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偏巧那天是周六,她在这套房子里留宿,便将挂坠收进她平日专放衣物的抽屉里。到后来她与江煜枫分手,收拾私人物品搬走的时候,却将这件小东西给落下了。

  如今身份不同,她自然再不方便亲自去找,所以只好转过头,看向那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边的男人,说:“你能不能替我打开这个抽屉看一下?”

  “你自己看吧。”灯光下,江煜枫的神色显出一丝冷淡,又仿佛疲倦,所以连讲话的声音都莫名低沉。

  其实她并不愿意做这种事情,但是看他的样子,似乎要他亲自动手简直比登天还难,于是只得走过去,拉开床头右侧的那只抽屉。

  什么都没有。

  她不禁愣了一下,因为那抽屉里空空如也,干净得仿佛连一粒灰尘都没有。就好像她当初将私人物品移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子。

  一只手还搭在抽屉把手上,其实聂乐言有点失望,本以为是真的可以找回来的,可是如今看来,大概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错。

  可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会不会是钟点工收拾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

  江煜枫却只是看着他,并不作声,眼底仿佛有微弱幽暗的光华在流动。

  她觉得奇怪,结果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他说:“你就这么确定那东西在我这里?”

  他的语气有些轻漫,其实她不太喜欢,却还是回答说:“应该是的,因为我在家里没找到。”

  江煜枫笑了一下,可是那份笑意远没有到达眼底,又问:“究竟是多么重要的东西,才让你如此大费周章?”

  她微微一怔,才说:“没什么重要的。”

  “既然这样,那丢了就丢了吧。”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腔调,他再次淡淡地瞟她一眼,然后便转过身径直走去衣帽间,看样子已经准备拿衣服去洗澡。

  仅仅愣了一下,她立刻两三步地跟上去,“你是不是见到过?”

  他停都没停一下,并不理她。

  她又追问:“是被你收起来了,对不对?”

  不要问为什么,就连聂乐言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猜测,可是看着他的背影,她心里只觉得愈加肯定,或许一切都凭着直觉罢了。

  她不依不饶,结果一直跟进衣帽间,江煜枫才蓦地停下来,她来不及收住步子,几乎一头撞上他的背。

  “你不否认,那就是承认了?”隔着这么近,聂乐言只好仰起头来看他,灼灼的目光在那张英俊的脸上搜寻,仿佛想要找出一点蛛丝马迹。而他倒是一贯的坦然,幽深的视线与她相对,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只有薄薄的唇角微抿着,没有一丝弧度。

  最后她几乎可以肯定,毕竟相处这么久,终归还是对他有些了解的,她伸出手说:“把它还给我。”

  她的语调在不知不觉间冷硬下来,而江煜枫反倒扬了扬眉,似乎觉得异常好笑:“你要我还什么给你?”

  见他表情这样轻松,她也突然犹豫起来,然而那只手却始终还是没有收回去,又再重复了一遍:“如果是你收起来了,你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现在把它还给我。”

  他看着她的表情,仿佛终于忍不住哂笑道:“倒是很少见你这样执着。那么刚才我问起来,为什么又要说它不重要?”

  这样了然的语气,似乎一早就拆穿她的谎言,聂乐言不禁有些恼羞成怒,皱起眉说:“我要怎么回答那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拿了我的东西,现在我只希望你将它交还给我,就是这么简单。”

  她已经开始激动,而他却还是淡淡地说:“没有。”

  什么没有?!

  他刚才的态度,分明就是已经承认了。

  见他转过身去找衣服,她索性一步绕过去,拦在他与衣架之间,一副势不罢休的模样,“你到底给不给?”

  一只手还撑在层层叠叠的实木架上,江煜枫低头看着这个气势汹汹的女人,仿佛他再不妥协,下一刻她便要找自己拼命。

  目光在灯下微微闪动,他终于冷笑道:“凭什么?”手指顺势穿过那头浓密的黑发滑上她的耳边,他看见她轻微地瑟缩着抗拒了一下,薄唇微动:“如果你能立刻收起这副想要杀人的样子,如果你能取悦讨好一下,或许我会考虑将那个不值钱的玩意还给你。”

  聂乐言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他的唇就已经猝然压下来。

  几乎是同一瞬间,周围弥漫包裹的便全是他的气息,那是纯男性的压迫与掠夺,又带着一线清凉的味道,幽幽地袭来,仿佛是混杂在烟丝里的薄荷。

  其实还有极淡的酒香,她这才知道原来他喝过酒,难怪之前眉眼间有浅浅的春色。

  明明这个衣帽间里大得出奇,聂乐言却仍旧觉得呼吸渐渐困难起来,因为他的唇正毫无怜惜地压在她的唇上,辗转来回,近乎野蛮地将身边的空气尽数都夺走。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强势而霸道的江煜枫,唇齿碰撞,仿佛无休止地纠缠,她因为缺氧,脑袋里嗡嗡作响,几乎乱成一团,却还是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兀自挣扎。

  很快便有淡淡的血腥气味在口腔里弥漫扩散开来,在那一刻,她不由得愣了愣,因为自己并不觉得痛,想来那血是来自于他的。然而也就是这一下恍神的工夫,他就已经顺利地窍开她的齿关,更加毫无顾忌地攻城略地。

  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天生力量的弱势,她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了,反抗的双手也已经被他单手扣住,似乎这样的举动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而他的另一只手,正重重的按在她的后脑上,令她动弹不得。

  她就陷在那个男人与高大的实木衣架之间,仿佛被困住的猎物,无从逃脱,就连呼吸都变得奢侈。偏偏在这种时候,心里居然异常清醒,知道这个吻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相同,他似乎只是在发泄着自己莫名的情绪,又似乎只是为了惩罚她。

  可是,他凭什么惩罚她?她不是早已与他一刀两断,互不相干了么?

  然而江煜枫似乎并不满足,他只稍稍停了停,便一反刚才的粗暴,竟然开始极尽所能地挑逗她。而且两人已经这样熟悉,他从来都知道哪里才是她最敏感的地带,纯男性的气息肆无忌惮地掠过她的颈边和耳垂,引来一阵强似一阵的酥麻感。

  她最终还是忍不住颤栗一下,似乎紧紧绷着的那根弦猝然断裂,于是整个人便在瞬间脱了力,不由得软软地倚向他,脑子里却还迷迷糊糊地想,怎么能这样不争气?他明明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可是为时已晚,她的身体早已更快一步地开始回应他,而他则像是立刻有所感应,慢慢松开了对她的钳制,让她得以顺势将手臂攀在他的腰间。

  她是真的照做了,或许一切只是出于本能,只想找个依附,否则只怕自己就要滑到地上去,结果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从热吻中抽离的速度太快,快得令她来不及反应,更快得仿佛方才根本没有触动到半点情欲。

  他的唇刚一离开,她便如同重获新生一般,近乎贪婪地摄取着周围的空气,好半晌犹在微微喘息,眼眶里还有薄薄的水汽并未退去,她只是下意识地抬起眼睛望向他,似乎有些迷惑。

  而他却只是高深莫测地看着她,一直等她稍稍缓过来,才轻描淡写地拂开那双揪着自己衣服的手,脸上的表情仿佛刻薄的嘲讽:“想不到,你还真舍得做牺牲。”

  她却一时没有听懂。

  他笑了一下,眼里除了鄙夷之外,似乎还有其他莫名的情绪快速滑过。

  聂乐言这才反应过来,只觉得在这一刻浑身发凉,凉得连手脚都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她悄无声息地向后撑住紧实的衣架,咬着牙狠狠地说:“不知道我的牺牲令你还满意吗?如果满意的话,就立刻兑现你的承诺!”

  他居然这样羞辱她!

  他居然敢这样羞辱她!

  她气得头脑发昏。可不是发昏了么?否则刚才又怎么会情不自禁地回吻他?

  [二十四]

  然而此刻,聂乐言只是狠狠地瞪着面前这个男人,一双黝亮沉静的眼睛里都仿佛跳动着火苗,索性坐实了他的讽刺,不依不饶地大声道:“把我的东西还我!”

  江煜枫似乎也终于动了气,因为她看见他的瞳孔急剧收缩了一下,在灯下愈发显得乌沉深远,可是最终却还是怒极反笑:“看来果真是很重要的东西了?那么刚才问你的时候为什么要说谎呢?”

  “我说的是不是真话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她是真的气极,然而与她的愤怒相比,这个可恶的男人只是稍稍顿了顿,便轻轻挑眉,再次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从她的发际越过,去拿自己的浴袍。

  聂乐言索性将浴袍一把夺过来,又重重掷在地上。

  她忽然发觉,自己就是讨厌他这副样子,永远那么高高在上的自以为是,好像无论遇到什么状况,都能平静得近乎可怕,说得好听一点,似乎这就叫做泰山崩于前却色不变。可也正因为如此,她才猜不透他下一步将要做些什么,如同古代武侠中的两者对决,以静制动的一方总是有更大的胜算。

  他静她动,所以他永远高出她一筹,也所以在他的面前,她总觉得没来由的无力。

  被无情抛掷在地上的那件浴衣倒是贵得很,看那款式和牌子,正是江煜枫偏好的风格,可是聂乐言盯着它,只觉得一阵恍惚,因为突然记起来,这似乎正是她很久之前买回来的,久到她都忘了自己为什么会替他买回这么一件东西来。

  她朝地上看了两眼,其实很有冲上去再蹂躏两脚的冲动,不过到底还是忍住了,全是看在当初自己亲手从商场里将它拎回来的面子上。

  当然,她还记得自己要做个淑女。

  即使已经气极败坏,也不能在江煜枫的面前露出泼妇的样子,恐怕那样只会再度招来他的嘲笑和蔑视。

  所以她就重新这么瞪着他,胸口微微起伏,或许是因为愤怒,又或许是还没从刚才那个令人窒息的吻中完全恢复过来。

  最后她看见他弯下腰将衣服捡起来,似乎有那么极短暂的一顿,他的动作停了停,微俯着身子,只有背部那道流畅的线条落在她的眼睛里。

  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也懒得去看,心里正熊熊烧着一把火,恨不得将此人一把掐死才好。

  江煜枫最终还是直起身,手里拎着那件轻软的灰白色条纹状浴袍,其实地上铺着纯羊毛的地毯,洁白如雪,一点都不脏,但他却神色冷淡得仿佛不愿意再多瞥它一眼。也同样不看她,只是径直从她身前大步离开,在经过门口的时候,随手将衣服扔进了废物篓里。

  这是他第二次将这样的背影留给她。第一次是在医院里,就是她被送去洗胃然后被他误以为是自杀未遂那次。

  聂乐言呆在原地着实愣了愣,因为这副情景是如此的熟悉,然后她才想,或许江煜枫终于被成功地惹恼了。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是他先招惹她讥讽她的,而她只不过是稍稍还以颜色罢了。其实想来也并没做任何太过份的事,无非不过是往地上丢了件衣服,而他的反应竟然像是重度洁癖发作,就那样近乎败家地将它从此视若弃物。

  衣帽间里也有暖气口,正咝咝地往外送着温暖柔和的风。聂乐言一个人站了一小会儿,才发觉手脚仍旧是冰凉的,从手心到指尖,几乎没有丝毫暖意。大概是方才太激动,血液全都供应到脑子里去了。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快要脑充血了,一直等到走出这套房子,站在室外寒冷的空气里,竟然才感觉稍微好了一点儿。

  可是,终究还是没能找回那只水晶挂坠。因为江煜枫似乎先她一步离开了,当她从衣帽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只能看见空荡荡的客厅和那扇敞开的大门。

  所以,她始终搞不清楚,到底那件小东西是不是被江煜枫收走了。又或许,他只不过是骗她的,毕竟他刚才的态度是那样的模棱两可。

  这片高档住宅区一向都不好拦计程车,独自站在路边等了很久,才终于有辆空车远远驶过来,聂乐言钻进去,司机等了一会儿,见她并不说话,便问:“您要去哪儿?”

  她短促地“哦”了声,这才报了个地名。

  “那边最近在修路啊,走不通。”

  聂乐言也想起来了,自己住的那个地方正在拓宽街道,已经敲敲打打两周多了。

  于是又说了个附近的超市名字:“就停在那里吧。”

  “可是那条路是单行道,小姐。”

  她坐在后座,视线抬起来,正好与后视镜里的那双眼睛相遇,大约就连司机都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她不禁有点尴尬,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想来想去能停车的地方都离住处有一段距离,最后只好说:“您开过去,找个最近的地方帮我停下就行了。”

  已经接近深夜,可是路上依旧车来车往,偶尔碰上红灯,他们便陷前后左右的包夹中,动弹不得。过了没多久,聂乐言的一张脸就开始发起烧来,或许是因为车内车外温差太大的缘故,又仿佛是缺氧,总之十分不舒服。于是她动手将车窗稍稍摇下一小半,冷空气呼地一下子就窜进来,吹在皮肤上凛冽刺痛,又顺势溜进嗓子里。

  她似乎被猛地呛到了,开始狠狠咳嗽,即使再把窗子升上去也不顶用,依旧停不了,很快连眼泪都涌上来,眼前模糊一片。

  司机问:“没事吧?”

  她摇头,又低下头去手忙脚乱地找纸巾。她没事,她很好,只是突然觉得心里被堵得满满的,涨得难受,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她怎么能将那么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呢?她从程浩那里偷偷拿了来,虽然他并没承认过,但她知道他也一定重视它,否则不可能将它带在身边那么长的时间,又保护得那样好。而她,居然将它弄丢了。

  不但将它弄丢了,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根本已经忘记了它。

  可是,怎么可以忘记。

  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怎么可以就那样将它遗忘掉。

  [二十五]

  下车之后又走了很长一段路才终于回到住处。

  因为路面整修,到处被破坏得乱七八糟,连人行道上的方砖都被撬开重铺,聂乐言不得不低着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得十分仔细。路上还遇见一群刚收工的工人,戴着安全帽,拿着工具,似乎正七嘴八舌地计划着去哪里吃宵夜,虽然隔着一条街道,但嗓门都大得出奇。当她走过的时候,她听得很分明,其中有人冲着她吹了几声口哨,然后便是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她想到夜深人静,虽然一路都有灯光照着,但脚下到底还是加快了步伐。

  一直到住宅小区里才又慢下来。她就住在第二栋,转个弯,隔着低矮的花圃,楼道的门洞就已经遥遥可见。

  方才走得急了,穿的又是新买不久的高跟鞋,放缓步子之后,聂乐言只觉得小腿都在隐隐抽痛。以前秦少珍就说她,这样走不得路,该不会天生就是坐车的命吧。

  后来她与江煜枫在一起,倒真是常常名车接送,有时候他没时间,或者根本懒得亲自开车的时候,就会让司机负责接她上下班。

  还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心血来潮想学钢琴,便在业余时间报了个学习班,每周三次风雨无阻,简直学得不亦乐乎。而那个时候恰好是盛夏,已经非常热了,到了晚上整个城市几乎闷得像个大融炉一般,可是江煜枫竟然还维持了一个多月的好兴致,每回都开着他那辆拉风惹眼的跑车去学校门口等她。虽然这项举动后来给她招来不少无谓的注视和话题,但她还是觉得蛮感动的。有一次坐上车就忍不住问:“你最近怎么都不需要出去应酬?”

  她还记得他当时淡淡瞥她一眼,反问:“你很希望我天天去应酬?”

  “当然不会。”她说,“其实这么热,你不用特意过来接我下课。”

  她那样善解人意,他却反倒借机敲竹杠,“如果你觉得愧疚,可以买点礼物补偿一下。”

  对了,她想起来了!就是那一次,她后来才会去商场里买了那件浴袍送给他。

  其实是根本想不起来他缺什么。他那样一个人,吃的用的从来都只要最好的,眼界高得和古代的皇帝大概都没什么两样,而且稍稍有点不衬心的,闹起脾气来又像个不讲理的小孩子,让人觉得十分无语,很难伺候。

  她觉得他什么都不缺,再贵的东西买回去也是浪费。所以那天一个人在商场里逛了很久,从一层的国际名品区到五层的男装男鞋区,最后实在挑不中,心里恨不得也立刻招个能干的秘书来,将这样棘手的问题统统丢给秘书该有多好。

  然后又怀疑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窍了,明明他只是随口那样一说,她竟然就真的跑来商场里给他选礼物了。

  可是,好好的凭什么要送礼物给他?又不是生日,也不是什么纪念日。她同他交往,他偶尔开车接送一下,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么?

  有此觉悟的时候,她恰好闲逛到一家橱窗外,以前很少注意男装,没想到竟然还有浴衣专卖。她索性就进去挑了一件,刷卡打包,然后轻轻巧巧地拎着走人。她知道自己这样子很有些讨巧省事的意味,因为她见过江煜枫的其他几件浴泡和睡衣,几乎全是这个牌子的,所以心想,这样买回去应该不至于被他挑剔吧。

  果然,一向要求颇高的江某人似乎对这件礼物还算满意,因为仅仅隔了一天,他便礼尚往来地送了她一付钻石耳坠,自然价格不菲。

  秦少珍知道后连连感叹:“早知道你一口气多送他几件啊,这样交换,多值!”

  可是,再多几件又有什么用?最终还不是照样被他扔进垃圾篓,毫不留恋。

  楼道前的路灯恰好坏了一盏,周围显得暗漆漆的,聂乐言直到走得很近了,才发现那里还站着一个人。

  她眯着眼睛看过去,可是对方的整个身子都隐在暗处,所以看不太清。随着自己脚步的越来越近,聂乐言心里不禁有些发毛,因为想起社会新闻里的那些抢劫袭击案件,于是不由自主地将手袋紧紧贴护在胸前。

  然后,她听见很轻的一声脆响,似乎是打火机发出的声音,划破沉寂冰冷的黑夜。

  她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幽蓝忽闪的火苗轻轻跃起,温暖微弱的一点火光照在那张脸上,其实不过是转瞬即逝,但她还是看清了。

  那张脸,似乎还与多年之前一模一样,五官的线条是那样的清晰明朗,在没有笑意的时候,嘴角边仿佛永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与高傲。

  那个曾经像藤井树一般清冷俊美的少年。

  她看着他,终于还是走过去,而他很快也看见了她,眼里滑过稍纵即逝的讶异,随手就将刚刚点着的香烟熄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