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人一听，除了陆漫，其他人都赶紧带着孩子退了下去。
长公主看看微低着头，嘴巴抿得紧紧的陆漫，又道，“本宫不会如了那个女人的意，若她再敢厚着脸皮提出来，本宫会直接拒了。理由充分，也不只是针对赵家，早几十年前你祖父就定了不许子孙纳妾的家规。若是…”她看了陆漫一眼，又放低声音说道，“若是以后实在有拒绝不了的理由，一个玩意儿，接着就是。到时像整洪氏那样，让她身染恶疾，展唯连边儿都不会沾…哟，那和郡王妃赵氏会不会也是…”
老太太突然想到刚刚当了几天和郡王正妃的赵氏，那么快就得风寒死了，会不会是中了当初宋默中的毒？
她不厚道地笑起来。她就说嘛，像宋明那样的聪明人，怎么可能轻易把赵家姑娘抬成正妃。
陆漫不管赵氏是怎么死的，她绝对不会让赵家女…不管是哪家女进她的门，哪怕进了门弄死，姜展唯不沾边，也不成——这是她的底限。
若长公主或者姜展唯敢答应，她就求去。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她，手上有太多牌，不只得太子看重，也得皇上看重…她也充分相信，在她和赵家女之间抉择，不光是情感，哪怕是为了政治，长公主和姜展唯也不会脑抽地选择赵家女。而且，凭她对姜展唯的了解，这道选择题姜展唯根本不屑去做。
但她还是生气——被恶心到了。
长公主想通了赵氏的事，又抬起眼皮看陆漫。见她抿着嘴，小脸通红，显见是气着了。
老太太笑起来，好脾气地说道，“看看你，这就酸上了。本宫只是说万一，万中之一…”
陆漫提高声音拒绝道，“万中之一孙媳也不愿意。”顿了顿，声音又低沉下来，“愿得一人心，百首不相离。孙媳羡慕您和祖父这样的神仙眷侣，相守几十年，哪怕一个人神智都不清了，心中的那份情还是没有变…这么纯粹美好的感情，插进来一个人，就变味了。”
陆漫拒绝的干脆，听得长公主都是一愣。自从当今皇上登基以来，就没有一个人跟她这样说过话，包括皇上和先太后。
但听到陆漫后面的话，老太太也被打动了，既为自己和老伴几十年相濡以沫的感情，也为陆漫形容的神仙眷侣。是啊，这么深厚的感情，若是插进一个人来，也的确让人恶心。
她皱着眉说道，“你这孩子，不愿意，说话也软和些啊。你这样，跟人打交道是要吃亏的。”
强硬霸道的老太太居然能这样好脾气地教她为人之道，对待最心爱的亲儿子亲孙子也不过如此了。
陆漫有了些感动，走过去坐在脚踏板上，搂住她的腰，把头放在她的腿上，嗡声嗡气说道，“孙媳就是不愿意嘛。”说着，还用头轻轻蹭着老太太的腿。
长公主摸着她的头发笑起来，说道，“好，不愿意就不愿意吧。你一撒娇，本宫都没有了脾气。老婆子知道，你们小两口好得蜜里调油，我何苦去做这个恶人。那些事我想办法解决，唉，都烦死那家人了…”
祖孙两人正说着，姜悦的大嗓门传进来，“哎呀，娘亲在撒娇呐。悦儿也要，悦儿也要…”
说着，就跑过来挤陆漫，小脑袋还使劲往长公主的腿上蹭。
把长公主逗得大乐，跟进来的老驸马也揪着胡子嘿嘿直笑。
下晌，听去鹤鸣堂给老驸马送酸奶的杏儿回来悄悄禀报，赵夫人跟长公主只说了两刻多钟的话就走了，脸色也不太好看。
陆漫乐起来，长公主对赵家人态度冷淡，那人也不会再兴妖作怪了吧。这家人真是，把自家的姑娘送给人当小妇还到处去求人，也不嫌丢人。
听完了八卦，陆漫又反身走进治疗室，看着小中把高夫人身上的银针一根根取下，高夫人又脱下袜子，开始给她施灸。
高夫人今天正好来月信，来这里请陆漫切脉开药，小中就直接给她施针和艾灸。
高夫人是京兆尹高大人的夫人。今年三十出头，十三年前生过一个闺女，就再也没有怀孕。她本来已经死心了，抬了几房小妾给丈夫生下了两个庶子几个庶女。但听说陆漫治好了许多不孕症，就又动了心思。
从上年开始，高大人就去求姜三老爷，一直到今年陆漫抹不过情面，才让她来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诡异
陆漫同高夫人闲话着，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西平侯府。陆漫有职业道德，从来不会说自己的病人都有谁，或者看什么病。她没有说丁四姑娘，而是说起了丁二姑娘。
“那姑娘也是傻，杀人一千，自损八百。不对，应该是自损一千二。她比丁四姑娘更惨，名声毁了，连亲事都被退了…”陆漫说道。
高夫人说道，“丁二姑娘可不傻。她这个结果，比嫁进那家强多了。”
“怎么说？”陆漫不解。
高夫人卖了个关子，抿嘴笑道，“姜三奶奶猜猜丁二姑娘说的是哪家后生，”撇了一下嘴，又道，“往京城里最不堪的猜。”
陆漫随口说道，“最不堪？我觉得京城里最不堪的后生，一个是王家的王浩白，不过他已经死了。还有一个活着的，就是长安长公主的孙子孙和良。”
陆漫最讨厌的就是这两个人，一个调戏了她，一个调戏了何承。特别是调戏何承的孙和良，一包毒药让他在酒楼里丢尽了脸面。陆漫也没想到真的会是他们，只是随口一说。
高夫人轻笑道，“姜三奶奶就是聪慧。这两个纨绔，可不就是京城里最不堪的后生小子。是孙和良，他比王浩白更不堪。眠花宿柳，男女不忌，特别是那年，在酒楼吃醉了，脱得一丝不剩。啧啧，丢死人了。”
陆漫惊道，“真的是孙和良？丁侯爷和丁夫人真不地道，再是庶女，也不能这样糟蹋她呀。娇滴滴的姑娘，若真的嫁给他，可就毁了。”
高夫人说道，“这事事出有因，还有一段事故…”似乎不愿意继续说下去，又道，“他们两家议过亲的事姜三奶奶放在心里就好，千万不要说出去。这也是我家老爷办别的事，无意中知道的。”
“哦？”陆漫的眼里燃起了熊熊八卦之火。
高夫人见陆漫这样，暗乐。医神还是女人嘛，对那些事照样感兴趣。她的声音放得更低了，说道，“上年初，长安长公主还活着，丁家的几个姑娘被邀去长安长公主府玩。那丁二姑娘不合群，撇开小姑娘们，独自一人在园子里乱钻找不到路了，怎么就钻进了一个院子。孙和良正好喝醉了，以为是自己的丫头，搂着不放，被孙三夫人看到才把丁二姑娘解救下来。丁二姑娘气得闹自杀，丁大夫人也气哭了，直说自己对不起她家老爷，好好的一个姑娘让人算计进去了。长安长公主放下脸面说了不少好话，说自己孙子成了亲就能收心，以后她再给孙子谋个好差事，保证他以后有出息。平西侯夫妇也只得认了，觉得一个庶女，只要孙和良收了心，有了好差事，也不算太屈。两家就开始议亲，只是还没议好，就出现了姐妹同时落水那件事…那孙和良再不堪，长安长公主府也不愿意要一言不合就拉着嫡妹落水的姑娘，多可怕啊。只因为两家的亲事还没有说好，又是丑事，便都瞒着没有传出去。”
陆漫觉得那情景特别像某些桥段。说道，“我怎么觉得整件事就透着诡异？丁二姑娘去了长安长公主府，走错院子，被孙和良抱了，偏偏还被孙三夫人看到了，不得不说亲。”
高夫人的脸上也滑过几丝讥讽，说道，“是呢。我先也觉得是孙家人缺德，故意设计人家姑娘，逼得丁家不得不把好好的闺女嫁过去。可我家老爷听说丁二姑娘拉着丁四姑娘落水后，觉得恐怕不只是嫉妒嫡妹那么简单…还说丁二姑娘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狠人。”
高夫人没有再往下说，讳莫如深地看了陆漫一眼。
京兆尹是专门断案的。他的意思应该是，丁二姑娘是故意唱的那一出，即使不死，也能把那件婚事搅黄。她不拉别人，偏偏拉着嫡出的丁四姑娘一起跳，应该是恨毒了丁四姑娘，或者说恨毒了丁四姑娘的生母丁大夫人。
这么说，丁大夫人又是一位面慈心苦的嫡母了？在长安长公主府唱的那出戏，她是暗中出了力的，所以丁二姑娘才把满腔愤怒发到了丁四姑娘身上。而且，事情闹得这样大，丁二姑娘只是去庵里抄了一年经，又被接回来了…
陆漫的心里咯噔一下，那丁家母女岂不是不妥之人？想想又把心放进了肚子里，因为落水，丁四姑娘的芯子已经换了。
不过，即使换了芯子，丁家这个岳家也不好相与，丁大夫人的德性更不好，又会装。若宋明真的娶了丁四姑娘，宋默小朋友就更可怜了。
陆漫压下心思冲高夫人笑笑，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再没有提那件事，又扯去了别处。
等到高夫人施完炙，陆漫又把她送至垂花门口。
刚把她送走，姜展玉又来了。
他从偏厦拐过来，似从一片晃得人眼花的日光中走来一位谪仙。穿着白色绣团花的长袍，手中的折扇并没有打开，俊秀的脸上堆满了笑。
在廊下玩着的小哥俩都趔趄着向他跑去，嘴里叫着，“叔叔，叔叔。”
除了姜展魁，小哥俩最喜欢的叔叔就是他。
姜展玉脸上的笑更盛了，快走几步，蹲下把他们拥入怀中，又从荷包里取出糖果塞进他们嘴里。
每次看到姜展玉，陆漫的心里都会出现那两句诗，“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被大夫一次次诊断为，活不过五岁，活不过十岁，活不过十五岁，活不过二十岁…他今年已经二十了，不仅好好地活着，还马上要娶亲。
能赋予这个美好青年一个美好人生，陆漫倍感欣慰。
二人来到诊室，陆漫给他切了脉，又施了针。他已经有二个多月没有吃某些药物了，还能再坚持半个月。半个月后，若再不吃药，身体就吃不消了。这半个月内，看能不能让未来的五奶奶鲁氏怀孕。
陆漫说道，“还好五爷是男人，若是女人有这种病…”她没有往下说，摇摇头，女人有这种病根本不可能怀孩子，哪怕在前世。
姜展玉的脸色微红，说道，“我今生有福，有三嫂这位神医。否则，别说其它的，连命都没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撒谎
六月二十五，是长安长公主府的五爷姜展玉娶安国公府的八姑娘鲁玉兰大喜之日，也算上京城里的一件盛事。
忙碌的何承也请了一天假，不仅会陪着新郎去鲁家娶亲，还会一直贴身看护姜展玉。一大早他就去了姜展玉住的外书房，先给他检查了身体，施了针，按了摩，告诉他一定要淡定…
今天，小哥俩又荣幸地被选为“福娃”，给新人滚床。
陆漫嘱咐了他们几句，又吩咐了乳娘和丫头几句，就去了鹤鸣堂。她今天的任务依然是在鹤鸣堂照顾好老封君们。
今天长公主不用去前院接受新人跪拜，倒是自在的多。老太太老了，喜欢清静，最不耐人多吵闹。
今天老和王妃和宋明都来吃喜宴，因为宋默要上课，就没让他来。
两位公主和几个老太太都让陆漫把了脉，开了些调养身子的汤药。今年流年不顺，年初异常寒冷，夏初暴发疟疾，现在又炎热难耐。
这是来长亭长公主府恭贺，因为这里有位医神，所以老太太们都亲自来了。若是别家，就这个鬼天气，她们肯定不会亲自前往。
一些关系好的亲戚朋友会来鹤鸣堂给长公主请安，之后再去前院或者花厅。
宋明也来了，他穿得依然如花孔雀一般，一点没有老婆才死没多久的感觉。
他目不斜视，只跟陆漫笑了笑。见完礼，又陪这些老妇人说了几句话，起身正准备告辞。丫头就来传话，平西侯府丁大夫人和丁四姑娘来给长公主请安。
他顿了顿，还是告辞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正好跟丁大夫人和丁四姑娘碰个正着。
丁大夫人屈了屈膝，笑道，“和郡王爷，真巧啊。”
丁四姑娘也赶紧屈膝见了礼，娇滴滴地唤了声，“小女子见过郡王爷。”
宋明站下微笑着跟她们点点头，就错身走了。
母女二人给长公主等人见了礼后，老和王妃就笑着把丁四姑娘拉到身边，抹下腕上的玉镯给她戴上。说道，“好孩子，谢谢你救了我家默儿。若没有你，默儿可就危险了。”
丁四姑娘红着脸说道，“也是赶巧了，正好我在那里。”
长公主问道，“怎么说？”
老和王妃又把宋默乱跑掉进潭里，被丁四姑娘手急眼快拉出水的事说了。
几个老妇人一阵唏嘘，又是说宋默有大福，又是夸奖丁四姑娘反应快。
明阳公主笑道，“这个小姑娘伶伶俐俐，不止反应快，长得俊，做诗也好。可怜见儿的，上年在我府上，差点没被她庶姐害死。哎哟，气死本宫了，好好的一个桃花宴，就被那个死丫头搅和了。”
一想到这事，明阳公主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段公案在坐的人都有所耳闻，又赞了几句丁大夫人贤惠，那个庶女犯了那么大的错，居然又被接回府了，还到处给她说亲事。
丁大夫人无奈又贤惠地笑道，“二丫头再不济，也是我家侯爷的亲骨肉。侯爷心疼她，我也就随侯爷的心意了。”
陆漫一直没吱声，只笑眯眯地看着这场戏。
丁大夫人皮肤白皙，容长脸，腰板笔直，一言一行无不透着端庄贤淑。丁四姑娘身材适中，穿着丁香色软罗绣梅花短襦，同色长襦裙。长相妍丽，双眸灵动，被人夸得小脸通红，却也不忸怩，一看就秀外慧中。
丁大夫人见那些贵妇们跟女儿说得高兴，就坐去陆漫身边，悄悄跟她说道，“我家琴丫头昨晚来了月信，夜里痛得睡不着觉，早上才好了一些。想请姜三奶奶再帮着看看…”
陆漫点头允诺。
这时，姜悦和几个小贵女由屋外跑了进来。明阳公主的孙女孙宜华手里还高高举着那个凯蒂猫玩偶，她跑来陆漫面前，摇晃着玩偶说道，“三嫂，这个猫猫好漂亮，我很喜欢呐。”
另两个小姑娘也一脸期待望着陆漫说道，“我们也喜欢。”
姜悦说道，“娘亲，我跟她们说，咱们家还有多的，就送她们吧。”
陆漫笑起来，说道，“这个猫玩偶还是丁四姑娘送给默哥儿，默哥儿又转送给悦儿的。家里孩子都喜欢，我就让针线房多做了几个。好，好，让人去拿来。”
几个小姑娘一阵欢呼，又被妇人们招呼过去，看着那个漂亮的玩偶。
陆漫却发现丁玉琴先是一愣，后又不自然地笑了笑。
她还没注意到，丁大大夫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瞬息即失。
丁玉琴的表情让陆漫很是狐疑，还是把丁玉琴请去侧屋，给她把脉。
陆漫似是无意地笑道，“丁姑娘手巧，心思更巧，不说孩子们喜欢那玩偶，我也极是喜欢呢。小猫还能长成那样，也只有丁姑娘才想得出来。”
丁四姑娘红着脸笑道，“偶然灵感所至，就做了出来。能得你们的喜欢，也是巧了。”
还挺谦虚。这是认下那玩偶不仅是她做的，还是她“发明”的了。
她的宫寒比较严重，吃两三年的药能调养过来，就非常不错了。
陆漫又问了些上次没问过的问题，诸如月信是什么颜色，血块有多大，味道大不大，肚子痛的时候是否会牵扯着肛门一起痛…
这些问题一般都是乳娘帮着回答，今天乳娘没敢跟过来，就只得丁玉琴自己回答了。小姑娘羞得脸通红，脑袋垂到了胸口，声音像蚊子一样。特别是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声音像是在嗓子眼里咕噜了一下。
陆漫纳闷极了。自己的问题一点都不“带色”，看把小姑娘羞得。
这哪里像是从现代社会过来的穿越女。那个世界，小学生就要学“生理卫生”，影视网络上有各种镜头…
若真是穿越女在演害羞的戏，也不会演得如此逼真啊。而且，对自己医术中有前世的影子，也没有一点怀疑或者好奇。
陆漫断定丁玉琴八成是本土女。她撒了谎，至少那个猫玩偶肯定不是她“发明”的，不知道救宋默这事是不是她也撒了谎。
第五百九十八章 变脸
陆漫想起宋默说的话。那天天色擦黑，宋默吓坏了，去找他的人也吓坏了，匆匆忙忙把他抱回去。还是后来宋明去打探，才知道是丁家四姑娘救的人…
陆漫想着，等以后宋默和段嬷嬷说来了再问问，是否真的看清楚了人。
不过，不管是不是丁玉琴救的人，这个姑娘的品性都不算好。
陆漫压下心思，给丁玉琴开了几副药。又让她下晌去东辉院的治疗室，给她施针和施灸。明天起，还要让人去西平侯府，继续给她施针施灸，直至月信结束。
丁玉琴又轻声问道，“我的这个病能治好吗？”
陆漫答道，“宫寒还是比较严重。”看她的眼里涌上泪水，又道，“你还年轻，坚持治疗，应该能好。”
丁玉琴屈膝谢过，两人走出侧屋。
丁大夫人和丁玉琴告辞离开，老和王妃又拉着丁玉琴的手说了几句话。
老王妃的心思许多人都看了出来，明阳公主笑道，“过不了多久，我们是不是也该喝郡王爷的喜酒了？”
老王妃笑得眉目舒展，“我也希望快些把亲事定了，喝喜酒嘛，还要等到明年。”她害怕赵贵妃再给宋明塞一个侧妃，想赶紧把他的亲事定了。等到明年赵氏死了满一年，就把人娶进门。
陆漫暗想，有些事还得赶紧打探出来，毕竟自己不好阻止宋明去提亲。若他娶个糟心媳妇回去，宋默的日子不好过不说，他总不能再把这个媳妇弄死。否则，他就真成“天煞孤星”了。
之后，又有几个贵妇来请安，何氏也领着小鱼儿来坐了一阵子。
陆漫悄悄跟老和王妃说，她恍忽记得宋默小时候穿的一双鞋子特别好看，好像是段嬷嬷做的。她想让人给小哥俩做，想请段嬷嬷来跟针线房的绣娘说说。
老王妃笑道，“好说，我现在就让人回去把她叫去你那里。”
吃了晌饭，天气热，两位公主和老太太们也不耐看戏，被安排去香木院晌歇。陆漫也抽空回了东辉院。
路上，她突然想起被京兆尹高大人赞誉“又聪明又狠”的丁二姑娘，那天她同丁四姑娘一起同丁大夫人去寺里上香，救宋默的会不会是她？她怕自己的功劳被抢，专门塞了个猫玩偶在宋默手里？
若真是丁二姑娘，倒是个聪明人。只不知芯子是在落水前换的，还是落水后换的。
东辉院的正房厅屋里，何氏和丁大夫人正在这里说笑着。何氏是送小鱼儿来歇息的，丁大夫人是陪丁玉琴来这里施针的。
丁大夫人非常说会话，连不善交际的何氏都跟她极说得来，笑声不绝于耳。
想到高夫人的暗示，以及自己对丁玉琴的认知，陆漫对这位口甜心苦的丁大夫人印象一点都不好。她打起精神陪她们说笑一阵，就托辞去东厢看孩子。
小哥俩睡得极香，衣挂上挂着刻丝红色衣裤，这是他们去滚喜床穿的。
不一会儿，李儿来报，段嬷嬷来了，正在小书房里候着呐。
小书房在二进院里，陆漫起身去了那里。
陆漫笑道，“我是另有事情想当面问问，才麻烦段嬷嬷走一趟。”
段嬷嬷屈膝笑道，“姜三奶奶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尽。”
陆漫单刀直入，问道，“那天在广济寺默儿不慎落水，你们看清楚的确是丁四姑娘救的？”
段嬷嬷愣了愣，十分干脆地说道，“没看清楚，那时天蒙蒙黑，又挨着竹林，光线特别不好。加上哥儿浑身湿透爬在地上，我们吓坏了，只想赶紧把哥儿抱回去换衣裳，根本没仔细看救人的那位姑娘。我跟她说了‘谢谢’，她说‘不谢’，我们就走了。”她想了想，又道，“我恍忽记得，那位姑娘穿着绿色褙子，一边袖子都湿透了。因为那里离丁大夫人住的小院近，吵闹的声音大，丁大夫人还遣人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后来郡王爷去打探，才说是丁四姑娘救的。哥儿去感谢丁四姑娘，也没有说不是她。”
陆漫想着，宋默先是跑着，后是爬着，肯定没看仔细。下人们也没看仔细，宋默认了是丁四姑娘救的，那么这些人就都认为是她救的了。
陆漫又问，“你看过丁二姑娘了吗？”
段嬷嬷说道，“那天去感谢丁四姑娘，我也跟着郡王爷和哥儿去了，只有丁大夫人和四姑娘在。丁二姑娘我还是第二天看到过一眼，她们离开寺庙回家的时候，大夫人和四姑娘后面跟着一位穿青色衣裳的姑娘，她个子略高，模样跟四姑娘有些挂像，我想着她应该就是丁二姑娘了。”顿了顿，又八卦道，“听说西平侯爷特别喜欢丁二姑娘，丁大夫人又贤惠，她上年在明阳公主府闯了那么大的祸，今年把她从庵里接回来，还到处托人想给她说门好亲事…”
陆漫没听进后面的话，想着那两位姑娘长得相像，就更不好分辨了。
段嬷嬷没有问，但目光狐疑。
陆漫说道，“我听了一些对丁四姑娘不好的传言，今天又发现猫玩偶不像是她做出来的，她看到那个玩偶神情诧异又奇怪…”
她又让杏儿掩护着把段嬷嬷带去正院的西厢，等到丁四姑娘来正院的时候，再仔细瞧瞧。
安排完，她就去了后院治疗室，丁大夫人已经等在那里了。陆漫又当着她们的面安排小中去给丁府给二姑娘施针和施炙。
她们知道小中和小西的技术仅次于绿绫，比另几个丫头好多了，又说了好些感谢的话。
陆漫不得不佩服，丁大夫人的确会说话。听了让人如沐春风，又不失她做为长辈及侯爷夫人的身份。
她陪着母女两人去了正院，她们又进屋跟何氏告辞。看到小鱼儿和小哥俩都在这里玩，丁大夫人还给小哥俩送了见面礼。
出了东小门，丁四姑娘看看四周，地方偏僻，除了她们带的两个丫头，没有别人。便沉了脸，悄声跟丁大夫人说道，“娘，怎么办？那个贱人，她居然给了宋公子一个什么猫玩偶。”
第五百九十九章 傻小子
丁大夫人的神色未变，眼睛看看四周，低声说道，“回去就让她教你做。计划得提前，要赶紧把那小贱人打发走。琴儿快打起精神来，这里是别人家，说不定哪里就有一双眼睛盯着你。”
丁玉琴听了，眨眨眼睛，脸上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
看到丁家母女走出东小门，段嬷嬷才从西厢里走出来。低声对陆漫说道，“三奶奶，我的确没看仔细，不敢保证那天的姑娘一定是她，或者一定不是她。”
她不敢保证，那么就有两种结果。
陆漫吩咐她不要对第二个人说今天这事，自己会让何承跟郡王爷说说，请他再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