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林晚道:“多余的那二十两就算是作为牵连上你们的赔礼。”

“多谢贺姑娘!多谢!”

贾丙不由得心花怒放,之前说好的是一百两银子的酬劳,贺林晚已经给了二十两的定金了,而且事实上他们并没有找到那个孩子,原本还以为今日要费些口舌才能拿到一部分的。不想这小姑娘还挺爽快的。

四人见银子到手了也不在多做停留,立即拱手告辞,贾大在踏出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想了想转身对贺林晚道:“贺姑娘,不知你知晓不知晓,除了我们兄弟四人还有人在找这个叫小木头的孩子。当日,那人寻人未果似是与李二有过争执。我怀疑李二夫妇的死或许与那人有关。”说完这些。贾大点了点头离开了。

贺林晚看向李毓。

李毓挑眉:“看我做什么?他说的那人又不是我。”

贺林晚顿了顿,垂眸轻声道:“我知道不是你。”

李毓走到贺林晚面前,看着贺林晚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哦?那是谁?”

贺林晚没有说话。李毓看着贺林晚微微弯唇,眼中却不含丝毫的笑意,反而让人觉得心头发冷:“是叶以宁。”

贺林晚一惊:“你……”

李毓站的离贺林晚极近,贺林晚感觉到了一股迎面而来的压迫之力。让她忍不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却差点撞进李毓的怀里。李毓抬手托了贺林晚一把。却被贺林晚恼怒地推开了。

贺林晚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你查到些什么?”

李毓稍稍后退,在一步之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贺林晚:“不多……也不少。”

贺林晚瞥了他一眼。

李毓微微一笑,脸上的冷意退去了一些:“你想知道什么?”

贺林晚看着李毓。顿了顿才道:“告诉我杨成杰和叶以宁的下落。”

李毓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叶以宁?他又是你什么人。”

贺林晚很是奇怪李毓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的厌恶是从何而来,难道针对的是她表哥叶以宁?可是叶以宁当初在杨家的时候从来不出门应酬,除了她之外也不跟任何人相交。所以认得叶以宁的人极少,贺林晚以为李毓应该不知道她表哥这个人的。

“他是我一个故人的故人。”贺林晚斟酌着道。

李毓冷哼一声:“离他远一点。

贺林晚闻言一愣。都忘记了要回李毓一句与你何干,只是不解道:“为何?”

李毓却没有回答,只是冷冷道:“叶以宁化名宁易进宫了。”

即便贺林晚早已经有过预料,但是听李毓用这么肯定的语气说出来贺林晚还是脸色一白,愣怔当场。许久,贺林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世子,我有个不情之请……”

李毓漆黑如墨的眸子静静的看着贺林晚,声音冷淡地打断道:“你不必请求我什么,此人与我无干,只要他不招惹到我头上来,他的事情我不会插手。”

贺林晚见李毓这么说便不说话了,她能请求李毓的也只是不要泄露表哥的身份,虽然她不知道李毓是怎么知道表哥的事情的,而且李毓与她表哥之间似乎还闹出过一些不愉快。

贺林晚很清楚叶以宁进宫是为了什么,可是她现在想要阻止已经晚了,贺林晚心里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杨成杰呢?他又在哪里?”贺林晚犹豫着问,害怕再次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李毓道:“杨成杰还没找到。”

贺林晚垂下眼眸,让李毓看不清楚她眼中悲伤苦涩的情绪。

李毓看了贺林晚一眼,继续道:“一个叫杨六的差役应该知道杨成杰的下落,只是他前日因公差被派去了江南,我已经派人去寻他了,若是有消息我会告知你。”

贺林晚打起了精神,对李毓点了点头:“那就多谢世子了。”

李毓却是道:“贺林晚,你用什么身份为杨家的人向我道谢?”

贺林晚一口咬定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与杨唯真有旧,是受她之托。”

李毓看着贺林晚不置可否:“是吗?”

“信不信随你。”贺林晚懒得与李毓争辩,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多说无益。

李毓拿出一本书递给贺林晚:“书我拿来了,今日你便兑现那日的承诺吧。”

贺林晚低头一看,李毓手里拿着的是那本《轩辕遗书》,贺林晚接过书,翻开看了几眼,确定无误之后点了点头:“好。”

李毓听见贺林晚答应了却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贺林晚。

贺林晚抬头对上李毓的目光:“怎么?”

李毓一言不发地转身,从屋里离开了,只留下了贺林晚一人。

没过多久就又有人推开门进来了,贺林晚抬眼一看,发现是个年纪挺大的老嬷嬷,看上去慈眉善目的。

老嬷嬷屈膝行礼:“老奴见过贺姑娘,世子让老奴进来伺候姑娘更衣。”

见对方是个老嬷嬷,贺林晚心里最后的那点难为情也没有了,想着早点让李毓死心了也好。

贺林晚走到屏风后,一脸平静地解开衣带,老嬷嬷也走过来伺候贺林晚将外衫脱了。

杨唯真的左后心处有一个月牙形的红色胎记,她知道李毓想要确定的就是这个,虽然她不知道李毓是怎么怀疑上看上去与当初的那个丑丫头毫无干系的她头上来的,可惜她现在是贺林晚,虽然她自己看不见自己的后背,可是她问过卫氏,卫氏说她身上并无胎记,这也是贺林晚敢站在这里任由李毓派来的老嬷嬷查看的原因。

贺林晚在老嬷嬷的伺候下将衣裳脱了露出了后背,老嬷嬷走到她身后看了一眼然后又笑着帮贺林晚将衣裳拉上:“好了,快穿上,仔细别着凉。”

因贺林晚是背对着老嬷嬷的,所以没有看到老嬷嬷眼中的欢喜和疑惑。

老嬷嬷手脚利索地伺候着贺林晚将衣裳穿上,然后笑眯眯地道:“老奴先出去复命了。”

贺林晚点了点头:“我先回去了,劳烦您老跟世子说一声。”

老嬷嬷连忙道:“贺姑娘还是在这儿稍等一会儿吧,世子怕是还有话要与姑娘说。”

虽然贺林晚不觉得自己与李毓还有什么可言的,不过想着春晓还没有回来,她等等就等等罢。

老嬷嬷见贺林晚坐下了,便转身出去了,贺林晚抬头看到老嬷嬷关上门前那一脸慈爱的笑容心里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李毓背着身站在外头的走廊里,光线照在他身前,却让他隐入了阴暗之中,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冷然和孤寂。

听到脚步身李毓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是不是她?”

老嬷嬷轻轻走到李毓身侧,目光慈爱地看着他。

见老嬷嬷没有答话,李毓转过头来:“春嬷嬷?”

春嬷嬷叹了一口气。

李毓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面色却很平静镇定:“不是?也对,怎么可能是她,年纪都对不上,看来是我想多了。”

春嬷嬷却是笑了:“谁说不是了?老奴觉得世子这回没有找错人。”

李毓闻言一愣:“嬷嬷你是说她……”

春嬷嬷朝着李毓比了半截小拇指:“这么大的一个半月形胎记对不对,有的!”

李毓这回是真的愣住了,看着春嬷嬷的手指半响没有说话。

春嬷嬷却是笑道:“老奴还记得当初有一日世子突然过来问老奴,如果不小心看到了一个女孩子的后背那女孩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奴告诉世子要么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然后忘记这件事,要么就娶她为妻。”

第114章 两人对质

李毓的声音有些干涩:“嬷嬷,您没有看错?”

春嬷嬷故作不悦地道:“嬷嬷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呢!怎么可能会看错!”

李毓看向贺林晚所在的包间方向,目光十分复杂。

春嬷嬷又是一叹:“世子,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有时候与其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如相信自己的心,因为眼睛会被蒙蔽,心却不会。。”

李毓收回视线,似乎已经恢复了淡定:“嬷嬷说的对。”

春嬷嬷立即笑出了一脸的褶子:“那老奴就先回去了。”

李毓点了点头,温声道:“我让人送你。”

春嬷嬷却是摆了摆手:“不用,我是与丫头一起坐了马车来的。世子快去忙自己的事情吧,若是有空闲了就来别院瞧瞧。”春嬷嬷说完这句就爽利地离开了。

等在太白楼外的谷雨一看到春嬷嬷就迎了上来:“嬷嬷,怎么去了这么久?都快晌午了!”

春嬷嬷斜了谷雨一眼:“我才进去两刻钟不到!”

谷雨立即顺着春嬷嬷的话一笑:“是是是,不久,不久!嬷嬷,咱们得赶紧回去了,木小公子今日午时就下学了。”

春嬷嬷看了看天色,见果然不早了,便扶着谷雨的手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谷雨见春嬷嬷脸上还带着笑意,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便问道:“世子找您去是有什么好事不成?”

春嬷嬷笑道:“自然是好事。”

谷雨有些好奇,刚想再问,春嬷嬷就一脸欣慰地道:“我家小世子开心了,这不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谷雨一噎,看着一脸满足的春嬷嬷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就不该问的!

别看春嬷嬷平日里耳清目明的,是个再明白不过的人了,可是只要遇上她家世子的事情,那就有些不太讲道理了,总而言之一句话,世子高兴了春嬷嬷比谁都高兴,谁若是惹得世子不高兴了。春嬷嬷厉害起来那也是够人喝一壶的。

“对了。嬷嬷跟世子提过木小公子的事情吗?”谷雨想起来,问道。

春嬷嬷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哟,我给忘了。”

谷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算了。左右世子向来不太管内院这些事的。对了嬷嬷,刚刚我给木小公子买了些布料,您瞧瞧看做外衫合适不?”

贺林晚独自在包间里坐了一会儿不见春晓回来,便起身打算离开去找卫氏。

不想刚一起身。李毓就回来了。

贺林晚对李毓点了点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离开得太久我母亲怕是……”

贺林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毓打断了:“杨阿丑!”

贺林晚接下来的话卡了壳。愣愣地看着一步一步朝她走进的李毓,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想要转身就跑的冲动。

李毓走到离着贺林晚一步远的地方,看着她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找到你了。”

贺林晚哑然了片刻之后便恢复了从容:“世子的话我不明白。”

李毓好整以暇地看着贺林晚:“不明白没关系。我不明白的地方也很多,但是我不在意。”

贺林晚:“……”

贺林晚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李毓:“世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李毓目光深幽地看着贺林晚,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是我误会。还是你一直在演戏?”

贺林晚想说什么,却被李毓淡声打断了:“你从小就很会演戏,你也觉得我从小就很好骗是不是?”

贺林晚突然觉得有些无言以对。

贺林晚知道躲不过,索性也就不躲了,她抬头迎视李毓,目光嘲讽:“难不成世子以为我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个女孩?”

李毓没有理会贺林晚的挑衅,只是淡声道:“她的后心处有一个半月形的胎记,贺林晚,你也有。”

贺林晚一顿,她没想到问题竟是出在后背的胎记上,但是卫氏不是说她没有胎记的吗?

贺林晚沐浴的时候向来不喜欢有人伺候,浴房里又没有镜子,所以贺林晚问过卫氏之后就从来没有想过要看看自己的后背证实一下胎记到底有没有,毕竟卫氏身为母亲应该是最了解贺林晚的人,不可能会记错。

可是没想到偏偏就出错了。

贺林晚心里千回百转,面上却是一片淡然:“有又如何?这世上长相一模一样的人都有,何况只是长了一样的胎记,世子凭这一点就断定我是她,是不是太武断了点?”

李毓定定地看着贺林晚:“哦?那你是如何认得银狼的?即便我会认错,银狼却绝对不会认错自己的第一个主人。”

贺林晚看着李毓微微一笑,不以为意:“世子,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下个月才刚刚十一岁。请问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几岁?当年的我几岁?”

李毓闻言不由得一顿,不过很快他就淡定地道:“我只大你六岁,等你十五岁的时候我也不过刚及冠。”

贺林晚眨了眨眼,她的意思是她的年纪与李毓的那个杨阿丑不符,李毓这话答得牛头不对马嘴的是什么意思?

李毓看着贺林晚,眼中带着三分认真,七分调侃的笑意:“本世子这些年都等过来了,再等你五年又有何妨。”

贺林晚反应过来之后脸不由得一红,怒视李毓:“李毓,你无耻!”

李毓挑眉:“本世子是说等你及笄的时候给你送一份大礼,怎么就无耻了?”

贺林晚双眼微眯,然后冷冷一笑,顺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杯热茶就朝李毓泼过去,李毓却是在她拿着茶杯的手抬起的那一瞬就握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手腕处的温度让贺林晚更为恼怒,抬脚就朝着李毓踹过去。李毓侧身避过,然后毫无预兆地倾身过来将贺林晚困在了自己跟桌子之间,让贺林晚再也动弹不得。

两人的身体几乎是贴在了一起,李毓的气息瞬间就将贺林晚整个人都淹没了,贺林晚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她再聪慧也只是一个从未与男子亲近过的未婚女子,当年虽然与薛子叙有过婚约。可是薛子叙是一个守礼之人。就算是接递东西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在了一起也会立即避开。

贺林晚不由得又急又气。

“李毓!”

李毓低头看着贺林晚,这一回没有妥协,他声音极为柔和甚至带着些诱哄:“说实话就放开你!”

贺林晚咬了咬牙。眼睛都红了,是气红的。

“放开!”恼怒的某人。

“说实话。”淡定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