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夫人小小年纪,怎么会想到这么多?”

“难道都像你这么蠢!”恭二奶奶待下人算不上亲厚,虽然不见得会打,但是稍不满意骂人却很平常,那丫头听了也只是笑了笑。

“四夫人那边…”

说实话,自从四夫人“病”了以后,恭二奶奶不用整日立规矩,也不用整日看婆婆的脸色,心情反倒好了不少。但她毕竟是四房的人,即便将来公爵之位落不到自己丈夫头上,那也还是盼着四房好的,最多跟妯娌较一较劲罢了。

“二爷回来了。”

恭二奶奶听到外面丫头的话,赶忙迎了出去。

罗世恭和小叔叔罗熙年同一年生,只在月份上头小一个月,脸面略长,长得很像生母柯姨娘,而不是父亲罗晋年——这也是他的遗憾之处,如果和父亲肖似一些,哪怕身为庶子,得到的宠爱估计亦会多一点。

那些奉承嫡长兄的人,总是少不了一句,“大爷真真像极了四老爷,将来必定是个有福气的。”每每这个时候,父亲眼里总会闪过一丝满意。

恭二奶奶见丈夫脸色不佳,挥退了丫头,亲自上前服侍换了衣服,方才问道:“员外郎的事疏通的怎么样了?”

“别提了。”罗世恭连连叹气,“父亲刚才叫了我去,说是咱们家最近不大平,不要四周乱跟人往来。又说咱们家是堂堂的国公府,员外郎不过才得从五品,这种芝麻绿豆官不做也罢,做了也说不出去。”

“芝麻绿豆?!”恭二奶奶顿时恼了,“咱们倒是想要西瓜呢,谁给啊?!反正将来就算分家了,偌大的产业也轮不到咱们,还不兴提前走点门道,为将来铺一条路?这不是要逼死人吗?!”——

难道这辈子都要依附长兄和妯娌?真是越想越窝火。

罗世恭连忙去捂她的嘴,皱眉道:“你小点声!”

“咱们一辈子看人脸色也罢了。”恭二奶奶委屈的不行,小声哭道:“难道将来平哥儿和安哥儿也要看人脸色?当爹都立不起来,做儿子的还怎么直得起腰杆?!我可真是造孽啊,早知道就不生这么多了。”

罗世恭自己心里也很难受,没精力再去劝妻子。

恭二奶奶忍了忍泪,又道:“眼下瞧着老爷子的态度,将来爵位是谁的还难讲的很呢。”伸手去拉丈夫,“咱们可不能一条道走到黑,到时候啥都摸不着!趁着眼下,提前把后路铺好才是。”

罗世恭有些沉默,半晌才道:“行了,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熬了一锅肉汤,大家慢慢喝吧~~(羞遁了…)

PS:谢谢各位妈妈们的建议,会参考试一试,空了先看看医生再说吧~~至于再生一个坐月子调理,难度太大了,一个小朋友都快把人折腾的不行,难以想象再有一个~~~⊙﹏⊙b汗

中秋(上)

中秋(上)

日子一晃,很快到了八月中旬。

大家都喜喜庆庆的准备过中秋佳节,甘菊却越来越忧郁,——自从被封了姨娘后,一个月里拢共见了老爷两次。那唯一见面的两次,还是正好赶上了老爷休沐日,早起请安遇见了,不过简单的说了几句罢了。

平时晨间请安的时候,老爷早就天不亮上朝去了,然后自己回房,夫人也不会无事找自己过去说话。大约是因为上次的事,老爷好似忘了还有自己这么一个人,再也没来留宿过,偶有几夜不在夫人房里,也是因为忙正事去了书房。

甘菊的心里顿时变得空落落的,有点不知所措。

从前老爷身边的人虽然多,但大都是一些不合心意的女人,只是看着花哨而已,除了…,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略过了那个名字。

那时候老爷最信任的人是自己,吃饭穿衣、出门打点,差不多事事都要经由自己的手,每天总有做不完的事和操不完的心。后来夫人要进门了,老爷便把屋里人都遣散了出去,而那个女人在之前就送走了,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

再后来夫人进门,自己把账册什么的都交了上去,加上后宅人少,事情就慢慢的少了下来。但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在老爷身边打转的,每天知道老爷吃得饱不饱、睡得好不好,心里总是踏踏实实的。

从来就没想过和夫人争宠,一直都恪守着自己的本分,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可是后来却出了那件事,——差点害得夫人没了命!自己快要吓死了,尽管夫人好了过来,但也生怕老爷因此迁怒自己,就此撵了出去。

当时老爷虽然恼火,但事情毕竟不是自己做的,只是把自己叫过去训斥了一顿,到底念着旧情分。可是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想的,居然因过封了自己做姨娘,添了月银和一个丫头,还拨了一大两小相套的小角院。

起初还高兴了一阵子,但慢慢的就高兴不起来了。

眼下甘菊才意识到,夫人作为主母,根本不需要任何手段就能随意处置人,——比如现在明看是抬举了自己,可是这一个月见老爷两次面,一夜也没留宿,即便做了姨娘又有什么用?没有机会生孩子,到老了也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那天碰见恭二奶奶,还恭喜自己做了姨娘,让自己早点添一个小兄弟呢。

可是,照如今的情形下去…

甘菊的内心斗争了很久,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足了勇气,特意打扮的老实本分一些,去了正房给夫人请安,把自己的意思缓缓说明了。

“你不做姨娘了?”玉仪有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甘菊的要求,但是稍怔了一下,忍不住为难道:“往上抬人还好说,无缘无故的,才封了你做姨娘几天,又不让做了,这可怎么跟外人说啊。”

甘菊嗫嚅道:“就说…,就说是婢妾犯了错。”

“没有这样的道理。”玉仪微微皱眉道:“且不说凡事不能朝令夕改,单是没错非要给你安一个错,这说出去…,那还不得说我容不下人?”想了想,“老爷还在为四房的人生气,得空我劝劝他,再提提你的好,自然也就想着去你那儿了。”——

这算什么事儿?自己还得劝着丈夫去找小老婆睡觉。

甘菊的脸微微涨红,急忙道:“夫人,婢妾不是这个意思…”

玉仪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便道:“你回去吧。”

“夫人…”甘菊的声音有些委屈,跪下道:“婢妾没有为老爷添下一男半女,实在不配做姨娘,心甘情愿做个丫头,日日夜夜服侍老爷和夫人。”

玉仪囧了,——啥,你还要日日夜夜?

段嬷嬷在旁边看不下去,冷声道:“甘姨娘这是做什么?夫人抬举你,还得看你情愿不情愿?今儿要是夫人不答应你,难道就不起来了?!”哼了一声,“这是哪家做妾室的规矩!”

“罢了,明儿都是中秋了。”玉仪不想赶上喜庆的日子,六房还争吵个不停,传出去又得让别人看笑话,因此皱眉道:“你若是觉得我做的不妥,就去找老爷吧。”——

反正自己这里是绝不会让步的,一来不愿回到以前的日子,二来若是连个姨娘都震慑不住,岂不是叫下人们看笑话?她要闹,就去罗熙年哪里闹好了。

“什么事找我?”罗熙年从门外走了进来,问道。

玉仪迎上去道:“今儿回来的这么早?”跟着他一起走近了内室,换了袍子,掀起帘子一看,甘菊还跪在外面的地上。不由回来叹了口气,说道:“你去瞧瞧吧。”

罗熙年早就看见甘菊跪在地上,但他觉得没什么大事,也不着急,慢悠悠换了家常衣服,方才走出去问道:“你跪在这儿做什么?”

甘菊不料主母态度这般强硬,完全不似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心下正在绝望之际,罗熙年却突然回来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跪着上前了一步,临开口时却有些胆怯,低了头道:“婢妾前些日子做错了事,原该受罚的,不想夫人抬举做了姨娘,心下日夜惶恐不安…”

在琐碎事上面,罗熙年的耐心十分有限,打断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婢妾…”甘菊察觉到他的口气不善,但是已经说到了这儿,也没法打住,只得硬着头皮道:“婢妾还想像从前那样,做个丫头…”

罗熙年看了她好几眼,半晌冷声道:“不识抬举!”

当初玉仪说要抬甘菊做姨娘,罗熙年觉得没那个必要,但对于他来说,甘菊不论是通房还是丫头,都一样是甘菊,区别不大。既然妻子有心做这个人情,也没跟她必要唱反调,况且内宅的事只要不出大错,本来就是主母说了算——

没想到甘菊反倒不愿意了。

“你觉得,夫人的话不算话是吗?”罗熙年语气严厉,质问道:“上次的事没追究你,就算死开恩了,又让你做了姨娘,你还不愿意?平日里看你还老实,今儿是谁给你胆子?还跪在这里吓唬谁,说啊!”

“婢妾…”甘菊真的吓坏了,觉得眼前的人像是一个陌生人,——这么多年来,老爷从未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过话,如今这是怎么了?自己要被老爷厌弃,今后再也得不到恩宠了吗?心下后悔莫及,真不该一时鬼迷心窍跑来的。

玉仪原本还想推麻烦,但听外面吵了起来,不得不出来,朝彩鹃等人道:“快把甘姨娘带下去。”又挥了挥手,“你们也全都下去吧。”——

连一个通房丫头都不拿妻子当回事,可见她平日处境艰难。

罗熙年见她没有任何添油加醋,而是直接让人拉走,心下舒坦了不少,到底妻子还是明事理的,不似那些小鸡肚肠的妇人。揽了她的腰往里走,过了会儿才道:“你往后也不必事事顾及我,但凡底下人的不对,该打该骂由着自己心里来,让她们吃几回苦头就老实了。”

玉仪笑道:“马上就是中秋节,弄得哭天喊地的做什么?”转身端了一碗温温的花茶,递了过去,“现今已经入秋了,天气干燥的很,我特意吩咐加了枸杞和莲心,喝了也好消消火气。”

“今晚早点休息。”罗熙年早把甘菊撂到了一旁,端起茶喝了两口,“明儿还要去宫里一趟,大过节的。”微微皱眉,“到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当心一点。不过好在还有五嫂,你们俩在一块儿,少说话,早点回来就是。”

“六爷放心好了。”玉仪微笑道:“我想四嫂也不是糊涂人,在外头,又是当着那么多宫里的贵人,怎么会给我难看?好歹都是罗家的媳妇呢。”

罗熙年冷笑道:“那一位最是会装了。”

次日玉仪按品大妆,——比较有趣的是,除了小汤氏顶着鲁国夫人的超品头衔,四夫人和五夫人也一样是三品淑人,级别上倒也不差分毫。

况且以玉仪的年纪,被册封三品淑人的还真是不多。

赶到上房集合时,一屋子红艳艳的外命妇大衫冠服,除了小汤氏的繁琐一些,玉仪和妯娌们的则是一模一样。另外还有弘大奶奶,她的年纪虽然比玉仪大一些,但是级别上却低两级,如今只是五品宜人的身份。

四夫人“病”了好些日子,连晨昏定省都免了,也不知道是她懒得动,还是小汤氏懒得看她。今儿见了玉仪,依旧是一贯的云淡风轻表情,只是比从前少了笑意,看来是连面子也懒得做了——

想想也对,反正这一屋子的人谁不清楚谁啊。

上次到过皇宫一次,玉仪虽然算不上熟门熟路,倒也不怯生了。走到半道,略有意外的碰见了豫康公主和李氏。不过这不是在串亲戚,没有随便拉着人说话的道理,豫康公主只是点了点头,李氏则是一脸厌恶。

四夫人瞧在眼里,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很快有内侍引导着,先进大殿拜见皇后以及众位妃嫔。玉仪只觉得满屋子的莺莺燕燕,全都珠光宝气的,根本来不及分辨谁是谁,匆匆行完礼便就退下。

到了偏殿,坐了不少公卿权贵家的命妇女眷。

玉仪来这种场合还是第一次,没有话搭子,五夫人也被镇南王妃叫过去了,只得自己独坐在角落里。反正等会儿象征性的吃了午饭,再看几个歌舞节目,等仪式进行完毕该回去,忍一忍好了。

干坐着的滋味儿并不好受,再加上还要保持端庄大方,不能随便歪着斜着,玉仪坐了一会儿就觉得腰疼。正在百无聊赖之间,外面突然来了一个内侍,喊话道:“陛下有旨,召鲁国公府的三品淑人孔氏拜见。”

这一下,偏殿里顿时安静下来。

玉仪不得不站了起来,成为了各位贵妇们视线的焦点,各种各样的目光投来,让人浑身不自在,赶忙上前笑道:“有劳公公带路了。”

那位内侍一面走,一面回头笑道:“这一整天,皇上还是头一个召见命妇呢。”言语里面,大有几分讨好凑趣之意。

玉仪却是觉得头皮发麻,——皇帝是什么,是可以随便决定你生死的人。

自己一个外命妇,即便有一层薄薄的舅甥关系,也一样不想面什么圣,而且这样太出风头了。心下叹了口气,今天是团团圆圆的中秋节,皇帝总不能给自己晦气,找自己应该会是好事吧。

进了大殿,居然发现罗熙年也在旁边。

玉仪吃惊之余,心下也稍微安定了一些,好似有了点主心骨,总比自己一个人面对皇帝要强,上前行了大礼,“鲁国公府罗孔氏,拜见皇上。”

作者有话要说:>>>>某颜写了这篇文后,毫无缘故的瘦了8、9斤,原来还可以这么减肥,⊙﹏⊙b汗~~~

中秋(下)

中秋(下)

为了应中秋之景,皇帝穿了一身大红色的交领大袖袍,上身绣满柿蒂云龙纹,袍子膝盖处和袖子中间,都加了龙纹襕边——比起上一次初初登基时,帝王之气更甚,不过笑起来倒是挺和蔼的,问道:“今儿怎么不叫舅公了?”

其实玉仪一直莫名其妙,不明白皇帝对自己的亲近从何而来,但总归是好事,因而尽量放松了些,浅浅笑道:“今儿人多,怕叫了舅公一时记不起来。”

皇帝却笑道:“不会记错的。”

玉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抿嘴保持笑容。

皇帝又问:“前儿听人说起,你的娘家人都在外省?”

这个话题转得有点快,弄得玉仪和罗熙年都不明所以,玉仪笑着回道:“是,祖父已经告老归田,现今举家都是四川祖宅。”——好吧,昧着良心说一句谎话,总不能说自己祖父是个贪官,被罢免了吧。

“太远了。”皇帝不知道在发什么感慨,继而笑着说了一句,“你自己一个人,若是被夫家的人欺负了,只管来朕这儿告状。”

玉仪笑道:“那外甥女先谢过舅公了。”

殿内的气氛十分的好,接着皇帝问道:“听说令尊是个举人?哪一年的?”语气很是亲近,话里大有要赏赐恩典的意思。

玉仪心下一惊,——皇帝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打算抬举自己的父亲,恩赏一个芝麻绿豆官来做做?自己才摆脱了孔家的人,难道又要再跟他们见面?!心里顿时堵了一口恶气,有点顺不过来。

可是理智却告诉自己,皇帝问话不能不答,更不能对家里人表现出丝毫情绪,否则麻烦可就大了。因此微微垂了眼帘,回道:“家父是延和十七年的举人。”心里拼命的摆手,拜托你啊皇帝大叔,不要到处乱施恩了。

“既为举人,进入仕途也属应该。”皇帝却没听到她的心声,沉吟道:“嗯…,就补一个七品的太常博士罢。”

太…、太常博士?玉仪欲哭无泪,大叔你要施恩,就补一个外省县官好了,又弄到京城里来做什么?顿时感到大脑血压上升,一片茫然。

罗熙年见她不对劲,忙道:“看把你高兴的,快谢恩。”

“谢…皇上恩典。”玉仪机械的叩拜了下去,借着俯地的功夫,快速的让自己静了静心,抬起头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怎么办?怎么办?好像没有法子拒绝啊!

如今皇帝登基不久,正需要鲁国公府、豫康公主府等公卿权贵的支持,——毕竟兄终弟及在本朝并不名正言顺,有时候舆论的力量也不可忽视。至于七品的太常寺博士,估计皇帝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不过是费一丁点儿俸禄,能够有施恩臣子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了。

或许在皇帝看来,自己这位鲁国公府的六夫人,没有娘家支持,于是施恩一把,不仅孔家的人要感激莫名,同时也给了鲁国公府和豫康公主府一个面子。至于自己的祖父在前朝罢免了官职,按理说后世子孙不宜进仕,哼…,谁会这么不识趣的提起?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况只是一个七品小官儿——

他却不知,一片好心却办了坏事。

玉仪茫然的谢了恩,精神恍惚的被送回了后宫,中秋宴已经准备开始,内侍宫女们正在忙着引导,好让各位外命妇一一入座。

外命妇们基本还是一家人挨在一起,同一桌的人按身份高低入座。玉仪坐在了五夫人旁边,左手边是弘大奶奶,在宫里吃饭本来就拘束,因为皇帝的意外恩典,更是吃得没滋没味儿的。

五夫人以为她是不习惯,小声道:“少吃一点,过一会儿就回去了。”她原是想问一问皇帝说了什么,到底不是那等轻浮的人,眼□边贵妇云集,忍了忍,打算还是等回了罗府再问,想来应该是好事吧。

不过还是时不时有视线往这边飘,毕竟能被皇帝单独召见,不说恩赏的内容,也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啊。玉仪又是年纪最小的,也难怪那些外命妇门心里不平衡,倒是四夫人一贯的淡定,好似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玉仪心事重重,根本就不会留意到这些,胃口也几乎等于零。

不过一般这种宴席都是吃不饱的,各位贵妇们更是拼命的保持淑女风范,一律小口小口的,半天也没吃下多少东西。

玉仪随便吃了几口,心下微微烦躁,挨时间等着宴席散场。

吃完饭,有半个时辰的自由活动时间。

那些跟宫里的贵人有交情的,自然要趁机去拜访一番。当然了,这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那还得看妃嫔娘娘们的心情,一般都是早联系好了,内宫的人派人来请,能有机会被请走的人,都被众人投以艳羡的眼光。

四夫人就被一位梳双丫髻的宫人唤走了,却没有带上弘大奶奶。

五夫人看着御花园的花花草草,轻声笑道:“咱们这位四嫂可真是攀的快,这就又攀上新的贵人了。”——的确,皇帝登基还没几个月呢。

不过玉仪今儿没心思管别人,只盼着早点回去。

“玉丫头。”豫康公主走了过来,又对五夫人笑了笑,“我还担心玉丫头落了单,看来倒是我操心了。”

五夫人知道人家是有私密话要说,寒暄了两句,便道:“我去瞧瞧镇南王妃,平日里也难得一见,今儿正好得空说说话。”

豫康公主领着玉仪到了一处角落,问道:“你前些日子不是病了,现今觉得好些没有?”仔细打量了一番,放了些心。

玉仪担心顾家还没安宁,一直都还没有去公主府,外祖母派人来问时,只说是自己染了病,别的只有等以后当面再说。现今见外祖母问起来,勉力微笑到:“我年纪轻轻的,休养几天也就好了。”顿了顿,“倒是外祖母年事已高,得多保养着些,也是做外孙女的不孝,没有亲自过去看望。”

“罢了。”豫康公主微微皱眉,“你那舅母越发的不像话了,我已说了她,回头你想来便来,不必顾忌她怎么想。”压低了声音,“听说皇上刚才召见你了,是什么事?”

玉仪有些颓丧,低头道:“不知道谁在皇上跟前吹了风,想起了孔家来,恩赏了一个太常博士的官职,…怕是不日就要上京。”

“有这样的事?”豫康公主微微沉吟,然后道:“来就来吧,还好那一位早就已经改嫁了。”

阮氏不再是自己的继母,会少了很多麻烦事。

“嗯。”玉仪点头道:“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皇宫里可不是闲聊的好地方,玉仪和外祖母说了几句,便各自分开。等到陆陆续续有命妇告退,自己也回了鲁国公府,仍然觉得刚才像是一场梦,委实难以接受。

罗熙年当然明白她的心情,握了握妻子的手,低声道:“别担心,有些麻烦我来处理就好。”

玉仪摇了摇头,“这是圣旨,你别…”

“小傻瓜。”罗熙年揽了她,低声笑道:“难道我还会去做糊涂事?你现在是国公府的六夫人,就算孔家的人进京了,他们巴结你都还来不及呢。”

玉仪叹气道:“我不需要他们的巴结。”

罗熙年嘴角一弯,“你现在已经贵为三品淑人,愿意赏脸就赏脸,不愿意别人也不能怎么样,所以就放宽心吧。”

玉仪“嗯”了一声,朝他微微一笑。

罗熙年又道:“其实岳父有个官职,总比没有的好,到底说出去也好听一些。”眼里微微有些阴霾,“至于其他人…”孔老太爷等人不必来,但是孔仲庭一上京,二房的人就会跟着来,——那几位小舅子、小姨子,听说在家对妻子很是不好呢。

玉仪忍不住恨恨道:“不知道是在皇上面前煽风点火的?!”

皇帝可是日理万机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想起自己,而且皇帝也说了,是听人说起孔家…,——到底是什么人这么阴险,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会去打听的。”罗熙年安抚了一句,脸色有些阴冷,“其实不用打听,大致也跟四房的人脱不了干系!再不然…”他想到了李氏,但是觉得顾绍廉不会那么糊涂,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玉仪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今儿在宫里头的时候,四房那位去见了贵人,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

罗熙年眉头一挑,继而道:“这好办,我自然有法子打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