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听到老驸马及沛哥儿、小悦儿的大嗓门,还有旗长和酥心糖的叫声。姜玖也上完课了,来了院子里同那几人在树下玩着。

谢姝出去给老驸马见了礼,又从荷包里拿出两条她自己用丝线打的小红鱼手链给小悦儿和姜玖带在腕上,喜得小悦儿咯咯直笑,不时用另一只手抓扯小红鱼。

姜玖问道,“姝姐姐,谢大哥又遣人送信来了吗?”

每次谢煜遣人给家里送信,都会捎带着姜展唯的信。就像姜展唯给家里送信,也会捎带谢煜给谢府的信。

谢姝笑道,“没有呐。”

等谢姝和陆漫两人走去游廊里的时候,谢姝就嘟起嘴说道,“玖儿还是那么亲近姜三哥。其实,哥哥再亲也就那样,娶了媳妇,有了孩子,就记不得妹妹了。看看我大哥,原来对我多好,可是现在,不仅不给我写信,给我娘的信里还骂我,说我多嘴,挑事儿,回来要教训我。还让我娘把我教好,不许多嘴多舌。真是天大的冤枉,我什么时候多嘴了?我从来没有像别人家的小姑那样挑嫂子的事儿好不好。”又跺了两下脚,气道,“肯定是我大嫂说了什么,大哥才能那样对我。”

陆漫之前也听谢大奶奶抱怨过,说谢姝原来跟她的感情很好,可自从上年不知谢煜怎么了,给谢大夫人的信中把谢姝好说了一顿。婆婆和小姑都以为是谢大奶奶告了状,对她老大不高兴。

“我真是冤枉死了,我给大爷的信里都是说小姑如何懂事,如何孝顺,如何对姐儿哥儿好…”

陆漫猜测八成是姜展唯把自己听到夏姑娘的话跟谢煜说了,谢煜不高兴谢姝把自己的话拿出去乱说,才给谢大夫人写了那样的话。但有些事信里不好细说,才造成了那样的误会。

这事陆漫也不好多嘴,泛泛劝了谢大奶奶几句。

现在听谢姝如此说,陆漫便笑道,“定是你多心了,杨姐姐不是爱挑事儿的人。”又道,“谁说哥哥娶了媳妇就忘了妹妹?我家三爷从来都拿玖儿当宝贝。在他的心里,原来是玖儿的份量最重,现在又加了一个小悦儿,这两个都是他的宝贝。”

谢姝皱皱鼻子,嘟了嘟嘴,说道,“也是,姜三哥一直以来就是个好哥哥,可惜我没遇到。”

陆漫又笑道,“没遇到也好。遇到好哥哥了,不见得能遇到好爹爹。”

谢姝笑道,“这倒是。姜二老爷的心肠也够狠,玖儿那么可爱的小姑娘,他也不知道多疼疼。还好姜三爷和姜八爷心疼她,还有你这样的好嫂子。”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很同情地看了看陆漫,又说道,“说句不该说的话,我祖父一直夸姜三哥聪明,我却不觉得呢。他若真聪明,一定会把三嫂放在第一位。”

陆漫呵呵笑起来,不知道该怎样接这个话。

其实,她很想问问谢姝,姜展唯当时还有些什么惊天动地的计划,但不好意思问出口。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不能姑息

饭后,把谢姝和沛哥儿送走,沛哥儿照例是痛哭流泣,每次回家都这样。

把姜悦哄睡后,珍珠悄悄跟陆漫说道,“禀三奶奶,祁嬷嬷今儿又给我了两个银锞子。问我是不是谢姑娘身体不好,去东辉院是为了找三奶奶看病。我跟她说,我没瞧见三奶奶给她看过病。三奶奶忙,谢姑娘多是跟我们二姑娘,或者悦姐儿一起玩。”

珍珠是从外面买来的小丫头,今天刚刚十二岁。陆漫看她稳重有成算,就让她服侍姜悦。或许祁婆子觉得她年纪小,就想从她嘴里打听些消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祁婆子是那边府里负责洒扫的一个小管事,高高在上的谢姝肯定跟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最大的可能,还是大夫人的授意。

王家和洪家都不想让谢姝将来怀孩子。陆漫精妇科,他们或许怕陆漫真的帮谢姝把身子调养好。

有小心思,或者争宠争家产,这些都不怕,这是内部矛盾。可有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还参与进不该参与的事情中,就糟心了。

陆漫暗哼。大夫人在上年回娘家之前,只是单纯地听王皇后的话,想把陆漫撵出长公主府。自从被撵回娘家后,觉得丢了大面子,连长公主都恨上了。现在她只想娘家强大,那样她在婆家的倚仗才够硬。她也不想想,有些事情做出来,她婆家是会倒霉的。婆家倒霉了,她还能脱身?

这件事不能姑息,得找个时间跟长公主说清楚。

第二天下晌,陆漫午歇醒来已经未时末,小悦儿也醒了,她没闹,正抱着一只小脚丫在往嘴里塞。

陆漫起身把小悦儿抱起来亲了亲,就叫李嬷嬷和珍珠进来服侍小悦儿,再带着她和姜玖、二狗去鹤鸣堂叫上老驸马,一起去湖中划船。长公主府有一条画舫船,姜悦特别喜欢在那上面玩。

陆漫要去榆青院,怕老驸马跟去捣乱。

有一个她想带去的却不在,就是豌豆黄。小家伙昨天就失踪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陆漫让人把柳信叫过来,又把王嬷嬷、柳芽叫进房里,低声说了几句话。

大意是,何承涉事不深,居然瞒着自己偷偷替平国公府的一位姑娘看隐疾,他看不好,求到她的头上。弟弟已经惹上这件麻烦事,她这个当姐姐的也只得帮着摆平,去看看。这事必须保密,否则何承和刘姑娘的名声都会被毁了,刘家也不会放过何承。除了他们几人,切忌外传。若谁敢传出去,别怪她不客气…

那几人连忙做了保证。

陆漫带着王嬷嬷、柳芽及两个婆子坐着马车去了榆青院。

何承也在家里没出门。平时这时候,他都会去同仁堂。

姐弟二人在檐下说着话,主要还是讨论医术上的问题,却尖着耳朵听院外面的动静。

申时初,果真又听到了货郎的摇鼓声和叫卖声。何承给坐在老榆树下同吴大叔一起摆弄草药的白芷使了个眼色,白芷便起身说道,“二爷,我去货郎那里看看,看有没有我想买的物什。”

因为何氏只有两个孩子,便一起序的齿,陆漫是大姑娘,何承是二爷。

何承点头,他就出了门。

来到后街,货郎还在高声叫卖着,已经有几个人围着担子挑东西。白芷走过去,也慢条斯理挑起来。

一个去找何承看过病的老婆子认识白芷,笑道,“白小哥,何公子那么有钱,该是去大街上的铺子里买物什啊。”

白芷笑道,“这不是给我家公子买,是给我娘和弟弟买。”

他慢慢地挑着,挑了好多样,绣花鞋垫、木梳子、竹挠子、针线、顶针,还有一小包麦芽糖。挑完了,再付了钱,远远看见那扇小门又开了,走出来一个丫头,正是小喜。

小喜今年十四岁,长相一般,身材小巧,但极是伶俐。

白芷赶紧拿着东西往回走。跟小喜错身的时候,他丢了一个纸团在地上,低声说了一句,“看完就烧了。”没停脚步地走了。

小喜似不注意摔了一跤,把那个纸团塞进袖子里。来到货郎前,她也没有心思买东西了,只说没有合意的,就匆匆回去了。

回了青榆院,白芷笑眯眯地喊道,“娘,看我给你买什么东西回来了。这些都是给娘的,糖给弟弟。”

白术去了一家私塾读书,晚上才回来,这是何氏给的恩典。照理,虽然吴大叔是良民,但吴嫂是奴才,他们的孩子就都应该是奴才。何氏感念吴婶一家忠心,放了白术当良民。

何嫂一家得了陆漫不少赏,何氏母子又经常赏他们,如今家底颇丰,供白术上私塾完全没有问题。

吴婶正在厨房里忙乎,听了儿子的话出来,笑骂道,“就知道乱花钱。”

王嬷嬷笑道,“白芷孝顺,看看这些东西,除了糖,都是给你买的。”

白芷把包糖的油纸打开,自己吃了一颗,又给王嬷嬷和柳芽吃,最后拿去给何承和陆漫吃。低声说道,“成了。”

何承微微点了一下头,拿了一颗糖放进嘴里。

吴婶赶紧说道,“哎哟,二爷金贵,怎么能吃从那里买的糖。”又狠狠瞪了白芷一眼。

何承笑道,“我哪里有那么金贵,咱们在乡下的时候,连这种糖还吃不上呢。”

陆漫还想伸手拿,被何氏拦了,嗔道,“你是侯府少奶奶,不能吃这些粗鄙东西。”

陆漫笑笑,也就算了。

何氏道,“你留在这里吃晚饭,让白芷去把展魁和玖儿、小悦儿接来。”

何承又道,“今天吃羊肉汤锅,再把柳信管事请来喝两盅,他经常帮我们的忙”

陆漫点头同意。

傍晚时分,白芷去把三个孩子和二狗接来,柳信也跟来了。

他躬身给何氏和何承笑道,“谢谢姑太太,舅爷,吃顿汤锅还记得奴才。”

饭后,陆漫说自己还要在这里同何承切磋医术,让几个孩子先回家。

姜展魁和姜玖很想留在这里多玩一会儿,但嫂子有事,他们也很懂事地没有反对。只要有小叔叔和小姑姑,还有狗狗,姜悦并不黏娘亲,高高兴兴地由乳娘抱着走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刘惜蕊

柳信同吴大叔的酒还没喝完,继续喝着。

陆漫只留下吴婶和柳芽在这里服侍,吴婶已经回家等儿子白术了。白芷把瑜青院的门开了一条小缝,观察着斜对面的那扇小门。

天色完全暗下来,星星撒满天际,院子外面寂静无声。

白芷从门缝里看到那扇小门打开了,半个小脑袋在对他点头。白芷赶紧进屋,对何承低声道,“那边门开了。”

何承、陆漫、白芷、吴大叔、柳芽几人躲在榆青院的院门后,柳信先出了院门,他四周看看,确定这条小路没有行人后,又小声道,“行了。”

那几个人快速出了院门,何承、白芷、陆漫、柳信快速闪进对面的小门,而吴大叔和柳芽则站在路中间边说话边四处张望。见没有行人,又退回榆青院门内开条门缝守着。

白芷依然在树后藏着,小喜领着何承、陆漫和柳信钻出树林,又越过几丛翠竹和零散大树,进了一个小旧院子。

陆漫暗中观察,这里果然够隐密。即使是白天,若离得远,也不会发现有人经过,怪不得何承来过多次没被人发现。

进了小院,小喜反身要插院门,柳信摆摆手,把门院稍稍隙了一点缝,他把守在这里。

何承和陆漫径直进了屋,小喜则守在屋外面。

屋里昏暗,小圆桌上只亮了盏油灯。一个身穿半旧朱红色绸子衣衫的姑娘站在桌前,姑娘高矮适中,头上罩着一层青色薄纱。

见陆漫和何承进去了,上前屈膝施礼道,“小女子见过两位恩人。自从吃过两位恩人送的白贺丸和水杨丸后,小女子的病痛好多了。”

声音轻柔悦耳,举止进退得宜,不像与外世隔绝的女子。

陆漫笑道,“刘姑娘客气了。”

透过薄纱,陆漫隐约看到她的脸是紫色的,裸露在外面的手也是淡紫色,跟前世的黑人相近,只不过颜色稍浅些。

刘惜蕊轻声说道,“为了以防万一,我一直是把脸涂成这种颜色的。两位恩人请坐,我现在就净面,让姜三奶奶看清楚。”

她的声音刚落,陆漫就听到一声熟悉的猫叫,接着闪过一道黄线,豌豆黄已经跳进陆漫的怀里。豌豆黄身上干干净净,毛毛蓬蓬松松,连小胡子都梳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刚被洗过不久。

陆漫惊道,“几天不着家,原来是在这里。”

刘惜蕊笑道,“它跟着何公子来过这里两次后,就经常会来串串门。它帮我们驱赶老舅,我做竹叶翠团请它吃。”

豌豆黄听了,又得意地喵喵叫了几声,还聪明地把声音压低了。

陆漫拍了拍它的小屁屁,却没想到这个小东西居然当上了刘惜蕊的常客。

屋角放了两个铜盆,刘惜兰在一个盆里用皂角把脸和手洗净,又在另一个盆里清了一次。她转过身,用一只手遮挡着下巴,还真是一位漂亮的姑娘。身材苗条,皮肤塞雪,五官妍丽,气质内敛沉静。

陆漫又专门注意她跟太子是否相象。若相象,“狸猫换太子”的可能性就大得多。可刘惜蕊跟太子长得不象,跟刘惜兰却很像,虽比不上刘惜兰的妩媚,却如菊一般的淡雅。

听说,刘国公长相俊美。刘惜蕊或许长得像刘家人也未可知,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刘惜蕊来到陆漫的面前,把手放下,左下巴上赫然有一个大包。大包跟核桃差不多大,淡紫色,吊在那里显得狰狞而可怕,破坏了小姑娘整体的美感。

不过,刘惜蕊的面色如常,眼神平静,没有一点惶恐和自惭形秽的感觉。

看到如此的小姑娘,陆漫极是欣赏。她才十六岁呢,定力少找。

陆漫说道,“我能看仔细一些吗?”

刘惜蕊点点头,坐在桌边,又把桌上的油灯拿到近前,头略往上抬。

陆漫低头仔细看着,这个包比太子背上的还要大一些,已经快赶上婴儿的小拳头了。照那位老婆婆的说法,若再晚些遇到那位婆婆,包块再长大些,刘姑娘就中毒而亡了。

她又伸手在包上捏了捏,稍硬,有滑动感。

这个包块比太子的包块稍硬,应该是吃了水杨丸消炎后变硬的。

陆漫已经确定,她的包块跟太子的一样。也就是说,太子也中了胎毒。

她又问了一遍刘惜蕊的病情。刘惜蕊又答了一遍,跟何承之前描述的一样。

刘惜蕊问道,“姜三奶奶,都说你是神医,你觉得我的积症能治吗?”

陆漫点头道,“我已经想到一个办法,但还差一种药。若这种药制出来,你的病就有希望痊愈了。只不过,稍微有些遭罪。”

刘惜蕊的眼里闪过一阵欣喜,起身又给陆漫屈了屈膝,说道,“谢过三奶奶,小女子不怕遭罪。小女子苟活人世十五载,受尽病痛折磨,也看尽世间冷暖,从来没想到过这个积症真的有望治愈。”

说到后面,都有了些哽咽。

她又给坐得微远些的何承屈膝福了福,哽咽道,“小女子更要谢谢何公子。你有医者的仁心,更有男儿的侠义之心。若不是何公子的仗义相救,小女子至今还在饱受病痛之苦,更没有见到三奶奶的可能。小女子只有一条路,就是在这里孤寂而死,没有一点改变命运的机会…”

她禁不住流出了眼泪,给何承福了福后,赶紧背过身拿帕子把眼泪擦净。等情绪平静后,又转过身笑道,“让三奶奶、何公子见笑了,我是太高兴了。”

何承红了脸,起身还礼道,“刘姑娘客气了,在下医术浅薄,没有姑娘说的那么好。”

刘惜蕊轻声道,“何公子谦虚了,你比我说的还要好…”

陆漫咳嗽一声,说道,“刘姑娘以后要继续这样低调,千万不能节外生枝,让人有所怀疑。”又意味深长地说道,“上苍有眼,你会熬到那一天。”

刘惜蕊听了,又给陆漫和何承深深一福。

陆漫抱着豌豆黄向门口走去,何承把手里装白贺丸和水杨丸的包裹交给刘惜蕊后,也向外走去。

刘惜蕊轻声道,“两位恩人慢走。”

第二百八十七章 真正招祸的人

陆漫走到门口了,又停下,转过身问道,“刘姑娘脸上擦的是什么颜料?”又笑道,“我只是有些好奇,天天擦那种东西,为什么皮肤依然白晳细嫩。”

刘惜蕊笑起来,说道,“是铅粉里加了泡桑葚干的水。桑葚美容养颜,能保护肌肤。”

陆漫点头,笑道,“刘姑娘聪慧。”又晃了晃手里的豌豆黄,“若你有急事需要找我们,又恰巧这小东西在,可以在它脖子上挂个小布包,它会回来交到我们手上。你的药用完了,我们也会让这个小东西送过来。”

刘惜蕊又屈膝谢过。

小喜先出院门,看看没有情况,几人就快速离开刘府。

出了那个小门,陆漫的心才放下来。自己前世今生都是乖孩子,从来没干过偷偷摸摸的事。

进了榆青院,陆漫又嘱咐这事要绝对保密,万不许泄露出去,否则何承的名声将毁于一旦。

几个下人都郑重答应。

现在已经戌时了,柳信不放心陆漫这样回去。就一个人跑回东辉院,叫了几个护卫,又亲自赶着马车过来把陆漫接走了。

回到院子里,从小窗飘出小悦儿的大嗓门,以及姜玖的嘻笑声。进了东侧屋,看到姜玖跟小悦儿坐在炕上玩,姜展魁坐在炕几边写课业。

姜悦平时不黏陆漫,但每天晚上睡觉却要在陆漫的怀里才能睡着,乳娘和丫头晚上是哄不了她睡觉的。

烛光昏黄,让陆漫又想起了前世街边昏黄的路灯,以及商家飘出的那首萨克斯曲子“回家”。

她,回家了。

陆漫走过去,先搂了搂姜展魁和姜玖的肩,才把向她猴急伸着手的小悦儿抱起来。

陆漫抱着女儿亲了亲,又跟姜展魁和姜玖说笑几句,才把小兄妹打发回各自的院子。

乳娘和丫头给小悦儿洗了澡,穿上粉红色细布绣小鸭子的小衣小裤,再把她的头发擦干,陆漫也已经洗嗽完换上了睡衣睡裤。

陆漫把女儿抱在怀里,哼了一首前世的歌,不到半刻钟,小妮子就睡着了。把她放在小床上,盖上绫被,又在她的小翘鼻头上亲了亲,陆漫才起身去了西屋书房。

翌日,老驸马又一大早跑来蹭早饭。

早饭后,陆漫依然把小悦儿抱去东侧屋,让老驸马等她睡醒再一起玩,她则急匆匆去了鹤鸣堂。

长公主虽然没起床,但已经醒了。听见陆漫和郭公公在侧屋的低语声,说道,“展唯媳妇来了,进来吧。”

陆漫进了屋,让下人退下后,悄悄把昨天见到刘惜蕊的事说了,“我看的仔细,的确跟太子的积症一样…”

长公主的脸更严肃了,轻声说道,“我觉着,太子虽然也中了胎毒,但先太后、王淑妃不会无辜,背后还可能隐藏了另一只手。这事要万万保密,以后有了蛛丝马迹,再说。”

陆漫点头,又轻声说道,“孙媳知道了。祖母要听话,不要过多操心这些朝庭大事,这些事留着男人们去想,去做。您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身体养好,切勿思虑过重。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长公主拉着陆漫的手说,“祖母知道,我也不想这么早死。”又嘱咐道,“给太子的药万万小心,最好让老师傅亲自制,你弟弟还得在一旁看着。”

陆漫说道,“孙媳也想到了。刚刚已经让小中去采摘夜黄花的叶子拿去同仁制药堂,让承儿今天下晌在那里看着老黄师傅制药,封瓶后拿回来。”

三十六盆夜黄花已经悉数栽活,茁壮成长。入春以后,已经把它们从暖房搬回东辉院。长公主知道这些花有多宝贝,专门让人把东辉院西面那片竹林砍了一半,在姜玖住的西跨院的后面辟出一个小院子,叫后跨院,专门放置这些花。这样,既方便管理,陆漫想用了随时可以取。

陆漫想了想,还是把大夫人遣人打听谢姝去东辉院是否看病的事情跟长公主说了。

长公主目光一沉,说道,“当初默儿中了那种罕见的毒你都能察觉,有毒的水杨丸你也能弄出来,你还有没有其它的什么毒,就像默儿那样,中了,连御医都发现不了?”看到陆漫有些微愣,又叹道,“是洪氏。现在洪家出了个太子良媛,她更不得了了,手都伸到东宫去了。就凭她,还不想让太子妃生孩子,真是找死。她还以为王皇后总有一天能把太子妃弄下去,洪家姑娘能当皇后。她一直守在我大儿的身边,我不放心。之前想抓她的错把她撵进佛堂,可现在是等不及了。不能让她掺和进某些事里,给这个家招祸。”又冷哼道,“原来老大还怕展唯胆子大,给家里招祸。他哪里想得到,真正招祸的人是他不省心的媳妇。”

陆漫想到那本《慎疾集》,笑道,“孙媳真有一个方子,可以让她身患‘隐疾’。”然后,冲着长公主耳边轻言几句。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陆漫跟长公主说自己要去同仁堂一趟,就起身告辞了。

陆漫进了东辉院,怕被老驸马和姜悦看到,快步从偏厦右拐出了垂花门。

何承已经叫好了马车,正在前院等着陆漫一起去同仁堂,杏儿、小中、小西都在。今年起,何承把主要精力都用在学医上,没有每天跟着冯先生上课,两天只上一个时辰。

现在同仁堂原址只看诊,相当于前世的门诊,现在叫同仁诊堂。同仁医住馆在它的隔壁,制药房也搬去了离同仁诊堂一条街的一个二进四合院里,取名为同仁制药堂。三个地方统称为同仁堂。

因为有了水杨丸、水杨散这两种治病的神药,以及白贺丸这种驱毒的亚神药,还因为同仁堂对治妇科、心疾的医术高超,同仁堂的病人人满为患,许多外地人都慕名前来。

李掌柜是这三个地方的总负责人,为同仁堂大掌柜。

李掌柜虽已人到中年,但长得斯文儒雅,现在又是除了太医院以外最大医堂的大掌柜,给他说亲的人排了长队。可他都拒了,还在痴痴等着何氏。

第二百八十八章 找到

陆漫都替何氏着急。何氏今年已经三十四岁了,若早些嫁给李掌柜,自己帮她调养调养身体,还能生个孩子。若真等到陆放荣打仗回来,像个狗皮膏药贴上来,哪怕何氏不原谅他,也恶心人啊。

几人上了马车,几个护院骑马跟着,一起去了同仁堂。

马车到了同仁诊堂,陆漫和杏儿、小西下车,小中又跟着何承去了同仁制药堂。

陆漫让杏儿和小西在院子里等着,她直接去了她在这里的那间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