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闻言便道:“难道二夫人是因为当年那件事怨恨上了您?可是那件事怎么能怪到您头上!即便是伯爷……”

魏氏“啪”地一声将窗户关上,淡声打断道:“好了,不该提的事情就该让它烂在肚子里。”

王嬷嬷一惊,连忙跪下请罪:“奴婢该死。”

“起来吧。”魏氏回过身来,神色淡然,“卫氏那里,你把几个得用的人交给她,别让她吃大亏就成了。老大媳妇……让她没事就过来跟着我抄写经文吧。”

王嬷嬷爬起来,低头恭谨地应了一声是。

第19章 做客

四太太余氏在得知卫氏得了她心心念念的差事之后大怒,第二日两人在明善堂相遇的时候,余氏对卫氏很是一番挖苦嘲弄,而卫氏的态度也有了一些改变,她不再任由余氏辱骂,反而牙尖齿利地让余氏几番铩羽。

而二夫人则在一旁偶尔劝上几句,言语上帮卫氏的时候更多,余氏因此更是将卫氏恨得牙牙痒。

余氏和卫氏领了差事离开之后,二夫人身边的何嬷嬷道:“三太太平日里瞧着是个再老实不过的人了,不想还真能压下四太太一头,倒是令老奴惊讶。”

二太太放下手中的账册微微一笑:“再老实的人也有逆鳞,何况卫氏当初能在卫家那种情形下活到及笄并带着她生母给她留下的嫁妆安然出嫁,这些年她虽然只生了一子一女,唯一的儿子又是那样的情形,可你可曾见老三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的时候?这些世家大族出来的女子,即便是看着老实的,又哪里会真的任人欺负而毫无还击之力。”

何嬷嬷想了想,深以为然道:“夫人说得是,当初伯夫人刚进门的时候不也是处处伏低做小瞧着再温婉贤淑不过的么?您当初见老太太对她不喜还帮过她好几次,她在您面前也恭敬得很,可是后来……”

二夫人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何嬷嬷叹了一口气,不再提当年了。

贺林晚没有顾得上过问卫氏这边的情形,她接到了元湘的帖子,元湘邀请她明日去元家做客。贺林晚看着这张帖子心噗通直跳,元湘道她也邀请了赵青青,贺林晚猜到是为了那枚玉挂件之事,难道赵青青那边已经有了消息?

下午卫氏回来之后贺林晚拿着帖子去找卫氏提明日去元家的事情,卫氏正在正厅里见人,贺林晚过去的时候一个三十来岁的圆脸婆子正在说话。

“……现在靖国公府虽然名义上是世子夫人当家,但世子夫人毕竟进门才半年,在世子夫人进门之前因为靖国公夫人不良于行,国公府十几年来一直都是靖国公如夫人尤氏管家的,所以如今国公府的形势还真不好说。”

李嬷嬷讶异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靖国公府这位世子夫人的出身可不低,她的父亲慕敬诚是慕首辅的侄儿且当年还是我朝最年轻的状元郎,她的祖母更是先帝的嫡长女安义长公主,半年前慕家大小姐出嫁之时嫁妆铺满了整条正阳大街,至今还被人津津乐道。她这样的出身还当不稳靖国公府的家?”

圆脸嬷嬷却道:“李嬷嬷你只道慕家小姐出身显赫,却可知那位如夫人尤氏是何出身?”

李嬷嬷想了想,讶异道:“尤氏?这京中没有尤姓的世家大族啊?”

卫氏却突然开口道:“她的娘家可是与老寿安侯夫人有什么关系?”

李嬷嬷脸色一变:“寿安侯府?德妃娘娘的娘家安家?”

圆脸嬷嬷点头道:“三太太说的不错,这位尤夫人的父亲正是德妃娘娘生母老寿安侯夫人的侄儿,虽说她只是个庶女,却也没人敢小瞧于她。”

李嬷嬷撇了撇嘴,却没有再说什么,抬眼看到贺林晚站在门口边忙笑着道:“哟,大姑娘来了?”

卫氏也转头看来,笑着招手:“阿晚来了?可是有事?”

贺林晚看了那正对她行礼的圆脸嬷嬷一眼,点了点头,走到卫氏面前:“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母亲有事先忙吧。”

卫氏拉着贺林晚坐下,然后对圆脸嬷嬷道:“给靖国公夫人的寿礼就按照刚刚耿嬷嬷说的办吧,至于那位尤氏……这次只是给靖国公夫人贺寿,自然只准备寿礼就好,我们府上平日里与靖国公府也不常走动,就不必特意准备给尤氏的礼了。”

圆脸的耿嬷嬷笑道:“三太太说的是,一般有些身份讲究规矩的人家都是如此行事。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耿嬷嬷行礼退下了。

李嬷嬷这才低声道:“本该如此,我可从未听说正室夫人生辰,还有人顺便给个妾送礼的,那些人家也太不顾脸面了。德妃娘娘再得圣宠,也不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当初在卫家,姚氏也是仗着自己与德妃娘家的亲戚关系不可一世,若是太后娘娘还在世,现在的王皇后处境也不会如此尴尬。”

李嬷嬷口中的太后娘娘是太祖皇帝的元后恭孝皇后,恭孝皇后早逝,太皇太后做主让当今立了恭孝皇后的侄女为后,也就是现在的王皇后,可惜当今并非恭孝皇后亲子,对王皇后也十分冷淡,反而宠爱安德妃。

不过贺林晚觉得李嬷嬷不是为当今王皇后打抱不平,只因卫氏的生母王氏与当今皇后乃是同族同宗,王氏的祖父与王皇后的曾祖父是堂兄弟,按辈分皇后还要喊王氏一声姑母。

卫氏向李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在贺林晚面前提这些,李嬷嬷便住了口。

贺林晚似是未曾察觉,只道:“这位耿嬷嬷我从未见过,不知她是哪里的管事嬷嬷?”

李嬷嬷笑道:“大姑娘没有见过她再正常不过了,她原本是外院茶水房的管事,她父亲当年还在老侯爷跟前听过差的。因太太现在要管着府里的人情往来,便有人向太太举荐了这位耿嬷嬷。不想这位耿嬷嬷还真有几分见识,这京中各家内院的事情她都如数家珍。太太以前从未管家,今日耿嬷嬷可是帮了不少忙呢。”

贺林晚听完却是若有所思,大家族里自然是少不了深藏不露的人,不过以贺家的家底随随便便就能让卫氏找到一个耿嬷嬷这样的人出来,到是让人意外。

“那这位耿嬷嬷出现得还真是及时,不知她是谁举荐给母亲的?”贺林晚好奇地问。

李嬷嬷看了卫氏一眼,见卫氏没有阻止的意思,便小声道:“是侯夫人身边的王嬷嬷举荐的,不然太太也不敢随便用一个不知根底的人。”

贺林晚了然地点头,原来耿嬷嬷是她祖母魏氏放在外院的人,看情形还是个暗桩。贺林晚便没有多问。

卫氏道:“你如今年纪也大了,听听这些事情到也没关系。只是记得别往外头说。”

贺林晚点头笑道:“母亲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卫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阿晚最近乖巧不少,今后也要如此才是。阿晚来找娘有事?”

贺林晚便将元湘发帖邀请她的事情说了,卫氏沉吟片刻说道:“你如今长大了,出门交际也不是不可,不过你得跟娘保证出门不准惹事,不然下次娘可不会再允你出门了。”

贺林晚连忙点头:“我知道了母亲,我一定不惹事。”

卫氏见她乖巧也很高兴,笑道:“明日我让李嬷嬷帮你准备马车,不过你这次上门拜访,记得给元家姑娘和赵姑娘准备礼物,别失了礼数。前几日,我瞧你的针线大有长进,你就找几样自己绣的小物件送给她们如何?”

贺林晚听完却不由得汗颜。

原本的贺林晚那一手针线活儿真是令人不堪直视,她的针线却是当年祖母请了苏州第一绣娘亲手教的,虽然不敢说技冠京城,但在同龄人当中还是颇能拿得出手的。那次卫氏检查她的针线,她怕被卫氏怀疑,所以故意照着贺林晚的手法绣,不想卫氏见了之后还是十分惊喜,直夸她针线大有长进,后来贺林晚就不太敢碰针线了。她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以前总是事事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现在让她绣出贺林晚那样水平的玩意儿,还真有些为难她。

所以现在她手头的绣品还都是以前的贺林晚绣的,贺林晚实在是没有办法将那些东西拿出去送人。

于是贺林晚连忙道:“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元姑娘的生辰才过去没多久,我得补送她一份生辰礼,还有赵姑娘,她上次送我的礼物价值不低,我回礼不好回得太寒酸了,所以我给元姑娘准备了一根簪子,给赵姑娘准备了一只手钏,就是上次娘让多宝阁给我送来的那些首饰里的。”

卫氏见贺林晚说得头头是道更高兴了,笑着点头:“还是阿晚想得周到,上次那些首饰都是娘亲自给你挑的,虽然算不上多贵重,却是江南那边的新花样,想必她们会喜欢的。”

贺林晚松了一口气,只要卫氏不让她送那些看不出来花样的绣帕香包之类的就行了。

第二日,贺林晚坐上了李嬷嬷给准备的马车出门。

卫氏真的是一位好母亲,从贺家到元家不过是三刻钟不到的车程,马车里茶水点心,替换衣物,甚至是解闷儿用的九连环和叶子牌无不齐全。因察觉到今日天热,卫氏怕贺林晚在马车里闷热,太还未大亮就让李嬷嬷带人将马车帘子都换成了轻薄透风的纱帘,坐垫也换成了沁凉的绸面儿的。

贺林晚到元家的时候赵青青已经到了,贺林晚一下马车就看到元湘和赵青青站在二门门口等她,便连忙笑着一边见礼一边道:“我来迟了,到累得两位姐姐来接我,实在是罪过。”

赵青青回礼笑道:“我也是刚到,正要去阿湘的院子,听说你来了我们就索性等着你一同过去。今日夫人和太太出门了,我们也不用去长辈的院子见礼。”

元湘引着赵青青和贺林晚往她住的院子去,赵青青却道:“今日天气这么好,我们不如去荷心亭坐坐?我上次瞧着那边池塘里的荷花快开了。”

元湘笑道:“赵姐姐鼻子真灵,我家池塘里的荷花前日刚开你就闻到了香味,也罢,主随客便,贺妹妹也没瞧过我家去年新挖的荷花池吧?”

贺林晚笑道:“是没见过,我还真要去瞧一瞧,要是花儿开得好等会儿你可得让我摘几朵带回去。”

赵青青噗哧一笑:“阿湘你瞧,这里有一个比我还不客气的呢。”

元家的宅子是近几年新买的,只有贺家宅子一半大,不过里面的景致却比贺家要精巧得多,亭台楼阁,花园假山,小桥流水,很有些江南园林的味道,贺林晚从一进二门就感觉到四处都是郁郁葱葱,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致,在花园里还有几株十分珍贵的茶花。

元家的荷花池占地约四亩,周围杨柳依依,池塘中已经有了几朵早开的荷花亭亭而立。荷花池当中的湖心亭为六角攒尖顶两层楼阁式重檐亭,琉璃瓦,漆红柱,画栋飞檐,一进去就感觉到清凉的水汽扑面而来,刚刚一路走来的那点燥热瞬间便消散了。

贺林晚跟着元湘上了湖心亭二楼,这里视野最高,竟能将整个元府都收入眼中,不由得赞叹道:“这亭子修得极好。”

元湘吩咐丫鬟备茶点上来,闻言笑道:“我祖母和母亲都是江南人,宅子是按她们的意思整理起来的。当初的我们家的老宅你也见过的,可没有这般景致。”

贺林晚没有见过元家的老宅,所以只是笑笑应了声是,然后让春晓将自己准备的礼物拿出来递给元湘和赵青青:“这是给两位姐姐准备的小玩意,还请姐姐们不要嫌弃。”两人道谢接过去。

元湘打开一看,笑道:“这簪子真好看,是新出的花样?”

赵青青拿着那副手钏看了看,也笑道:“这是今年江南正时兴的式样,想必过不了多久京中也要流行起来了,我家有一个绸缎庄,这阵子也新进了不少南边儿的花样,正等着过阵子赚上一笔。”

赵青青说着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元湘:“哦?这是何故?”

赵青青将手钏戴在自己的手腕上,轻缓地道:“你忘了今年是大选之年了?再过两三个月秀女们就都要进京了,每次大选之年,京中的首饰铺子衣料铺子都能赚个盆满钵满的,我家是商家自然不会错过这种商机……”

赵青青这么一说,贺林晚也想起来今年是三年一次的大选之年。按例凡是五品以上朝廷官员,家中有年满十三岁未至十七岁未有婚约的女子都要送一位进宫参选。

当初她在杨家的时候家中定下要进宫的是她十六岁的大姐姐杨唯善。·

第20章 别人家的孩子杨三

“贺妹妹?阿晚?”

赵青青伸手在贺林晚眼前晃了晃,贺林晚不由得回过神来。

赵青青歉意地笑道:“瞧我,在妹妹面前提这些满是铜臭味儿的话茬子,让妹妹厌倦了吧?妹妹可别见怪。”

贺林晚摇头道:“不是,我听姐姐说到大选之年,想到今年我家并没有适龄之女,倒是元姐姐今年正好十三了吧?赵姐姐说什么铜臭不铜臭的,现如今的世道,皇亲国戚手中都还有几个铺子呢,我听姐姐说这些只觉得新奇,哪里会见怪。”

赵青青看了贺林晚一眼,笑容真诚:“妹妹是个通透人,难怪我一见就觉得投缘得很。说到阿湘,她倒是不必进宫参选的。”

贺林晚眨了眨眼:“哦?”

赵青青看了元湘一眼,笑容有些促狭:“参选的女子需得没有婚约才行呢。”

贺林晚一愣,不由得向元湘看去。

元湘脸色微红,却并没有扭扭捏捏,反倒是很自然地道:“两年前家中给我定亲了,贺妹妹不知道吗?”

现在的贺林晚还真不知道,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娘从不对我提这些。”

到底是顾忌着元湘的面子,赵青青没有再提她婚约的事情,贺林晚自然也不会提,这个话题就这么揭过去了。

赵青青另起话头道;“说起来今年的大选,咱们京中‘四美人’要进宫参选的就有两位呢。”

元湘一愣:“什么‘四美人’?这是什么说法?我怎么没有听过?”

赵青青掩唇一笑,端的是风流无双:“你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子没有听过这个说法到也不稀奇,听闻这是去年皇后娘娘举办琼花宴之后那些自命风流的士林学子们从各个世家的女子当中选出来的,容貌,才学,品性皆为上品备受推崇的几位千金小姐。现在连坊间都传遍了。”

元湘闻言来了些兴致:“赵姐姐快别取笑我了,你快与我们说说嘛。”

赵青青取笑道:“我要是说了你可别因榜上无名而哭鼻子。”

元湘不由得笑瞪了赵青青一眼:“我别的本事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有些的。姐姐快别卖关子了。”

赵青青拿起丫鬟递过来的团扇,一边轻缓地扇着风一边道:“所谓四美人,自然是有四位。这其一嘛是原本的慕家大小姐慕婉平,也就是现在的靖国公世子夫人。”

元湘闻言点头:“你刚刚说到美人我就想到了这位,慕小姐未出嫁时我见过几回,到还真是名副其实。其他三位呢?”

“其二是已经致仕的范阁老的孙女范兰若,听说范小姐今年大病了一场,前阵子跟随祖父祖母回乡祭祖了,不过今年的大选她应该会回京吧。”

元湘依旧点头:“范小姐不但是美人,还是位才女,我听说皇后娘娘当初就很喜欢招她进宫抄写经文,这位也是实至名归。”

赵青青一笑:“第三位是薛尚书的孙女薛晚晴。”

元湘认真想了想:“薛小姐我并未接触,只远远见过一回,不好评价,不过她的兄长薛行衣却是早就被传有潘安之貌,今年的春闱更是考了个会元,在殿试上被今上钦点为探花郎。”

赵青青用扇面抵着唇轻笑:“对这位薛公子坊间传闻倒是有不少呢,传言他文采出众,当初今上是想点他当状元的,可是转头一瞧第三名的探花年纪大不说,长得也颇为……不尽如人意,圣上就觉得探花郎探花郎,点这样的一位长相的探花郎实在是有损我朝颜面,最后一瞥站在旁边芝兰玉树般的薛公子心中一动,就将两人的名次给调换了。”

元湘“噗哧”一笑,笑得呛住了,指着赵青青道:“赵姐姐你又胡说八道,殿试是何等严肃的大事,岂会如你所言这般的儿戏?你竟然连圣上都敢偏排,赵姐姐你这张嘴啊!”

赵青青莞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圣上是明主,自不会与我这样的小女子一般计较。况且我也就在两位妹妹面前说笑,难不成你们还能把我卖了?贺妹妹你说是不是?”

贺林晚抬起眼眸,微微一笑:“赵姐姐说的是。”

赵青青看了贺林晚一眼,似是想说什么,元湘却是忍不住催促道:“四位美人元姐姐只说了三位呢,还有一位是谁?”

赵青青见贺林晚的神色与往常无异,以为刚刚是自己太过敏感看错了,便收回了眼神,不过对于元湘的问题她却略有些迟疑,并未立即开口。

元湘疑惑道:“怎么?这第四位美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赵青青想了想轻叹一声:“倒不是不能说,只是这位美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元湘一愣。

赵青青道:“这第四位美人出身也极为不凡,她出身百年世家吴州杨家嫡系,祖父为我朝大儒门生满天下官至太师,伯父乃户部尚书,父亲为左都御史,祖母为是前朝丞相嫡女,母亲卢氏……”

元湘听到这里不由得轻声接道:“你说的是杨家三小姐杨唯真?”

赵青青看向元湘:“你知道?正是这位杨小姐,可惜了……”

元湘也叹道:“杨三小姐我自然是知道的,这京中又有几人不知道杨家三小姐的?杨三小姐与范家姑娘皆是才貌双全的女子。我曾在英国公夫人的寿宴上见过她一回,那一次她和范兰若一人画画一人题诗两人一同为英国公夫人当众作‘寿比南山图’,那幅画是在一刻钟内完成的,最后就连最擅书画的国子监祭酒陈大人见了之后也赞不绝口,那一次她们惊艳了多少人?贺妹妹,那次你也在场吧?”

元湘见贺林晚一直没有说话,以为是自己和赵青青聊得太投入冷落了她,便想将她也引入话题。

贺林晚轻轻捻起一粒蜜渍梅子放入口中,酸酸涩涩的味道弥漫味蕾,贺林晚冲元湘笑了笑:“嗯,我在场的。”

元湘得了贺林晚的回应,也回了她一笑,接着道:“不过杨三小姐之所以在满京城的闺秀之中脱颖而出并不是因为她的画技。”

赵青青疑惑道:“哦?我来京城的时日尚短,这我倒是不知,可是有什么典故?”

元湘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唇才道:“有一次杨三小姐的幼弟不知何故进了他大伯父的书房,不慎打翻了花瓶,水溅出来将户部当年新绘制的鱼鳞册给浸毁了一册。”

赵青青挑眉:“哦?虽然是稚子闯祸,但依当今的严谨作风怕必是要治杨尚书一个懈怠公务的罪名了?”

元湘摇了摇头,笑道;“杨三小姐找寻幼弟而来正巧看到这一幕,却来不及阻止。当时杨三小姐立即抢步上前,将那还未彻底晕开的鱼鳞册翻看了一遍,然后一刻钟之后便将那鱼鳞册被毁得面目全非的几张分毫不差地复制了出来。”

赵青青笑道:“这我可不信,那鱼鳞册我虽然没有见过,却也知道是绘制记录各地土地田亩的册子,里面的图案状似鱼鳞,繁杂琐碎,一般人看一眼都觉得眼花,那位杨小姐竟有如此能耐能在看上几眼之后就绘制出来?”

元湘道:“自然是真的!杨小姐怕幼弟被罚,绘制完了之后就将册子放回了原地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想第二日绘制此图的人想起来册子上有一处错误,到杨尚书跟前来请罪,等杨尚书将册子给了那绘制之人之后绘制之人才惊讶地发现这不是自己制的那一册。杨尚书将府里的人都叫来一一问过一边之后才知道昨日是杨三小姐和杨家九少爷进来过,杨三小姐复制鱼鳞册的事情才事发。”

赵青青见元湘说得这般肯定便有些信了:“这么说杨三小姐非但才貌出众,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元湘叹道:“杨三小姐有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我不知道,不过我曾听我父亲说杨太师曾遗憾这个孙女不是男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