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延庆帝的手,结结实实扇在了萧霆脸上!

账外,闻讯赶来的景宜刚要请求进帐,忽听里面传来一道刺耳的掴掌声。景宜心头一跳,忘了尊卑,猛地挑起帘子。

萧霆脑袋还歪着,看到她,本来想发作的,这会儿突然没了怒气,还淡淡笑了下,回头问延庆帝:“父皇还要再打一巴掌吗?”眼神平静,声音平静,只有半边脸,高高肿了起来。

延庆帝呆住了,这个女儿,莫非魔怔了?

萧霆见他没话说,转身就走,面无表情从景宜身边经过,一眼都没看她。

第60章

帝王帐内灯光通明,清晰地照亮了萧霆脸上的男人掌印。

景宜下意识要追出去,可她才转身,萧霆已经甩帘而出。厚重的毡布帘子转眼恢复平静,景宜眼中却有什么依然在汹涌,维持着侧首看门帘的姿势。良久良久,她才缓缓转身,单膝跪地,低头打破帐内诡异的沉默,“父皇,不知四公主犯了何罪?”

看到女婿,延庆帝眼神闪烁。论起来,四公主与萧霆赐婚之前,他十几年没与四公主说过一句话,父女间没有任何感情,但太后宠爱萧霆,他也很喜欢这个小辈,此时萧霆登门质问,延庆帝忽然有些后悔。

他不该动手的。

但人已经打了,延庆帝只能继续维持帝王威严,回到龙椅上,冷声对三公主道:“你说。”

三公主偷眼看驸马爷,看那个让她春心暗动的少年将军,哭得更婉转动听了。

景宜冷笑,抬头直视对方:“三公主,你口口声声称四公主与吉利勾结,可微臣有三点不明。首先,吉利与护国公有毁容之仇,四公主惧怕吉利还不来及,如何还会与其勾结?再者,四公主曾对臣说,她与三公主形容陌路,今晚倘若四公主真的邀请您去观星,草原夜黑风高,三公主为何会答应陪一个没有任何姐妹感情的人?最后,倘若四公主与吉利真是同谋,那四公主为何不等吉利与公主成就好事再喊人,反而不顾自身安危,单独与吉利周旋?”

他人冷声音更冷,语气咄咄逼人,三公主一时竟无话可辨。

景宜再次看向延庆帝:“请皇上明鉴,还四公主一个清白。”

两个女儿吵架,延庆帝本能地偏信最受宠的三公主,但听了萧霆这番话,延庆帝不由又怀疑起来,目光不悦地看向三公主。

三公主自然坚持之前的说辞,呜呜哭个不停。

延庆帝忽然不想再追究了。继续审问,若审出四公主是被冤枉的,他打人岂不是不对?反之证实四公主有罪,已经打了巴掌,看在萧家的面子上,他也不能再罚,倒让被陷害的三公主埋怨他不主持公道。

“朕头疼,你们都退下吧。”靠到椅背上,延庆帝揉着额头道。

三公主见好就收,与恭王一起退下了。

景宜继续跪了几息功夫,才垂着眼帘,转身往外走。草原上晚风颇急,迎面吹来面上生冷,天边挂着一轮明月,孤寂萧瑟。想到提前离去的萧霆,景宜立即大步赶往两人的营帐,可是没走多远,就被三公主拦住了。

“三表哥,我有话跟你说,可否移步?”三公主攥着帕子,怯生生地问。

景宜看看她,点头。

三公主心里一喜,让宫女原地等着,她带头往远处的空地走去。觉得距离差不多了,三公主停下脚步,转身,刚要开口,对面忽然传来一道劲风,紧跟着,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

耳朵里嗡嗡作响,三公主歪着脑袋,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你竟敢打我?”

作为宫里最受宠的公主,三公主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延庆帝都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好端端的突然挨了最羞辱人的耳光,三公主登时忘了什么儿女情长,双眼愤恨地瞪着对面的驸马爷。

“这是你欠四公主的。”景宜负手而立,看三公主如视死人,“今晚到底谁害谁,你们兄妹心里清楚,你若受不了这一巴掌,大可去皇上面前告状,请皇上彻查此事。”

三公主嘴唇紧抿。她敢欺负四公主,却没底气与萧家比圣宠。

景宜径自离开,离营帐近了,见帐内一片漆黑,景宜忽然心中不安。萧霆最狡猾,轻易不会让自己吃亏,今晚定是因为与她怄气才失去理智,不顾一切激怒延庆帝。如果她没有丢下他,萧霆怎么会挨打?

堂堂贵公子,被延庆帝当着恭王兄妹的面打脸羞辱……

怒火灼灼,景宜双拳紧握,在外面暂且平复了怒气,才挑起帘子,低头进去的那一瞬,景宜情不自禁放轻脚步。帐内昏暗,勉强能看清桌椅陈设,外间没人,景宜先点亮一盏灯,再去了内室,一眼看到萧霆仰面躺在床上,眼睛紧闭,身上盖着被子。

景宜放好灯,从箱笼里翻出祛瘀的伤药,再慢慢走到挨着萧霆的床侧,俯身问他:“上药了吗?”

萧霆一动不动,就跟没听见似的。

景宜知道他在生气,萧霆也完全有理由生气,她坐到床上,手指挖了一抹伤药,动手前低声道:“你躺着别动,我帮你上药。”

“不用,我消受不起。”萧霆转个身,背对她。

景宜看着他拒人千里的背影,垂眸道:“对不起,我不该跟你生气。”

当时她气萧霆遇事不与她商量,为他后怕,现在想想,萧霆是个男人,他不想给她留下懦弱无能的印象也在情理之中。其实两人都没错,错在吉利与恭王兄妹,错在延庆帝昏庸。

“我担心你出事,我怕你被吉利害了,我怕你下次依然我行我素,等我赶过去看到的却是遇害的你。”对着他僵硬的背影,景宜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想证明你是男人,但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就算你一辈子只能当个公主,我也不会看不起你……那晚是你救了我,没有你,我早已不在人世。”

萧霆发出一声冷嗤,“原来你肯跟我做夫妻,只是出于感激。免了吧,你把身体给我了,咱们之间就算两清了,我不用你再强迫自己报恩。”

景宜皱眉,看着他道:“你以为我跟你做夫妻,只是为了报恩?”

萧霆又嗤了声,“当然不是,你还想多生几个孩子,过继一个给你外公。”

景宜呼吸变重,气得。

“如果你真这么想,那我无话可说,药放这里,我走了。”说完,景宜站了起来。

萧霆攥紧床褥,听着景宜一步步往外走,一直走到内室门口,萧霆再也憋不住了,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瞪着景宜冷笑道:“今晚你再敢跨出那道门,我便跟你和离,从今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互不相干!”

景宜顿足,沉默片刻,去书桌前落座,一言不发。

她赔罪道歉,他阴阳怪气,她要走,他又不许,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萧霆想她说几句他想听的,可景宜竟然去书桌那边了,闷葫芦似的连个屁都不放!萧霆赌气重新躺回床上,因为气太大,他忘了左脸肿着,气鼓鼓躺下去,左脸挨到枕头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疼得萧霆被烫般跳坐起来,疼得他爆出一句粗口。

景宜被他惊得瞬间离座,几个箭步赶到床边,紧张地看他脸,“压到了?”

“死了也不用你管!”萧霆一手捂脸,愤愤跳下地,这回轮到他想走了。

景宜刚刚看到他红肿的左脸了,哪还有心思置气,一把攥住萧霆手臂将人按到床上坐着,她抓起药瓶想帮他上药。萧霆盼着媳妇哄他,但景宜在这种情况下过来,萧霆又气不顺,左右挣扎就是不想老老实实听她的话。

景宜急着为他上药,无奈之下,她仗着身体优势将不安分的萧霆压到床上,身体紧紧压着他,然后左手扣住萧霆脑袋,右手抹了药膏要帮他。萧霆身体不能动,但他双手闲着,攥住景宜手腕不让他抹。

景宜左手得按着他,右手虽能敌过他双手,但萧霆不肯配合,只要他捂住脸,她还是上不了药。

“你究竟想要怎样?”景宜头疼地问身下人。

“滚!”萧霆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他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说粗话,景宜如果是公主身体,萧霆肯定不会骂女人,但景宜用着他的男儿身,更是对他做了无数次丈夫对妻子做的事,领略过景宜的勇猛,萧霆早不把她当普通媳妇看了。

但景宜被他骂多了,并未放在心上,趁萧霆暂且平静下来,光动嘴不挣扎,她仔细观察他伤势。萧霆喜欢用胭脂水粉,名曰替她保养,也确实将这公主身子的脸蛋养得水嫩嫩的,越水嫩,被打了就越触目惊心。

景宜看了心里难受,后悔打三公主时临时收了几分力气。

“我替你打三公主了。”手与他的手僵持着,景宜忽然放轻语气,看着他眼睛说。

萧霆眼中戾气顿时化成震惊,难以置信地问:“你打三公主耳光了?”

景宜点头,目光转冷:“她欺人太甚,不打她我意难平。”

萧霆努力控制嘴角,努力掩饰心中的痛快,但他也憋屈,他才是男人,别人家都是男人替媳妇报仇,如今媳妇帮他出气,他又高兴又憋闷。

“你打女人算什么本事,动手打我的是皇上,有本事你打皇上一巴掌?”心气不顺,萧霆习惯地顶嘴道。

景宜盯着他倒映着灯光的丹凤眼,平静道:“你放心,早晚我会帮你打回去。”

萧霆只是耍耍嘴皮子,根本没指望媳妇连延庆帝的那份仇也报了,可媳妇竟然一本正经地保证,萧霆着实吃了一惊。与景宜对视片刻,萧霆突然明白了景宜的意思,双眼瞪大:“你……”

景宜左手却捂住他嘴,压低声音道:“以后再说,先上药。”

她面极冷,指腹却温热,突然变低的话语,配合着关心的眼神,莫名勾人。

萧霆不争气地吞咽。

景宜听见了,看看他脖子,她唇角上扬,幅度很小。

但萧霆瞧出来了,不由怒道:“你笑什么?”

景宜未语,目光挪到他脸上,心无旁骛地帮他抹药,动作轻柔。

萧霆不想看,不想再被她嘲笑,可闭上眼睛,感受着媳妇难得的温柔,萧霆浑身发痒,并不坚强的毅力左右摇摆。她男人的脸庞、眼神也妖孽,他只要睁开眼,就一定会被她勾引,就一定会被她看出来,那就没法再继续生气罚她!

这么一想,萧霆更用力地闭紧眼睛。

景宜抹匀了药膏,习惯地,帮他吹,浅浅的呼吸,春风般落在他脸上。

萧霆心都被她吹化了,想也不想抱住她腰,抱得紧紧。

只要能得她如此照顾,别说面子,他连脸都可以不要!

第61章

因为延庆帝的一巴掌,夫妻俩算是和好了。

但景宜依然介意萧霆随三公主出门时的莽撞,依然在后怕。萧霆同样憋着气,气景宜说翻脸就翻翻脸,大半夜一个人不知去哪儿野了,更气三公主厚颜无耻颠倒黑白,气延庆帝的昏庸无能!

可是都和好了,景宜不能再训萧霆,萧霆也不可能跑去延庆帝那里算账。既然不能说出口,又必须发泄,那就只能……

像话本故事里的狐狸精,萧霆发着狠要夺走景宜所有阳气。景宜不甘示弱,等萧霆后继无力了,她一把将萧霆按在床前,大开大合,宛如将军骑马驰骋于战场,长枪舞动气劲震荡,近处萧霆快被杀没气了,远处烛火扑闪摇曳。

最后一下,萧霆只觉得魂都没了。

景宜撑在他背后,长发散落,有几丝落在他脸上。

听着她粗重的呼吸慢慢平复,萧霆激荡的心也慢慢安定下来,深呼一口气,哑着嗓子感慨道:“你穿着衣服跟脱了衣服,简直不像一个人。”穿着衣服,她是冬天的寒冰,脱了,她是发疯的野马。

景宜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想说。

两人就这么叠蛤蟆似的趴了会儿,还是萧霆先动,催她下去,太重了,他累。

景宜这才睁开眼睛,慢慢退后。

萧霆打个哆嗦,转身仰面躺着,浑身发酸,使唤景宜伺候他,谁让她是力气大的那个。他一身细皮嫩肉太扎眼,景宜先吹了灯再帮他收拾,一人喝碗茶水,挪到床上躺着说话。

“你那话是什么意思?”萧霆窝在景宜怀里,低声问。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景宜呼吸平稳,对着帐顶道。

萧霆沉默,枕着她手臂深思。百姓都说延庆帝是昏君,父亲言行谨慎,但有一次父子几人长谈,父亲也流露出对延庆帝的失望与无奈。那时萧霆没觉得怎样,延庆帝对他好,他管延庆帝对别人如何做什么?

跟着他娶了景宜,爱屋及乌,对景宜好的,萧霆感激,对景宜坏的,萧霆看对方也不顺眼,其中就包括恭王、昭王。萧霆是皇亲国戚,常常与两个王爷打交道,虽是王爷,但彼此身份差距不是特别大,萧霆能生出报复之心。可延庆帝是皇上,今日之前,萧霆怒其昏聩,却没有冒出任何大逆不道的念头。

直到今晚,延庆帝打了他一耳光。

萧霆脸疼,但他心更疼,替景宜疼。延庆帝这一巴掌打的不是他,而是景宜,单凭三公主几句挑拨延庆帝就敢动手打景宜,可想而知,如果“四公主”没有嫁进萧家,没有徐广、萧家做靠山,她在宫里的处境只会更糟糕。

萧霆替景宜不值,替景宜愤懑。景宜打三公主的那一耳光,算是报了他挨打的仇,但景宜挨打的那一份,只能报在延庆帝身上!皇上又怎样?一个糊涂的糟老头子,他不把景宜当女儿,不把他萧霆的媳妇看在眼里,那就别怪他们夫妻翻脸无情!

“你准备怎么干?”萧霆用最低的声音问。

景宜再次抵住他唇,“这里不便说话,明日到了青城再说。”

萧霆莫名兴奋,连续蹭了她好几下。他的四公主就是不一样,什么都敢想!

翌日天未亮景宜就起来了,萧霆睡得沉,景宜仔细观察他脸,见已经恢复了正常,她才去外面洗漱,出帐巡视营帐附近。走到匈奴那边,恰好撞见吉利带着两个儿子在逛。

“驸马昨晚睡得可好?”吉利摸摸胡子,朗声笑道,眼神意味深长。

景宜盯着男人左眼附近的疤痕,一言未发,径自走了,心里却记了吉利一笔账。

延庆帝也起来了,看到女婿,就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谈今日归程。景宜也收敛了昨晚的戾气,恭敬道:“皇上,臣父长守北疆,臣想带四公主在青城逗留三日略尽孝心,请皇上恩准。”

有求于人,也算是一种服软。

延庆帝很满意,颔首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准了。”

圣驾途经青城,景宜与萧霆留了下来,带着四个侍卫。白天一家三口在城内逛了逛,回到将军府,萧霆不停地朝景宜挤眉弄眼,示意她提正事。萧伯严无意瞥见,以为公主儿媳有话要对儿子说,识趣地叫两人先去休息。

“你怎么不说?”进了内室,萧霆纳闷问。

景宜扫眼门口,拉着他坐到床上,低声解释道:“外公早有此意,我准备听外公的计划行事,如非万不得已,不会拖父亲与萧家众人下水。”

萧霆不爱听,挑眉道:“难道你不是萧家人?只要你动手,萧家都脱不了干系,哪来那么多顾虑?外公老了,底下一共就那么几个人,不靠父亲,你凭什么成事?”

景宜不与他辩解,搬出另一个理由,“我怕父亲不赞同。”

这回萧霆没话说了,父亲对大周忠心耿耿,就算是亲儿子想谋反,父亲恐怕也不答应,闹不好还会打景宜一顿,像以前教训他那样似的。可如果不倚仗父亲手里的兵权……

萧霆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景宜劝他:“你别担心,此事急不来,需从长计议,咱们先听听外公怎么说。”

外公另有计划,她与萧霆冲动行事,可能会扰乱外公那边。

萧霆只能点头。

在青城住了三晚,夫妻俩带上一车礼物回京了,上午进城,晌午陪萧家众人用饭,下午便去徐家探望徐广夫妻。徐广得知外孙女婿居然把这等大事告诉外孙女了,不满地斥责了一顿,景宜默默承受,萧霆忍不住顶了几句嘴。

徐广舍不得数落外孙女,绷着脸提醒小两口:“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储君之位未定,他日昭王、恭王肯定会有争夺,等他们鹬蚌相争时,咱们再找机会出手,力争名正言顺。”

景宜郑重点头。

徐广特意嘱咐行事轻佻的外孙女:“隔墙有耳,出了徐家大门,景宜不可再对任何人提及此事,你们夫妻之间也不用再说。”

萧霆瞪眼睛:“我在您眼里就是那种管不住舌头的人?”

徐广淡淡哼了声。

“你们仨在那儿嘀咕什么呢?”高氏从屋里出来,好奇问。

徐广咳了咳,用眼神示意外孙女去陪妻子。

萧霆不情不愿地走了。

目送那娘俩进屋,徐广才低声对外孙女婿道:“有空多进宫孝敬孝敬太后。”

这话就大有深意了。

景宜看看外公,若有所思。

大事埋在心底,景宜照旧进宫当差,萧霆继续当萧家的好儿媳妇,要么陪祖母聊天解闷,要么陪母亲去上上香,心情好再逗逗淳哥儿,白天小日子过得还算充实,傍晚景宜回来,萧霆便一心扑到景宜身上,说不出的快活。

进了十月,天越来越冷,各院地龙都烧起来了。

景宜依然天不亮就进宫上朝,萧霆一边心疼媳妇,一边舒舒服服地睡懒觉。

这天睡醒,外面已经大亮,萧霆伸个懒腰,唤丫鬟进来服侍洗漱,在床上洗完脸才下地去梳妆。明心伺候公主打扮,明湖铺床叠被,仔仔细细检查一番,明湖心跳加快。

“公主,您月事迟了两天了。”找出记录公主月事的册子,明湖展开递到主子面前,“上个月、大上个月都是初八来的,今天都初十了。”

“那又如何?”萧霆狐疑问,他巴不得月事永远都别来了,虽然不疼,可腰酸怕冷也不好受,更何况一来好几天,耽误他与景宜亲热。

主子傻乎乎的,明湖忍不住笑,“公主,月事迟了,说明您可能有孕了啊。”

公主嫁过来一年半了,一直没能怀孕,两个丫鬟都暗暗着急呢。

听到“孕”字,萧霆简直就跟挨了五雷轰顶似的,眼前发黑。

明心怕主子太高兴,及时泼了一小瓢冷水:“公主先别慌,再等几天看看吧,夫人提醒过我们,说如果月事迟了半个月,那八成是有了,届时再请太医过来号脉也不迟,只是确诊之前,公主与驸马……”

后面的话她不好意思说,但萧霆懂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曾经因为吃的太多胖起来但又花了一个月功夫瘦下去的平坦小腹,脑海里忽然冒出弟弟淳哥儿的小影子。耕耘这么久,他可能要当爹……当娘了?

萧霆彻底懵了,面对这个消息,茫然无措。

“公主,要知会夫人一声吗?”明心细声问道。

萧霆回神,脑袋浆糊般慢慢转几圈,这才摇头,皱眉道:“再等等,没准明天就来了,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说,包括驸马。”

两个丫鬟齐齐“哎”了声。

萧霆这一天便几乎都在房里发呆,日落天黑了,听到景宜的脚步声,他又马上装出没事的样子。

景宜做公主时对月事日子都不怎么上心,现在成了男人,就更不在意了,直到连续三晚萧霆都没有缠着她做夫妻之事,景宜平躺在床上,忍不住回忆最近她是不是哪里得罪萧霆了,才突然记起月事来。

算算上次萧霆来月事的大概时间,景宜随口道:“你月事是不是该来了?最近天寒,小心别着凉。”

萧霆心情复杂地嗯了声。

“有心事?”景宜转身,疑惑地观察他。

萧霆斜她一眼,反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景宜抿唇,总不能说她是因为他太老实才推断的。

“我没事,祖母这两天有点咳,我不太放心。”萧霆不想她怀疑,临时找借口。

景宜信了,忙安慰他:“太医说祖母没有大碍,你别担心。”

“嗯,睡吧。”萧霆烦躁地背过去,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