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两人惊愕地对了个眼神,不知道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苦于现场直播又不能轻举妄动,只能保持沉默。

“你们俩到底要怄气怄到什么时候?”她忽然面色严肃地面向乔凌,把后者吓了一跳:“为了叫我劝你,他找了我好几次了,结果现在弄得我和他传出一堆绯闻来!我早说过你们的粉丝不会介意你们在一起的,你为什么就是想不明白呢?”

乔凌吃惊地瞪着她:“你在说什么…你…”

还没等她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任熙悦又忽然转向田慕文:“你也是!男子汉大丈夫的为什么不爽快点?现在传成这样子,你是在害我们姐妹不和知不知道?!今天不是说要求婚的吗?戒指我都给你带来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她摊开手掌,掌心里果然躺着一枚晶莹闪烁的戒指,台下观众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惊叫声,把尚在震惊中的田慕文吓得基本反应都几乎丧失了。好几个观众哭喊着想要往台上冲,力道之大之猛让在场保安都疲于招架,场面顿时陷入混乱,连主持人都脸抽筋了——这是演的哪出?怎么完全脱离了剧本?

任熙悦不动声色地和台下的陈笑非对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地摸出本本发宣传帖去了——她爬墙挖了这么多慕凌CP饭到现场为的就是这一刻——让你们玩暧昧!让你们骗CP饭的支持!这下就给你们来个逼上梁山!你们这对奸夫□恶男刁女就干脆结婚吧!啊哈哈哈哈!!

“求婚!求婚!求婚!…”被保安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挡住的CP饭们已经完全陷入了癫狂状态,让台上僵持不下的两人一额冷汗——这,怎么办?现场直播不管做什么可都是要负责任的!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广告!”

“进个屁广告啊!这么大的料怎么能放过?”

制作人和导演争执不下,最后制作人都顾不得姿态,直接飞身而上一把切掉了画面,然后对着突兀的广告画面和导演的暴跳如雷连连揉搓太阳穴——这下完了,大Boss交代的事搞成这样,以后没得混了…

说曹操曹操到,他赶紧诚惶诚恐地接起电话:“是!是是是…啊?哦!好好好…”

另一边,舞台上简直乱了套,田慕文和乔凌的经纪人直接飞奔上来带人;而正处于无限激动中的CP饭自然不愿意梦寐以求的求婚大戏就这样不了了之,纷纷发狂地追出去,以至于下面的观众席一下子空了7成!导演立刻开始满世界的找临演,连来送饭的摄像师老婆都被拉了壮丁!而身处这一片狼藉中心的任熙悦却自顾自地坐在舞台中央喝饮料,冷淡而轻蔑地注视着这一切。

短短90秒广告稍纵即逝,灯光重新亮起,她嘴角的笑意也缓缓绽放——她倒要看看他们还能从哪里临时调出嘉宾来救场。

“欢迎回到现场,让我们继续请出下一位嘉宾,他会是谁呢?”主持人很有概念地选择了这个和之前内容完全脱节的开场白,虽然滑稽,但倒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结果。反倒是任熙悦有些意外——她已经千方百计地事先打听了,怎么不知道还有别的嘉宾?

转门缓缓移动着,随着角度的一寸寸打开,尖叫声也越涨越高,驻场记者的眼珠霎时比闪光灯还明亮,主持人的脸情不自禁的飞上一抹嫣红,摄影师的老婆激动地用手捂住了脸——

门后的男子仿佛从头到脚都闪着柔光,眼里的笑意仿佛能融化满街的积雪——

“大家好,我是秦空。”

直到他在她身边落座,她依旧没有完全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不是在马来西亚拍写真吗?

“众所周知呢,你和熙悦已经认识好几年了,而且关系也是非常的…‘密切’,所以今天一定有不少鲜为人知的轶事要和我们分享吧?”主持人十分尽职地帮他铺好路,就等着他顺着往下走了。

他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先看了她一眼,那视线里却流动着难以解读的成分,让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匆匆避开。

“其实我本来…不想来参加节目的。”他垂下眼,磁性的声音里含着淡淡沮丧:“我以为过了这么久什么都可以淡忘,可现在才知道原来…不能。”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今天的节目是怎么回事?爆点未免也太多了吧!都不管别人受不受得了啊!

她面无表情地望着监视器里神色温柔而哀伤的他,只有眉尾的微微抽搐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肉毒杆菌麻痹了她的面部神经,却麻痹不了她此刻正翻江倒海的思维——

她当然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也清楚自己如今过街老鼠般的现状,但是他,他怎么能——

她以为他至少,至少会选择保持沉默。

“你的意思是…?”主持人屏息以待。

马培胜?还是岑文佩?不管是谁都不能得罪是吗?如今贵为培胜一哥的他,前途不能割舍吧。她这样想着,嘴角竟不自觉牵起一抹僵硬的冷笑。

与她截然相反的是,他的笑容温柔而苦涩:“虽然早就时过境迁,我也知道再拿出来说或许会让她不开心,可是…”

她挪开放在监视器上的视线,重重地,狠狠地,放在他脸上。用力地,执拗地看住他——

任熙悦,看清楚,看看清楚这个让你不清醒的人,会用什么样的残酷话语让你清醒过来!

“大家都知道三年前我们之间发生过…一些事,可我一直都没有表过态,所以现在,我想要原原本本地还原事实——”

【八十二】

“大家都知道三年前我们之间发生过…一些事,可我一直都没有当众表过态,所以现在,我想要原原本本地还原事实。”

她木然地注视着自己的手指,一身利器仿佛瞬间被冻结,不是没有能力思考对策,而是根本无法思考。

【他日如果还有机会,一定要心狠手辣。不要爱任何人胜过自己,必要时谁都可以被牺牲。因为只有这样,被牺牲的才不会是你自己。】

这是当年她告诉他的,所以此刻,她是否应该感到欣慰?

“如果你是我的歌迷或者影迷,那么,接下来的内容一定不是你所期待的,因为我并没有你以为的那样完美。”他顿了顿,垂下眼:“我曾经许下承诺,并以为自己可以坚定地履行到最后,却不知道在命运面前,我们每个人都只是颗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我不想,也不能为自己的变心找借口,所以这两年的惩罚是我应得的。”

她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虽然他说的并不是晦涩难懂的话,此刻对她来说却不啻是外星语言。

“可她不应该和我一起被惩罚。她努力、认真、和这个纷乱的世界总是保持一定距离;她独立、冷静、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就像一块磁铁,让人无法不被吸引。”

她已经完全陷入困惑,只能失神地微张着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那仿佛仅属于爱人的柔软表情,有种身在梦境的恍惚感…

“我知道自己很卑鄙,居然借着和女友吵架心情不好,深更半夜地打电话给她,更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会来。那天我喝得很醉,她忙前忙后地照顾我一宿,却没有半句怨言。”他低下头,懊恼地用虎口抵住额头:“要是早知道那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误会,我情愿一个人醉死在家里…”

“对不起,”他忽然转向她,面容诚恳而殷切:“我不敢奢求你的谅解,只希望现在说出真相不会太晚。”

她真想破口大骂“你疯了吗?”,却因为上百双眼睛的注视而动弹不得,这种时候连使眼色都变得艰难无比。理智告诉她现在是接过话头的最佳时机,可完全思维紊乱中的她却只能无意识地反复张合着嘴,像个傻子一样!

台下几个玻璃心的秦粉已经掩面跑出了演播室,记者中更是骚动阵阵,一片哗然。

主持人也已经完全陷入当机状态,倒是台下一个跑过前线的记者相当灵活,一个箭步跨上舞台:“既然三年前你们完全是两情相悦,那现在会不会有机会破镜重圆呢?反正你们现在都是单身了吧!”

她这才清醒过来,赶紧瞪大了眼看住他,那双眼分明在说:“看!这下怎么收场?”

他却弯起嘴角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般对着记者摊手耸肩:“我已经被她拒绝过无数次了,只不过你们不知道罢了。粉丝把我当块宝,可她却只当我是根草啊。”

陈笑非看得一脸呆滞状——这,这两人瞒着她的事还真不少!可恶!

“怎么会呢?我们都为你加油!”女记者兴奋得满脸红光,话筒倏地转向这位瞬间被万千宠爱击中,面子比天大的女主角:“要不趁着现在全国观众为你们见证,你就答应了吧!”

答应?他以后在培胜就可以彻底不用混了;不答应?全国雌性生物的嫉恨应该能生生把她掀出地球直达火星吧!她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却一不小心瞪出了泪光,当即尴尬地冷汗直冒。恰在此时,忽然有一道矫健身影直接越过转门,从后台冲上来——

“等等!”

众人惊愕地朝他看过去——那不是吕哲修吗?开玩笑!今天是春晚现场吗?怎么大牌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

“等等等等!”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一下子隔开记者和秦空,紧接着一把握住任熙悦的手直接单腿跪下去,把她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任姐!你说过现在虽然还不能接受我,但等我成熟一点也许可以给我机会的!”他特别激动地扯着嗓子高喊:“所以你不能答应他,你还是等我吧!”

这诡异的局面让她太阳穴一下下隐隐抽动,眼前的吕哲修居然还调皮地对她眨眨眼,她犀利的眼色立刻扫向秦空,后者正难掩笑意地假装咳嗽转过头去——这两个家伙绝对有鬼!

后来事情如何收场她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后来记者全线越过保安的拦阻跳上了舞台,场面顿时陷入无法收拾的境地,她和陈笑非逃也似地逃回了化妆间。一进门她立刻将门反锁:“快!把外套脱下来!”

“啥?”陈笑非一脸懵相。

就这当口她已经脱下外套扔了过去,又迅速翻出一顶帽子一只口罩:“低着头往外走,开我的车上高速转去!”

“哦哦!”她终于如梦初醒,赶紧穿戴完毕。好在两人身形相差不大,乍一看倒也足以鱼目混珠。

打开门的一瞬,蜂拥的记者几乎要倾倒进来,她赶紧用力关上门,然后背贴着冰凉的大门来冷却自己近乎沸腾的混沌思绪。而苦命的陈笑非只能在令人头昏脑胀的拥挤推搡中低着头拼命往车库跑。

外面的喧闹和内里的沉寂形成强烈对比,她连灯都没开便虚脱地挂在了椅子上,这么光芒万丈的时刻,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丝毫没有半分虚荣心被满足的欢悦,反而越想越害怕,直到周身发冷——

他们这样闹,马培胜这边已经不用说了,可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岑文佩在KX音乐也是有人的,那…

怎么办?她会害死他们的!她用颤抖的双手扶住额头,却扶不稳自己那颗焦虑的心。

“怎么?兴奋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角落里一道不阴不阳的男声让她骤然惊醒,手指立刻条件反射地开了灯——

她戒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田慕文,眼角余光立刻开始搜索周围的物事——他是怎么进来的?

“用不着紧张,”他顺了顺有些凌乱的额发,努力摆出镇定自若的姿态:“外面记者太多,我也是慌不择路,见谅。”

她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双手不动声色地紧了紧领口:“那你待着吧,记者都追出去了,我也该走了。”

说着她拿起陈笑非的外套就要出去,握住门把的手却倏地被另一只手握住——

另一边,秦空和吕哲修两人借着曾来录过几次节目,对这边的地理位置比较熟悉而成功甩掉了记者,躲进一间储物间暂避风头。吕哲修很快就翻出了桌底的一箱啤酒,于是两人开怀畅饮起来。

“我说——”他“啪”得打开一罐啤酒,泡沫立刻涌出来,他赶紧凑上去吸了一口,然后满足地眯起眼:“你刚才说的那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秦空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拉环:“假的。”

“不是吧!”他差点被噎住:“看你说得那么深情款款我还以为是真的呢!你们演员真可怕!”

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他好奇地凑过去:“不是我八卦啊!但你们的关系真的…特别扑朔迷离啊!”

他终于像下定决心似地拉起了拉环,一条长腿也放松地伸直,举着啤酒的那只手腕搁在曲起的另条腿的膝盖上,就这样握着,却没有喝,仰起的脸半隐在阴影处,像是在仔细思考着什么,末了——

“我只能说…时机…总是在错位吧。”

“什么啊!说得那么玄!刚才在台上也是,你那文绉绉的废话那么多,还不如我一句话直截了当震撼有力!”吕哲修一口干掉半瓶:“明天我的搜索量肯定超过你,信不信?”

“震撼有什么用?她又没答应你。”秦空不以为意地瞥他一眼,笑得笃定。

“我不过是个来添吆喝的,也没打算真抢,”他摇摇头,一脸无奈:“你们俩这些年也瞎折腾够了…现在估计大力钳都撬不了,还有我什么事啊?!”

闻言他忽然眸色一黯,旋即自嘲地笑了:“你想太多了,我和你一样,不过是来添吆喝的。”

“得了吧!”他一脸的‘你就装吧你!’:“别的不说,就凭你们俩互相牺牲的劲儿就够你们百年好合的了!你们这些会演戏的一个个都特能憋,憋得我个外人都快看不下去了!”

他不以为意地笑笑,却忽然觉得不太对:“…什么叫‘我们互相牺牲’?”

“…难道你还不知道?”吕哲修一脸惊诧。

“急什么?”田慕文的手劲不算犀利,却暗藏着一股无法逆转的力量。她掂了掂两人体力上的差距,于是暂时顺从地垂下了手:“怎么了?”

“我怎么了,难道你不是最清楚的吗?”他语调轻柔,却带着一股诡异感,让她鸡皮疙瘩骤起。

“她有权力攻击,我自然也有权力反抗。”她小心翼翼地和他留出距离:“我和你无冤无仇,我理解你的立场,希望你也能理解我。”

“无冤无仇?你确定?”他俊美的脸孔忽然闪烁出妖冶的光,脚步也开始寸寸逼近;她觉得情况不对,眼角余光立刻扫到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于是朝这那个方向退去。直到终于被他逼至后腰顶住台沿,她赶紧装作站不稳以手扶台,却借这个动作暗暗将手机握在了手里,掩在身后——

“外面还有工作人员在,”她镇定地看住他:“你不会是那么不冷静的人吧?”

说话的同时她努力用大拇指勾画着手机触屏,可正因为是触屏,使得她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很难在联系人的页面中准确定位,胡乱翻了几下后,她只能把心一横地按下去——

【八十三】

“我应该知道什么吗?”秦空露出问询的眼色。

“就是那首歌的事情啊!我写给你的那首啊!”

他依然一脸困惑。

“开玩笑!你居然不知道?”吕哲修猛地站起来,一脸义愤填膺状:“你…你真的很好命你知不知道?任姐不让我说的,可我还以为你们和好了!这…”

他更困惑了,眉宇间写满了“下文在哪里?”的焦虑。

“哎哟你们…哎哟——”他一副被打败了的表情:“我真是憋不住了!麻烦你用脚趾头想一想——我出道的第一首单曲啊!准备用来做专辑第一主打歌的啊!我凭什么就让给你唱了?你真当我是活雷锋?当时经纪人找我说的时候我真是十万个不愿意!可她说只要我肯把这首歌让给你,任姐就愿意出演我的MV,还原意帮我炒段姐弟恋来增加知名度!因为这个我才把这么一首谁唱谁红的歌给了你你知不知道?要说起写歌,那我可是绝对有自信的,但最有自信的还是那一首…唉,给你唱了真不爽!要不然明年你让我唱一次吧!就当我翻唱了你的歌…喂!喂?你还在听吗?”

吕哲修伸开五指,在他呆掉了的脸前晃了晃:“喂?喂!”

他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刺耳的手机铃声忽然划破了这短暂的宁静,他瞥了眼来电显示,赶紧飞快接起,声音压低却急促:“喂?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却奇异地发出一些细琐声,紧接着一道似乎隔着距离传来的,空旷而细微的男声响起,他赶紧凑近了电话,同时伸手示意吕哲修噤声——

“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彻头彻尾的loser?”

“冷静点,大家各为其主,争端在所难免。”是她的声音!还算从容,却透出些微绷紧:“况且你们对付我的手段,实在也算不上公正仁慈吧?”

【哗啦!】——一阵刺耳的瓶罐碎裂声忽然把他吓了一大跳,情不自禁地站起来,无意识地摆出了一个蓄势待发的姿势——

“你这种人尽可夫的贱/货少在我面前装高贵!你当你是金子打的?老子还真不信这个邪!”男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情绪濒临失去控制的扭曲感,而且听起来非常耳熟,紧接着的是一阵桌脚陡然划过地面的刺耳厉声,让他不自觉心口一颤——

震惊和恐惧终于激醒了他大脑里那个几乎被遗忘了的焦点——她现在在哪里?

来不及打招呼,他在吕哲修震惊的表情中推开门一头冲了出去,门外不死心而留守着的记者们顿时像苍蝇闻到鲜肉般将他团团围住,顿时摄像机和话筒像乱棍般向他当头戳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拥上来缠住他,绞紧他吞没他——弄得他满脑子嗡嗡,终于忍无可忍——

“统统给我闭嘴!!!!”

这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一吼把所有记者都吓得一怵——这个一向以温柔谦和的形象示人的超级大明星这史无前例的一记发飙,把所有记者都震得顿时手足无措!直到看见他狂奔而去的背影时众人才猛然醒悟过来,赶紧人挤人地追过去!可这通道本来就不宽敞,被这么一大群人一堵更是混乱不堪!秦空却无心与他们周旋,他一边将手机紧贴在耳,一边左冲右突地踹门,把一个个正在办公或化妆的明星以及工作人员都吓得一愣一愣。而好不容易靠近的他的一个记者居然被他一拳挥出两米远!这种不要命的架势太惊人了,大家只敢隔开几步拍,一个也不敢上前。

整个楼面很快就鸡飞狗跳,保安也闻讯出动!可是眼见这个红透半边天的偶像带着如此见佛杀佛见人杀人的的气势闹事,他们也完全不敢阻拦,只能战战兢兢地跟着他跑来跑去——

与此同时,虽然化妆间处于这个楼层相对僻静的角落,任熙悦却并没有错过这极其微弱的喧闹声,她定了定心神:“冷静点,我的化妆间里要是有什么动静,一定会有人发现的,你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情吧?”她故意在【我的化妆间里】加上重音,暗示电话那头那个未知的人,暗暗祈祷对方能如她盼望的那样机灵。

“呵呵…‘你’刚才不是已经开车走了么?外面的记者现在的目标是秦空他们,哪来的闲心关心这里呢?”他轻佻地拍拍她的脸,疑似零下的温度让她顿时不寒而栗;转瞬间他的手掌又蓦地收紧,她吃痛地拧紧了眉头,觉得自己的下巴几乎快要被拧下来了!

“这个圈子里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她艰难地挤出声音:“这样破罐破摔…你觉得值得吗?!”

“少在我面前装圣女,凭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他捉住她的领口用力一撕,薄薄的衣料立刻应声而裂!她一慌,赶紧下意识地伸手拢紧,但一脱手手机却落在了地上——

“嘟嘟嘟嘟嘟嘟的…”

手机那头忽然没有了声音,秦空赶紧一把抓过一个工作人员的领口,力道之大几乎让他双脚离地——

“任熙悦的化妆间在哪里?!”

“我…我不太清楚…”工作人员甲吓得都哆嗦了:“我是临时工——”

话音未落他就再次回到了地球,秦空立刻换了个人顶到墙上:“你说!”

“在,在…在对面的副…副楼…”乙话还没说完就已经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那恐怖的手劲和气势让他半天没回过神来…

就这样,一大群惊魂未定的记者、工作人员和保安再一次气喘吁吁地尾随着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向着副楼跑去。

他疾驰的脚步终于生生刹在了印有名字的化妆间前,然后猛地一回头朝着众人大吼:“滚开!!!!”

记者们被他的气势震得瑟缩了一下,却又舍不得这近在咫尺的神秘□,一时间面面相觑,谁也不舍得往后退。

“我叫你们滚开!!”他疯狂地随手抄起一只灭火器,不管不顾地砸过去!众人大惊失色,像看见疯子一样惊骇地大退了三步!

心跳如擂鼓,他发誓这是他一辈子里最惊恐的瞬间!说时迟那时快,下一秒他已经石破天惊地一脚踢开了门——

然后,他像雕像般定格在门前,顿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八十四】

她手上和胸口刺目的鲜红是他第一时间所能注意到的部分——她受伤了?!她受伤了?!

来不及把视线分半点给另一个在地上蠕动着的身影,他秒速冲到她身边,颤抖着的双手却不敢触及她分毫,大脑一片空白…他如同一个雪盲症病人被瞬间丢进茫茫雪原,眼前的一切都无限地晕开,晕开…

直到身后传来骚动声,他才条件反射地用外套盖住她,并整个人扑上去遮挡骤雨般的闪光灯和咔嚓声!枪林弹雨中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声线忽然从外套的缝隙中逸出——

“…我没事。”

他一愣,几乎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这一刻他才惊觉自己居然一直在颤抖。

“我没事…”她忽然拽开一点外套的边缘,零乱的发丝和晕开了的妆容下的眼神余悸未消却极力冷静:“…那不是我的血。”

身后的喧闹声和惊叫声已然沸反盈天,他混沌的思绪在这一秒才引领他朝另一边看了一眼——有人在打急救电话,有人面色惊惶地呆站着,还有人强忍着惊惧,站开几步远地伸着相机狂拍,而他们所围绕着的中心人物是——田慕文?

他之所以会判断的如此勉强,是因为他的整个左半脸完全鲜血淋漓——怎么会这样?!

趁他这半分松懈,几个记者立刻围过来拍他们,他连忙条件反射地再次兜头抱紧她,把她牢牢锁在怀里,不让任何人得以近身!

“放开,”她用只有他听得见的音量说:“…你帮不了我。”

他错愕,她趁机推开他,整个人忽然从外套的包裹中滑落出来,霎时闪光灯让他什么都看不见了!直到这一阵丧心病狂的“扫射”缓下来,他才看清她的模样——

那件优雅的one piece小洋装已经被损毁的不像样子,下摆被撕裂,肩膀处连同内衣肩带一起断裂垂落着,只能靠凌乱的长发勉强遮着;她脸上不但妆容全部晕成一团,下巴、脸颊还有肩膀和手腕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青紫印痕,膝盖更是破皮渗血,简直惨不忍睹!可最让人触目惊心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她满手的血迹、和牢牢握在她手里的那把修眉刀——

“…请你说一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你刺伤了他吗?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