧着那风筝不错。不如我们过去玩一玩?”

这就是不欲再提此事了。

江家的事情,易菁儿也是听过不少。她心中明白,就遣散了那些婆子,与江云昭和另外两个女孩儿一道去往搁置风筝之处。

此时红莺却不是故意不在江云昭身边。

因着江云昭去了外头玩,山脚下风大,她生怕江云昭等会儿着了凉,就赶回自家马车旁去拿外裳。

正急急走着,这时,有个女子从红莺身边匆匆而过。

错身而过的瞬间,红莺眼前一亮,唤了她两声。

看对方没应,初时红莺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本打算转身离开。谁知这个时候旁边一个人撞了那女子一下。女子倒地后抬眸,朝那人凶狠地瞪了一眼。

就这一瞬的功夫,红莺到底认准了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女孩儿,失声唤道:“红螺!真的是你!”

那女子快速爬起来,就要跑走。可红莺已经去到了她的身边,一把拉住了她。

红莺打量着一身粗布衫的红螺,声音有些干涩,“你最近怎么样?”

红螺见被故人认出,就也不再遮掩,“怎么样?我说非常好,你会信吗?”

红莺被她堵了下,滞了滞,关切道:“你现在…跟着大少爷还是跟着三姑娘?怎么在这个地方?”

江云珊早已嫁做人妇。再称呼为‘姑娘’,到底不合适了。

红螺懒得纠正红莺话里的错误。

她看了眼红莺依然白皙细嫩的十指,不动声色将双手背到身后,“我不愿跟着大少爷,也不愿被他们随意卖了,就说三姑娘身边缺个洗衣做饭的,跟去做了个贴身的丫头。”

说是贴身的丫头,但江云珊的夫家是屠户。家里能有什么其他下人?

万事都要她打理。每日从早到晚累死累活总有做不完的事情,还要忍受那屠户经常扫过来的火辣辣的目光…

可是留在二房那边,能有什么出路?

一个正经的姑娘都能卖给屠夫。她一个丫头,还不知会卖到什么地方去!

在这一点上,她是感激江云珊的。好歹江云珊死活把她从二夫人和大少爷的手底下带了出去。所以,原本今天要江云珊过来帮忙,她自告奋勇,替江云珊来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地方,却是江云昭相熟人家的别院。而江云昭,竟是带了红缨来到这里。

红螺看了看打扮适宜的红莺,见她头上插了支银簪,整个人看上去既干净又体面,不禁幽幽说道:“当初还是我一手把你带出来的。如今倒好,你混出头了,我却是得了这等结果。”

红莺看她似是心有不甘,眼中闪着嫉恨和怒火,想了想,说道:“你莫怪天怪地。这事儿怨不了别人。什么都得看自个儿。我是不太妥当,常常说错话、做错事,不像你那般会讨主子欢心,也不像蔻丹姐和红霜那样沉稳。但我有一点,还是很有自信的。我断不会做出悖逆主子的事情。”

红螺扯了扯唇角,嘲道:“那主子让你去死,你也是肯的了?”

“我没想过那种事情。因为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红莺仔细斟酌了下,认真答道:“夫人是个心善的,世子爷也很护着自己人。我想,若不是到了抄家的地步,只要认认真真跟着他们,忠心不二,他们俩是不会看着底下人受欺负的。”

红螺定定看着她,片刻后,忽地冒出一句:“如今你也稳重许多了。起码知道话要想后再说了。”

“是吗?在家里的时候,我还是非常冒失。出来之后,不想折了夫人面子,自然小心许多。”

说罢,红莺不愿再看红螺眼中是何神色,抬眼望了望天,说道:“怕是要起风了。我得赶紧给夫人披件外裳去。”说罢,朝红螺微微颔首示意,这便快步离去。

红螺看了看自己双手沾染上的油污,想着自己在那屠户家的经历,眼神慢慢地、慢慢地黯淡了下去,直至无光。

江云昭放完风筝后,灶前已经不见了那个厨子的身影。想来是易家将他遣了回去,这便松了口气。

而红莺在得知了江云昭先前的遭遇后,甚是担忧与懊悔。听闻江云昭无事,又见那厨子和红螺都不见了,红莺方才慢慢放下心来。

午宴过后,易菁儿有午睡的习惯。

那些女孩儿与她熟悉,易家的别院也到过不少次了。午膳后,女孩儿们各自散去,或是玩,或是歇息。

易菁儿知道江云昭对这里不熟,就邀请江云昭一同歇息,被江云昭婉言拒绝了。

“这里哪儿比较适合饮茶?我有些渴了,饮些茶便好。”

各人有各人的习惯。

听她这般说,易菁儿也不坚持。将她安置妥当,又寻来可靠丫鬟来伺候着,就打着哈欠去往休息之所午睡去了。

江云昭在厅里坐了许久,喝了三盏茶,终于等到了易夫人。

看到易夫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她将茶盏轻轻放下,示意红莺出去。

易夫人也将屋内伺候的易家丫鬟遣了出去。待到屋内只余江云昭一人了,她神色缓了缓。走进屋内,合上了房门。

走到江云昭身边时,易夫人的神色颇为尴尬。

她抿了抿鬓发,轻咳一声,欲言又止,似是不知该以何为由来开这个口。

江云昭心下了然,思量过后,单刀直入地问道:“不知夫人约我来此,是何目的?”

易夫人怔了下,苦笑道:“你这性子倒是如鸿先一般干脆。干脆到…让我不知该如何接话好了。”

她说着,扶着椅子,挨着边沿慢慢坐下了。

江云昭细细打量她。不过几个月不见,原先英姿焕发的长辈,如今却是苍老了许多。鬓边发间的白发数量,比起上次,多了足足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