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略微迟疑,陪笑道:“乌木盒子是有的,花纹就…”又怕得罪了人,放走了这么大的一笔生意,“要不我先去找一找,若是没有,现找一个素面的,按照夫人说的样子刻一个也使得。”

玉仪淡笑道:“不急,你去吧。”

罗熙年看着本末倒置的妻子,不由笑道:“你是来卖镯子的呢,还是买盒子的?”

“老爷,你过来看。”玉仪听着那妇人下了楼,方才起身,招手让罗熙年走到窗户边,顺着窗缝指了指,“看见那个买豆腐脑的小摊没有?”

罗熙年看了一眼,“你想吃?”

玉仪摇摇头,“那个妇人…”没有回头,轻声道:“就是当初在回太仓的路上,差点害死我的人。”语气很轻很缓,听不出有任何的波澜。

“你没看错?”罗熙年眉头一挑,低头认真的看了妻子一眼,——很冷静,刚才还能耐着性子戴镯子,再用话把人支走去忙活,有着和年纪不相符合的沉稳。

玉仪轻声一笑,“不会错的,化成灰了也认得。”

“倚松!”罗熙年喊了人进来,附耳交代了几句,然后这身回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家去。”又补道:“你放心,人跑不了。”

玉仪笑道:“有老爷在呢,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该夸的时候还是要夸,总得让出力的人有点成就感,况且事实的确如此。

原本计划一整天的逛街大业,只好打了个折。

玉仪回屋净了面,换了一身素面的烟霞色褙子,珠钗也卸了几支,让彩鹃给自己和罗熙年上了茶,便吩咐出门候着。

罗熙年也脱了外袍,穿了一袭家常的宝蓝色团纹直裰,——他的衣服,几乎找不出一件特别素的,仿佛故意打上标签,我就是一个标准的纨绔啊纨绔!玉仪曾经顺口问了一句,回答是有的人喜欢看。

以罗熙年当时那鄙夷的神色,显然这个“有的人”不是什么相好,——不过玉仪觉得彼此相处才十来天,还没有达到可以交心的地步,所以没有深问,反正心下大致也能猜得出来。

倚松很快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像汪婆子这种人没啥好打听的,简简单单,就是京城西面的一户外籍人家,平日靠卖豆腐脑为生,落脚时间不长,一家人说话还带着南面的口音。

罗熙年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这是考验自己?看看能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玉仪相信,罗熙年绝不会处置不了一个汪婆子,——只是不知道他喜欢那一款的,但这件事上不容马虎,因此想了想,还是只能如实回答。

“不能抓,不能问。”这是玉仪首先确定的两点,分析道:“如果动静闹大了,难免会让有心人钻了空子。”——而京城天子脚下,也不方便再来一次强贼打劫,“只消随便找个由头,把她们扔到牢里处理掉就好了。”

罗熙年怔了怔,接着抚掌笑道:“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玉仪拿不准他是在夸赞自己,还是觉得自己狠辣,但是并不觉得这个做法有错,说道:“她们婆媳俩最最清楚那件事,如果妇人之仁放了她们,保不齐今后传出什么流言来,老爷和我都会有麻烦。”顿了顿,“再说当初若不是碰巧遇见你,只怕我早已成了一捧黄土了。”

“好了,都过去了。”罗熙年握住了她的手,嘴角微弯,“你这个法子不错,等下我就叫人去安排,一定做得干干净净的。”末了还是忍不住一笑,“你现在这个样子,倒有点像当初的小辣椒了。”

“什么小辣椒?”

罗熙年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就是你,我的小辣椒。”

自己跟辣椒有什么关联?玉仪莫名其妙,但是丈夫要跟自己起个外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夫妻间的小情趣多是如此。想了想,托了腮笑问道:“那老爷可还吃得惯?别被辣坏了。”

“嘿嘿…”罗熙年咧嘴一笑,故作无奈,“不习惯也得习惯啊,谁让你赖上了。”

玉仪觉得某人天生恶趣味,比如喜欢看自己生气,因此只是含笑看着他,偏生不去接他的话头。

罗熙年松了手,一副大爷样往椅子里一躺,故作傲慢道:“快去给爷沏杯茶,看在你老实勤快的份上,就给一口饭吃。”

玉仪掌不住笑了,出门掀了帘子问道:“今儿备的有冰镇酸梅汤没有?”

“有。”彩鹃赶紧去端了一碗,然后附耳道:“夫人,墨茶有话要跟你说。”怕玉仪不放在心上,又补了一句,“说是早起碰见甘菊了。”

“嗯,等会儿。”玉仪轻声应了一句,进去把酸梅汤给了罗熙年,不紧不慢守着他喝完了,又等到吃过午饭,等人去书房了,方才得了空叫墨茶进来。

墨茶把早上的事说了,怯怯道:“不知道说错什么没有。”低了头,“我瞧着,甘菊姑娘的有点不大高兴。”

甘菊不高兴?假如墨茶没有观察错,那她有什么可不高兴的?难道是因为自己来了小日子,还霸占着罗熙年不放人,所以吃醋了?可是照甘菊平时的表现来看,似乎不应该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夫人。”问棋在外头道:“甘菊姑娘来了。”

玉仪看了看不安的墨茶,觉得小姑娘反应挺快的,自己应该护着一点,人情要从一点一滴开始积累,不然谁肯一下子掏心窝?因此对墨茶道:“你去里面站一会儿,等她走了再出来。”

甘菊进门行了礼,小心翼翼打量着主母的脸色。

玉仪微笑道:“坐吧,有事就说。”

“婢子听说…”甘菊斜签着身子坐下,有些紧张的绞着手里的绢子,“听说夫人的小日子来了。”似乎在斟酌着说辞,“婢子不比彩鹃她们年轻,夜里睡觉最是警觉,要是夫人不嫌弃,不如让婢子晚上服侍几夜?”

主母们让通房妾室睡床脚踏,是常有的事,但这一般都是男主人不在的时候,不然岂不尴尬?玉仪迅速的分析了一下,甘菊似乎是在借机暗示自己,小日子来了,应该和罗熙年分开睡?这才想起,自己居然把这一点忌讳给忘了——

难怪甘菊早上脸色不好。

昨儿小日子提前来了,段嬷嬷她们还不知道没提醒,罗熙年来得又急,自己心里又有事,——咳,倒是让甘菊同学担心了。

说起来,甘菊比罗熙年还要大两岁呢,又是从小在身边服侍的,等于看着长大,莫不是某人的巨婴状态,深深的激发了这一位的母爱?玉仪被自己想法雷到了。

“夫人?”

玉仪看了看她,突然想到…,难道甘菊其实是在暗示自己,应该让罗熙年去她哪里?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好像的确应该如此。

可是丈夫主动去自己不会阻拦,但要积极的把丈夫推到别的女人身边,呃…,好像思想还没升华到那么高的境界。因此只是淡淡道:“不用了,彩鹃素莺她们轮流着值夜,白天再补补瞌睡就好。”再着说了,自己晚上几乎不会起来要水喝,根本就使唤不到人。

“夫人…”甘菊却是误解了,以为玉仪没有听出她的暗示,眉目间有点焦急,解释道:“一般女人小日子来的时候,爷们都是要避讳的。”又急急的补了一句,“老爷可以去书房睡的,婢子没有别的意思。”

玉仪怔住了,囧了。

敢情这位以为自己啥都不知道,是一个不开窍的呆姑娘?忍不住换了个立场,以甘菊的视角来看自己,——呃…,还不到十四岁的小夫人,年幼、青涩,小姑娘家家的什么都不懂,娘家又没有势力,实在是太配不上自家老爷了。

这不…,连个小日子需要避讳都不知道。

玉仪感觉怪怪的,这哪里是通房丫头啊?从前叫自己去约束罗熙年,现今又担心自己不知道避讳,难道以后也都…,同学你操心的事还真是多。简直堪比蔡妈妈,哦不…,蔡妈妈都没有这么热心,没有这么无微不至的关怀。

心内不由自嘲,连一个通房丫头都看不起自己。

甘菊见她一直不说话,以为还是因为那天的事恼了自己,咬了咬牙,小声道:“其实那天我劝过老爷的…,可是老爷不听。”

玉仪一时没听懂,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不由微微蹙眉,——眼前这位是不是有点缺心眼儿,不知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敢情你还劝过,结果是被迫服从命令了。

“你下去吧。”玉仪不想跟她多说下去,免得给甘菊一个错觉,好像自己真的什么事都不懂,都要由她来提醒。

甘菊抬头,见自家夫人眼神里有着坚决,不便反驳,只好应了一声,“是。”走出门时,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玉仪不喜欢这种眼光,但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不由想到另外一件烦心事,这几天罗熙年要去睡甘菊也好,睡书房也罢,等到下一次自己滚床单时,难道还要再让甘菊进来服侍?这种感觉太别扭了,像上次即便明知罗熙年没对甘菊做什么,但是晚上睡觉时,还是不自禁生出一种排斥心理——

睡就睡吧,别在自己面前晃悠就行了。

玉仪想来想去,却是这也不合适、那也不妥当,正在没有主意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以退为进的法子。

嗯…,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吧。

午睡小憩后,玉仪让倚云拿出了账册对账——

既然打算在罗家站稳脚跟,要把六房夫人的位置坐正坐稳,那么经济大权一定要握好,这才是最至关重要的。

本来账册交给玉仪都十来天了,一直没有动静,倚云还想着是不是夫人年纪小,没有那个能力管账目,没想到今天又想了起来。

出乎倚云的意料,玉仪对账目这种事有着清晰的头脑,两本册子一对,各种进项支出看的明明白白,只是问了一些府里旧年的规矩。而且夫人还写得一手好字,倒是不用算盘,只在纸上胡乱画了些奇怪的符号,很快就把账目理清了。

六房没有单独过日子,走的帐几乎只有一样,那就是罗熙年的支出,玉仪粗粗算了一下,这位散财童子一年得花二、三千两银子。不由想起当初甘菊的话,让自己劝一劝罗熙年,心内摇了摇头,这事儿还得婉转着来。

比如像以后的人情来往,自己事先替罗熙年办好了,只要东西合适,估计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而不是由得他随手一挥银子,让下面的人去办,白白花了冤枉钱不说,买的东西还未必实惠。

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得罪了下面捞油水的人?

诸如此类问题还有很多,玉仪一下子觉得多了很多事,果然人不能闲着,有事做才会有精神,而不是整天自己胡思乱想。

在罗熙年看来,卯足了劲儿的小妻子更可爱了,也比从前有朝气了,——于是再睡了几天书房以后,某人就更想滚床单了。

然而玉仪在滚完床单后,还要把甘菊叫进来,心里的那个念头不由更加强烈,可惜苦于没有机会,只得忍了又忍。

这个纠结的问题,一直在玉仪心里打滚了好几天。

直到今天,玉仪去书房给罗熙年送莲子羹,因见人睡着了,就轻手轻脚把碗放在了旁边,又溜到小隔间里,准备拿点薄东西替他搭一下。

却不料看见书柜上的一个乌漆盒子,和连翘的描述差不多。

会是什么?好奇心促使玉仪打开了盒子,不由吃了一惊,难道是…,拿起一个元宝翻转看了看,上面印着一个清清楚楚的“顾”字。

这是外祖母家自己让人铸的,…怎么会被人交到了甘菊手里?肯定不会是顾家的人,那么会是谁呢?玉仪想到了点什么,元宝…,船上送人…,再对了对时间,总算大致明白过来。

也就是说,当初方嬷嬷让琼姿转交的金元宝,不知怎么回事,最后落在了琼姿的手里,然后她又暗自交给了甘菊?如果交给自己还说得过去,无非是提醒一下,罗熙年还有这么一位相好,交给甘菊是什么意思?

玉仪拿了薄被,动作轻柔的给罗熙年搭好了。

自己坐在窗边抿嘴不语,——难道说,琼姿怕直接交给自己会被隐瞒?而交给甘菊的话,由她再上报自己就等于见了光,自古哪有主母和通房一条心的,更何况甘菊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丫头。

这倒是也算解释的通了。

可是甘菊为什么没有交给自己?而是给了罗熙年?

玉仪突然吓了一跳,那位甘妈妈不会以为…,是表哥送给自己的吧?拜托,联想别这么丰富好不好?那么在她看来,自己这位夫人不但没势力、年幼不懂事,还另外新添了一条,有红杏出墙的可能性了。

换做其它人,估计也会这么猜想一番。

毕竟这元宝的来历太过曲折,谁会想得到?也不知道罗熙年解释过没有,不过依照他的脾气,估计是什么都没有说。

玉仪扶额,觉得自己真是冤屈到家了。

很快又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甘菊没有把自己当成主母,而是认为自己是一个外来者,所以才会时时刻刻担心着男主人。

本来让甘菊在房事后进来,就够让人纠结的,现在还要被她疑神疑鬼的,真是越想越叫人不舒服,这种日子实在是受够了。

玉仪决定不等机会了,过会儿罗熙年醒了就对他说,然而还没等人醒来,就听倚松在外面喊道:“夫人,夫人?”

“怎么了?”

“方才上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国公爷崴着脚了。”倚松脸色有些焦急,往里面探了探,“夫人快让老爷起来吧,免得等下去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严重,在痛哭流涕的状态下码完了这一章~~~~(请赐予我力量吧,我是希瑞!)

浪花(上)

浪花(上)

玉仪唤醒了丈夫,一番收拾之后赶去赶去上房。

一进门,就看见热热闹闹挤了半屋子的人。四房因为挨着上房近,所以四夫人和两位儿媳、庶女,以及下面的孙子辈都到齐了。五夫人似乎是前脚进的门,正在带着儿子给鲁国公请安说话,小汤氏坐在床边,还不时的回应解释几句。

玉仪冷眼瞧着,自己和罗熙年都没有地方插脚。

回头一看,罗熙年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嘲讽,似乎眼前的景象看多了。

好在五夫人的余光看到了这边,回头道:“小六,你们俩过来跟爹说说话。”她这一开口,围在跟前的人才退开了些。

“叫太医看过了吗?”罗熙年问道。

“看了,在威北公府时就看过了。”小汤氏眉头带着忧色,挥散不去,“太医说不妨事,让静养一些日子就好了。”自己膝下本来就没有儿女,丈夫虽老也是一个倚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就更直不起腰杆了——

可惜迟早都有那么一天,或早或晚。

一屋子的人各有各的心思,没人顾得上小汤氏的担忧,倒是鲁国公镇定如常,挥了挥手,“行了,不就是崴个脚吗?都围进来做什么,人都闷坏了。”

小汤氏朝众人笑道:“大伙儿还是去外头坐吧。”补了一句,“太医说了要静养,人多反而吵闹的慌,还是先让国公爷歇一歇。”

“小六。”鲁国公叫住小儿子,说道:“你先留下。”

玉仪用眼角余光看了看,五夫人微微一笑,第一个领着儿子出了门,四夫人稍迟疑了下,紧接着出去,然后弘大奶奶带着贤哥儿也出去了。恭二奶奶走在最后,两面看了看,才叫**道:“快把平哥领好。”

玉仪正要走,小汤氏却笑着站了起来,“走,咱们娘俩儿去旁边说说话。”

其实在医疗条件不发达的古代,以鲁国公的年纪来说,早就是过一天算一天了。按理说,鲁国公早就该上表定下世子之位,但不知道为何一直不提,也正因为如此,才加剧了四房和六房的矛盾。

毕竟罗晋年和罗熙年都是继室子,身份上相差无二。

可是在玉仪看来,罗晋年正当年富力强的盛年,为官时日长久,再者底下儿子孙子都有了,夫人儿媳又是出身高门,几乎就是世子的不二人选。

没有人猜得透鲁国公的真实心思,也没有人敢问。

在这种复杂的场合下,玉仪当然不会去做什么出头鸟,陪着小汤氏坐在侧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反正全都无关痛痒。

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有丫头过来,“六夫人,六老爷让夫人一起回去。”

玉仪出门看了看罗熙年,留心观察了一下,还是万年不变的王八表情,当着人也不好多问,上前笑道:“走吧。”

这边小汤氏掀了帘子进去,亲手添了凉茶。

鲁国公由两个大丫头搀扶着,坐了起来,问道:“怎么仿佛听说,前些日子小六给他媳妇没脸了?”

“小两口拌嘴罢了。”小汤氏心思转了转,——至今跟了国公爷十六年,愣是看不出他老人家的真意,这也是叫自己为难的地方,生怕最后站错了队。因此只要四房的人不在跟前,一般还是向着六房说话的,“国公爷也知道小六的脾气,说恼便恼了,所以就去了丫头屋里。”笑了笑,“这不…,前几天又带着媳妇出去散心了。”

鲁国公皱眉道:“不过是个丫头罢了,什么时候睡不得?”他是做公公的,不便多说儿子的房事,只是想起那些嚼舌头的话,很是有些不悦,“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还跟以前一样不懂事。”

小汤氏笑道:“国公爷急什么,等小六当爹了自然也就稳重了。”

“他那媳妇年纪太小。”这是让鲁国公最不满意的地方,喝了口茶,“我这活一天少一天的,还不知道看不看到他当爹呢。”

小汤氏心里一惊,莫非有人在国公爷面前说了什么?心下犹豫不定,试探道:“若是国公爷着急的话,要不然…,就先抬了小六屋里的丫头?万一有了儿子,养在小六媳妇跟前也是一样的。”

鲁国公手上茶盖一顿,看了过去,“你是这么想的?”

小汤氏觉得真是要冤枉死了,不过是顺口试探了一句,怎么就成了自己所想?又怕丈夫起了疑心,忙道:“妾身能有什么想法?只不过盼着国公爷舒心罢了。”

鲁国公挥了挥手,“我躺躺,你也出去吧。”

小汤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顺从的悄声出去,到了偏房找到窦妈妈,把刚才的事说了,然后问道:“妈妈…,你说国公爷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咱们可别弄错了。”

窦妈妈左右也是猜不出,只道:“反正这一趟浑水,太夫人别趟进去就是了。”叹了口气,“不论最后是谁,太夫人始终都还是太夫人啊。”

鲁国公只是不慎崴了脚,并不是害了重病,本来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因为他年纪大了,由不得叫国公府上下的人悬心——原本就是暗流涌动的国公府,渐渐生出一些火药味儿。

这段日子里,罗熙年似乎变忙了许多,很多时候都只是真的睡觉,没有其他,玉仪也就没好意思再提甘菊的事。试想公公都抱恙了,自己还在这里为了通房**YY,不管是什么男人,都会觉得有点烦吧。

玉仪想了想,觉得主要还是甘菊同学太闲了。

于是找来了人,让她给自己做一条十二幅的月华裙,详细的要求了花样、颜色,甚至连襕边的细节,也都一一仔细交待了。

甘菊果然很勤奋、很认真,兢兢业业的做起了针线活。

玉仪觉得日子清净了点,慢慢开始适应在罗家做儿媳的生活,反正每天除了闲还是闲,差不多就剩下吃饭睡觉两件事。

一晃小半个月过去了。

到了初八这日,正好是玉仪舅舅顾绍廉的生辰。

玉仪一大早去给小汤氏请了安,顺带问了问公公的身体,这才开口道:“早起跟我们老爷说好了,等下我和嫂嫂们先去公主府那边,他晌午了直接过去吃饭,然后再一起回来。”

小汤氏穿了一身墨绿色暗花褙子,下着一袭素面儒裙,自从鲁国公静养以后,她的装束越发的素净。听了玉仪的话,笑吟吟道:“去吧,亲戚间原该多走动走动。”一脸惋惜之色,“要不是我得在家陪着国公爷,也想去凑个热闹呢。”

玉仪笑道:“爹身边也得有人照看,改日再去也使得。”又道:“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们带回来也是一样。”

恭二奶奶凑趣笑道:“还是六婶婶想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