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菡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安慰着自己,蒸腾的热气让她有点犯困了。

浴室的门被推开了,有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站在了浴缸边,高大的身影罩在了言菡的身上。

言菡骤然清醒,慌乱地想要起来,却在那道凌厉的目光下往下缩了缩,把自己裸露的身体藏进了水里。

宁则然漠然看着她,眼里却没有半丝情欲的气息,好一会儿才道:“说吧。”

言菡回过神来,呐呐地问:“我先出来可以吗?”

宁则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这个姿势让人屈辱,言菡的眼里浮起一层水光,咬着的嘴唇泛白,颤声道:“我和他没什么…只是普通朋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会这样…”

“你也不知道?”宁则然重复了一句,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臂,粗鲁地拿过沐浴露,倒了一大坨在手腕上,命令道,“好好洗一洗,洗干净点。”

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一串串地往下掉,在浴缸里溅起小小的涟漪,转瞬又消失不见。

言菡哽咽着,用力在手腕上搓洗着,皮肤原本就被泡得有些粉了,她这样干搓着,很快就发红了,那薄如蝉翼的肌肤好像下一刻就要破皮,手指被抓住了,宁则然皱紧了眉头。

“好了。”

言菡的手在颤抖,她咬紧牙关,却依然抑制不住从齿缝中泄露的抽噎,让人怀疑她下一秒是不是就要窒息。

满胸积聚的怒意仿佛气球被扎了针,一点一滴地就漏了出来。

在别墅里看到言菡和华梓竣拉拉扯扯的时候,宁则然震惊大过生气,这个小白兔一样胆小单纯的女孩,居然也会耍小心机瞒天过海;开车扬长而去的时候,的确是想给言菡一点教训,让她以后长点记性。

然而回城的路上,他还是让田皓宇给言菡打电话了,毕竟把一个女孩子这样扔在南郊不太合适,而且,要是那个长得一脸桃花的男孩再去纠缠,言菡这样一个柔弱的小白兔,被他花言巧语给骗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结果电话关机。

田皓宇问了华梓易那边,知道言菡已经离开了,这才放下心来,又让司机去南郊找了,找了半天也没见人影。

一个下午,他一边处理公务一边惦记着这件事情,一直到收到了言菡的微信消息,才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可现在,他还没说她呢,就哭成这样了,还怎么教训呢?

他有些无奈,起身要起来,手腕被用力地抓住了,言菡的目光惊恐,抽噎着道:“不要走…我错了…”

这是在害怕丢下她不管吗?

算了,别吓唬她了,认错了就好了。

心脏被这目光看得一软,宁则然放缓了语气:“我替你拿浴巾。”

柔软的浴巾展了开来,把言菡包裹其中,言菡想要爬出浴缸,手被束缚了,双腿有些不听使唤,打了个滑,差点重新跌回浴缸,幸好宁则然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

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怕,怀里的身躯瑟瑟发抖,宁则然不假思索,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到了床边。“好了,别怕了,下午皓宇去找你了,你自己关了机,害得他们找了一个下午。”

他的声音低沉,胸膛微微震动着,抱着言菡的手用力收紧,带来了一阵暖意。言菡拼命地吸着气,指尖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却徒劳无功,抽噎声在这几近温柔的动作中越来越难以抑制,最终化成了痛哭。

宁则然愣了,想沉下脸来喝止,却又怕再次吓到言菡,只好轻抚着她的后背以示抚慰。

言菡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把前因后果都交代了一遍,包括和华梓竣怎么认识的、她一开始怎么拒绝的,后来又是为什么要去生日宴。

“我想找找我爸爸,万一他还活着呢?万一呢…万一…”

她无助地呢喃着,所有不为人知的酸楚和苦苦压抑的渴盼在这一刹那全部涌了上来,她只想有个人听她倾诉。

宁则然的心一紧,忽然之间就懊悔了。

不该把她一个人丢在南郊。

不该晾着她惶恐。

不该逼着她洗被碰触过的手腕。

看着她哭得红肿了的双眼,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浮上心头,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的心脏揉了起来,很闷很疼,让他很想做点什么,来抚慰一下此刻紧紧搂着他、仿佛抓着浮木的言菡。

鬼使神差地,他低下头在言菡的眼睫上亲了一下。

第17章 白蟾花(四)

和平常清澈秀美的双眼相比, 言菡的眼睛红肿, 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珍珠, 全无半点美感,要是在平时,宁则然不嫌弃这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就不错了, 可现在他为什么就亲下去了呢?

脑子里发出了阻止的指令,宁则然的唇却没有撤退的意愿,反而又亲了一口。

效果是显著的, 言菡几乎马上就止住了哭声,惊愕地往后仰了一分看着他,两个人诡异地对视了两秒。

手掌在言菡的后脑勺微一用力,他的唇再次亲了亲那眼睑,甚至在那蘸了泪水的眼睫上摩挲了两下,带来了几分咸咸的涩味。

言菡僵硬的四肢终于放松了下来, 绵软地攀附在了他的身上, 两个人肌肤相贴, 一股柔情蜜意随着唇间那从未有过的亲密传入了他的触觉神经,渗入了血液。宁则然有些迷醉,动作下意识地越发耐心和温柔了起来,徐徐感受着来自她的柔软和甜美。

事毕, 言菡又像小猫一样蜷缩进了他的怀里, 喃喃地絮叨了一些从前家里的往事,许是今天的神经太过紧绷,这样一场折腾让言菡十分疲乏, 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梦半醒中还一直做噩梦,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

他有点担心言菡的情绪失控,当晚抱着人又在那逼仄的小公寓里睡了一觉,第二天才走。

一连好几天,宁则然都在想那个令他十分意外的亲吻,以至于办公时偶尔走神。

这情况有点不太对劲,对这个小情人的喜爱好像有点超乎了想象。

宁则然有些警惕了起来,情人不能宠,一宠就爬到头顶上去了,就算言菡不会恃宠而骄,也难免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到时候真需要他狠下心了断了,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

晾她两天吧,让她明白一下。

正好,这两天有一个关于霍南邶的小意外要处理,牵涉到他曾经照顾有加的得力下属,他的心情也不是太好。

霍南邶是他表弟,这家伙无法无天惯了,偷偷瞒着家里和仇家结了婚,报仇弄得一地鸡毛后离了婚,然后又要死要活地想要和人复婚。

要是他的亲弟弟,做出这种事情来,他就能狠狠地抽上两顿,保管抽服帖了,可这是他表弟,从小就不在家族里,又吃了很多苦,他这个做大哥很是心疼,打不下手。

等到这场小意外处理完毕回到北都,宁则然才发现,这都过去一个多星期了,言菡那里居然悄无声息的,电话没打一个,就连微信也没发什么问候试探的消息。

心里顿时有些不太舒服了起来。

难道这么长时间言菡居然都不想他?也不来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应该不可能,可能是那天他太凶了,言菡被他吓得不敢随便联系了。

真是只胆小的小白兔,这种时候,情人不都是应该努力来讨好他,在他面前秀一秀存在感吗?

“她这两天在干什么呢?”一边处理积压下来的文件,宁则然一边问安娜。

他只想稍稍晾一下言菡,没想着再像那天一样把人给吓得泪涟涟的,所以让安娜隔个一两天和言菡通个电话。

“言小姐回家住了几天,她妈妈好像身体一直不好,盼着她回去,昨天我和她说了你已经回来了,她就回公寓住了。”

“她心情怎么样?”

“听上去还不错,言小姐好像很喜欢养花,我打电话啊过去的时候她刚好在换盆,差点把手给割了。”

宁则然皱起了眉头,女孩子嘛,逛逛街插插花喝喝下午茶就好了,弄这些脏兮兮的东西干什么。

“房子的事情弄得怎么样了?”

“我选了两套,一套安苑里的房子,有一百七十平米,做了三房两厅,离学校和公司都不远,阳台很大,刚好可以做成花房放言小姐的花草,不过没有装修,得花一两个月的时间;另一套也挺大,就是房子有些年头了,装修也有些老…”

“就安苑里的吧,这阵子让她住到我别墅去。”宁则然做了决定。

想起睡衣上可爱的小兔子、床上的小碎花,还有沙发上那些玩偶,那些死气沉沉的老式装修实在太不般配了。

鲜花一样的小情人,当然也要在明亮甜美的空间里翩翩起舞。

“替她弄一间练功房,还有,装修得漂亮可爱一些,像女孩子住的地方,具体她什么喜好你和她沟通。”

“好。”安娜拿笔认真地记下了。

“安排车子,今天就搬了吧。”

和安娜聊了一会儿,宁则然兴致上来了,再加上也好一阵子没看到言菡了,索性就亲自去了公寓。

第一次白天过来,小区里收拾得挺干净的,绿化虽然比不上别墅,但都枝繁叶茂,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微风吹过,一阵馥郁的清香传来,让人心情舒畅。

他四下一看,只见楼栋前种了两株栀子树,碧绿的树叶中一朵朵小白花开得正艳,娇嫩的花瓣就好像言菡细腻白皙的脸颊。

花瓣里有细小的虫子,他嫌弃地吹了吹,虫子抵挡不住宁大少的气流飞走了,他又掏出纸巾包在细枝上拗下一朵来,背在身后朝里走去。

门开了,言菡穿着一件倒背衣,袖子挽得高高的,见了他有些手足无措:“你…你怎么你来了…等我收拾一下!”

宁则然有些不悦,没盼着他来还问他怎么来了,有这么说话的小情人吗?

一到了客厅,宁则然更不高兴了,小阳台的花摆到了客厅里,地上铺着一块大大的塑料纸,一股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沉着脸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言菡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一边还不忘解释:“我以为你不会来,虎尾兰开花了,我想给它换点土施肥…”

她的语声中带着几分难以压抑的激动,宁则然怔了一下,往里一看,果然,那丛虎尾兰挺拔的兰叶中,一支细小的花枝颤巍巍地伫立着,上面挂着一簇簇浅白色的花蕾。

心里的不悦顿时飞走了。

这些日子一定是不敢联系他,自己一个人在家反省,精心照顾着他最喜欢的虎尾兰,寄托对他的思念。

现在虎尾兰开了花,看把她给高兴的。

宁则然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几步走到了虎尾兰的面前,抬手弹了弹那小花苞:“不错,虎尾兰很难开花,说明你和它有缘份。”

言菡轻呼了一声,想阻止却又不敢,等宁则然停了手才飞快地扶住了花枝,怜惜地摸着那花苞微微出神:“以前还有人和我打赌呢,说要是虎尾兰开花了,他就…”

她倏然住了口,迅速地瞟了宁则然一眼,略带不安地道:“你还是在沙发上坐一会儿,这里脏。”

宁则然随手把把藏在身后的花放在了言菡眼前:“插起来,楼下摘的栀子花。”

言菡愣了一下,接过来呐呐地问:“你摘花啦?小区物业贴了好几张纸在楼道里呢,说是爱护公物、香留小区,不让摘花,摘一朵罚一百。”

宁则然轻哂了一声:“我认罚双倍,总可以了吧?”

言菡忍不住想笑,却又不敢,用力地抿着嘴角,接过那被纸巾包裹着的花枝愉快地道:“谢谢…你,这花真香,我记得它还有另一个好听的名字,白蟾花,我特别喜欢它的花语…”

她一边说一边去找花瓶插花,只是花瓶都是广口的,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玻璃饮料瓶。

小白花在透明的玻璃和水中亭亭玉立,和翩然忙碌的言菡一样,让人心生喜悦。

宁则然一把拽住了还要忙碌的言菡,把她按向了自己的怀里,有些难耐地揉了揉她如柳的腰肢。

言菡的脸有些红,不安地看了看窗外的艳阳:“天还亮着呢…”

“我就喜欢天亮着。”宁则然的语声霸道,不容反驳。

言菡不说话了,闭上了眼睛,那眼睫轻颤着,微微翘起,合拢的眼线仿佛一道优美的弧线,比起那天的泪眼滂沱,更添了几分柔媚。

真勾人。

他的小情人从头到脚都透着诱人的香气,就连刚才那丝泥土味儿都带着点清新的味道。

宁则然再次低头亲吻了那眼睑。

言菡等了片刻,却只感觉到他湿漉漉的亲吻,没见有下一步的动作,只好睁开眼来困惑地看着他。

“算了,你不喜欢就饶了你吧,晚上再说。”宁则然捏了捏她的耳垂,假意遗憾地道,做个爱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尽兴的,到时候天晚了就不好搬家了。

“你对我真好。”言菡感激地道。

宁则然听着有些不太舒服,回想了一下,言菡好像从来都没叫过他的名字,巧妙地以凝视和“你”来代替。“我的名字不好听吗?为什么总是你你你的?”他略带不悦地道。

言菡愕然:“不是的,你的名字很有书卷味,取名的人一定很有文学修养。”

宁则然这才满意,他们兄弟三人的名字都是爷爷取的,老人家古板而循旧,特别喜欢传统文化。“那以后叫我名字。”

言菡张了张嘴,却叫不出来,迟疑着道:“这…不太好吧,要么以后我称呼‘您’,这样尊重一些…”

“您什么?我是长辈吗?”宁则然沉着脸道,“叫一声我听听。”

“则…则然…”言菡被逼着叫了一声。

从那编贝细齿中吐出来的名字分外娇柔,让人听得很是舒服,宁则然逗着她多叫了两声。

以前的情人都是敬称他宁总的,也有人娇嗲嗲地叫他的名字,被他冷冰冰地瞪上一眼就不敢了。

乖巧听话的小情人,他不介意让她拥有几分特权。

言菡的东西不多,再加上宁则然在一旁时不时简单粗暴地指示“太旧扔了”,不一会儿就整理出了两个行李箱,一个行李箱是夏季的换洗衣服,一个则放了好多还没拆封的礼物,都是宁则然送的奢侈品。

一开始宁则然还没意识过来,等箱子都堆满的时候,他回过味来了,眉头紧皱了起来。

“我…舍不得用…”言菡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不悦,立刻解释。

宁则然释然,揉了揉她的头发:“傻瓜,我的女人不需要节省。”

言菡连连点头,迟疑了片刻还是不死心地问:“我去你家里会不会不方便?其实这里挺好的…”

宁则然打断了她的话:“住一段时间而已,又不是一直住在那里,我让你搬的,谁会说不方便?”

言菡终于死心,不舍地看着自己的那些盆栽和毛绒:“那我明天再过来把这些东西拉回家去,可千万别把我的盆栽弄坏了,虎尾兰还开着花呢…”

听着她的絮叨,宁则然有些好笑,轻咳了一声道:“都带到别墅里去吧,省得你一个人呆着无聊。”

言菡有些意外,感激地道:“谢谢你。”

“嗯?”宁则然的声音微微上扬。

言菡回过味来,红着脸重新道:“谢谢你则然。”

宁则然却还没罢休,依然看着她一动不动。

言菡想了想,扶着他的腰踮起脚尖来,努力地凑到了他的眼睛那里亲吻了一下。

就这么喜欢他的眼睛吗?

宁则然笑了,心里居然隐隐泛上来了一层遗憾:要是…刚才言菡的唇往下一点好像也不难接受…不知道那软绵绵的粉色尝起来会是什么味道呢…

第18章 白蟾花(五)

搬进别墅里果然没什么风浪, 赵姨早就替她收拾了一个房间, 就在宁则然的隔壁, 那些花花草草则被园丁搬去了花房。

宁徐然和宁霁然倒是挺好奇的,他们俩个从小就被宁则然管教着长大,自家大哥十分优秀, 但自律、严厉,有很严重的大男子主义,又有令人发指的洁癖, 因此就算身边围绕着各种莺莺燕燕,也很少见到他对女人假以辞色。

这次言菡居然搬进了别墅,实在大跌眼镜。

尤其是宁徐然,他深知宁老爷子对大哥的期许,有点担心宁则然是不是对言菡太过宠爱了,以后收不了场, 不过, 再看看言菡那娇怯温柔的模样, 他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虽然才见过两面,他却一眼就看穿了言菡的本性:那就是一株缠着参天大树的藤蔓,一朵柔弱的菟丝花,不可能会翻出什么浪花来。

果然, 一连几天, 言菡都很谨守本分,除了她和宁则然的卧室,从来不会打扰到他们, 闲暇的时候要么在自己房间里练形体或上网,要么在花房外侍弄她的那些花草,见了别墅里的人都轻笑浅语,让人对她难以生出恶感来。

双休日过后,宁徐然就要去军营了,他一大早起来的时候,言菡已经在了,递给他一个玻璃杯,呐呐地问:“那个…我做的酸梅汤,你们军营里要顶着太阳拉练,可以解暑。”

握着玻璃杯的纤细手指用力,指骨那里有些泛白,显然是紧张地害怕拒绝。他看了两秒,接过来道:“多谢,我正好路上喝。”

言菡松了一口气,愉快地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去吃早餐了。

出大门的时候宁徐然刚好和晨跑归来的宁则然碰上,他放下车窗,举起玻璃杯冲着宁则然晃了晃,咧嘴一笑:“大哥,爱心酸梅汤。”

宁则然莫名其妙,惯常地沉着脸教训道:“下周听说有任务?小心点。”

“是。”宁徐然抖擞着精神应了一声,吉普车轰鸣着呼啸而去。他年少有为,已经是特种部队里最年轻的上校了,不过,在父亲和兄长面前,依然不得不老实听话。

宁则然冲了个凉,洗漱了一番,进餐厅时言菡吃得差不多了,正在喝最后牛奶,唇角染上了一层白白的牛奶渍。

“在这里有没有无聊?”宁则然坐了下来,“要是无聊的话出去逛逛,刷卡买点东西。”

言菡摇了摇头,犹豫着问:“我可以回家看看吗?”

“可以,晚餐前记得回来。”宁则然随口道。

言菡的眼神不易察觉地黯了黯,掩饰着起身去了厨房。

蒋湄很想她,一直想着暑假母女俩能好好在一起过个暑假,她编了好几个不回家的理由,集训、旅游,也幸好有沈安川在一旁帮着圆谎,但愿能把这个暑假撑过去。

幸好,这是最后一个暑假了,距离两年的约定还有三百零九天。

早上的时候她照着手机里的日历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