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想了想,了然地笑道,“展唯媳妇,你还在那边躲懒,你祖父怄你气了。”

陆漫赶紧上前笑道,“哟,孙媳也没得罪你老人家啊,跟我怄什么气呢?”

长公主佯装生气道,“平时你一来就跟老孩子撒娇扮痴,偏今天话都不多说一句,人家可不就生气了。”

陆漫也看到老头儿左侧的几根胡子有些微翘,不由地好笑。还真是个老孩子!

她俯下身,边帮老爷子捏着胳膊,边咯咯笑道,“孙媳没看出来,祖父还是个急性子呢。孙媳没有躲懒,刚刚是过去跟御医讨论您的病情。哎哟,快别生气了,昨儿孙媳又做了一样好吃食,下晌就拿过来让您闻一闻…”

随着陆漫的温言软语,老驸马的那几根微翘的胡子真的又落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那几个男人也都笑出声来,具是吃惊不已。老驸马原来可是一丝不苟的性子,除了跟长公主说话和颜悦色,跟他们这些晚辈极是严肃。

姜侯爷说话都有些磕巴了,“父,父亲这是,父亲这是…”

长公主笑着解释道,“老人生病了,就像个孩子,得哄。展唯媳妇做得不错,天天把这老孩子哄得可开心了。”又补充道,“连我听了都开心。”

三老爷呵呵笑道,“展唯媳妇做得很好。”

姜五爷还给陆漫拱了拱手,躬了躬身,说道,“三嫂辛苦了。”

陆漫又笑着客气几句。

她哄了一阵老驸马,看到小采和来了,才告辞出去。

昨天下晌三夫人让人送了一筐黄桃给兰汀洲,同时送来的还有一碗糖水黄桃。这是她娘家送来的,她给每个院子都送了些。

陆漫尝了尝那碗糖水黄桃,味道比前世的黄桃罐头差了不少。想一想,应该是少了两个关键工序。一个是没放柠檬汁,少了黄桃清新的口感。一个是没在冰箱里冷藏,糖味没有完全进入黄桃果肉,更没有那种凉爽的感觉。

现在虽然没有冰箱,但长公主府富贵,有冰窖啊,比冰箱还天然绿色环保。

黄桃不经放,很容易烂,而且新鲜黄桃味道也不是很好,陆漫便决定做黄桃罐头,也就是糖水黄桃。

她今天一大早起来,就领着丫头们把成熟了的黄桃挑选出来,有个大半筐。又把黄桃洗净去皮,剔去核,切成四牙,放入锅中煮,还放了适量冰糖,和一小匙盐。煮好后,滴入柠檬汁。就放在锅里闷着。

她一回兰汀洲,就让人把黄桃连肉带水舀入一个大坛子里,再让柳芽领着婆子把这个坛子用车推去外院,让人放入冰窖半个时辰,再取出。

陆漫吃了晌饭不久,丫头就把那一坛子糖水黄桃取回来了。

她尝了一块,味道好极了,比昨天三夫人让人送的糖水黄桃好吃的一是一点半点。

她又给柳芽等几个丫头一人尝了一块,再单舀了两碗出来让人给清风院的小兄妹送去。剩下的就都拿去鹤鸣堂,今天几乎所有主子都会去那里。

她今天要早些去给老驸马按摩,想早点回来弄些吃的把那对小兄妹请来吃饭。她不愿意让姜玖觉得自己背判了他们那个“庶出小集体”,不愿意看到她那自觉被抛弃的眼神。

除了五爷身体不济回去午歇,其他几个男人在鹤鸣堂吃了晌饭后,连午觉都不歇,又在老驸马床前当孝子。

这坛子糖水黄桃果真讨了长公主的喜,连不太喜欢甜食的几位爷们,都连肉带水的全吃完了。

四爷还想吃,长公主舍不得了,说要给另几个更小的孩子留着。讪讪的四爷把众人都逗笑了,又让长公主取笑了一番。

按摩结束后,陆漫婉拒了长公主的挽留,说她要回去亲自做饭,请姜展魁和姜玖去兰汀洲吃饭。

她也在等待,她希望长公主能邀请那对小兄妹来。

长公主似乎才想起自己还有那两个孙子孙女,说道,“让展魁和小玖儿来这里吧,本宫也好久没见到他们了,还挺想得慌。”

陆漫听了,一阵欢愉。

二老爷却一脸嫌弃样,连忙阻止道,“娘,父亲现在正是紧要关头,还是别让他们来给他老人家添堵。”

第六十三章 打狗

陆漫看看这二货老爷,气得够呛。她觉得,二老爷其实是自己在拒绝那对小兄妹,只是利用老驸马找借口而已。他对他们似乎比对姜展唯还嫌弃,从名字就可见一般。周姑娘的地位那么卑微,有了这两个孩子,总不会是人家强的他吧。真是太可恶了!

她很想说那对兄妹来了,或许更能刺激老驸马醒过来。但还是忍住了,这么被嫌弃,还来作甚。

长公主看看老驸马,只得对陆漫说道,“好孩子,你有心了,好好待他们,展唯也会感激你。去吧。”

陆漫很想解释,我对他们好,可不是为了姜展唯。但理智没让她把真话说出口。

回到兰汀洲,陆漫让桃儿去厨房买些食材,她还是准备做些铁板烧,再做几碗肉丝面。她已经让柳芽的哥哥在外面订做了一个小平铁锅,厨房里有一个大灶一个小灶,小平铁碗正好放在小灶上。还让婆子们削了一些竹长签备用,正好今天能用上。

她洗完澡,穿上那件柳黄色夏衫,天青色百褶长裙。这套真丝衣裙是陆漫最喜欢的夏装,上面只绣了些星星点点的小花小叶,衣衫做得有些肥大,看着清爽,透气性也好。陆漫在院子里多数穿这套衣裙,已经洗得半旧了。

她刚把头发在头顶挽了一个丸子头,插上银簪,就听见兰芝在院子里的大叫声,“三奶奶,三奶奶,不好了…”

柳芽迎出去说道,“小姑奶奶,什么大事,这么嚷嚷!”

兰芝都急哭了,说道,“我来求三奶奶,二老爷又命人打死旗长,八爷和二姑娘不许婆子们带走旗长,都在哭闹呢…”

陆漫唬了一跳,她不舍得那小兄妹受委屈,更不舍得可爱的旗长被打死。几步跑出房门问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兰芝哭着说,“今儿下晌二姑娘说要去路口等三奶奶…”

原来,今天下晌姜玖闹着不歇晌,快到未时初就牵着旗长要去岔路口等陆漫,说陆漫那个时候正好去鹤鸣堂。任谁劝都不行,特别坚持。

姜展魁了解她的心思,红着眼圈吼道,“妹妹是想让三嫂领咱们去鹤鸣堂吗?他们都不喜欢咱们,干嘛非得掺合进去!那个人那么嫌弃咱们,干嘛还要惦记他!你就不能有点志气?”

姜玖“哇”地一声哭起来,抽抽咽咽说道,“可是,玖儿想哥哥,想爹爹,想祖母,想大家伙一起热热闹闹…呜呜,三哥,三哥怎么还不回家,玖儿想他…”

听妹妹这么说,姜展魁也落了泪,牵着姜玖的手说道,“妹妹不要哭了,哥哥跟你一起去等三嫂。”

顾嬷嬷拉着姜玖劝道,“二姑娘,快歇了那个心思吧。你这么硬贴上去,长公主和二老爷会更加厌烦…”

姜玖摇头道,“玖儿乖乖地,在他们跟前敬孝,他们就不会厌烦我们了。”

顾嬷嬷还要说,姜展魁一瞪眼,“走开,不要挡着路。”

小兄妹牵着旗长,带着灵芝和兰芝去了那个岔路口。

由于此时太阳正烈,那个岔路口太热了,兰芝就把小兄妹劝去了能看到路口的游廊里等。

其实,陆漫那时刚从那个路口回了兰汀洲,正好错过了。旗长好像知道陆漫已经回了兰汀洲,要往兰汀洲跑,可姜展魁不知道,紧紧拉着它不放,让它烦躁不堪。

这时,大奶奶领着姜得宇三兄妹从这里去鹤鸣堂,看到旗长,都跑了来。平时旗长很乖,几个孩子偶尔看到它都会停下逗逗它,也非常喜欢它。

姜展魁知道这几个孩子是府里的宝贝蛋,虽然旗长不会咬他们,但把他们吓哭也不会善了。便赶紧拉紧套旗长的绳子,大声说道,“你们别过来,旗长现在正不高兴。”

姜得敏和姜和被乳娘拉住了,大些的姜得宇已经跑了过来,他胆子大,也不听姜展魁的告诫,伸手去摸旗长。

此时旗长正在烦躁,看到这个讨嫌的孩子还敢摸它,更不高兴了,跳起来冲他一阵狂吠。

宇哥儿没想到它会这样,吓得一下子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大奶奶和服侍的人赶紧跑过来把宇哥儿抱起来哄着。姜展魁知道旗长闯了祸,给大奶奶鞠躬赔了罪,赶紧拉着姜玖和旗长往清风院跑去。

姜玖也知道旗长闯祸了,没敢再任性,跟着哥哥一起跑了。

两兄妹正在院子里惴惴不安时,清风院突然闯进来几个拿棒子和绳子的婆子,说二老爷吩咐,要把这条大狗弄去外院打死,不能让它在内院伤人。

姜展魁和姜玖当然不干了,大哭着拦住她们,不许她们绑旗长。旗长也厉害得要命,跳起来撕咬来绑它的婆子。但因为它脖子上拴着绳子,一个婆子趁它咬别人的时候,聪明地把绳子从姜展魁手里夺过去拴在院子里的树杆上,争抢中还把姜展魁掀了个跟头。

姜玖见哥哥被推到地上吓得哭声更大,跑去抱哥哥,几个丫头也在护主中受了轻伤…

兰芝哭着说,“…奴婢想着或许三奶奶有法子,就想跑去鹤鸣院求三奶奶。路上,有人说三奶奶已经回了兰汀洲,奴婢就…”

陆漫没等兰芝说完,抬脚就往外跑去,柳芽和兰芝、绿绫、杏儿紧紧跟着她。

她虽然没去过清风院,但知道清风院的大概方向。她怕得要命,姜玖曾经说过之前的士兵就是被二老爷让打死的,她不能让旗长再被打死。

她刚跑上玫瑰园的那条甬道,就听见前面隐约传来狗吠声和孩子的哭叫声,以及妇人的骂人声。

跟来的兰芝说道,“一定是那些婆子把旗长往外院拖了。”

她们又寻着那个声音跑去。

远远的,就看到一群人在向外院的方向走去,几个婆子拖着一个麻袋,姜展魁小跑着跟着她们,哭得撕心裂肺。姜展魁还不时去踢打用棍子打装在麻袋里的旗长的婆子,另还有两个清风院的丫头跟着,灵芝怀里抱着尖声哭叫的姜玖。

第六十四章 告状

应出版社要求,清泉在改《农娇有福》,这几天每天一更,请谅。文文五一上架,就会多更了。

看到那个情景,陆漫都气疯了,大声喝道,“给我站住!”

那几个婆子听见喊声,回头看看,见是不着调的三奶奶,都不屑地哼了一声。一个婆子还说,“我当是谁,原来是三奶奶。我说八爷,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说完,她们又继续往前走。

姜展魁喝道,“快站住,我三嫂来了。”

几个婆子当没听到,继续走。

陆漫好不容易追上他们,喝道,“你们给我站住,把旗长放出来!”

一个婆子看了一眼跑得气喘嘘嘘,头发都掉下来一绺的陆漫,说道,“三奶奶,把这条大狗拖去外院打死,是二老爷的命令,谁让它吓哭大少爷来着。我们不敢不听,不听,就得挨板子,丢差事。”

陆漫沉声说道,“这个家还有比二老爷说话更算数的人,我去找长公主求情。”

婆子们一听她把长公主搬出来,就不敢再嚷着去外院了。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诧异她能有那个本事?

陆漫又说,“走吧,我们一起去鹤鸣堂。”

说完,她把姜玖抱过来。小姑娘哭得脸都花了,一头的汗。再看看姜展魁,此时他不再是那个人小鬼大的鬼精灵,眼睛都哭肿了,前额上还吊了个青头包,头发散乱,衣裳尽是尘土。

姜展魁过去把婆子们手中的麻袋抢过来,蹲下打开麻袋,吃力地把旗长抱出来。

旗长就更可怜了,被麻绳捆得紧紧的躺在地,嘴里呜咽着,看着陆漫也是直流泪。似乎已经受伤不轻,没有一点精神。

陆漫又说道,“把旗长的绳子解开。”

一个婆子摇头道,“老奴不敢,若这大狗再咬伤人,那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陆漫不想再跟她们啰嗦,说道,“不许把旗长再装进麻袋,把它放在麻袋上,抬着麻袋走吧。”

几个婆子站着没动,意思是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陆漫对柳芽和兰芝几人说道,“她们腿脚尊贵,不愿意走路,你们去抬着旗长走。”

柳芽和兰芝、绿绫、灵芝听了,把旗长抱在麻袋上,各抓起麻袋的一角跟着陆漫走。

婆子们见了,也只得跟着陆漫几人一起向鹤鸣堂走去。

陆漫用帕子给姜玖擦了脸,哄道,“别哭,相信我,我不会让他们打死旗长。”

姜玖点点头,把陆漫的脖子搂得更紧了,眼泪又不自主地流下来。姜展魁的嘴抿成一条缝,一只手紧紧拉着陆漫的裙子,一只手擦着汗和泪,小脸更花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鹤鸣堂外,看门的婆子跟陆漫已经很熟了,惊道,“哎哟,三奶奶,这是怎么了?”

陆漫说道,“请嬷嬷帮我通传一下,我领着八爷、二姑娘来求情,求这些嬷嬷们给八爷和二姑娘一条活路。”她不能直接针对姜二老爷,只能先拿这些婆子说事。

那几个婆子吓一跳,嚷道,“天呐,三奶奶怎么这样说老奴。”

“三奶奶等着。”守门婆子一听要出大事了,飞快地跑进去传话。

不大的功夫,守门婆子又跑回来,说道,“三奶奶,长公主请你和八爷、二姑娘进去说话,也请她们进去。”她指了指那几个婆子。

众人一起抬着旗长进了正堂。

除了岁数还小的姜展雁、宇哥儿、和姐儿、敏哥儿被乳娘们领着在侧屋,其他人都随着长公主坐去了正厅。

看到陆漫抱着一个,拖着一个走进来。她的身后,又有四个丫头抬着一只被捆得紧紧的大狗,还有几个婆子。

二老爷先大声喝道,“你们三人仪容不整,哭哭啼啼,成什么体统!这条狗怎么还没拖出去打死?”他看出来了,陆氏口口声声说那两个孽障被婆子欺负,原来是冲着他来的。

陆漫没理他,把姜玖放下,给她擦了眼泪,又给姜展魁擦了眼泪,低声哄了几句,就一手牵一个来到长公主面前,三人给她行了礼。

长公主看到狼狈的几人,再看看那条被捆得结实的大狗,也有了些了然。问道,“是谁欺负你们了?”

姜展魁说道,“禀祖母,今天下晌我和妹妹正领着旗长在游廊处等三嫂,大嫂领着宇哥儿、和姐儿、敏哥儿来了那里。平时旗长很乖,也非常喜欢宇哥儿他们,但今天它有些烦躁,孙儿还提醒宇哥儿不要过来。宇哥儿兴许太喜欢旗长了,没听招呼,跑过来摸旗长,旗长跳起来叫了几声,宇哥儿就吓得坐在地上哭起来。旗长没咬人,它很乖。可那几个婆子却跑去清风院里打旗长,说我爹说的,旗长吓哭了宇哥儿,要把它拖去外院打死。我去拦她们,想让她们住手,等我和妹妹来鹤鸣堂求祖母、大伯、父亲开恩。可她们把我推倒在地,把旗长打了个半死。我和妹妹哭着求了她们许久,她们都不理,还是三嫂截住了她们,带着我们一起来了这里。”说着,又用袖子抹着眼泪。

哈,陆漫真是佩服这个小正太。小小年纪,临危不惧,口齿伶俐,思维清晰。

几个婆子早就吓得跪了下来。一个婆子说道,“禀长公主殿下,老奴是得了二老爷的令,说大狗吓吓坏了宇哥儿,怕它以后在内院伤人,让老奴领着人把大狗拖去外院打死,老奴才去的。长公主殿下瞧瞧,我们多人已经被那大狗咬伤了。”

这个陈婆子是服侍大夫人的,姜侯爷见自己夫人和儿媳、孙子都被拉进二房的破事里,气得脸一下沉了下来。

今天下晌,大夫人正在鹤鸣堂,看见进来的大孙子脸都哭花了,听了经过很是生气。她早就不高兴二房的庶子在内院里养大狗,多吓人啊。特别是自己的孙子孙女,看见了总想凑过去,教都教不听。

多年前姜展唯养了一条狗,但那是养在外院的,还不知怎地跑进内院惊了妇人,被二老爷下令打死了。因为那件事,姜展唯失踪了两天两夜,回来的时候又抱回来一条小狗,长公主只得忍了他。等小狗长成大狗,姜展唯居然送进内院给弟弟妹妹玩…

第六十五章 不许动

二老爷听说自己那不成器的庶子又纵狗吓哭宇哥儿,气得大骂起来。

大奶奶忙笑道,“也怪宇哥儿不好,一见那大狗就稀罕得什么似的,大狗也没咬到他。”

大夫人不赞同地说道,“说得轻巧,真咬到人还了得。那狗又大又凶,多吓人啊,若咬伤了人,说什么都晚了。”

二老爷骂道,“那两个孽障,专干让人不喜的事。来人,去,把那狗拖去外院打死。”

大夫人身边的陈婆子抢先走出来领命。她见大夫人讨厌那大狗,大狗又把宇哥儿吓哭了,这正是她讨好的好时机。她对二老爷躬身说道,“老奴尊命,这就去找几个人把大狗弄出外院打死。”

陈婆子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一个管事婆子,平时不常跟大夫人出来走动,今天是因为大夫人近身服侍的管事嬷嬷临时有事,她便跟来了…

陈婆子当众点出了二老爷,二老爷也说道,“不错,是我让她去的。”

陆漫说话了,“陈嬷嬷,我公爹是让你们去处置旗长的,他让你们欺负八爷和二姑娘了吗?”

陈婆子赶紧辩解道,“老奴纵使有天大的但子,也不敢欺负八爷和二姑娘啊…”

其他几个婆子也不停喊着冤。

陆漫冷哼道,“你们的胆子就有那么大,事实摆在眼前,还敢抵赖。”

她上前两步,又对长公主说道,“祖母请看,婆子们打旗长误伤了八爷,头上摔出这么大个包,衣裳也挂破了,二姑娘吓得声音都哭嘶哑了。她们没有说停下哄哄主子,只知道喊打喊杀捉拿旗长。八爷和二姑娘跟着她们跑了一路,哭了一路,求她们等一等,容自己去替旗长求情,可她们都置若盲闻。在她们的眼里,何曾把八爷和二姑娘当主子!”

长公主看到姜展魁和姜玖的狼狈样,再听说这些婆子如此作为,也是怒极。他们再是庶子庶女,也是主子,是自己的孙子孙女。大声喝道,“这些老货,当真是奴大欺主,还反天了,给我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几个婆子一听,都嚎了起来。陈婆子想求大夫人救命,但看到大夫人脸色不善,知道大夫人是牵怒自己了,又冲二老爷喊道,“二老爷救命啊,老奴是尊您的吩咐去捉大狗的…”

话没说完,已经被拖出厅去。

奴大欺主的婆子被拖出去了,大厅中间只站了一大两小三个人,还有一条趴在地上的大狗。

姜展魁又给长公主躬了躬身,哽咽求道,“祖母,旗长很乖的,它虽然长得凶,可从来不会咬人…”

大夫人本不想说话,可这小豆子睁眼说瞎话也太气人了些。便说道,“展魁,你虽然年纪不大,但说话也要讲事实。先是宇哥儿差点被大狗咬,刚刚那几个婆子已经被狗咬伤,这些我们都看着的。”

姜展魁说道,“大伯娘,旗长没有咬宇哥儿,它只是叫声有些大,把宇哥吓哭了。刚才它也不是主动咬婆子,而是为了保护我。我被婆子推在地上,还被踩了几脚,它发怒才咬人的。”

大夫人气得要命,她不相信他的话,但也不想自降身份跟个六岁孩子对嘴,只得闭嘴生闷气。

二老爷看姜展魁把大夫人得罪了,更生气了,喝道,“不管这条狗是不是护你,它咬伤了人,就不能留下。来人,拖下去打死。”

姜玖一听,吓得大哭起来,喊道,“爹爹,求求你,不要杀旗长,旗长很乖很乖,没有它作伴,玖儿和哥哥会更孤单…”

姜展魁也大哭起来,叫道,“你们不能杀旗长,它是三哥给我和妹妹作伴的。它很有灵性,不会随便咬人…”

看见两个婆子过来拖旗长,陆漫喝道,“不能动。”

两个婆子被陆漫吓一跳,看看二老爷,又看看长公主,不知道该怎么办。

二老爷气道,“大胆!陆氏,谁给你的抵气,嫁进我们家,先是上吊,后是领着小叔小姑大闹鹤鸣堂,公然忤逆长辈。”又对站着的婆子吼道,“还愣着作甚?把狗拖出去宰了。”

两个婆子又来拖旗长,旗长呜咽着流出了眼泪。

两个孩子的哭声更大了。连宇哥儿都跑出来说,“不要宰旗长,不要宰旗长。”吓得他的乳娘赶紧把他抱走了。

陆漫又大声喝道,“不许动它!”又对长公主说道,“祖母,孙媳有足够的理由不让杀旗长。”

一旁的姜侯爷抢先问道,“哦,你有什么理由?”他心里不很高兴二房,为了只畜牲,父不父,子不子,居然儿媳还跟公爹对上了。

长公主虽然恼怒婆子不把孙子孙女放在眼里,但他们因为一条狗如此闹腾,也不高兴了。脸沉了下来,说道,“说吧,什么理由。”

陆漫先俯身给大哭着的姜展魁和姜玖擦了眼泪,哄道,“别哭,哭换不来怜爱之心和应有的尊重,即使换来一点点同情和怜悯,那不是你们该要的。只有自强自尊了,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和认可。”

哄住了两个孩子,她才直起身说道,“祖母,旗长在你们眼里,它只是条狗,是畜牲。可它在八爷和玖儿的眼里,却是最好的玩伴,最忠诚的护卫,是他们最尊敬的哥哥给他们的最好的礼物。在那个清静的小院子里,旗长伴随它们成长,生活,给他们带来快乐,让他们不再感到孤单,已经成了他们最好的玩伴。在八爷和玖儿最无助的时候,也是旗长跳出来保护他们。试问,他们若眼睁睁看到旗长被人打死,会有什么后果?往小了说,会伤心难过。往大了说,若这种情绪难以释怀,有可能影响一生。”

二老爷冷哼道,“总不能因为他们宝贝那条狗,就让狗在内院里吓人吧?”

姜侯爷和三老爷都摇摇头,陆氏的话让他们都有了些动容,老二却还要坚持。

世子爷见大夫人的脸色不善,赶紧打着圆场,“要不,不打死它,把它养在三弟的外书房,就吓不到内院的妇人孩子了。”

长公主听了陆漫的话,也不忍心了。见二儿子坚持,又不能不能不给他留点面子,大孙子的主意兼顾了两方。她点头说道,“嗯,这样也好,既保住了狗,不让小兄妹伤心,大狗也不会在内院吓人。”

第六十六章 锥心蚀骨

姜玖听了,哭声又大了起来,说道,“祖母,把旗长弄走,玖儿就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