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宁则然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停住了脚步,思忖了片刻,冒死给言菡发了一条短信:小菡,我哥知道你一直没来公司了,你赶紧想个招儿吧。

此刻,言菡正在练功房里挥汗如雨,手机放在了舞蹈包里打了静音。

参加比赛的两个舞蹈都已经编排好了,独舞就选择了毕业民族舞考试的扇舞,略作了改编,添加了一些情节和高难度动作,目前于老师每天帮她抠一下动作细节;而双人舞的确是她的短板,班里学跳舞的男生一共也就是只有四五个,平常的商演也都是群舞,鲜少接触双人舞。

组委会会把双人舞列为一轮比赛项目之一,其主要原因就是舞蹈并不是一门单人的艺术,需要同时考察和同伴的密切配合、以及舞蹈刚柔并济的美感。

双人舞的编排煞费脑筋,言菡研究了好多舞蹈影像资料,最后决定以一个民间传说为蓝本加以改编,暂定名为《魂》,讲述了一对海誓山盟的青梅竹马因为世俗偏见不能在一起,最后因为阴差阳错天人永隔的故事。

编排时,她把提米拉斯传统舞蹈动作糅合了进去,用夸张而热烈的舞蹈语言来反衬出女主角悲伤绝望的心境,唐老师、于老师在审核的时候对这一段大加赞赏,觉得很有特色。

配合她双人舞的是同级不同班的一个男生林涛,他也是这一年级段的佼佼者,去年就获得过另一个舞蹈大奖赛的铜奖,这次虽然在预赛阶段被刷下来了,不过情绪还是很高涨,和言菡开玩笑说,这辈子能和校花配舞值了。

距离比赛也就只有十来天了,两个人刚把各自的动作练顺了,这两天在练配合。

林涛是个挺阳光的大男孩,一张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可能是平常接触女生比较多,养成了体贴细心的习惯,每次过来练舞都会替言菡带点水果、饮料,搞得言菡挺不好意思的,有时候中午就请他吃顿食堂的便饭。

两个人磨合了两天,渐入佳境,今天打算把舞蹈中高潮部分练习几遍。这短短的一两分钟时间里,男女主人公在最危险的时候冒死相聚,情节的冲突、感情的迸发,还有高难度的几个动作都在这一段要表现出来,是整个舞蹈的灵魂所在。

言菡需要接连几个大跳,然后被林涛举在半空摆出造型,然后和林涛对舞,表达出男女主绝望痛苦却又缠绵痴情、对未来充满希冀的情感。

跳了两次,林涛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趁着休息的间隙和言菡交流:“小菡,你的情绪是不是不太对啊?好像身体有点僵硬,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言菡苦笑了一声,的确不对劲,林涛的手一碰到她的腰,宁则然的脸就从她的眼前闪过,她莫名就感到一阵心虚。

这么多天来,她一直想告诉宁则然这件事,却一直没说出口,最好的一次时机是生日那天晚上,然而两个人却因为避孕药吵了一架。

现在她就是瞒着宁则然在练舞,怎么能不心虚呢?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点头示意休息一会儿。走到旁边拿了毛巾,她一边擦脸一边在脑子里摒弃杂念:这是舞蹈艺术,林涛是你的搭档,别把现实生活中的事情代入到舞蹈中来…

她在心里反复念叨了几句,深吸了一口气,笑着道:“好了,我们再——”

声音戛然而止,言菡惊愕地看向门口站着的身影,手心渗出汗来。

宁则然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

“你是哪位啊?”林涛招呼着,一边拿起矿泉水咕噜噜地灌了小半瓶,剩下的都浇在了脸上:这两天天气还是很热,一跳舞就全是汗,他的黑T都黏在了后背。不过,到底是年轻人,浑身上下都还洋溢着青春的气息,额上的发梢被水打湿了,几滴水珠滑落下来渗入衣领,因为跳舞而锻炼出来的身材健美而性感。

宁则然的目光仿佛刀削一般盯着他,眼里的戾气一闪而过。

林涛莫名感到了一阵寒意,拿着矿泉水的手僵了僵,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你是这里的老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言菡慌忙跑了过来,一把拽住了宁则然的手,连声对林涛道:“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你等我一会儿啊,我和他说几句就回来。”

她急急把宁则然往外拉去,低低地恳求着:“则然对不起,你先别发火,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好不好?”

宁则然沉默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庞。姣好而白皙的肌肤上因为汗意而带着光泽,几绺湿漉漉的发丝黏在她的脸颊上,无端端便带了几分妩媚,小巧的鼻尖上因为慌张而渗出细密的汗珠,说话的声音微微打着颤儿。

这是他的女人。

然而,刚才他的女人却和那个男同学肌肤相贴,那双手亲昵地托住了她的腰,两个人眼神对视,仿佛情意绵绵。

原来,这才是言菡骗他的真正原因。

“松手。”宁则然漠然道。

言菡整个人一僵,指尖一点一点地、缓缓地松开了。

宁则然大步朝外走去。

“则然!”言菡哽咽着叫道,“你说的…你不会把我一个人丢下…”

宁则然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你,不是有人陪了吗?”他一字一顿地道。

他不敢转过身去,深怕看到了那双泪眼,他所有的底线都会溃不成军。

“不是!则然那不一样的!”言菡颤声道,“那是跳舞…我要去比赛…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那你就可以骗我了?如果我骗你,和另一个女人去参加宴会,你会怎么想?”宁则然冷冷地道。

“我…”言菡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绝望地道,“我也想说…可是…你不会同意的…”

“你不试过,怎么知道呢?”宁则然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先不打扰你们练舞了,祝你比赛取得好成绩。我们俩的事情,以后再谈吧。”

高大隽挺的身影步履急促,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似的,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言菡怔怔地看着那个背影,眼泪无声地滑落了下来。

“那个…我们还跳吗?”旁边递过来一张纸巾,林涛挠着脑袋呐呐地问。

言菡迅速地接了过来,擦了擦眼泪,挤出了一丝笑容:“跳的,没事,我一会儿就好。”

“你男朋友看上去有点…酷,”林涛委婉地措词,其实他想用“凶”字,“你们俩吵架了?那就别勉强自己了,休息一天也不是什么大事。”

言菡知道,她现在应该马上追上去,和宁则然好好谈一谈。

然而看宁则然的态度,他会原谅的可能很渺茫。

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子,屡次为她放下了自尊,真挚地向她表露爱语,却得到了她的欺骗。和那天在别墅中的震怒不同,今天的宁则然对她失望了、疲惫了、伤心了。

如果她现在向宁则然道歉、承诺退出比赛、再也不会和其他男人有肢体上的接触,那么两个人还有可能挽回。

可是,她要这样做吗?

她骗了人,是她的不对,宁则然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可她真的想要参加这个比赛,她不是一只金丝雀,也想有自己的爱好、自己的空间,她无法永远生活在宁则然用真空压制成的世界里。

如果这一次迁就了,那就意味着以后永远也没有可能摆脱宁则然这种近乎偏执的癖好了。

可如果这一次不肯放弃,更可能意味着宁则然无法忍受她和搭档的配合,两个人会分手。

这两种可能,都让她心生寒意。

到底该怎样抉择?

言菡茫然了。

第79章 洋甘菊(十)

状态不对, 再练下去也是徒劳。

言菡和林涛道别, 约好明天同一时间再过来练习, 林涛一直把她送到了地铁口,开玩笑说:“你男朋友是不是看到我太帅了, 所以吃醋了?”

言菡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却摇了摇头, 要让林涛知道真相,只怕他是再也没法全心投入到这个双人舞中去了。

“我想也不会, 以后你应该要去歌舞团的吧?那里帅哥可多了,他还不得被醋给淹了。”林涛乐观地道,“好了,男人嘛都要面子的,你回去后撒个娇, 他肯定乖乖过来和你道歉了, 要不然你就不理他,看他慌不慌, 这么温柔漂亮的女孩子, 他要是不好好抓住了,有的是男人前仆后继地追求你。”

“嗯, 谢谢,我没事, 今天让你白跑一趟了,对不起啊。”因为自己的原因耽搁了计划,言菡心里非常抱歉。

“没事, 正好忙里偷闲,找女朋友看电影去。”林涛和她挥手道别。

路上她给宁则然发了一条微信:对不起,瞒着你是我的错,可我真的想参加这个比赛。

然而言菡拿着手机等了又等,望眼欲穿,宁则然的头像却半点动静都没有。

回到安苑里,她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饼干,上床闷头睡了一觉。

梦里好像有恶魔魇住了她,她使劲想要动,却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各种妖魔鬼怪在她身旁肆虐。

最后醒过来的时候,她的后背全是虚汗,心脏跳动得分外激烈,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呼吸,才能缓解那种快要被窒息的感觉。

睡不下去了,言菡只好起了床,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打转。

她静不下心来。

一想到宁则然有可能再也不能在她身边了,他宽厚有力的手臂会去拥抱另一个女人,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会在别的女人耳边细语,他看她的眼神将要像个陌生人,再也不会有那温柔缱绻的目光…她的心里宛若刀割。

放弃吧?

舞蹈能带给你什么?金钱、地位还是爱情?

只要放弃了,以后就不会再有烦恼了。

脑中有个声音在诱惑着她。

她呆呆地站在了片刻,目光木然落在了阳台的那片葱绿上。

洋甘菊已经半谢了,蔫蔫地垂在玻璃瓶口。

曾经那样意气风发的小白花,也到了凋谢的那一天。

然而,它曾经那样用力地盛开过,拼尽了所有,给她的客厅带来了那么鲜亮的一抹丽色。

言菡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舞蹈艺术需要的是全身心投入,当你沉浸在舞蹈中时,全世界都会在你的脚下…”

胸口豁然开朗了起来。

愈挫愈勇,那是洋甘菊的花语。

她不能放弃比赛,舞蹈带给她的,是她自信的源泉,更是她希望的所在,她想成为最好的自己,也希望自己也能够站得高一些,可以不用永远只能仰望着站在顶峰的那个男人,更不用永远依附在宁则然的羽翼下。

言菡重新开始练舞,不知道是不是因祸得福,言菡在双人舞上的瓶颈一下子突破了,肢体动作自然而放松,和林涛之间的配合渐渐默契,唐老师和于老师来指点过两次,也对《魂》赞赏有加。

然而,那天离开之后,宁则然没有来找过她,也没有给她发过消息。

这算是冷战还是彻底已经分手了?

言菡不知道。

对宁则然的思念如影随形,言菡的梦里都是他的身影,那个霸道的、深情的男人几乎充斥在她每一次呼吸里。

唯有当音乐响起时,她才能忘记宁则然,摒除所有的杂念,全心投入。

比赛定在十月十日,中间夹了一个国庆假期。言菡和林涛商量了一下,中间休息三天各自在家练习,四号就开始大密度的集训,争取让身体达到最佳状态。

这三天言菡怕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就回家住了,也深深地庆幸,那时候没同意宁则然登门拜访蒋湄,要不然现在蒋湄一定要担心了。

蒋湄知道她要去参加比赛非常高兴,作为母亲,她对言菡的要求并不高,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女儿能一生平安顺遂,不要像她一样经受这么多波折和苦难,但如果言菡能在自己喜欢的舞蹈上取得一些成就,她当然会为女儿感到骄傲。

相比进入演艺圈,舞蹈艺术显然更为单纯些,对言菡也更合适。

“小时候你好多同学都学这学那的,一个双休日报了好多班,我们家里没钱,我就只好给你选了个最便宜的舞蹈班,”想起往事,蒋湄有些感慨,“去了两次你就开始哭,说不想学了,压腿疼死了,我寻思着这一学期的钱不能白花,就哄你,学了跳舞脸会白、腿会长、人会漂亮。”

“那我就上当了?”言菡觉得自己好傻。

“是啊,小姑娘都爱臭美,”蒋湄笑着说,“后来一个学期学好了,我不想给你报了,你不干了,哭着闹着还要去,现在想想,幸亏那时候坚持下来了。”

是啊,幸亏坚持下来了。

要不然她可能考不上大学,读个三本四本的专科,然后在北都的某个角落混日子。

也可能不会认识宁则然,蒋湄也不在了,她孑然一身,孤独而凄凉地在这个世界浮沉。

不管她和宁则然最后会走到哪一步,她都深深地感激,感激在她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享受过这么一段美丽的爱情。

过完假期,言菡背着舞蹈包告别了蒋湄。

快到学校门口时,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曹一杉等在外面,一见她出来眼睛一亮,急急地迎了上来。

言菡有点头疼,在微信上,曹一杉几乎每天都给她发一条信息,问她有没有从N国回来了。她不想两个人再夹缠不清,就索性当成没看见屏蔽了。

今天没想到曹一杉找到学校里来了。

“我今天挺忙的,”言菡委婉地想要拒绝,“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曹一杉盯着她看了片刻,苦笑了一声:“不用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吧?好歹我们曾经也有过一段美好的日子。”

言菡语塞,好一会儿才道:“我怕你执迷不悟,到时候耽误你了。”

“我还能怎么执迷不悟?”曹一杉黯然道,“你出国这么长时间都没联系我,也不回我的信息,我再执迷不悟也该明白你的意思了。”

“对不起啊,”言菡有些愧疚,“我真觉得还是不回你的信息好,把我忘了吧,我们都已经回不到过去了,你应该开始新一段的感情,而不是这样陷在过去出不来。”

曹一杉沉默了片刻,低声恳求道:“陪我走走好吗?就当为我们俩的过去彻底告个别。”

几个月没见,曹一杉瘦了很多,精神也不太好,言菡有些担心,就答应了。

秋日的舞院很美,主马路上是两排遮天蔽日的梧桐树,此刻树叶绿中带黄,在秋日的微风中簌簌作响,校园的西侧有个小公园,正在假日期间,清洁工也有些懈怠了,小径上都是落叶,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倒是有几分独特的美感。

“我换了工作。”曹一杉忽然开口了。

言菡有点惊讶,据刘昊说,曹一杉工作的那个事务所是业界数一数二的,当初进去很不容易。

“知道为什么我一个试用期的员工比老员工还要忙吗?”曹一杉一想起来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宁则然动了手脚,让我们老板特意关照我,最好让我忙得脚不沾地。”

言菡抚了抚额,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在我爸妈前胡说八道了一通,我爸妈现在盯着我每天让我相亲,我索性就换了工作,另外租了房子,这才落了个清净。”曹一杉无奈地道。

“这不可能…”言菡忍不住替宁则然辩护,“工作上说不定是他,可你爸妈那里肯定不是他做的,他才不会闲得这么无聊去嚼舌根呢。”

曹一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良久才颓然问:“这么爱他吗?”

言菡轻轻地“嗯”了一声,目光凝视着不知名的远方,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

曹一杉凝视着她,心里终于明白,记忆中那个总是羞涩地用恋慕的眼神看着他的白衣女孩,是真的已经离他远去了。“真嫉妒他,”他轻叹了一声,“在对的年纪遇到了你,不像我那时候,无力左右自己的人生。”

“你也会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女孩的,”言菡笨拙地安慰,“找到了就不要再轻易放弃了。”

“如果没有他…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曹一杉低声问,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执着地寻求一个答案是为了什么,或许是想给自己一点慰藉吧。

言菡怔了一下,断然摇了摇头。

曹一杉愣住了:“你…也太狠了!”

“一杉,对不起,我没法骗你,”言菡坦然看着他,那双如墨的双瞳清澈透明,“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结婚是三个家庭的事情,你妈一开始就戴了有色眼镜看我,这么厌恶我,那是你妈妈,你没法选择,如果我硬要和你在一起那是不会幸福的,我不想再重蹈我妈的覆辙。”

曹一杉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好一会儿才道:“你这么有信心让宁则然的父母喜欢你吗?”

“没有,”言菡坦率地说,“可我对他有信心,如果他决定和我在一起,一定会处理好这个问题。”

-

让言菡有信心的宁则然,此刻正站在教学楼前的那颗老槐树后面,冷冷地瞧着那两个登对的俊男靓女。

冷战了一个星期,算是他的极限了,中间又害怕他的小白兔像上次去N国那样偷偷摸摸跑了,他几乎每天都要确认一下言菡的行踪。

吵架那天言菡发过来一条道歉的短信,他当时正在气头上,看都没看就直接关掉了。

这两天思来想去,可能是他以前的霸道对言菡的影响太大了,所以才会这样偷偷摸摸地瞒着他,算了,大男人嘛,大度点,不和他的小白兔计较了。

他等着言菡再过来道歉,就借坡下驴和言菡好好沟通一下,跳舞不是不可以,但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的双人舞绝对不行。

然而这几天言菡连却连只字片语也没有,明明就是她错了,居然还这么倔强,都没亲自过来找他服个软,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成男朋友了!

昨晚想了半天,决定今天在校门口制造一个偶遇的,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理由都想好了,就说是提米拉斯国际义工的后续和校方来沟通,结果,遇上了曹一杉这个煞星。

看着这两个人一路从校门口闲庭信步到了小公园,神态轻松自然,曹一杉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黏在言菡身上了,宁则然几乎要咬碎了牙。

幸好,最后曹一杉把言菡送到教学楼前,恋恋不舍地走了。

言菡则站在了一颗桂花树下出神了好一会儿,忽然伸手撸了一把桂花,把花瓣一瓣瓣地往外丢,口中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丢完了,她拍了拍手,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上去心情不错。

楼上有人叫她的名字,正是那天和她一起跳舞的男生。

她抬起头来“哎”了一声,飞快地上楼了。

看起来,这两天言菡非但没有担心要分手,反而过得挺快活的。

宁则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背影,拿出手机拨通了庄西行的号码:“干什么呢?出来陪我喝一杯。”

第80章 洋甘菊(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