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碰过女人,但他偷偷看过几本春宫,可以男人的身体看,跟以女人的身体看,感觉完全不一样。虽然他心里还是男人,但那时他不清楚女人衣裙里面是什么样,如今他对景宜的身体再熟悉不过,女官在旁边轻声教导,萧霆脑海里便清晰地浮现出景宜躺在床上的模样。

有些恍惚,一会儿他是新郎,要宠爱景宜,可下一刻,他又变成了躺在床上的公主,等着景宜这个新郎官来疼他……

“第一次都会痛楚,公主能忍则忍,若实在不适,可命驸马停下。”提点完过程,女官最后总结道。

萧霆……总觉得下面有点不舒服。

他低着脑袋,算是默认,脑海里却是一片纷杂。

女官走了,留下了小册子,萧霆盯着那册子,突然不知哪里窜出一道无明业火,抓起册子狠狠朝地上丢了下去!该死的老天爷,要不是老天爷作弄人,明晚他就能当个真正的新郎官了!

气愤又无奈,萧霆倒在床上,没来由一阵心慌。

整整一晚,萧霆睡得都不踏实,左翻翻右翻翻,翻来覆去,屋里渐渐亮了。

女官、宫女、送嫁的内命妇人鱼贯而入,要为他梳妆打扮。先净面,就在萧霆以为接下来要涂抹胭脂水粉时,一个四旬左右的白胖嬷嬷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笑着行礼道:“公主,奴婢为您绞面,保证公主面颊细嫩光滑,看得驸马移不开眼。”

萧霆眨眨眼睛,这意思,是让他变得更美吗?

虽说男女调换了,但他将她的脸蛋拾掇地美美的,景宜看了也会高兴吧?

按照嬷嬷所说,萧霆闭上眼睛,脑袋后仰。

眼前有黑影凑过来,萧霆眼睫毛颤动,忽然脸上一疼!

“嘶……”萧霆猛地睁开眼睛,瞪着那嬷嬷怒喝:“大胆!”

他脸疼,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脾气发作起来,很是慑人。

嬷嬷惶恐地跪了下去,屋里众人看看满脸怒容的四公主,再一起转向高氏。高氏今日难得换了一身华服,扶着外孙女仔细瞧瞧,确定脸没受伤,便小声问道:“景宜忒疼?”

萧霆摸摸脸,愤愤地点头。

外孙女最大,高氏就让换个绞脸的嬷嬷,结果一连换了两个,萧霆都炸毛。

高氏总算明白了,忍笑劝外孙女,“景宜忍忍,姑娘出嫁都得绞脸,疼几下,一会儿脸就更美了。”说完凑到外孙女耳边,特别小声地道:“打扮地美美的,霆生一掀盖头,肯定傻在那儿。”

萧霆想象景宜看傻的样子,抿抿嘴,忍了。

于是第三个绞脸嬷嬷继续忙活,每绞一下,萧霆就哆嗦一下,终于弄好,绞脸嬷嬷长长松了口气,举起小镜子给公主照,“公主您看看,还满意吗?”

萧霆脸上火辣辣的,一阵阵细微的刺痛还在此起彼伏,不过当他睁开眼睛,看到镜子里那张细嫩嫩粉嘟嘟的美人脸,看到那双丹凤眼里湿漉漉的雾气,他真的看呆了。

他的景宜,真的太美。

公主看自己看呆了,围观的众人纷纷掩唇轻笑。

萧霆回神,幽幽扫视了一圈。

众人连忙继续替公主打扮,描眉画眼,傅粉点唇,盘发梳头,穿好嫁衣,最好再戴上沉甸甸的凤冠。高氏扶着外孙女去照镜子,萧霆站在镜前,看着镜中的新娘子,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怅然。

他想以男儿身,迎娶景宜,迎娶他的四公主。

“吉时到!”院外有太监拉长声音道。

女官端了盖头来,替公主戴上。

萧霆闭上眼睛,再睁开,习惯了那恍人的盖头红后,便由人扶着,慢慢前行,去辞别太后,辞别皇上皇后,最后再回到操持公主出嫁典礼的昭宁宫。延庆帝、皇后并坐于北,驸马爷已在此等候。

看到一身大红嫁衣迈着细碎莲步缓缓走来的新娘,景宜眼底一片复杂。

“霆生,今日朕将景宜下嫁给你,你要好好待她,不得有负。”延庆帝威严道。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景宜屈膝跪拜,额头触地。

这是礼部提前教过的。

一旁萧霆垂眸,看到跪得那么认真还那么好看的驸马爷,突然特别心疼。

他恨自己不能亲迎娇妻,景宜一个新娘子却要代他被皇上训诫,晚上还得被一群男人灌酒,她心里肯定也很委屈吧?

不过没关系,晚上他会好好哄她的。

第25章 ▼025

拜过天地,新郎牵着新娘进了……新房。

“驸马爷,该挑盖头啦!”送嫁女官说着吉利话,将铺着红绸的托盘端到景宜面前,红绸之上,一支金秤杆金灿灿的,更添喜庆。

耳旁传来淳哥儿嘿嘿的笑声,景宜眼里掠过一道淡淡的无奈,捡起金秤杆。

新郎官的靴子转了方向,靴尖儿正对他,萧霆莫名紧张,想象不出景宜现在到底在想什么。正心慌,秤杆尖儿突然探到了盖头下,萧霆心跳加快,然而前一瞬还在试探钩住盖头的秤杆,突然稳稳地往上移动起来!

萧霆的心,就好像也被那挂钩钩住了,跟着盖头往上移。

从甘露宫到陶然居,萧霆顶了足足半天的红盖头,早已习惯了发红的昏暗,眼前陡然一亮,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片惊艳的吸气声,好像,还有人扯他的裙摆?

萧霆意外地睁开眼,本以为淳哥儿在捣乱,却见小狼狗二郎不知何时凑过来了,狗脖子上系着一圈红绸,上面还带着一朵大红绢花,一双乌溜溜的狗眼睛巴巴地望着他。

萧霆差点就想动脚了,不长眼的臭狗,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二郎回来!”淳哥儿尽量小声地喊道,跑过来抱二郎,弯腰时忍不住又看了眼新嫂子,一看就又呆住了,手里抱着不太老实的二郎,傻乎乎地盯着公主嫂子。萧霆轻轻瞪了弟弟一眼,淳哥儿才嘿嘿笑,红着脸走开了。

打发了不相干的,萧霆不太自在地抬头,想看看景宜的神情。然而他跟淳哥儿、二郎耽误的时间太久,景宜已经收回了视线,转身将金秤杆放到托盘上,淡然等待女官进行下一步。

在她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意,萧霆又内疚了,她肯定是想当新娘吧?

萧霆低头,对上一身大红嫁衣,忽然有种他抢了媳妇衣裳的错觉。

“请公主、驸马交杯共饮,百年好合。”

女官又端了两个红釉酒杯来。

景宜坐到萧霆身旁,先拿了右边的酒杯,萧霆瞥见她动手,才抿抿唇,拿了左边的,拿完飞快看了景宜一眼,再迅速低头。景宜看在眼里,料想萧霆堂堂七尺男儿却要被迫做新娘,肯定不满,她也愧疚,先举杯道:“公主,请。”

听到她平静的声音,似乎没那么脆弱,萧霆心中稍安,转过来,抬手与她手臂缠绕。离得太近,萧霆忍不住又看了过去,景宜坦诚与他对视,希望萧霆能看出她由衷的自责。可萧霆没看出来,一对上她的眼神,他就心虚,垂下眼帘,径自去喝酒。

景宜配合他,两人同时喝完。

“请公主、驸马结发,永结同心。”

女官拿着剪刀,从景宜、萧霆头上分别剪了一小缕,再请萧霆打结。

这个婚前女官都教过,萧霆接过两缕头发,看着它们在手中纠缠到一起,萧霆心里对老天爷的愤慨稍微淡了点。不管怎样,他与景宜是真的成亲了,拜了天地,便是一辈子的夫妻,此生再也不会分离。

用力紧了紧红丝缎,萧霆脸上多了一丝浅笑。

天渐渐暗了,新房这边一片宁静,将军府待客的正院却一片闹腾。除了萧家的亲朋好友,昭王、恭王作为四公主的娘家人前来送嫁,萧霆以前的公子哥儿朋友们纷纷登门,景宜还请了徐广新收的三个弟子过来。

“恭喜。”陈恭谨端着一碗酒,与胡武并肩走来,笑着祝贺。

“多谢两位师兄。”景宜一仰而尽,举止豪爽神态风流。她在宫里没有喝过酒,好在萧霆这具身体的酒量早被他练出来了,景宜今晚已经喝了一轮,暂且还撑得住。

“我也敬三哥。”十岁的谭世通不甘落后,端着一个小酒碗来了。

“我替三哥喝。”淳哥儿突然跑过来,挡在景宜身前,大人敬酒归大哥、二哥拦,小孩子归他。与谭世通对个眼神,淳哥儿端起自己的小碗,咕嘟咕嘟喝,却不知他的酒是掺了水的,掺得还特别多。

景宜摸摸男娃脑袋,同样喝了一碗。

喝完了,景宜脑海里一热,再看客厅里一桌桌仿佛在不停晃的宾客,第一次尝到了醉酒的滋味儿。可她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肩膀上忽然多了一只手,景宜回头,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霆生,现在咱们既是表兄弟,又是大舅子与妹婿,将来要多走动才行。”昭王稳稳地端着一碗酒,笑着道。

景宜认出来了,这是她同父异母的二哥,昭王,今年二十三。她与昭王没什么交情,最深刻的记忆,是她七岁那年,昭王曾将她推入水中,再冤枉是恭王所为。当时恭王十岁,狡辩不过昭王,尽管父皇没有追究他的“罪责”,恭王还是连她也恨上了,常常往她身上丢虫子,直到去年年底,恭王出宫开府。

这就是她的两个兄长。

看眼跟在昭王身后的恭王,景宜笑了笑,命阿顺倒酒。

“二哥,三哥,请。”高举酒碗,景宜正要喝,手里的酒碗突然被人抢走了。

“霆生不胜酒力,这碗我替他敬殿下。”挡在景宜身前,萧御朝两位王爷点头致意,随即仰头喝酒,滴水不剩。

昭王、恭王笑着饮酒,新郎官一看就醉了,萧御帮兄弟挡酒,不算不敬。

萧御转身,朝阿顺使了个眼色。

阿顺立即放下酒坛,扶着主子去新房了。

景宜肚子里全是酒水,一开始没醉,现在醉了,所有的酒意便都涌了出来,越走腿越软,出现在陶然居后院走廊中,她整个人几乎都靠在阿顺身上。萧霆听到动静赶出来,看到媳妇竟然被阿顺占了便宜,气得忘了身份,一边冲过去一边怒斥阿顺:“狗东西快放手!”

以前遇到烦心事,萧霆就是这么骂身边的小厮的。

阿顺很久没听人这么骂他了,尽职尽责地扶醉酒的主子回来,虽然没指望被貌美如花的公主夸赞,但也没想到会挨骂啊。不过想到那是公主,再看公主瞪着眼睛母夜叉抓人似的步伐,阿顺胆一颤,不由自主松手了。

景宜踉跄两步,萧霆及时奔过来,双手扶她,但此时的景宜高大结实,萧霆揣着娇生惯养的公子心、用着甚少出门走动的公主身子,刚扶住景宜,就被景宜压得往后趔趄,差点摔倒!

阿顺与跟过来的明心、明湖及时帮忙。

“都滚!”不想让阿顺碰景宜,也不想让两个宫女碰他的男人身,萧霆努力扶住景宜,怒瞪三人道,跟着一步一步,老牛拉车般艰辛无比地扶着景宜朝新房走去,期间几次差点摔倒。

进了堂屋,萧霆抬腿反关上门,不想任何人再来打扰。

明心、明湖面面相觑,怎么觉得出宫后的公主,又有点不一样了?

“咱们公主,有什么忌讳吗?”阿顺悄悄地问二女,以后大家住在一个房檐下,他想先摸清楚公主的底细,免得又无意冒犯公主,被骂狗东西。

明心、明湖瞅瞅他,因为刚认识,二女谁都没搭理阿顺,况且也没什么好说的。

阿顺只好灰溜溜走了。

屋内,看出景宜要吐,萧霆直接将人扶到净房,他喝醉过,闻着那呛人的味道,心里只有疼惜。等景宜终于吐够了,人好像都轻了点,萧霆正要扶她去内室,景宜却闭着眼睛,胡乱地拉扯裤带。

萧霆僵立了一会儿,熟练地帮她解开男人裤子,还想多帮点,景宜自己动手开始放水。萧霆盯着她手,盯着……听声音不对,才发现景宜都洒恭桶外面了,忙又帮她对准。

一刻钟后,萧霆终于将扒去喜袍的景宜放倒在了床上。

景宜穿着红绸中衣,眉头紧蹙,睡得并不舒服。

萧霆站在床边看了会儿,感觉像在看自己,又好像不是。看了不知多久,发现景宜额头有层汗珠,萧霆回想以前小厮是怎么照顾他的,然后去外面吩咐丫鬟们备水,再亲手打湿巾子,替景宜擦脸。

都入夏了,萧霆却怕景宜冷,用的温水。

温乎乎湿哒哒的巾子在脸上游走,擦去汗水与酒味儿,留下舒爽惬意。景宜忽然口渴,下意识去抓那只捣乱的手,抓到了,她睁开眼睛。

萧霆乖乖给她抓着手,忐忑地看着她。

他穿了一身红衣,乌发高束与脑顶,上面插着一支金凤步摇,脸颊被乌压压的黑发衬得白皙细腻,娇美的脸上,眉眼如画,唇若涂丹,瞧着比刚掀开盖头时还要明艳。

景宜很陌生,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自己,陌生到,觉得这个女子并不是她。

“渴不渴?”萧霆见她喉头滚动,猜到她渴,压下长谈的冲动,先体贴问道。

景宜看看别处,慢慢清醒过来了,松开萧霆,想要起来。

“躺着吧,我去给你倒茶。”萧霆按住她,再恋恋不舍看她一眼,这才起身。新房装扮喜庆,他穿着红衣红裙,背影纤细窈窕,景宜呆呆地看了会儿,摇摇头,自己慢慢坐了起来。

发现外袍没了,景宜愣了愣。

“给。”萧霆端茶回来,非常自然地坐在了她身旁。

景宜木然接过茶碗。

喝茶时,察觉一侧萧霆异样的视线,景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今晚,她与萧霆……要同床共枕。

第26章 ▼026

“还要吗?”看景宜放下茶碗,萧霆担心她还渴,又问。

发自肺腑的关心与小姑娘细柔的嗓音合在一起,传入耳中再落到心口,饶是景宜还在苦恼接下来如何与萧霆相处,也被身侧萧霆的体贴熨帖到了,醉酒的不适减淡了很多。

摇摇头,景宜想去放茶碗。

“给我吧。”萧霆及时抢过茶碗,脚步轻快地去放到桌子上。

景宜心烦意乱,垂眸,忽闻到一身酒气,她喜洁,想到白日出了满身汗,晚上喝酒时也有酒水落到身上,顿时站了起来,对站在桌旁自己喝茶的萧霆道:“你先休息,我去沐浴。”

“扑哧”一声,萧霆刚倒进嘴里的茶水都喷出来了!

景宜诧异看他。

萧霆一边咳嗽一边红着脸摆手,眼睛看着别处道:“没事没事,你去吧!”

呛水都会红脸,景宜没有多想,走到堂屋打开屋门,刚想喊阿顺,却见明心、明湖在外面候着。景宜从小到大,陪她时间最长的就是这两个丫鬟,久别重逢,难免心情愉悦,低声吩咐道:“我要沐浴。”

而在明心、明湖看来,驸马爷一身红绸中衣,面如朗月眸如星辰,声音低沉又温柔,二女情不自禁多看了一眼,才分头行事去了,一个去水房传水,一个准备沐浴用的香露、巾子等物。

晚风凉爽,景宜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东次间的门帘突然微微卷起了一丝,萧霆屏着呼吸躲在门帘后面,偷偷打量景宜。明心、明湖本来就是她的宫女,景宜使唤她们服侍沐浴理所应当,可她现在用的是他的身体,一想到景宜坐在浴桶里,两个丫鬟围在旁边肆意打量她,萧霆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驸马爷,里面都收拾好了。”准备完毕,明心、明湖来到景宜面前,细声道。

萧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总觉得两个丫鬟跟景宜说话时,声音好像比平时细点,甜点。再看二女似乎有些脸红,萧霆突然记起一些试图勾引他的丫鬟闺秀们,再看他那具被景宜撑得越发俊逸清贵的皮囊,萧霆轻轻咬了咬牙。

景宜并不知有人在偷窥她,她喝口茶,径自去西边的浴房,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头道:“我习惯一人沐浴,你们伺候公主就好。”丫鬟伺候主子是天经地义,但同为女子,景宜能明白一个女人服侍男人沐浴时的不适,她不想让自己的宫女落到那种境地。

明心、明湖正犹豫要不要去伺候驸马爷呢,闻言齐齐行礼应是。

景宜去了浴房。

明心、明湖松了口气,面对新主子,大家都紧张,怕笨手笨脚出错。

“过来!”东边突然传来一声不悦的轻唤,二女转身,就见自家公主躲在门帘后,在朝她们招手,柳眉倒竖,眼中带凶。

两人疑惑又心惊。

萧霆一直把两人带到内室,才停步转过来,冷眼盯着二女,压低声音训诫道:“今晚开始,除非我有吩咐让你们传话,除非驸马主动使唤你们,否则不准你们主动与驸马攀谈,更不许近身伺候献殷勤,记住了?”

明心、明湖闻言,吓得脸都白了,不约而同跪了下去,异口同声道:“奴婢记住了,请公主放心,奴婢绝不敢对驸马有非分之想。”驸马爷长得好,脾气又温润,她们只会替公主高兴,怎么可能存那种心思?

萧霆哼了哼,继续威胁道:“没有最好,不然让我看出来,我有的是手段收拾你们。”

二女连连点头。

萧霆想了想,补充道:“不准去驸马爷那里告状。”

二女再三保证,她们会对公主忠心耿耿。

萧霆料她们也不敢,打发人下去了,他坐在床上等景宜。

景宜连长发也洗了,擦得不滴水了才回到内室,换了一身中衣。因为是大婚夜,丫鬟们准备的换洗中衣也是红色的,衬得她脸庞越发美玉一样,白皙莹润。萧霆呆呆地看着这样的景宜,有些移不开眼。

身体互换快三个月了,三个月来,他对景宜的身体越熟悉,对原来的男儿身就越陌生,特别是景宜一直在强身健体,个子窜了不少,肩膀也更结实了。萧霆原来有一点点胖的,现在那张脸,棱角分明,清冷内敛。

怪不得两个宫女喜欢偷看她。

对上萧霆复杂的眼神,景宜垂眸道:“你先睡吧,我看会儿书,等头发干。”

萧霆却抢在她落座前拍拍身边,努力沉稳地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景宜顿了顿,移步过来,坐好了,目不斜视:“三公子请讲。”

都成亲了她还喊他三公子,萧霆不爱听,咳了咳,转过去看着她道:“我,我,我在宫里沐浴,也没用她们两个伺候。”他的身体,他的心,都为她守着的,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景宜怔了怔,不解地看他一眼,跟着点点头。

萧家三兄弟身边都没安排丫鬟,萧霆大概不习惯让丫鬟服侍吧。

她面无表情,萧霆看不出她有没有明白他的心意,低头想想,豁出去了,起身挪到景宜面前单膝蹲下,然后握住她手,按照昨晚准备好的说辞,声音坚定道:“景宜,我害你没能当一回真正的新娘子,让你受委屈了,但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等咱们身体换回来,我再为你做一身嫁衣,咱们重新洞房花烛。”

女人出嫁,一辈子一次的大事,他真的想补偿她,也补偿自己。

景宜震惊地看着蹲在那儿的“她”,因为太诡异太荒谬,她愣了许久才终于明白萧霆的意思,也猛地记起三月萧霆在岸边,跳湖前曾信誓旦旦地说,他会对她负责。因为看过她的身体,所以冒出了这种念头吗?

景宜敬重萧霆的君子之心,但她不需要。

掰开萧霆的手,景宜双手扶起他,然后往前走了两步,背对萧霆道:“三公子,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你我发生这种事,非人力可改,有些事情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请三公子不要放在心上。现在你我先假装夫妻,将来一切恢复正常,我会与你和离,你可以娶真正喜欢的女子。”

和离?

犹如五雷轰顶,萧霆整个人都懵了,丹凤眼呆呆地盯着那道虽然穿着红衣,却给人孤寂之感的高挑背影。她居然想跟他和离,还让他娶喜欢的女子?可他喜欢的女子就是她,是真正的四公主啊!

嘴唇动了好几次,萧霆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转到景宜对面,皱眉问道:“为什么要和离?你我已经是夫妻,换回来继续当夫妻……”说到一半,萧霆心中忽然一紧,抬头直视景宜的眼睛,“你,你不想嫁给我?”

他不信,可他想不到别的理由了,尤其是今晚,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景宜都是一脸寡淡无波无谰的表情,那冷冷的样子,不像新郎官,也不像受了委屈的新娘子。

“不想嫁我,为何要答应婚事?”萧霆退后两步,紧跟着又问。

他神情变化的太快,一会儿吃惊,一会儿又好像愤怒,景宜看不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与牵绊,只垂眸说实话:“是我害三公子禁足于宫中,身体换不回来,既然三公子希望用成亲的方式早点回家与家人团聚,我理当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