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承走之前,陆漫还是跟他说,“站在刘姑娘的角度考虑,她并没有做错,相反还非常聪慧果敢。明天你去了也不要埋怨人家姑娘,是你自己笨,进了别人的套子,怨不了别人。而且,她的确成功地把我们一家跟她绑在了一起,把她保护好了,外祖或许真的有翻案的一天。”

何承嘴翘得老高,还是点头答应了。

晚上,陆漫反来复去睡不着,想着刘四姑娘和李妃的事。李妃生的那个怪物是什么样的呢?会不会是先太后和王淑妃不愿意李妃生下健康儿子,所以让人给她和刘三夫人下了毒,还造谣说是李家的原因。当时,王淑妃和李妃是同时怀孕的,生孩子也是同一天…

还有,何晃外祖为何会说李妃怀的是男胎,他再蠢也是太医院院判,在太医院做了这么久,不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那么,他如此作为一定是有原因的。

算算他或许觉得自己要出事开始作准备的时间,就是突然关闭仁和堂的时间,应该是王淑妃和李妃怀孕四个月的时候。怀孕五个月才能摸出男女…那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要死了。那么,一个可能是,告诫李妃万万小心不要着了某些人的道。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要告诉他人一个信息,李妃怀的是男胎。

结果,李妃还是着了别人的道,被下了毒,分量比刘三夫人重得多。所以造成孩子发育不全,死在肚里,还被称为怪物。

外祖又怎么会得罪王淑妃呢?陆漫突然想到前世的“狸猫换太子”,会不会是他发现王淑妃没怀孕,因为看到李妃怀孕着急了,就说自己也怀了孕。反正那时后宫是先太后把持着,王淑妃又不太得皇上的宠爱,可以给她假怀孕提供足够的方便。到李妃生孩子的那天,弄个“怪胎”说是李妃生的,而李妃生的儿子则是王淑妃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适应

不过,假怀孕的难度系数太高了,不好作弊。而且,既然被何晃发现了,为什么不早杀了他,还让他活了那么久,以致于让他留下一个疑似跟他死有关的“小铜坠”?这个假设似乎也不太合逻辑。

陆漫的头都想痛了,觉得又像这种,又像那种。

她觉得自己头脑简单,不适合宫斗,还好没穿越在皇宫里。她现在若不是有长公主这把强有力的保护伞,不要说她本人危险,就是同仁堂都会被不怀好意的人挤跨了。

她摸着手中的铜坠,她觉得背后的那个阴谋实在太大了,不光关系到王皇后,还有先太后,死去的李妃,皇家子嗣,朝臣的争斗…大得她无法背负。

这个秘密,她现在还没有能力去触及。这个家里,长公主年纪大了,近段时间身体又不太好。其他人,老驸马有病,姜侯爷不知愿不愿意插手,还有吃里扒外的洪氏,二老爷和三老爷的官职太低。而且,除了长公主,这些人即使愿意管,这么大的事也管不了…

陆漫最后决定,只有等长公主的身体好些了,再看能不能跟她说。或者等姜展唯回来,问问他。

这时候,她就特别想念姜展唯。他在就好了,许多自己不想操心又想不透的事,直接交给他去想。她过去最讨厌姜展唯心眼多,心思多,但真正到了一致对外的时候,她又觉得家里有个聪明的不算君子的人,着实有好处,至少自家人不吃亏。

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她居然梦见自己挺个大肚子在前世工作的那个医院生产,她的一个同事在帮她接生。前世妈妈站在门外焦急地等着,来回踱着步。

她终于生下来孩子了,孩子血乎乎的一团,哭得厉害,嗓门忒大。

那个同事抱着孩子高兴地说道,“陆医生,恭喜你,生的是千金。”

她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轻声道,“闺女好啊,我喜欢闺女。”

同事又抱着孩子跟陆漫亲了亲,嘴里说着,“来,跟妈妈挨一挨。”

陆漫侧头看了孩子一眼,孩子长得红兮兮皱巴巴的,但也能看出来跟姜展唯长得非常像,正张着大嘴可劲地嚎着。

同事又把孩子交给在门口守着的妈妈。妈妈接过孩子,激动得热泪盈眶,不停地念叨着,“姥姥的外孙女,长得真漂亮…”

突然,那个孩子止住了哭,睁开跟姜展唯一样的眼睛,喊道,“姥姥,姥姥…”

软软懦懦的声音异常清晰。

场景又变了,在陆漫前世的家里,她的妈妈正合衣躺在她的床上闭着眼睛睡觉,脸上却流满了泪水。突然,妈妈一下子坐了起来,喊道,“漫漫,妈妈做了个梦,梦见你结了婚,还生了个女儿…我有外孙女了,外孙女,外孙女呢…”

陆漫一下清醒过来。她都睁开眼睛了,“外孙女”的喊声似乎还萦绕在耳畔。

陆漫毫不犹豫地把右手搭在左腕上,仔细辨别脉搏中那一丝微弱的变化。她摸出来了,她怀的真的是个女孩。她欣喜不已,女儿好啊,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她又想到了那个梦,好真切,好奇怪。或许,前世的妈妈真的做了跟自己相同的梦吧。妈妈说过,她活着,漫漫就活在她的心里,那么漫漫也就活在那个世界里。若是妈妈也做了那个梦,知道活在心中的女儿又生了一个女儿,这种喜悦一定会让她撑过更多难熬的岁月吧?

陆漫泪流满面。自己有多久没有想妈妈了?这半年多来,她想肚子里的孩子,想姜展魁小兄妹的教育,为何氏母子打算,想长公主的身体,甚至千里之外的姜展唯,还有医书,制药…这些事占满了她的时间和精力,忙得没有时间想妈妈。

她已经彻底适应了这个新身份,为孩子和自己、以及这一世的亲人奋斗着,可前世的妈妈却还陷在失独的悲伤里无法自拔。若是妈妈能把这个死去的女儿珍藏在心里,重新去外面找寻属于她的幸福,该多好。

陆漫刚把眼泪擦干坐起来,杏儿就走了进来。她笑道,“桃儿姐姐说三奶奶夜里好像没歇息好,一直叹着气,后半夜才睡熟,所以奴婢没按时叫三奶奶起床。八爷和二姑娘已经吃了早饭,各自去上学了。”

陆漫才注意到,此刻天光已经大亮,应该辰时末了。

她没理杏儿,又想起了梦中的孩子。若孩子长得像她就更漂亮了。像姜展唯虽然也好看,但还是比不上这具身子的绝色。还有,模样像他也就像他了,脾气禀性可千万别像他,像他就糟心了…她又有些好笑,那只是一个梦,谁知道孩子像谁。

很快到了晚上,何承抱着豌豆黄从刘府出来后,直接来了东辉院。

“我把姐姐的意思跟刘姑娘说了,她说她知道该怎样做了,她会坚强地活着,熬到那一天。”何承说道。

陆漫暗自点头。虽然只有几句话,但里面的含义很多,的确是逆境中长大的姑娘,聪慧坚韧。

何承又把一张药方交给陆漫,“这是解毒的方子。”

他没好意思说的是,他今天去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态度也很疏离。刘姑娘似乎觉擦到什么,给他屈膝说道,“何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何承摇头道,“我只是一个罪臣之后,没有本事给刘姑娘施恩。希望你能坚强地活着,达成所愿。”

他没再听刘惜蕊的解释,扭头走了。

何承走后,陆漫拿着这个方子看起来,里面有几味熟悉的药,其中一味是白贺子,另几味药挺眼生…

这时,屋外传来绿绫的声音,“三奶奶,三奶奶…”

陆漫皱眉道,“什么事啊,咋咋呼呼的。”

绿绫激动得小脸通红,小声说道,“禀三奶奶,大房出事了。”

陆漫看向她,“出事,什么事?”

三夫人近段时间睡眠不好,陆漫给她开了汤药,又让绿绫给她施炙,不知绿绫在三房听到了什么事。

第二百七十章 柔姑娘

绿绫笑道,“奴婢在给三夫人施炙的时候,听婆子跟三夫人说,大夫人被侯爷打了,跑去鹤鸣堂大哭。后来侯爷也去了鹤鸣堂,两人又在那里吵起来。好像侯爷在外置了个外室,外室还怀了身子,怎么就被大夫人的娘家洪家发现了。洪家又跟大夫人说了,大夫人怒极,也没惊动侯爷,想着悄悄把那个外室处治了。今天下晌大夫人就派了十几个人去了外室住的那个院子,一些人砸家什,几个婆子把那外室按在地上打肚子里,那外室的下人拚死护着。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侯爷怎么得了信赶去了,才把那些人喝止住。侯爷回府就跟大夫人摊牌,要把外室接进府,大夫人不愿意,又哭又闹,侯爷气急就打了她几巴掌…呵呵,我回来的时候,好像鹤鸣堂里还闹着。”

陆漫呵呵笑起来,宋明办事还是很得力的嘛。

几乎所有婆婆都是帮着儿子不帮媳妇,何况大夫人早就失了长公主的心。现在外室又怀了孕,侯爷又喜欢得紧。况且,官员纳妾收通房不是丑闻,但置外室就是丑闻,除非别人不知道。若是被人闹出来,是品行有亏,会被弹劾的。无论基于什么原因,长公主都会同意把那个外室接进府。

第二天上午,陆漫非常勤快地去鹤鸣堂请安了。

她是走着去的。现在的气候不冷不热正正好,她的心情就像在秋风中打着转的叶子,雀跃而惬意。

陆漫讨厌小妇,但现在也只能利用小妇给大夫人添堵。谁让她那么缺德,三番两次陷害自己,现在连何承都一起害了。以后姜侯爷有了小妾,她的心思也能少用在他们身上。

来到鹤鸣堂,在院子里遇到往外走的老驸马。他看到陆漫了,迎上来说道,“老大媳妇讨嫌,昨天来哭了大半宿,今天一大早又来这里哭,吵得我头痛。我正想去东辉院,让你给我开几副药吃。”

陆漫笑道,“祖父的头痛不是病,不需要吃药,只需去外面里转转,放松放松就好了。”

老驸马很听话地带着人走了。

陆漫进了东侧屋,看到不仅大夫人在,二夫人、三夫人、大奶奶都在。

大夫人眼睛红肿,还抹着眼泪。

大夫人见平时上午不来请安的陆氏跑了来,想着肯定是来看自己笑话的,气得狠狠瞪了陆漫一眼。

陆漫也不生气,去给长公主屈膝施了礼。

长公主也猜到陆漫是来看热闹的,嗔怪道,“都快生了,还在到处跑。”

说是这么说,也没有怪她的意思,还让下人把那碗炖雪梨拿来给她吃。

只听大夫人继续哭道,“我昨天想了一宿,就贤惠大度些。既然侯爷喜欢那个贱…哦,那个女人,接进府就是了。但是,公爹早年立了规矩,他的儿孙不能纳妾,也不能有庶子女。那女人进府可以,只能像原来的周姑娘那样,不能有名份,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留。周姑娘生孩子,是因为那时二弟妹不想生。而侯爷已经儿女双全,不需要别的女人为侯爷绵延子嗣。”

长公主说道,“驸马爷当初定了他的儿孙不许纳妾,也就容不得儿孙们忤逆。那女人进府,只能是‘姑娘’。”

大夫人听了,脸上一喜,也收了泪。

长公主又说道,“既然你知道你公爹不喜庶子,那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展举、展勋都这么大了,展举还是世子,即使那女人生了儿子,也碍不着他们两兄弟。顶多就是以后多分一点产业或是嫁妆给他(她),咱们家也不差那点银子。常言道,一个好汉三个帮,咱们家的子嗣还是单薄了些,多个孩子没有什么不好。你看看展唯,若不是老二媳妇大度,让老二有了这个孩子,咱们家可是亏大了。他不止娶了个能干的神医进门,还是经常打胜仗的将军,连皇上都没少夸他,他以后还会是展举和展玉的好帮衬…”

这是要留下那个贱人肚子里的孩子了。

大夫人气得要吐血,又抹起了眼泪,说道,“婆婆,公爹已经立了那个规矩,若留下孩子,侯爷不是忤逆公爹了吗,这是不孝啊。”

陆漫暗哼,大夫人也是气晕了,敢公然说这种话。按理,现在大奶奶应该跟大夫人一个阵营,帮助已经乱了分寸的大夫人出主意,怎样委婉地恳求长公主,不许那个女人生孩子。可自从宇哥儿吃药那件事以后,虽然大奶奶表面若无其事,但心里已经跟大夫人产生了隔阂,这时候肯定不会多事。

长公主也不愿意儿孙满堂的大儿子再生庶子,可昨天一把胡子的大儿子跪在她面前求情,她又于心不忍了,也有些犹豫。现在听洪氏居然在大庭广众下指责自己夫君忤逆、不孝,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人不仅蠢,还不贤,真是死性不改!

她冷声说道,“自从驸马爷默许老二生庶子那天起,也就允许了这个府里可以有庶子庶女。所以,你不要把这事推到驸马爷的身上,更不许信口雌黄,我大儿没有忤逆他老子。”

然后,不再理会大夫人,问三夫人道,“听说你一直在施炙,睡眠好些了吗?”

三夫人笑道,“哎哟,好多了,婆婆以后也可以试试这个法子…”

众人又说了一阵话,各自散去。

大夫人还想留下继续说,钱嬷嬷道,“长公主昨儿没歇息好,要去床上靠靠。”

大夫人无奈,只得悲愤地走了。

晚饭后,陆漫和小兄妹在廊下散着步,姜侯爷的大丫头春香领着一个少妇来了东辉院。

春香过去给陆漫屈膝施了礼,笑道,“这位是柔姑娘,侯爷说柔姑娘昨天受了惊吓,怕影响肚子里的孩子,让奴婢领着她来请三奶奶看看,开些药。”

柔姑娘又屈膝给陆漫福了福,笑道,“麻烦三奶奶了。”

声音柔柔的软软的,让人听了腿发软。

她长得真的很美,柔媚妖娆,楚楚动人,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怪不得能把姜侯爷迷成这样,当真是绝色。

她的肚子微凸,应该怀了四个多月。

凡是能让大夫人不痛快的事,陆漫都愿意做。

第二百七十一章 献药方

陆漫几人过偏厦去了四进院子的西厢诊室。

陆漫给柔姑娘诊了脉,脉膊平稳有力,没有任何不妥。模样娇弱,身子骨倒挺壮实,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还被人按在地上打,居然孩子没事。

陆漫却煞有介事地说道,“哎哟,柔姑娘有些惊了胎,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不要乱动。”又提笔开了些适合孕妇吃的补品,说道,“柔姑娘身子骨有些弱,要吃好些,最好多吃些燕窝,再少量吃些阿胶。”

柔姑娘听了,眼里有了泪意,柔柔弱弱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

陆漫恶趣味地想,就回去跟姜侯爷撒娇吧。

送走柔姑娘,绿绫又从三夫人那里回来了。

绿绫笑道,“听说,今儿个申时柔姑娘就被接进了府里,给大夫人敬了茶后,就住进了清风院。侯爷嫌那里寒酸,让人送了好些家具摆设,又派了几个得力的婆子和丫头…”

第二天,就传来大夫人病倒的消息。三夫人去看了她,二夫人和陆漫都没去。

晚上,绿绫又带回来一些消息。姜侯爷给柔姑娘送了许多补品,还特批给柔姑娘设了一个小灶,说柔姑娘的饭菜自己做,这是防着有人把柔姑娘肚里的肉弄没呐。还说,三夫人听了有些触动,说了两句姜侯爷不记夫妻之情的话…

此时,三夫人也正在跟三老爷念叨着,“大嫂再是做错了事,也给大伯生养了几个儿女,服侍了大伯二十几年,大伯也应该给她留分该有的体面啊。这样明目张胆宠一个连姨娘都不是的通房,就不怕被人弹劾?”

三老爷抹着短须说道,“弹劾?若没把那女人接进府,大哥被人发现置外室才要被弹劾。听说,那女人在外面的宅子极尽奢侈,里面的玉器摆件就不下万两,还不要说给了她多少首饰,银票之类的东西。大哥八成是把私房都堆在她身上了…”

三夫人听了有些唇亡齿寒,鄙视道,“大伯看着一副正人君子相,偷偷置外室,还把原配摈弃于脑后。”

三老爷也觉得大哥有些过,但不好明说,沉脸道,“怎地这么说我大哥?他如此作为,也实在是大嫂一错再错,屡教不改才冷了心肠,最后连母亲都不帮她…”想着母亲悄悄跟他透的话,他又嘱咐三夫人道,“嫁进婆家,就是婆家人,家族利益高于一切。若专挖婆家的墙角,哼哼,哪个婆婆丈夫也不会高兴。还有,母亲是最睿智的人,也是我们家的绝对家主,在她老人家面前,万不可耍小心思…”

三夫人也不敢替人抱屈了,赶紧笑道,“自从嫁给老爷那天起,就知道我是老爷的人,姜家的人,万不敢忤逆欺蒙老爷、公婆…”

而姜展举正呆在明和堂里,劝着在床上哭泣的大夫人。

姜展举非常无奈,父亲已经彻底厌了母亲,母亲还不知悔改。之前做了那么多错事,那次居然还敢在祖母面前推祸。祖母那么聪明强势,怎么会看不出来,怎么会由着她作。若祖母当时把气发出来还好办,若那口气没发出来,那是憋着放大招呢。

他劝道,“娘,那个小妇连姨娘都不是,翻不起大浪。学学二夫人,无事就在自己院子看看书。还有,万不要去打柔姑娘和她孩子的主意,把我爹推得更远。以后,祖母和我爹让你怎样就怎样,先把他们对你的坏印象扭转过来,再说其它的…”

一场秋雨一场寒,几天连降阴雨,气温也快速降了下来。陆漫的夹衣外面又罩了件半臂,一早又让丫头去嘱咐服侍小兄妹的下人,要给他们添加衣衫。

九月十一这天晚上,陆漫和姜展魁、姜玖已经坐在了桌前,正准备吃晚饭,鹤鸣堂的一个丫头来报,说长公主请他们去鹤鸣堂吃晚饭。

三人互相望望,若要请早请了,何至于等到现在,一定是临时有什么事。鹤鸣堂因为要等爷们下衙,晚饭比他们要开得晚一些,现在应该是爷们才下衙的时候。他们不敢耽搁,起身出了东辉院,居然连三顶小轿都等在那里了。

到了鹤鸣堂,还没走进上房,就听见里面传来兴奋的说笑声,几位老爷的声音尤为明显。

陆漫三人去,分别给长辈们见了礼。长公主招呼陆漫道,“好孩子,快来挨着祖母坐。”

陆漫笑着走过去,挤在长公主的罗汉床上坐下,长公主还把她的一只小胖手抓住放在自己膝上。

只听三老爷对陆漫呵呵笑道,“展唯媳妇能干,又为咱们家立了大功一件。”

陆漫有些蒙,笑道,“我立了什么功?”

姜侯爷笑道,“今天谢大帅八百里加急奏请皇上,说水杨散是旷世奇药,能治许多病症,包括折磨了他多年的痹症,救治了无数将士,让他们免于痛苦,希望能再送些过去…皇上听后大喜,晌午时专门把我留在宫中吃了御宴。”他荣幸地又哈哈大笑几声,说道,“皇上说,三郎媳妇聪慧,不仅医术了得,还出制了神药。又说,医者仁心,这种神药不仅要多往边关运送,解除将士们的痛触,更应该造福于天下黎民百姓…”

陆漫听懂了,这是让她献药方了。找了姜侯爷,这个药方也就是要通过长公主府献上,把功劳记在长公主府上。

长公主府庇护了她,让她安心生活,安心经营同仁堂,以后还有可能通过长公主给外祖平反。把这个功劳算在长公主府,陆漫并没有意见。

水杨散虽然作用巨大,但副作用也非常大。只不过在战争环境下,那些副作用被更残酷的伤痛淹没了。但在太平盛世,药把病治好了,万事大吉。若把人治死了,或者中毒了,就像上次宇哥儿那种,就是罔顾人命了。

所以,她虽然一直想用这个药造福于百姓,都没敢大量投用,也没有外泄提练方法。想多多培育夜黄花,制出水杨丸,这种药比单纯的水杨散副作用小得多。

而这时候是皇上主动要的,那么…

她沉思的时候,二老爷着急了,说道,“展唯媳妇,你要胸怀天下,不要只看眼前的一亩二分地。”

他着急呀,若陆氏把方子献上,皇上一高兴,母亲再去帮着说项说项,那个自己想了好久的位置就能到手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生女

陆漫气得翻了一下白眼,你才一亩二分地呢。

她说道,“二老爷着急了,我并没有说不献。做为大楚子民,还是长亭长公主的孙媳妇,我理当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解难。”

长公主一听,更高兴了。拍拍她的手说道,“好孩子,好孩子。”

老驸马得意地笑道,“长亭才知道唯唯媳妇是好孩子啊,我早就知道了。”

陆漫又道,“我之前就说过,水杨散能治多种病,但若使用不当,容易引起中毒,有些人也不适合用它…”

二老爷又急道,“你的意思还是不献?”

陆漫说道,“我没有说不献。这样吧,明天请太医院的官员来府里一趟,我把方子给他,再把注意事项及中毒后的措施跟他说清楚。”

这事既然是皇上责成办理,那么太医院肯定会主办,必须让他们重视水杨酸的副作用…

太医院不仅为皇家和勋贵世家提供医疗服务,也是一个庞大的管理机构,负责医药政令、医药管理、医药教育、医书编撰、医官选任等多项职能。就是坐馆大夫,也要经过太医院下属机构考核才能任用。而那些江湖郎中、游医,因为不被认可,人们才那样叫他们。

陆漫承诺献药方,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几位老爷和世子爷都想趁着皇上还健在,能百尺高竿,再进一步。借着这个东风,长公主再去说说情,总有一两个会挪动挪动位置。

众人对陆漫又是一番夸奖。

饭后回了东辉院,陆漫让人把何承叫来,陆漫口述,何承记录,两人搞得很晚。

第二天上午,太医院高院使亲自来了,陆漫也把何承带上了。长公主非常郑重地把他们请到鹤鸣堂的香木院里,她也在一旁旁听。

陆漫把方子和注意事项及能治哪些病症的材料交给高院使,两人又探讨许久,高院使才意犹未尽地走了。

高院使走之前,还对长公主拱手笑道,“三少夫人当得起‘神医’二字,下官佩服啊。”

长公主留陆漫姐弟在鹤鸣堂吃了饭,拉着陆漫的手笑道,“这个方子是以我们府的名义献上的,不止祖母、祖父记你的情,你的公爹、大伯父、三叔父,还有展举,他们都会记你的好。”看了一眼何承,又道,“承儿的将来,我们也管了。”

陆漫走的时候,长公主给了她和何承一人一个荷包,里面轻飘飘的,应该是银票。

长公主觉得陆漫这么年轻,弄出水杨散或许是得了何家医书的提示,所以也向何承表示了感谢。

陆漫收得没有负担,自己费劲巴拉搞出水杨酸,却以长公主府的名义献出去了。但话还是说的漂亮,“祖母,我是您的孙媳妇,虽然分出去单过了,但跟这个府还是同进同退的。以这个府的名义献出去,应该。”

长公主呵呵笑道,“祖母知道你是好孩子。给你的,你就拿着。”又叹道,“若府里的人都这么想就好了。”

何承却有些不好意思要,红着脸说“不用。”

长公主道,“长者赐,不能辞。”

回到东辉院,看了红包,姐弟两人都是五千两银子。

何承还要把银票给陆漫,说道,“姐姐,这药跟我没关系的。”

陆漫笑道,“长公主给你,你就收着,留着以后娶媳妇。”

晚上,大房、二房、三房又都送了礼来。

九月十四下晌,陆漫给陈二奶奶施完针,把她送至垂花门口。

陈二奶奶在陆漫还没怀孕时就来看病,看到陆漫都要生孩子了,一起看病的何五奶奶肚子也很大了,可她的病还没看好。

站在门口,她又一次红着眼圈问陆漫道,“三奶奶,你是神医啊,能看好别人的病,为何就看不好我的病?”

陆漫非常同情她,也在尽力想把她的病治好。或许自己的医术有限,始终没见多少起色。

她脸红地说道,“我这个神医是别人瞎传的,没有那么厉害。不过,你也不要恢心,你才刚刚三十岁,还年轻。”

送走陈二奶奶,陆漫净了手,就坐在廊下学着给一件小衣裳绣花,何氏在一旁教她。

树下,老驸马和姜玖、姜展雁,以及一猫两狗玩得正热闹。

突然,陆漫感到肚子一阵坠痛。她喊道,“娘,我好像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