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仪见丈夫神色不善,有些不解,细想想今天两个人连面都没大见着,怎么就无故得罪了他呢?递过去的茶也不接,只好又放回小几上,说道:“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就回来。”

借着换衣服的时间,玉仪叫来彩鹃,“快让人去打听一下,今儿前面到底出了什么事?特别是和老爷有关的。”

谁知道换了衣服出去,罗熙年却不见了。

玉仪疲惫的坐下,喝了两口茶,在外面忙得连口渴也没顾上,回来还遇到这位莫名其妙的发脾气,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彩鹃去了没多久便赶回来,摒退了小丫头们,脸上有些焦急之色,竟然连称呼都喊错了,“小姐,外面都已经闹开了。”

“闹开了?”

“可不!”彩鹃急道:“外面的老爷们先头没看戏,而是请了人表演歌舞,里头有个舞姬跳着跳着就摔了。”连连跺脚,“哎呀,我怎么就说不清楚呢。”

玉仪好笑道:“什么事这么急,慢慢说。”

“那舞姬往前一跌,刚刚好跌在了老爷的跟前,结果老爷还没开口,就被前面的江大人…”彩鹃顿了顿,见玉仪脸色不变,方才继续,“江大人上前扶住了人,还喊了名字…,就是我们在船上的时候,送药的那位琼姿姑娘。”——

简单的说,琼姿准备对罗熙年投怀送抱,结果被江廷白解围了。

玉仪想了又想,还是没想明白罗熙年为什么生气。

其实琼姿的身份,自己早就猜到不是寻常丫头,性质应该和甘菊差不多,只不过因为这个时代乐户是贱籍,所以连通房也做不成。不知道后来是卖了,还是另有安排,但显然罗熙年没打算留下她,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出。

琼姿的目的大概是想提醒一下,有自己这么一个人——但是这样做有用吗?罗熙年已经放弃的人,难道还会在曝光后收回?更何况,国公府怎么可能让一个歌伎进门?便是做妾也不会答应。

琼姿又不傻,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啊。

可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难道…,是被迫的?

玉仪觉得脑子有些乱,暂且撇下琼姿不管,——罗熙年为什么会对自己生气?是因为江廷白替他解了围?这不是应该谢谢人家吗?

“小姐…”

“你先别说话。”玉仪摆了摆手,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罗熙年认为江廷白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帮自己!并且是因为对自己还有旧情,所以才会伸出援手。

毕竟自己刚刚成亲,若是就有歌姬直接找上门,泼了正室夫人的面子,怎么着也是一件丢脸的事。

可是…,即便江廷白有这个意思,又怎么能算到自己的头上呢?

要知道自从和江家退亲以后,别说和江廷白没见过面,就是连话都没递过一句。再说自己已经嫁进了国公府,难道还会有别的想法?还会挑战一下红杏出墙的效果?真不知道他的气从何而来,简直莫名其妙。

玉仪有些胸闷,觉得自己比窦娥还要冤啊。

吃晚饭时,罗熙年还是拉长着一张脸。

玉仪一如往常的给他夹菜,挑出不喜欢吃的,——至于解释就算了。

怎么解释?我和别的男人没有瓜葛,我的心里只有你啊,夫君…,这只会弄得越描越黑,没什么也要解释出什么来。

其实玉仪想破了脑袋,也不会猜到罗熙年在恼什么。

江廷白的出手,的确让他有些心里不爽,一来觉得自己的颜面受到了挑战,二来讨厌别人惦记自己的老婆。但是心里却是分得清楚,这事儿和玉仪无关,——让他始终耿耿于怀的,还是当初的那件事。

至于琼姿…

当时本来大家都在看歌舞,突然有人“啊”了一声,自己这才留意到,刚上来的这群舞姬里面,有一个十分熟悉的人——前面的伎俩失败了,又闹这一出?想当着这么多人给自己没脸?心下冷笑,真是有够无聊的。

“琼姿姑娘。”只一瞬间的功夫,人就被江廷白上前扶了起来,“原来姑娘也来了京城,真是好巧啊。”他这么一说,众人自然又将目光转了过去。

还有人欺哄笑道:“原来是才子佳人的佳话啊。”

江廷白并没有解释,甚至没有看自己这边一眼,便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将琼姿带了下去。这一切发生的既突然又快,好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哥哥仍是一如既往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

等到自己得了空,终于见到了脸色惨白的琼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结结巴巴哭诉道:“六爷…,都是他们逼我来了,不是我…”浑身颤抖不停,“他们还收了我的东西,连下人也不知道弄哪儿去了。”

不管琼姿的话是真是假,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懒得再追究什么,直接叫人将她远远的送出京城,剩下自己和江廷白二人时,方才问了一句,“你这算什么意思?”

江廷白沉默了一下,只道:“没什么,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谁需要你这举手之劳?!若不是怕闹出来,到时候妻子不好做人,当场就忍不住要发作了——

这件事,少不了那几位的掺和!

当初送了那么多金子进来,不就是想着甘菊不敢不报,然后交给妻子,于是琼姿就被曝光了。又因为甘菊知道了私密事,妻子不好私下瞒着,自然要装做贤惠大度的,把事情告诉自己。

如果妻子气量狭窄一点,因为被外室威胁,那么多半会寻着线索去查证,找出人来或卖或悄悄处理。这便成了夫妻间的芥蒂,更成了主母和通房丫头间的芥蒂,总之往后六房不会安宁了。

谁知道事情完全出乎意料,怕是让有些人失望了吧。

罗熙年突然停止了思量,认真的看向玉仪,——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不再记得她是小辣椒了。

“老爷…?”

眼前娇小秀气的小妻子,贤惠大度、温柔体贴,整天看着自己的脸色行事,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但却失去了当初的光彩。不…,不是这样的,自己费尽心思不惜顶撞父亲,才娶到手的小辣椒,怎么和寻常妇人一样了?

罗熙年觉得有些失望,更忍不住想,——她是因为等到的不是要等的人,所以才会封存了自己的本心?才会变得和普通妇人面貌无二,再也不是那个闪闪耀目,让自己在人群里只用一眼,就能看见的小辣椒了。

“不吃了。”罗熙年心里有一些难受,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希望被人发现,一起身便离席而去,很快没入夜色。

彩鹃有些惊慌,小声道:“夫人,老爷是不是生气了?”

玉仪看了看屋子里的众人,不好说什么。自己也没了胃口,胡乱喝了两口酸笋鸡骨汤,便放下了碗,吩咐道:“都撤了,你们也先下去吧。”——

还用看吗?罗熙年当然是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

“夫人…”不知道过了多久,彩鹃从外面探了个头,见玉仪没有撵人的意思,方才轻巧走了进来,沮丧道:“老爷他…,去甘菊那里了。”

“嗯?”玉仪发了一会儿呆,还是想不出该怎么去哄自己的丈夫,听到这话,反倒有些松了口气,“去就去吧,我还能他拦着不成?”

心下有点无语,——现代夫妻吵架分房睡,古代男人干脆分人睡!跟大老婆吵了,就去找小老婆寻乐子。

看来自己也是白担心,人家指不定怎么风流快活呢。

想多一点,没准儿早就不稀罕这个生涩的青瓜,而惦记着那个成熟的水蜜桃,这不一有机会就过去了。

“正好。”玉仪笑道:“今晚一个人睡才舒服呢。”

彩鹃怒其不争,却又知道这种事是没法子,急了一会儿,又叹了一会儿。

“你在做什么?”玉仪瞧着十分好笑,趣道:“你这脸怎么比书翻的还快?”又缓和口气安抚,“行了,往后这种事儿少不了,你要都是这么愁眉苦脸的,那今后还过不过了?”——

娘的,就当自己是忍者神龟好了。

可惜一个人睡大床的玉仪,却并没有觉得享受。

刚成亲那会儿,十分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这才两个人睡了没多久,又开始不习惯一个人睡了。玉仪暗恨自己不争气,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夜,脑子里还是停不下来运转,——难道不是因为江廷白,还有别的什么?

玉仪就算想到天明,也猜不到丈夫到底在生什么气。而且…,就算她知道罗熙年在纠结什么,也不可能说出真的答案。

罗熙年猜得没错,当日玉仪心里要等的人确实不是他,但也不是江廷白,更不会是顾明淳,而是一个远隔了时空,再也无法触碰到的人。

那一天,是玉仪前世订婚的日子。

眼看亲朋好友都已经坐满,准新郎却迟到了。准新娘着急得不行,打手机说是快要到了,干脆亲自跑出去找人,终于再第四个路口看见了熟悉的车。

“你怎么才来…”

这是在绿灯亮起以后,准新娘对心上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有埋怨、有娇嗔,也有对幸福的期盼,…可惜一切都错过了。

在被孔家逼到绝望的时候,玉仪再次想起了这句悲伤的话,——如果自己没有出去找人,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了?原来即便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还是忘不了前世,还是不能真的适应,始终是一叶无根无依的浮萍——

你怎么才来?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努力日更冲榜,可是霸王却越来越多了~~泪流~~

每一条留言都认真看了,没有都回,是因为作者不好多参与过多,不然很容易掐架,真的不是自恃高贵冷艳~~霸王们,看在某颜熬夜日更的份上,出来冒个泡泡吧~~

我爱你们…,爱你们,爱…(回音远远飘散~~~~~~~)

63.暗涌(上)

63.暗涌(上)

玉仪辗转了大半夜,快天亮时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于是某人一进门,便看见妻子没心没肺的睡得正香,——与自己想象中,因为受到冷落而坐卧不安、整夜失眠的景象,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心里再次印证了那个念头,于是脸更黑了。

玉仪如果知道丈夫的想法,一定又要大呼冤枉,自己前半夜真的是辗转反侧,后半夜实在撑不住,…结果就睡过头了。

“夫人、夫人…”彩鹃急得不行,又不敢进去,只得在门口喊了几声,惹得罗熙年回头看了一眼,吓得立马放了帘子。

玉仪迷迷糊糊听见了,嘟哝道:“好困…,再睡会儿。”下一瞬又是一个激灵,豁然睁开眼睛,朝门外喊道:“老爷起来没…”话音渐小,发现某人正弯着嘴角,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罗熙年忍住要被气炸肺的怒气,开口道:“睡得挺香的啊。”

“没有…,前半夜没睡着。”玉仪干瘪的解释着,还没说完,只见某人已经摔了帘子出去,心里暗呼糟了…,慌忙披了衣服下了床。

吃早饭时,屋子里的气压那是相当的低。

玉仪胸闷的很,——明明是某人跟小老婆滚床单了,怎么还成了自己做错事?要不是因为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自己娘家又没有势力撑腰,早就一拍两散,不吃这口受气饭了。

可惜…,这个念头只能瞎想一想。

玉仪带着七分憋屈、三分郁闷,伺候着顶头BOSS吃了早点,看着他全程黑脸一直到出门,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古代的男人还真是不好伺候,可是即便嫁得不是罗熙年,而是赵、钱、孙、李,估计情况一样好不到哪里去,或许还会更加糟糕——

TNND,还不如当初一头碰死穿回现代呢。

这憋屈的日子,憋死人的日子…

玉仪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扭头,看见昨晚加了夜班的同事甘菊,一脸惴惴不安之色,想进不敢进,好似自己随时会泼她一脸茶——

忍不住阴暗的想,这位不会是过来炫耀示威的吧?

可是眼下哪有功夫理她?除非佛主他老人家开眼了,把自己送回现代去,否则还要在罗熙年收下讨生活,还是先想想怎么安抚愤怒的某人吧。

可惜她不是罗熙年肚里的虫子,完全猜错了方向。

晌午罗熙年没有回来,不知道跟哪位狐朋狗友一起出去了。

玉仪没有干等着,而是赶紧把前几天做的衣服赶完。等到晚上天黑色,罗熙年终于回来了,还是拉长着一张脸吃饭,吃完起身道:“我还有事,过去书房一趟。”

玉仪叹了口气,因为自己在国公府如履薄冰的处境,根本无法和丈夫平等,只好忍住肝疼,把新衣服打在包裹里面,咬牙往书房追了过去。

倚松看见她有些惊讶,赶忙请了安,“见过夫人。”

“晚上有点凉,我给老爷送件衣服。”分明是大夏天,玉仪睁着眼睛说瞎话,弄得倚松一愣一愣的,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罗熙年在里面听了,迎面便冷冷道:“今晚的确有点凉呢。”

玉仪也有点火了,给人受气也要有个理由好吧?忍了又忍,上前笑道:“前几天给老爷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怕他直接说回头再看,赶忙打开了,“我在针线上头一向很平常,所以只做了里面穿的,老爷别嫌弃。”

罗熙年的脸色稍有缓和,但是没有说话——

昨天还好,今天这张脸更加臭了。

玉仪猜不到前面的原因,但是后面的…,难道是因为他赌气去了,回来又看见自己呼呼大睡?自己没有焦虑不安,没有因为“失宠”而郁郁寡欢,所以觉得被轻视冷落了?好吧,实在是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老爷…”玉仪心念一动,决定先试探一下再说,于是故作讪讪,问道:“今天晚上…,老爷还去甘菊哪里吗?”递了头,露出一副小委屈的样子。

罗熙年心里好受了一点,却也没有松口,只道:“我还要忙呢,晚点再说。”

玉仪用余光扫了一下桌面,干干净净的,——这位也是睁着眼说瞎话,并且还说得理直气壮、毫不心虚,仿佛真有那么一回事儿。

一阵凉风吹来,让屋子里的火气降了点温。

“我给老爷添杯茶。”玉仪在心里鄙视了某人一千遍,——你还能再傲娇一点吗?再别扭一点吗?再大男子主义一点吗?凭什么你去风流快活了,还要别人痛哭流涕的睡不着?这种典型的双重标准男人,要是搁在现代,自己早就一脚踹飞了。

可惜自己和他是一对不平等的夫妻,从来就不是站在一个台面上,赌气、摆脸子没有用,讲道理只怕也未必有用,只能先伏低给对方台阶下。

罗熙年看着动作温柔的小妻子,一直没有做声。

玉仪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金枝莲半袖,月白色的主腰,下面一袭浅艾绿的月华裙,裙幅多裙褶密,每走一步都好似一汪湖水盈动。头上挽了一个简单的堕马髻,斜斜的,配了一支浑圆洁白的珍珠簪,衬得人格外清雅脱俗。

茶水都是现成的,玉仪沏了一碗轻轻放下,问道:“怎么了?”又看了看自己,“有哪里不妥当吗?”

罗熙年突然问道:“如果哪天我没有来,你会怎样?”

这思维也跳跃的太快了吧?不过玉仪却明白,丈夫的黑脸很可能和这有关,赶紧在心里抓住这一点,小心翼翼问道:“老爷是说…,当初在孔家的时候吗?”借着问话的时间,脑子转得飞快,这位到底是想要什么答案?

“嗯,就是那天。”

玉仪的笑容敛了敛,——那一天,可谈不上是什么美好的记忆。不过既然BOSS非要寻根究底,自己也不能避而不答,更不能错过这个解释的机会,不然芥蒂只会更深。然而猜了又猜,还是拿捏不准他介意什么,只得照实说道:“如果老爷没有来,自然就只有一死了。”

“你真的是一心寻死,从来没想着会有人来救你?”

“救我?”玉仪哑然失笑,反问道:“谁会来救我啊?”——瞬间心头一亮,这位不会以为自己在等江廷白吧?还是表哥顾明淳?除了这两位和自己有点瓜葛,再想不出有什么人能让他不快了。

罗熙年慢悠悠的喝了两口茶,片刻才道:“你回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玉仪突然觉得心有点凉,——哪怕自己再小心谨慎,只要丈夫一个莫名其妙的疑心,就可以丢开一边,还整天摆脸色给自己看。

如果没有罗熙年的庇佑保护,自己在罗家何以生存?先不说他这气生得没道理,难道就没有想一想,他的冷落态度,会让自己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吗?——

既然给了人希望,又何苦再让人陷入绝望。

如果今天自己就这么回去了,只怕以后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而且一旦埋下怀疑的种子,将来只需有点流言蜚语,再加上有心人挑唆,这颗种子便会开始发芽,然后越长越大直至难以拔掉。

玉仪想了想,那天自己真没和他说过几句话,反复每一句都掂量了,总算想起了点了什么。既然温柔体贴、迂回婉转都不管用,干脆挑明了说吧,——就算不行,好歹自己也说清楚了。

因此站着没有走,而是道:“老爷觉得我会等谁呢?当时京城里是个什么景况,太仓乡下根本没有消息,顾家的人是不可能来救我的。”抬眸看向罗熙年的眼睛,没有丝毫的闪烁回避,“至于表哥和江大人,一个已经成了亲,一个和我退了亲,难道我会自甘下贱等着做妾吗?”

罗熙年没想到妻子反应这么快,说话这般犀利,可是她说的话条条在理,事实的确就是那样,自己当初居然没有想过这一点。

“当初回太仓的时候,老爷曾经在路上救过一命。”玉仪决定撒一个谎,因为那个心底的秘密不可能说出来,“如果说那时候真的有一点期盼,还真想老爷会再出现带我走…,可是我不敢想,不敢奢望…”带着七分伤心、三分做戏,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

真的是自己误会妻子了吗?罗熙年的城墙有些被攻破,但以他的性子,断乎是不可能赔礼道歉的,因此只是沉默不语。

“别的人看不起我也罢了。”玉仪忍了忍眼泪,轻笑道:“没想到…,连老爷也不相信我,又不肯说是缘故,便是死了也是一个屈死鬼。”

罗熙年被妻子话触到了逆鳞,冷脸道:“谁敢看不起你?!”

“谁?”玉仪强忍住没有冷笑,方道:“说一句诛心的话,国公府上上下下谁又看得起我?”看着丈夫的脸色沉下去,心里明白自己的话起了效,稍稍松了口气,抿了抿嘴没有再说。

罗熙年有点恼火,问道:“是不是有人难为你了?”

“那倒没有。”玉仪微微一笑,显得十分勉强,“好歹我是圣旨封的三品淑人,背后还有老爷给我撑腰呢。”——潜台词是,如果再这么不给你夫人脸面,她在这府里就过不下去了。

有时候,男人的自尊心容不得他人挑战——

特别是某些大男子主义又骄傲的人。

罗熙年的眼角跳了跳,垂着眼帘半晌没有说话,然后抬起头,轻轻说了一句,“这件事是我以前疏忽了,以后会留意的。”

玉仪心里叹了口气,——能到某人这么一句话,估计已是极限。

夫妻间吵架最忌讳冷战,彼此给个台阶也就下来了。

玉仪自然是见好就收,上前端了茶碗,“我再给老爷添一点。”借着这个时间,让刚才的气氛散一散,折身回来时,轻声道:“眼下时辰不早了,老爷不如先回去歇息,明儿还要早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