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拨,却已经转到秘书的手里,照旧是一把知性温柔的声线,抛出千篇一率的说辞:“不好意思,现在在开会,请问您有什么要我转达的吗?”

  聂乐言盯着那团刺目的红色,越想越觉得自己仿佛受到了污辱,可是最终还是克制住情绪,尽量气息平稳地说:“请江煜枫先生会后给我回电话,谢谢。”然后又补充一句:“是急事。”

  “好的,我会替您转达。再见。”

  她挂掉电话犹自生气,这男人真是小气得可以,而且报复起来简直变本加厉。她那天晚上在车上不就数了七百块钱给他么,顺便小小地调侃讽刺了一下,结果他竟然想到以这种方式来报复她。

  一大早就寄性感睡衣来,这算什么?!而且还是那样露骨恐怖的式样,蕾丝加透视,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是给一般正常人穿的。而他明明知道她一向只穿最中规中矩的样式,以前他甚至还毫不客气地大声嘲笑过她的小熊威尼系列睡衣裤,说她根本幼稚得到家了。

  她却对他的反应嗤之以鼻,心里明白自己当然不能和他其他的那些女朋友们相比,那些妖艳性感的女人,不但个个风情万种,就连说话的声音里都恨不得能掐出几滴水来。她不是没见过他和她们相处,周旋其中永远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尤其是他偶尔露出笑意的时候,眼角眉梢都似乎带着妖孽的风情。

  她当时就认定他是游戏花丛的个中高手,只不过那个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和这个男人有所牵连。

  根据以往的经验,笃定了江煜枫的会议不会这么快就结束,于是聂乐言将盒子随手一扔,兀自走回卧室里去,结果没过两分钟,手机便响起来。

  她有点意外,因为是许久未见的一个大学同学,当年的交情还算不错,只是毕了业之后各顾各的,联络自然越来越少。

  倒还是印象中那样爽朗的性格和声音,稍微问候了两句,只听见对方喜笑颜开地问:“礼物收到了吗?”

  她一愣,那女同学又说:“还有当年问你借的钱。你看看我这记性!居然临到毕业也没想起来还给你,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自己想想都觉得难为情,好像故意赖账似的,哈哈……”

  七百块……聂乐言努力想了很久,才依稀记起大概是有那么一回事,当时那女生手头上急着要用钱,偏偏赶上其他同学都不在宿舍,好像就只有她,因为身体不大舒服所以逃了半个下午的课。后来匆匆忙忙在校内银行提款机里取了七百元钱,交到对方手里,再然后,大家都忙着期末考试和做简历找工作写毕业论文,居然就渐渐把这事给疏漏了。

  确实,直到毕业为止,她也同样没记起来自己还放过这样一笔外债。

  “这次主要是为了还钱啦,另外就是想起你的生日好像快到了吧,送件小礼物,希望你会喜欢。”女同学语出惊人,“哈哈,更重要的是希望你男朋友会喜欢才对,我可是特意挑了很久的哦,还让我老公做了参考。”这派作风,倒是很统一地延续了在大学时代的风格,话题热辣百无禁忌,即使隔了这么许久没见面,照样没有丝毫顾忌。

  聂乐言干笑两声,诚心诚意地道了谢,又聊了几句才将电话挂掉。

  此时此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刚才摆下的大乌龙,以及一张冒着怒火的脸。

  虽然江煜枫并不经常生气,不过,她还是十分确定自己惹到他了。

  她居然在他开会的时候骂他流氓……现在她已经开始希望他的会议永远不要结束才好。

  也许是诚心的祈祷起了作用,接下来的一整天手机竟然真的再也没响过。

  聂乐言心中不由一松,其实对此也并没有太大的意外,或许会议早就已经结束了,而他只是忽略了她的留言罢了。曾经相处那么久,她习惯了江煜枫对她的忽视,他似乎一向爱自己、爱生活、爱工作,远胜于爱她。

  哦,不对不对!这个“爱”字又从何说起呢?正确地来说,他应该从来都没有爱过她,她应该和他的任何一任女友一样,都只不过是一段时间的快乐和消遣罢了。

  不过,今天的情况显然有点反常,就在聂乐言爬上床铺打算睡觉的时候,手机终于响了。

  看着屏幕上一闪一闪的那个名字,聂乐言心中不免犯愁,其实是不怎么想接的,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那个绿色的小键。

  她到底还是了解他的,只恐怕拒接或关机只会使自己日后的处境更糟糕。

  “喂。”她故意装出困倦的样子。

  江煜枫的声音传过来,“你找我有事?” 语调很平淡,并不见分毫臆想之中的怒意,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却仿佛能够感觉到他的不耐烦。

  她当然矢口否认,以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说:“没有。”

  他似乎在电话那头冷笑了一下,“那么,你就是在拿我寻开心了?秘书告诉我,你说有急事找我。”

  她无可奈何,终究觉得有点理亏,只好放低了声音说:“没有,只是误会而已。”

  电话那头一时没了声音,也不知道江煜枫想干什么。她却只是下意识地咬了咬唇,觉得很尴尬,平日的两人纵然有千般不好,但做出上午那样莽撞的举动来,始终还是她的不对。从小家里大人们就教育她,要与人为善、要礼貌待人,可是只要一对着他,好像她的理智和智商就会立刻减掉一大半,仿佛有些情绪总是不受控制地便要冲出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有时都分不清,那个与江煜枫在一起的聂乐言,究竟算是最反常还是最真实的。

  她兀自走着神,结果只听他沉声说:“开门。”

  “……嗯?”她不禁一愣,条件反射般坐起来。

  江煜枫在电话里又重复了一遍;“开门。”

  他就站在门口,穿着一身正式的深灰色西装,发型也一丝不苟,就只有领带松散随意地挂在脖子上,仿佛真的刚从冗长的会议之中解脱出来,脸上带着难以遮掩的疲倦。

  以前两个人关系最浓热炽烈的时候,有一次聂乐言曾经开玩笑地问:“听说做投资这一行的员工里面很多人年纪轻轻就过劳死的,是不是这样?”

  他丢开遥控器点点头,难得一本正经,“何止是员工,死得最快的应该是老板才对。”

  她立刻大笑起来,“哦,那不就是你这种?”

  “对。你怎么这么开心?”

  “我哪里开心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那么早就死掉的。知道为什么吗?”

  他却完全不用思索:“你是想说,祸害遗千年对吧?”然后二话不说地俯下身狠狠吻她,仿佛某种惩罚,直到她喘着气求饶了才肯停下来,那样理所当然地看着她,“我不死是因为舍不得你。”

  两人挨得极近,她却觉得他的那双眼睛深得根本望不见底,而且她也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他总是这样半真半假,高兴了就甜言蜜语哄她两句,不高兴了就将她视作空气。

  就像最后分手,他又哪里有半分舍不得的样子?

  这时聂乐言扶着门框,对于此人的突然出现不无吃惊,结果他却微微皱起眉:“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语气颇为不善,看起来心情似乎不止一点的糟糕,她不得不警惕地问:“你来干嘛?”

  “来听你的解释。”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十足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那通电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都说了只是误会。”

  “可是你的声音实在太大,我相信当时我手下的员工全都听见了。”他顿了顿,拂开她拦住路的那只手,熟稔地走进屋里坐下,脸色深晦,语气倒是越发不急不缓,“他们都听见你骂我是流氓。”

  聂乐言突然无言以对,当时情绪爆发,是真的没注意自己的音量有多大。不过想来应该是相当可观的吧,因为自己当时相当气愤。

  见她一脸愧疚地不说话,他才仿佛心情好了一些,略微扬了扬眉,放松地半阖上眼睛靠进沙发里,惬意地好像坐在自己家中,吩咐着保姆,“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十三]

  聂乐言一边煮面条一边想,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虽然替一位现在关系算不上太融洽的前男友做宵夜是件十分莫名其妙的事,虽然她也很不情愿做这种事,不过,谁让她理亏呢?

  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接二连三地让江煜枫在公众场合丢脸,也算是她做过的最有成就感的举动了吧。根据著名的物质守恒定律,现在让她相应地付出一点也勉强算是无可厚非。

  况且,她不认为自己有本事在江煜枫不配合的情况下强行将他赶到门外去。在体力的较量上,曾经无数次的经验告诉她,她是永远赢不了他的。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早点煮好面条,然后早点打发他自动走人。

  谁知道等她端着烫手的汤碗走出厨房的时候,才发现江煜枫竟然已经睡着了。她愣了一下,随即有点气恼地放下碗走过去,想要推醒他。可是,最终那只手还是悬在半空,然后又收了回去。

  想必是真的太疲惫,所以才会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歪在沙发里沉睡过去,那条斜纹领带不知何时早被扯下丢在一旁,而它的主人闭着眼睛,气息陷入沉稳匀长的状态。

  其实他很少将这一面展现在聂乐言的面前。

  两个人从聂乐言念研究生最后一学期认识开始一直到现在,算起来也有两三年之久,可绝大多数时候,他都将自己整理打扮得十分好,总是一副风度翩翩神彩熠熠的完美模样,在外表上简直挑不出一丝毛病。甚至最初有一段时间,她以为他是那种整天只会游手好闲吃喝玩乐的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后来开始正式交往了,她也很少会去他的公司,更多的时候都是他开车出来接她。他好像从来不在她面前处理公事,就连接打此类电话通常都是避到无人的地方,所以对于江煜枫的工作,她几乎一无所知。

  唯一知晓的,只是他有一家投资管理公司,至于规模有多大,那里面究竟是在做些什么事,她则一点概念都没有。

  如今二人分了手,他反倒似乎变得毫无防备和顾忌,直接在她家累得睡着了。

  煮好的面放了没多久便慢慢变冷糊掉,上面结着一层半凝固的淡黄色油花。聂乐言将它拿回厨房里去倒掉,想了想,又转回卧室去拿毛毯。

  她承认自己还是有点恻隐之心的,此时睡在沙发里的这个男人,虽然平时是可恶了一点,但毕竟和她曾有情分。

  聂乐言的母亲信佛,所以常常会说起缘分,从小到大听得多了,她自己也变得笃信起这个来。有时候她会想,这二十多年来,与自己有缘的人又有几个呢?算了算竟然一个也没有。江煜枫恐怕还是最强的,也顶多算个有缘无分。而程浩呢,她和他只怕是无缘又无分吧。

  就连相遇都是个错误。

  她轻手轻脚地将毯子盖在江煜枫的身上。靠得近了,才发现他眉心的纹路,是极淡极淡的川字,仿佛只有在他皱眉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可是她竟然直到今天才发现。

  他的手臂环在胸前,大概是觉得有些冷,可是还是睡得那么熟,就连毛毯被搭在身上也没惊醒过来,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聂乐言伸手想要关灯,结果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橘色的灯光下可以看见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安静地覆在那里,甚至有一点点秀气的感觉。其实他的五官一直十分清俊,完美得似乎找不到一丝破绽,偶尔大笑起来的样子会有几分孩子气,可是每当他面无表情地紧抿住唇角的时候,却又显得倨傲孤冷,仿佛并不容易亲近。

  这样复杂而矛盾的双面,犹如有着致命的魅力,能让人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夜凉如水,时间分秒在流逝,聂乐言却只是将手抵在墙边开关上,怔怔地低头看着那张熟睡的脸庞,恍惚间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心惊,在这没开暖气的客厅里,指尖也一点一点地凉下去。

  原来他和他那么像。

  在某些方面,两个男人,居然那么像。

  江煜枫没睡多久便在猝然的心悸中醒过来,漆黑的客厅里没有一丝光,连窗帘都被拉得密密实实,帘布与木质地板交合处也是乌黑一片,显然外头连月亮都没有。

  他一时躺着没动,因为心脏仍旧跳动得很厉害,一下一下猛烈地毫不留情地撞击着胸腔,隐隐生疼。

  他忘了自己刚才做了个什么样的噩梦才会导致这样难受的感觉,又或许根本什么梦都没有做,因为他皱起眉努力回想了半天,却仍旧一无所获。

  过了两三分钟,心口的悸痛最终缓了过来,他慢慢起身的同时也想起自己此时正身处何处。

  真是意外,那个女人竟然没将他立刻推醒赶出去?!

  甚至,她还好心地给他加盖了一床薄薄的毛毯?!然而就在今天上午,她却对着电话怒气冲冲地对着他大叫流氓。

  那音量确实足够大,当时一众高层脸色诡异地面面相觑,显然个个都有满腹疑惑,但又只能强忍住不敢在脸上表露分毫。他最后不得不将电话转交给女秘书,面无表情地宣布取消原定的休息改为继续开会,然后冷眼看着众下属立刻收起之前看热闹的心态,一个个面露苦色。

  看了手机才知道已经接近深夜,江煜枫连灯都没开便摸黑往卧室方向走。他曾许多次在这里过夜,所以对这间屋子很熟悉。

  他同样也熟悉聂乐言,熟悉她的一些很小的习惯,比如睡觉的时候怕光怕声音,再比如从来不肯将房门关严实。

  他原来取笑她:“你有幽闭空间恐惧症?”但又不像,因为她坐电梯的时候并不害怕。

  她却说:“不通风,我睡不着。”

  他说:“那开着窗不就好了?”

  “开着窗我怕吵。”然后理直气壮地走过去,“呼”地将已经被他关上的卧室门一把拉开,再回到床上睡觉。

  对此他倒无所谓,因为自己在这方面并无什么特殊或怪异的癖好。

  他完全可以迁就她。

  果然,门板只是虚掩着,一推即开。

  他却只是站在门边,并没有再往前多走一步,借着窗外那一点点虚弱的夜色微光,只可以隐约看见一团黑色的影子伏在床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仿佛只有这种时候,她才是最乖巧的,如同一只睡着了的幼小的猫,轻巧的缩成一团,气息安静而均匀。

  这样的她不会和他起争执,也不会偶尔失去理智般地张牙舞爪,在以前的很多个夜晚,她就常常那样蜷在他的怀里,柔软白皙的手轻轻攀住他的手臂,又或者纠住他的衣角,一直到天亮。

  其实曾经有一段时间她的睡相十分差,会说梦话,会卷被子,甚至还会在梦里蹬人,总之睡得极不安稳。有好几次他不得不在夜深人静时醒过来,却又偏偏拿她无可奈何,最终只得换个房间独自去睡觉,因为恰好那阵子他的生意也忙得要命,只觉得每天的睡眠都严重缺失。

  可是她压根不肯放过他,半夜会敲开客房的门,然后小声嘀咕:“我刚才没找到你。……”迷迷糊糊的腔调,其实一听就知道神志还不清醒,大约只是起来上个厕所,然后顺便发现他不在身旁。

  他只觉得哭笑不得,因为倘若自己不动,她便抵在门边和他僵持,大有不依不饶之势,于是只得重新回到卧室里去,搂着她继续睡觉。

  在每个寂静的夜里,她的呼吸就那样柔软轻缓地一点一点拂在他的颈边,像极了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带着一丝丝甜味,温暖而又缠绵。

  也不知在门边站了多久,他才好像终于回过神来,锁上大门离开的时候,江煜枫却突然就想起他们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聂乐言与她的另外几位女同学站在一起,她个子高挑容貌美丽,所以在众人之间显得鹤立鸡群,让人不得不一眼就注意到她。他当时隔了很远,其实只是无意中的一瞥,就看见她侧着头与同学说笑,乌黑的波浪卷发伏在身后,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最长的地方已经到了腰际,所以显得十分妩媚,然而他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个发型不适合她。

  多么可笑,他竟然会有如此无聊的念头。

  可是第二次再见面,她居然真的换了个发型,那一大把长发已被剪到了肩头,似乎还被发型师拉直了,就那样清汤挂面地垂下来。

  但他很喜欢,而且后来一直不赞成她再去将头发烫卷。

  为此他们甚至起过不大不小的冲突,气得聂乐言有一段时间直呼他霸道,见面就叫他暴君。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曾经接触过的那些女人们,他从没有过如此的闲工夫,竟然连对方的发型都要插手干涉。虽然也私底下认为自己颇为无聊,不过他仍然坚持觉得她直发的模样与气质更加相衬。

  看,连一个女人的气质都要归他考虑了,他果真还是太无聊了。

  [十四]

  第二天,聂乐言刚上班便收到一大捧花束,前台小妹妹交过来的时候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的笑容。

  钟晓玲放下手里的活儿,抬起头“哟”了一声:“这束马蹄莲可真漂亮,还带着露水呢。是哪位有心人士送的?难得还了解你这特殊的爱好。”

  “没名字。”聂乐言也觉得奇怪,翻遍了却找不到卡片,送花人连姓名都没留下,她有点困扰地揉揉太阳穴,“现在我可没心情玩这种猜谜游戏,短短几天内手头上的客户连着走了两个,你觉得KYLE会不会气得直接扣完我这个月的奖金?”

  “没有这么夸张吧。”钟晓玲跟着叹了口气,“我和你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对方往死里挑错,怎么做都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人家要换合作方也是很正常的。”

  聂乐言微微皱着眉头看着那束突如其来的礼物,只能不置可否地回应:“大概吧。”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并不难猜,过去送她这种花最多的人,就是江煜枫——更确切的说,是江煜枫那个能干的秘书。

  果然,没过五分钟,电话便打进来。

  “我让LINDA准备的花收到没有?”江煜枫的声音听起来神清气爽外加神气活现,简直一扫昨夜的困倦和疲惫。

  聂乐言狐疑地皱眉,“你要干嘛?”

  “你这人,怀疑精神怎么那么强?你收到的是鲜花而不是炸弹,有必要这么警惕么?”

  “你送个炸弹给我倒还好了……”眼见对面的八卦女王钟晓玲再次抬头看着自己,聂乐言连忙拿着手机往外面走去,边走边低着声音说:“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好好的送我花干嘛!”有个道理她还是时刻牢记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结果电话那头的某人停顿了两秒,然后便十分顺口并且理所当然地说:“就当是感谢你昨晚提供的周到服务,对此我觉得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