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宜闭着眼睛,由他胡说八道。

萧霆憋了满肚火,随手丢开裤子,再看眼那原本属于他的威风东西,咬咬牙,一股脑压了下去。

景宜双拳紧攥,暗咬牙关,额头却暴起青筋。

萧霆一坐下就后悔了,可他发不出任何声,不知过了多久,才一口咬住景宜。景宜额头汗落如雨,骨子里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可萧霆不说话,她只能苦苦忍着,比蹲马步蹲到极致还要难熬。

“你倒是动啊!”萧霆气势不足地骂道,只想早死早超生。

他终于发话,景宜如领将令,抱着他便朝榻上倒去。

她只学了这一个姿势……

萧霆捂嘴,憋住了声音,没憋早就溢满的泪。

天杀的,哪个混账说女人比男人舒坦的?她怎么不干脆一招捅死他!

一盏茶的功夫后,景宜逃跑般撑了起来,背对萧霆而坐,暗暗调整呼吸,什么都不想想。

她走了,萧霆虽然还是疼,却没那么惨烈了,但他心情不好,瞪着景宜道:“是不是很爽?”

景宜抿唇,体谅他受了苦,没理会这混话。

萧霆自己找场子,哈哈大笑,“女人就是女人,换成我,至少要干一个时辰!不过四公主我警告你,往后谁要问你能坚持多久,你撒谎也得说一个时辰,敢实话实说丢我的人,休怪我也出去坏你的名声!”

他越说越难听,景宜实在听不下去了,下地就走。

但,听着萧霆刻意的嘲笑,景宜……也不舒服就是了。

既然当了男人,她就想事事都做到最好,不想让萧霆笑话她,说她怎么做都比不上真正的男人。

一个时辰……

她记住了。

第37章 @037

轰走景宜,萧霆呲牙咧嘴地收拾自己。以前最怕父亲打板子,今晚萧霆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疼,疼得生不如死,如果不是景宜,换个人,他肯定一脚将人踹地上去了!

什么夫妻之乐,乐个屁!

好不容易抓到一块儿撕烂的纱裤,萧霆吸着气简单擦擦,想看看情况到底有多凄惨,房间黑漆漆的。萧霆更不爽了,对着通向堂屋的次间门口喊景宜:“人呢!”自己舒服了就不管他了是不是?都说男人提上裤子便翻脸,这位四公主比男人还狠。

景宜不堪他恶言相向才退到堂屋冷静的,听萧霆喊她,景宜揉揉额头,重新走了进来,站在门口问他:“有事?”

“点灯。”萧霆没好气道。以前还把她当女人,存了怜惜的心思,尽量小心翼翼地对她。现在萧霆只心疼自己,景宜生龙活虎的,哪还需要他同情?

景宜后背被他抓了几道,肩头也狠狠咬了一口,但她知道萧霆应该比她难受,所以并未把萧霆那些纯属发泄的混话放在心上。先去屋里抱出被子给萧霆盖上,才取来火折子,把内室、次间、堂屋的灯都点亮了。

她四处忙活,萧霆躲在被窝里查看伤势,没有镜子,腰酸地也弯不下去,当然什么都看不到,但他能看见沾了血的纱布。因此景宜一回来,萧霆便愤愤地将擦拭用的几块儿纱布朝她丢了过去去,丢完了,他什么都没说,冷冷地盯着景宜。

景宜低着头,真没想到他伤的那么严重。

当时,她,记不起是怎么过来的了,脑海里似有浪涛汹涌,只想快点结束。

“对不起。”

景宜诚心道。

萧霆侧躺着,看着一脸愧疚站在那里的景宜,有点无法将她与刚刚那个莽撞家伙联系到一起。或许应了那句话,再正经的爷们,到了床上都会变样?据说也有大家闺秀看着端庄,夜里……

景宜困在他的男儿身里,没法妖娆,便化成莽汉了。

换成是他……

想到如果身体没有互换,刚刚他遭的罪都会落到景宜头上,没准景宜还会哭出声来,萧霆胸口的怒火慢慢平复了下去。罢了,不是景宜受罪就是他受罪,享受不享受都是他们夫妻俩的时,反正换不回去,他认了。

“算了,听说第一次都这样,下次你,轻点。”

说到一半,萧霆莫名有点难为情,情不自禁往被窝里缩了缩。

下次?

景宜无法想象下次的情形,弯腰收拾散落一地的衣物,然后出去叫水。

热水备好了,萧霆试了半天,自己坐不起来,喊景宜扶他。

景宜见他脸庞惨白,额头都是汗,知他是真的难受,二话不说过来扶他。萧霆喜欢跟她亲近,但他不喜欢被景宜这么照顾,太失男人气概,站好了,便甩开景宜,结果刚抬脚,整个人就朝前栽了下去!

景宜眼疾手快,及时将人拽到怀里。

萧霆疼得吸气,赌气又瞪了景宜一眼。

“我,抱你过去。”他这样,景宜弯腰,准备将萧霆打横抱起。

萧霆一巴掌拍开她手,不知是臊得还是气得,脸全红了!他堂堂七尺男儿,就算变成女人,也不能让心上人抱啊!

推开景宜,萧霆强忍着那一阵阵疼,坚持自己走。

走了两步,腰上突然多出一条手臂,紧接着双脚离地,竟真被人给抱了起来!

萧霆震惊扭头。

景宜没看他,径直朝浴房走去。

萧霆动了动嘴,不过感受着身体的不适,他最终还是把拒绝的话吞了回去。

景宜抱着他走到浴桶前,放低身段,让萧霆先试试水温。萧霆随手撩了两下,绷着脸点点头。景宜慢慢地放他进去,眼睛看他背后的浴桶。萧霆还穿着一件薄纱中衣,纱衣一沾水,立即紧紧地贴到了他身上。

萧霆不舒服,三两下将纱衣扯了,往外一丢。

“我先出去了。”景宜站直身体,扭头道。

萧霆斜着眼睛瞪她:“出去也行,但一会儿我洗完了,你进来伺候我。”

他不要明心、明湖伺候,以前都是自己动手,现在腿脚不利索,那就景宜来。

他有伤在身,景宜点点头,让明心提桶水,她在浴房外间简单擦拭了一番。里面萧霆听着她那边的水声,鬼使神差的,又想起了刚刚的圆房。现在再回忆,抛去自己,景宜勇往直前的架势……

真的挺男人的。

两刻钟后,灯盏都熄了,夫妻俩重新躺回了内室的大床。

景宜一躺好,萧霆就钻她怀里来了,对着她耳朵小声说话,“我这辈子还没当过男人,倒让你占了便宜,说实话,到底感觉如何?”

景宜抿唇不语。

萧霆轻轻推她。

景宜移开他手,第一次在萧霆清醒时,明晃晃地朝外侧转身,拒绝交谈。

萧霆逗了她一会儿,半趴在她肩头说正经的,“你说,会不会一次就怀上?”

景宜不知道。

萧霆就像能看见她的神色似的,低笑问:“你希望一次就怀上吗?”

拐着弯试探她到底喜不喜欢当男人。

景宜又不傻,还是不理他。

萧霆累了,使劲儿将她转过来,搂着她睡觉,含糊不清地道:“明天休息,别起那么早了。”每天他睁开眼睛,她都不在屋里,萧霆想尝尝跟她一起起来是什么滋味儿。

眼皮越来越重,快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她“嗯”了声。

不过翌日,景宜还是先起来了,因为萧霆“伤势还未复原,只想在床上躺着,早饭都是在床上用的。饭后景宜要去给长辈们请安,问他要不要去,萧霆直接往床里头一转,继续睡觉。

景宜只好一个人去了。

柳氏正陪姜老太君说话,瞧见儿子自己来了,她与婆母互视一眼,隐约有个猜测。等景宜进来,姜老太君笑眯眯问道:“公主呢?”

景宜再从容,昨晚第一次圆房,还是她当男人,都不禁面皮泛红,低头掩饰道:“公主略有不适,我让她先休息,养好身体再过来。”

姜老太君笑得更喜庆了,“应该的应该的,不过霆生你也注意点,公主是千金身子,可经不起你现在这身板。”少年郎血气方刚,前面每天早起习武,必须忍着,终于可以休息了,难免放纵。

景宜一听,终于知道长辈们误会了,却只能默认,俊脸更红。

刚回陶然居,姜老太君的补汤也跟着到了。

萧霆都快睡着了,被人叫起来喝汤,他两眼茫然,看看汤碗,问景宜:“这什么啊?”

景宜看向姜老太君派来的丫鬟。

小丫鬟当三公子脸皮薄,红着脸解释道:“老太君说了,这汤补身宜子……”

萧霆彻底醒了,狐疑地瞄了景宜一眼,这女人,难道大肆宣扬了?

但既然是补汤,还是祖母送来的,萧霆便一口气喝了干干净净,味道有点甜。

喝完继续睡觉。

白天睡得多,晚上萧霆睡不着了,掰过景宜脑袋,要亲嘴。

景宜皱眉:“明天还要早起。”

“又不耽误你多长时间。”萧霆拿开她手,低头凑了过来。

景宜随他摆布。

过了一会儿,萧霆要亲她脖子。

景宜挡住他,声音发哑:“够了。”

“我想生孩子。”萧霆抬头在她耳边说。

景宜沉默片刻,突然翻身,准备像昨晚那样。萧霆却泥鳅般溜走,再一转身,孩子玩闹般将景宜按在底下,咬牙道:“就算生孩子,也不是你那么生的,除非你想存心弄死我。”

景宜闻言,脑海里闪过几行字,可,她能容忍萧霆摆布,却无法对她的女儿身动手动脚。

萧霆当她在思索如何行事,笑了,低声哄道:“你别动,时机到了我告诉你。”

景宜握拳,闭上了眼睛。

大概一刻钟后,当萧霆突然试图动手,景宜登时明白自己又被这人戏耍了,推开萧霆便要离开。萧霆情急之下抱住她,抿抿唇,硬着头皮道:“好了,换你当爷们了。”

景宜不动。

萧霆连哄带拽地将人放倒,只是当景宜真的凑过来,萧霆身体却一僵。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萧霆实在是怕了昨晚,犹豫一会儿,他特别小声地对正努力的景宜道:“要不,今晚先算了?好像,还没好利索……”

刚说完,脸上突然砸下来一滴汗珠。

萧霆愣住。

景宜已经起身离开,大步去了浴房。

萧霆慢慢转身,想到刚刚景宜沉重的呼吸,他又后悔了,等景宜洗完冷水澡回来,他讨好地抱住景宜,“我……”

“我困了。”景宜冷淡道。

她不苟言笑,但平时与人说话,声音平和,现在,声音是冷的。萧霆便知道,景宜生气了,而景宜生气,也是他最不敢纠缠她的时候。松开景宜,萧霆老老实实地躺好,抱都不敢去抱。

第二天睡醒,景宜已经去了徐府。

萧霆忍不住叹气,想着晚上好好赔罪。

但他没想到,他睡完懒觉刚起来用饭,景宜居然回来了。

萧霆震惊地放下碗筷,“今天不用练武?”

“外公要带我们去山中习武历练,我回来收拾几件衣物。”看眼萧霆,景宜神色如常,仿佛她在说的只是很普通的一件小事,“已经跟母亲打过招呼了,东西收拾好我就走,年底归。”

年底?

萧霆惊得跳下地:“怎么那么久?”

他赤着脚忘了穿鞋,景宜皱皱眉,让他先穿上。

“我跟你一起去。”萧霆胡乱提好鞋子,三两步跨到景宜面前,管她去多久,他一起去就是了。

“外公不会答应。”景宜语气略缓,低头嘱咐他:“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不想进宫的话,不必勉强自己。”将军府是萧霆的家,景宜相信萧霆能过得如鱼得水,只有宫里,她不太放心,怕萧霆以公主身份进宫,被人轻视。

“我不管,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萧霆不想听她交待,扭头吩咐丫鬟去收拾衣裳。她一去半年,他不放心。

他坚持要跟着,景宜劝不动,柳氏等人也不敢苦劝“公主”。

可惜到了徐府,徐广不吃萧霆那一套,让妻子看住“外孙女”,他带着弟子们出发了。

第38章 @038

景宜走后,夜深人静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床上,萧霆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她会一去大半年,昨晚他就是忍着疼,也该给她的。景宜急得都冒汗了,像是饿了好几顿,他端着一盘红烧肉在她面前晃,等她尝到一点味儿再撤走菜盘,她不生气才怪。

可后悔有什么用,人都不知道被徐广那个老头子带哪个山疙瘩去了!

萧霆翻身,狠狠地砸床,砸了几下,拳头疼。

翻来覆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明心、明湖来唤公主起早,隔着纱帐喊了好几声,里面的人影一动不动。都是伺候惯了的老人,明心胆大,挑起纱帐,轻轻推了一下,“公主,该起来了。”

萧霆醒了,就是不想动,嫌二女啰嗦,“滚!”

明心吓得手一抖,明湖叹气,放下帐子,与明心悄悄出去了。公主出嫁后脾气越来越怪,有时候天天笑,笑得比院子里的花还好看,有时候莫名其妙发脾气,说话还……有些粗。

公主不起来,明湖去柳氏那边解释了下。

“真不舒服,还是心里难受?”柳氏探究地问,如果儿媳妇真病了,那肯定得请太医来看看,若是因为儿子进山练武想得慌,那她就去劝慰劝慰。

明湖低头,小声道:“瞧着,不像是病了。”

柳氏笑了,安排好几件琐事,便亲自去了陶然居。

萧霆还在被窝里躺着,听到亲娘来了,他依然一动不动。

其实婆媳相处,像萧霆现在这样一点礼数都不懂,要么是摆公主架子,故意不将婆母放在眼里,要么就是婆媳关系特别好,儿媳妇把婆母当亲娘看,撒娇耍赖随心所欲,反而透露着亲昵。

柳氏当然知道,儿媳妇是后者。

打发了丫鬟们,柳氏歪着身子坐在床边,轻声问背对她而躺的儿媳妇:“公主是不是想霆生了?”

萧霆现在听谁说话都烦,拉起被子蒙住脑袋。

柳氏愣了愣,儿媳妇这动作,怎么跟儿子改邪归正前有点像?莫非夫妻做久了,潜移默化了?

不过同样的耍赖动作,儿子做了气人,儿媳妇做出来,却是娇气可人疼。

柳氏生了四个儿子,最盼望就是再得个女儿,现在看来八成如不了愿了,难得儿媳妇不跟她见外,柳氏便把这个公主儿媳当女儿看待。轻轻拍拍儿媳妇肩膀,柳氏叹息道:“其实公主不说,我也知道你难受,不过霆生选择习武,将来多半会走他父亲那条路,戎马半生,轻易归不得家,咱们当女人的,越惦记越觉得日子难熬,不如想开点,早些习惯。”

萧霆慢慢睁开了眼睛。

柳氏低低地跟儿媳妇说她的旧事,“我十五岁嫁给你公爹,成亲三个月,他去了战场,等他回来,你大哥都会爬了。怀你二哥时,我差点难产,你公爹又不在家……生了四次,只有生霆生时他在旁边守着……”

“娘,您别说了。”

萧霆突然转过来,低头趴在母亲怀里。这些话,母亲从未跟他们兄弟说过,祖母好像跟他提过一次,让他好好读书别再惹母亲生气,说母亲过得不容易,但他当时无法体会母亲的难处,觉得母亲身份尊贵,父亲看重母亲不纳妾室,母亲明明过得十分舒心。

现在他有了景宜,突然要分别那么久,萧霆才终于明白了母亲的不易。

如果可以重头再来,他一定会努力做个孝顺的好儿子。

柳氏摸摸儿媳妇脑袋,声音低而温柔,“一晃眼二十来年了,我都快当祖母了,回头想想,娘也有气不顺的时候,怨你公爹,怨得巴不得自己没嫁过他。可他一回来,一看到你公爹那张冷脸,娘就好像一下子忘了那些怨,满心满眼都是他,慢慢地就习惯了。唉,怪谁呢,如果大周良将多一点,如果天下太平,你公爹就不用一个人扛着北疆的大梁,但天下不太平,他既然有扛着的本事,他不去谁去?娘总不能因为自己舍不得丈夫,就拽着他不让他走。

再说霆生,他没学武时,几乎没出过远门,每天早晚能看到人,可天天看到有啥用?看到他我就来气。现在他肯上进,娘特别欣慰,宁可他学成枪法南征北讨,当个青史留名的大将军,也不想他整天招猫逗狗,一事无成。”

萧霆心虚。

如果不是景宜,他肯定还在气母亲。

“霆生有出息,娘只心疼你。”柳氏顺顺儿媳妇头发,苦笑道,“他们爷们天天忙着大事,苦了咱们牵肠挂肚的,但这都是没办法的事。熬到今日,淳哥儿才五岁,我要照顾他,还得操心你大哥二哥的婚事,倒没多少闲心再想你公爹,不过刚成亲的时候,我一想他想得难受了,就给他做衣裳,有空就缝几针,做好了,他下次离家一起带上。”

说到这里,柳氏忽然笑了,低头在儿媳妇耳边道:“咱们害相思,男人也一样,说不定比咱们更想,要不怎么说小别胜新婚呢?别人家夫妻天天腻在一块儿,时间长了,爷们的心就容易被外面的女人勾走,你公爹就不是,每次回来对我都跟刚成亲那会儿似的,各种捧着。公主放心,等霆生回来,你就明白了。”

萧霆撇撇嘴,父母感情好,景宜又不喜欢他,终于有借口躲开他,这会儿景宜说不定正高兴着。

但他确实不能再只顾自己任意妄为了,景宜不心疼他,亲娘还在。

“娘,我女红不好,您教我做衣裳吧,咱们一块儿打发时间。”在母亲怀里赖了片刻,萧霆撑坐起来,耷拉着脑袋道。当了女人,不能出去找乐子,他必须找点事打发时间,至于衣服做好了景宜是否领情,先不管。

儿媳妇想通了,柳氏松了口气,笑道:“好啊,霆生腊月才回来,那就做件冬袍吧,嗯,这半年他个子肯定猛窜,我让人去找件你大哥的旧衣裳来,霆生身板像你大哥。”

让儿媳妇起来用饭,柳氏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