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康公主等人走了,皱眉道:“什么事?快说。”

“大爷他…”方嬷嬷连连叹气,咬了咬牙,一口气说道:“大爷把那女子给带走了,去了他的书房里,结果方才被丫头们撞见…,两个人衣衫不整。”不敢停顿,“我问大爷,说碧如已经是他的人了!”

“什么?”豫康公主倒吸一口凉气,怒道:“他在胡闹些什么!疯了吗?”一面起身往外走,一面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休想留在公主府!”

谁知刚走到半路,就见一个丫头慌慌张张跑来,哭道:“公主不好了,方才大奶奶听说大爷纳了妾,着急着要去看,正巧被门槛绊了一跤。”抽抽搭搭,“裙子上已经见了红,不知道…”

豫康公主只觉气得肝疼,只得停下脚步,先往孙媳妇那边匆匆赶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李氏在里面骂道:“大夫呢?怎么半天都还没有请过来!”又带着哭腔哽咽,“我还等着抱大孙子,这是怎么说…,怎么哪儿都少不了她?尽弄些让人晦气的…”

豫康公主一声断喝,“说完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胳膊疼,码字+抱孩子~~~果然日更是件体力活儿,不适合带孩子的中年妇女,泪流~~此文的蜜月期已过,后面尽量保持日更3000+~~有精力的时候再多码一点吧~~~

无妄(下)

无妄(下)

罗熙年眼见豫康公主等人匆匆而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回来的迹象,出门抓了一个小丫头询问,却是什么都不知道——想必公主府出了什么大事,不然没有把客人撂在一旁的道理,何况自己还是外孙女婿,因此起身回了府。

“今儿卫所里面很忙?”玉仪见他回来的比平常晚,上前问了一句。

“你收拾一下。”罗熙年挥退了倚云等人,没有换衣服的打算,说道:“方才我去了一趟公主府,原本打算接走那个麻烦的。”把当时的情况说了说,“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内宅我又不好闯进去,我陪着你再过去一趟,把事儿问清楚了。”

玉仪赶忙点了点头,换了一件体面的衣服,再往头上簪了几支发钗,又往手上套了一对翡翠镯子,方道:“走吧。”

到了公主府,半天也没找个能理事的人。

不得已,玉仪只好直接进去找顾明芝,却被告知在徐月岚处。一路赶过去,只觉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不由更加猜疑不定。

到了徐月岚所在的东小院,一眼瞅见了木槿。正要说话,木槿却连连摆手,走过来将她拉到了一旁,小声道:“昨儿落水的那个碧如姑娘,被大爷收了房,大奶奶一着急绊倒了,现下大夫正瞧着,看起来样子不是太好,六夫人等会再进去吧。”

玉仪只觉脑子“嗡”的一下,将木槿的话反复倒带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听岔,喃喃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这…”此时此刻的心情,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一口郁气涌上心头,只觉胸口闷得难以呼吸。

半晌才回过神来,勉力笑道:“等空了,你告诉外祖母我来过一趟。”宽慰和劝解的话不知如何说,最后只道:“我先回去了。”

一路脚下轻飘飘的,心内却是翻江倒海的涌动着,——表哥这是在做什么?他以为这样就能帮自己了吗?万一表嫂的胎保不住,那自己岂不成了顾家的罪人?到时候,表嫂伤心、舅母痛恨、外祖母难过,舅舅和表姐埋怨,即便表哥自己也会后悔吧?

当初表哥差点闹出私奔的事,现今又来这么一出,不管表嫂的胎能否保住,这个梁子都算是结下了。还有站在表嫂的立场,丈夫心里有别人,还害得自己出了事,怎么可能不恼恨?将来外祖母老去,因为这些杂七杂八的事,顾家肯定会疏离自己,——即便知道表哥原是好意,但也不由生出怨怼。

“出什么事了?”罗熙年见妻子的脸色很难看,有些担心。

“出去再说。”玉仪浑身没有力气,上了马车,却忍不住扭身抱住了他,难过道:“表哥把琼姿收了房,表嫂因此动了胎气…”心里噎得慌,“万一保不住,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去顾家,去面对表嫂…”

罗熙年闻言身子动了一下,像是有些吃惊,继而冷声道:“真是自作聪明!”低头看向委屈的妻子,倒是挺享受她对自己的依赖,放缓了语气道:“不与你相干,你别太自责难受了。”

玉仪慢慢回过神来,有点诧异自己的举动,——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把罗熙年当做一个依靠了?就自己现在的处境而言,这种依赖思想并不好,很容易让自己失去独立主见,失去对事情的冷静判断。

“嗯。”玉仪应了一声,渐渐平静下来。

“别着急。”罗熙年犹豫了一下,才道:“我知道一个很不错的大夫,尤其擅长妇科一类,等下你先回府,我先出去找一找人。”

“真的?”玉仪有点激动,——只要表嫂的胎儿保住了,也就有个缓冲的余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丈夫的声音有些勉强,好似不喜欢那个大夫一样,不情不愿的。

罗熙年看着满怀希望的小妻子,不忍让那亮晶晶的眼睛黯然,最后下了决心,松开她道:“事不宜迟,我先去。”唤来了倚松,下车又交代了婆子们几句,便带着人走了。

“罗大人?”江廷白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迟疑了下,“请进来。”心里却在揣测着,自从那天琼姿闹事以后,罗熙年在朝里见着自己都懒得说话,今儿怎么想着亲自登门了?猜了半天,还是摸不着边儿。

“柴公在哪儿?”罗熙年一进门,便没有废话直接问道。

江廷白先是一怔,继而问道:“六夫人生病了?”

罗熙年不耐道:“你别管是谁,只说人在哪儿吧。”——登门求人办事,还是这么一副大爷脾气,除了他估计也没几个了。

江廷白心念一动,难道是她有身孕了?胎像不好?不然何以驱使的动罗熙年,不情不愿的来找自己,请一个不大出世的带下医?不由皱了皱眉,需要找大夫且这么急,看起来情况不太好,忙道:“柴公不在府里,前添去找护国寺的方丈说话了。”

罗熙年听了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江廷白赶忙追了出去,上前道:“我跟你一起去。”怕他误会,又补了一句,“柴公性子有些孤僻,你与他不熟,单独去只怕未必请得动人。”

罗熙年从来不在正事上别扭,回头道:“你找两匹好马,我们先走,再让人后面送一辆马车过去。”

江廷白闻言松了口气,立即让人牵了马来,又详细交代了下人。

幸亏运气还不错,柴公仍在护国寺内,并没有外出。他与江老太爷是故交,见江廷白亲自来请人,再听罗熙年说了情况,没有太费周折,就答应往公主府走一趟。

江廷白这才知道,要看病的人根本不是玉仪。

心下微动,——罗熙年的脾气自己再清楚不过,能让他忍气来求自己,且看病的还是旁人,那还真不是轻易使唤的了,看来是真的对她上了心。不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酸甜苦辣、五味陈杂,最终只在心内叹息一声。

听闻罗府送来了一位大夫,李氏烦躁道:“让他们走!净添乱…”

豫康公主斥道:“是你使性子要紧?还是孙媳妇的胎像要紧?”斥了两句,让方嬷嬷出去,“快把人请进来!”

李氏不敢跟婆婆顶嘴,一脸不情愿止了口。

比起李氏,徐月岚的脑子则更理智一点,现下哪里还顾得上去怄气?别说是孔家表妹送来的大夫,只要能保住自己的胎,就是那个女人送来的也不会拒绝。

其实如果顾明淳纳的不是琼姿,只是一个寻常丫头,徐月岚也犯不着着急,但是昨儿的事早听说了。关在柴房的女子肯定不是良家女,且多半和罗家六爷有瓜葛,这种是非怎么能随便揽上身?一着急,结果反倒误了自己。

柴公进去没有问话,而是先隔着帘子把了脉,沉吟了一阵,然后道:“这位奶奶的胎像从前怕就不大好,又因心急上火、跌倒损伤,致使脉象更滑,眼下月份还少怕是有些麻烦了。”

徐月岚听他诊得一清二楚,不问犹如亲眼所见,心下便信服了几分,——不似刚才来的大夫,吞吞吐吐总是没个准话。这一胎对自己实在是太重要了,因此急问:“那眼下应当如何?可还…,保得住?”

“既然胎儿没滑掉,便是奶奶福气大。”柴公先安慰了一句,底下却道:“不过还是玄得很,先观察一段日子再说。”

徐月岚的脸色有些灰败,但好歹还有一丝希望。不像前头的大夫直摇头,开了方子也是说吃不吃随意,明显是不看好的样子,咬了咬牙,“那就开张药方吧。”

“药的用处不是很大。”柴公解释道:“奶奶的身体太虚经不住,也不要大补,静养慢调更好一些。”又道:“我暂且打扰府上几日,每天看着情形再做安排。”

豫康公主忙道:“住下才好。”

徐月岚不由哽咽,在帐子后头不住的落泪。

“奶奶切莫伤怀。”柴公听到声音交代了一句,起身道:“来一个妥当的人,我先开一张简单的方子,再把饮食上的禁忌说一说。”

李氏念了一句佛,“阿弥陀佛,可要保佑胎像稳稳当当的。”

豫康公主见她当着大夫烧高香,不伦不类的,皱眉看了一眼,当着外人却不好多说什么,朝柴公谢道:“有劳了。”抬手示意,让玲珑和一个妈妈跟了过去。

玉仪听了丈夫带回来的消息,不由松了口气。

“看你那傻样儿?”我早说了没事的。罗熙年脱了外袍,随后一撂,“还不快点让人摆饭?你家老爷还饿着肚子呢。”

玉仪笑了笑,赶紧让人摆饭款待这位大功臣。

等到晚上就寝时,还忍不住支起身子问道:“真的没有小产吗?还有那个神医是不是很厉害?只要有他在,是不是就不用担心了?”

罗熙年白了她一眼,“你说的那是神仙,不是神医。”

“我也是担心啊。”玉仪讪讪的,轻轻戳了他一下,“女人怀胎十月多不容易,谁不是天天盼着等着,好不容易有了,要是再出了什么意外,那表嫂还不伤心死了。”

“瞎操心!”罗熙年伸手去摸她的肚子,凑近问道:“你什么时候也生一个?”

玉仪支支吾吾的,“有了,自然就有了。”——自己偷偷喝避孕药的事,可没有胆子跟他说,没指望古代人还理解这个,别弄得闹翻了脸。

“嗯…,生个儿子要像他爹,生个闺女就像她娘,一准儿错不了。”罗熙年自顾自浮想联翩,伸手捏了捏玉仪的屁股,笑嘻嘻道:“咦,看样子是个好生养的。”

玉仪拍了他一把,啐道:“你又懂了!”

不过看罗熙年的反应,只是对表哥恼火,并没有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亏得上次解释清楚了,不然闹出这样的事,没准儿还以为自己跟表哥有私情,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一整夜,玉仪都没怎么睡安生。

第二天中午,玉仪和罗熙年一起去了公主府。

刚到门口就发现气氛不对,玉仪不免提心吊胆的,跟着丫头进去,打算先找外祖母问问情况再说。

到了内院,正好撞上木槿端着漆盘走了出来。

玉仪忙喊了一声,“木槿姐姐。”

“昨儿夜里,大奶奶又见了红,还是小产了。”木槿叹了口气,又朝罗熙年道了一声谢,说道:“亏得六爷请来的大夫不错,好歹把血止住了,不然只怕性命堪忧。”

玉仪有些不知所措,茫然道:“昨天下午还没事…”

“多撑了一时三刻罢了。”木槿摇了摇头,又道:“公主昨夜跟着闹了半宿,精神也不大好,刚喝了安神汤睡下。”

玉仪顿时着急,“外祖母…”

还没等进去,便见舅母李氏先冲了出来,指着骂道:“你还有脸到我们家来?!要不是你,明淳怎么会要那种下贱女子?他媳妇又怎么会小产?!全都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快给我出去!”——

李氏气极,儿子为了眼前这个丫头,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屋里拉,而且还只是背了一个虚名儿!更让她痛心的是,这件事居然弄得媳妇小产了。

玉仪从未见过舅母如此模样,好似一个骂街的泼妇。

可是这一切,自己根本就没有参与半分,更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但却不得承担责任和后果——越想越觉得难受,简直有种想哭的冲动。

“什么扫把星?你说谁?”罗熙年将妻子护在身后,冷冷道:“堂堂国公府的六夫人,你骂得起吗?!既然不顾亲戚情分,也就别怪我说话不客气!”

李氏被他的那刺人的眼光所迫,顿时没了声儿,继而反应过来,强撑道:“若不是她,又岂会闹出这么多事?!”

“你怎么不说自己儿子蠢?”罗熙年一声冷笑,要不是顾及玉仪,只怕还会说得更难听,“谁逼着他纳妾了?自己做事不用脑子想一想,连夫人和儿子也不顾,办了蠢事还能怨别人?诗书礼仪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撂完话,便拉着妻子转身出门。

李氏一腔怒火无出发泄,恨恨咬牙,“祸害精!”

罗熙年已经拉着玉仪走到门口,闻言回头冷笑,“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你、你…”李氏气得发抖,但罗熙年不是能随便骂的,他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再者身份也得罪不起,只得颤声道:“出去!出去…”

罗熙年带着玉仪上了车,恼火道:“既然人家不喜欢,以后别来他们家了!”——

即便知道妻子心里没有别人,但还是有些不舒服。

不管是江廷白还是顾明淳,都不想让妻子和他们有任何关系,省得再前仆后继的赶来献殷勤,结果还傻乎乎的办坏事!

玉仪脑子里嗡嗡的响着,根本听不到丈夫说的话,更顾不上他的怒气,马车不停地轻轻颠簸着,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小朋友们,节日快乐!!O(∩_∩)O~

对峙

对峙

一连好几天,玉仪都闷在屋子里做针线。

罗熙年知道她心情不好,也就不再提顾家的话,每天回来吃饭睡觉,两个人的话不如从前多,连带丫头们都不敢随意说笑。

其实玉仪一直想说四房的事,但是心情低落,整个人懒洋洋的没有提,——想去公主府,又怕去了更给人添堵。因此只让人送了东西过去,给外祖母捎了话,打算过段日子再亲自走一趟。

谁知道段嬷嬷去了,却带回来一个让人吃惊的消息。

“琼姿病了?”玉仪心头一震,——这个时候“病”,看样子琼姿是好不了了。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若是徐月岚没有小产还是两说,有了这样的事,怎么可能还留下她?况且罗熙年这边,只怕也不愿意让琼姿留在别人家。

玉仪叹了口气,心里郁郁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夫人,甘菊来了。”

“让她进来。”玉仪侧首点了点头,让段嬷嬷先下去。

甘菊穿了一身杏黄色的暗花褙子,简单的对襟款式,头上相应的簪了珠花,很是平常的一身打扮。搂了一个素面包袱进来,先给玉仪见了礼,才道:“前些日子,夫人让做的月华裙得了。”

既然辛苦人家干活,当然要亲自验收一下成果,再顺便夸一夸的。

玉仪看着她打开了包袱,里面是一条以湖蓝色为基调的月华裙,褶间月白色,针脚十分细密,上头的绣花也很精致,看得出来很下了一番功夫。

“辛苦你了。”

甘菊忙道:“不辛苦。”又道:“夫人得空了试一试,若是大了小了,有哪儿不适合的地方,回头我再改一改。”——

果然是个老实呆的。

玉仪想起前些日子,连翘给自己送衣裙的时候,满嘴都是,“夫人面皮儿白,穿这海棠红的衬得人娇艳,又不俗气。”再不然就是,“夫人身量纤细,裙子繁琐一点也不打紧,不似那些圆润的,撑得裙子都变了样儿。”总而言之,都是借着衣服漫天夸人,再顺带表白自己做的好。

不似甘菊,一上来先担心穿着不合适,倒显得自己笨手笨脚,功劳也少了一半。

玉仪忍不住想,如果甘菊不是罗熙年的通房,也不那么多事的话,做自己的丫头倒还是不错,又勤快又老实,最要紧的一点是绝对忠心耿耿。

只可惜,她现在心里眼里只有罗六爷。

胡思乱想了一阵,不去想顾家的那些烦心事,玉仪觉得好受多了,这几天生怕自己空下来,所以才会一直找事做。没有当着人换衣服的习惯,抬了抬手,“空了再试,你先下去吧。”

玉仪呆坐着也不知道时间,一晃到了晌午。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罗熙年拎了一个鸟笼子进来,里面拴着一只红嘴绿毛的鹦哥,眼睛周围一圈黑色的绒毛,看着颜色鲜亮好不醒目,“我去西大街鸟市买的,这一只嘴最巧了。”

玉仪见他头上还冒着汗,一脸兴奋的样子,不好表现的太冷淡,上前道:“瞧着是挺有趣的。”伸手逗了逗,“会说什么?”

“给夫人请安!”鹦鹉的声音尖声尖气的,吐字倒也算清楚,的确嘴巧,不过到底只是寻常禽类,一面说、一面左右扭头乱看。

玉仪不由笑了,“瞧它那样儿,好像满屋子都是夫人呢。”

“要满屋子都是夫人,你还不得酸死?”

“那也未必。”玉仪俯身去逗鹦哥,笑道:“或许我胃口好,只是酸个半死呢?”说得彩鹃等人都一起笑了。

这天晚上,虽然玉仪没什么胃口,吃得不多,但因为那只鹦哥在旁边凑趣,惹得众人不时好笑,六房的气氛又好了一些。

然而等罗熙年第二天中午回来,发现玉仪还是坐在窗户边发呆,手边是做了一半的针线活,再看昨儿买的鹦哥,正在旁边清理着自己的羽毛——

自从那天在顾家受了气,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

罗熙年不由微微皱眉,加重了脚步。

玉仪听到了声音,有点机械的上来服侍丈夫,帮着脱袍子、换袍子,让彩鹃打了水进来净面,动作十分娴熟,却显得心不在焉的。

“你们都下去吧。”罗熙年挥退了丫头们,由着她服侍完,又嫌热扯了扯领子,自己端起冰镇的凉茶喝了几口。过了片刻,抬头见玉仪还站在水盆边,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终于动气道:“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顾家的人骂了你,你就不活了?!”

玉仪不防他突然斥责自己,扭头看了过去。

罗熙年皱眉道:“顾家有什么好的?别人的话真有那么要紧?”他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特别是在对待女人上面,“即便没有琼姿的事,难道还指望他们跟你贴心?将来只要公主不在了,你和顾家还有什么情分?”

玉仪不明白他有何可生气的,抿着嘴没有说话。

“哼!”罗熙年一声冷笑,“我娶你,就没打算过靠亲戚过日子!即便天塌下来,那也得先压死了我,然后才轮的到你!”——

有顾家的帮助固然好,若是在没有,玉仪也不会觉得过不下去。况且正如罗熙年所说,自己跟舅母、表嫂的关系并不好,只要外祖母一走,未来顾家的两代女主人,都跟自己亲近不起来。

可是…,那是自己这一世的家啊。

在孔家被算计的时候,最多只是感到难受,却不伤心。但顾家却不一样,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睁眼开始,吃顾家的粮、喝顾家的水,受着顾家的关爱长大,他们才是自己真正的亲人。

被亲人指责、痛恨和疏离,还要承受间接因为自己,而让亲人们承受巨大痛苦的自责,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玉仪更不知道,今后该怎么样去面对顾家的人。

大概在罗熙年的心里,自己对顾家这般依赖放不下,有些轻视了他,没有把他放在第一重要的位置。依他的性子,连自己家都没有放在心上,就更别说亲戚家了。

罗熙年见她一直不说话,心里更加不痛快,冷冷道:“你是不是在怪我?要不是我在外头沾惹风流帐,又没有处理好,就不会有顾家的这档子事,对不对?”

玉仪淡淡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