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做什么?”龙白月好奇的看明窗尘在给枣子去核。

“太一神精丹。”紫眠一边称量药石,一边回答她,“你手边是我配好的药,把它们和进枣泥里去。”

“好的,”龙白月将药粉洒进枣泥,“这药治什么的?”

“瘟疫中的疟疾,注意控制药量,你手里可是砒霜。”

吓得龙白月慌忙又往药里添了一大勺枣泥。

“将它们和匀了,再捏成黍粒大的丸子。”

“这么小能管用?”龙白月难以置信的看看手里的枣泥团子,这是吃药还是吃枣泥呢?

“赶紧做吧,这两天要赶出至少五千人的分量呢。”明窗尘小刀剜得飞快。

龙白月差点昏死过去。五千人的药要从她的手里捏出来,这两师徒还真是看得起她啊。

没成想这一忙就忙了两天,不分晨昏,除了三餐和很少的睡眠,高强度的劳动让龙白月的脖子越来越痛,最后累得她腰都直不起来,她弓着身子,满脸的枣泥屑,两眼发直,双手还在像苍蝇一样不停的搓动。堂堂一个花魁形象尽毁,做这样没风情的粗活,要是被老相识看见了,她铁定不活了。

也不知忙到什么时候,紫眠忽然喊停,龙白月如蒙大赦一般瘫在地上。

“窗尘,什么时辰了?”紫眠问着,也累得脸色苍白。

“大概卯时了师父。”明窗尘擦着汗。他们竟然又熬了一个通宵哪。

“收拾一下,巳时我们就去东城门。”

啊,不会吧?龙白月一张脸苦得都要滴出胆汁来了。好不好明天巳时再去啊?

他们简单的梳洗一下,为之后的忙碌做准备。明窗尘焚了一炉药香,三人轮流熏着,以避开瘟疫瘴气。紫眠把头发束进发冠,将宽大的袖子掖进背后的腰带,他递给每人一粒药丸,还有纱巾。

“药丸含在舌下,纱巾掩住口鼻。”他示范着做,“出门后要紧跟着我,大家别跑散了。”

龙白月原本以为紫眠小题大做了,可他们刚推开府门,一阵腥风立刻扑面而来,恶臭的味道让龙白月卒不及防,她忍不住把头一偏,扯开纱巾就靠着墙根呕吐起来。明窗尘赶紧替她抚背,紫眠再给她一粒药丸:“忍着点,适应一会儿就好了。”

恶,她翻翻白眼,这两人真是异类,平日从早到晚都在薰香,碰到如此恶臭竟然还有好状态。

等龙白月舒服了一点,三人就往城东走,还没几步便听见哀鸿遍野。等进了贫民窟,情况更是严重,墙边到处靠着脸色蜡黄的疫民,很多人奄奄一息的倒在自己的排泄物里。一个中年妇人蓬头散发,抱着紧闭双眼的孩子,目眦欲裂的冲龙白月大张着嘴,却什么也喊不出来。龙白月吓得直往紫眠身后躲。

官府的衙役却在这时忽然出现,他们抖散矾过樟脑的蓝布,将成匹的布横拽开,拉成一条界线。其中一个衙役大声呵斥着:“蓝布以外的人听着,不许踏进界限,否则格杀勿论。”

龙白月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正是在蓝布以外啊。

“喂,官爷,我们刚刚进来的,别把我们隔在这儿啊…”龙白月慌忙跑过去,伸手想拽布匹,就见一道寒光划来,她的领子一紧,整个人被拽着后退,倒进紫眠怀里。

她冒了一身虚汗,尴尬的站稳,抬头看紫眠,却见紫眠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声音里压着少见的怒意:“谁准许你们随意动刀的?”

衙役看紫眠穿着不凡,随身的药箱上带着御印,态度立刻变得恭敬:“得罪了,圣上要出西城门前往行宫,宰相大人有令,每隔一里设步障,防止惊扰圣驾。”

“看这情形,不像是一般的步障啊。”紫眠冷笑,“宰相大人有没有派医师过来?难道要放任这里的灾民自生自灭不成?”

“大人,上面自会有安排,小人也是听命行事,多有得罪了。”衙役敷衍着作揖,转身就指挥其他人,拼命的铺设路障。

一线路障被长长的拉开,衙役刀兵相向,防止灾民越界。

“完了,怎么办,我们被隔离了…”龙白月两眼发直的看着紫眠,有气无力的说。

“救人要紧。”紫眠将沉甸甸的药箱背在身上,开始给灾民派药,“先服一丸,如果不见效,明天再加半丸的量,不能一次吃多,切记。”

龙白月也只好咬牙照做,灾民见到救星,哭喊着朝她聚拢来,将她团团围住。她提心吊胆不敢大口呼吸,手中不停,嗓子喊得嘶哑,偏偏又戴着纱巾,大夏天的毒日头烤得她汗流浃背。一直忙到中午,龙白月才得空直起身来喘口气,谁知甫一站起来便两眼发黑,身子晃着就要倒。

一边的紫眠急忙撑住她:“你不要紧吧?去休息一下。”

“嗯。”她恍恍惚惚的点点头,飘到墙边靠着,“我们要不要吃点东西?”

“最好别吃,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导致瘟疫,小心为上。”紫眠将袖子抽出腰带,拽着袖子一角擦擦满头大汗,他紧紧脸上的纱巾,双眉紧锁着望向远方。

“早知道就带些干粮了。”明窗尘也是一脸痛苦的往墙上一靠,滑着坐在地上。

“算了吧,光这些药就够沉的了,谁能料到朝廷那么狠心,让咱们回不了府啊。”龙白月皱着脸叹气,后悔自己当初不肯再负荷个半斤包子啥的。

后悔归后悔,活不能不做,满眼的灾民都在可怜巴巴的瞅着他们,三人休息片刻,继续派药,从东城门开始穿街绕巷,迂回着往西前进,忙到未时末,龙白月中暑了。

她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倒下的,起初好象是胃难受,忽然呕了一下酸水;跟着气没咽顺,便满眼金星的一昏。等她再醒来时,就感觉到紫眠掐她人中的疼痛,还有鼻子也是很严重的闷疼,疼得她不自禁的泪流满面,看来她是脸着地的:“我…我鼻子有没有歪掉?”

紫眠听见她能开口说话,松了口气,又为她的担心感到好笑:“还好,歪得不算太厉害。”

龙白月一听,万念俱灰。

紫眠看她几乎要魂飞魄散的样子,真的轻笑起来:“骗你的。”

龙白月大怒,这家伙竟然也会开玩笑,偏偏还挑这个时候。她将信将疑的要摸鼻子,又不敢摸,怕疼,手最终只好落在脸上,这一摸心又凉了:“我,我的纱巾呢?”

“你中暑了,这纱巾不得不除掉。”

龙白月慌了,哆嗦着哭起来:“那,那我会不会…”

“别瞎想了,得了瘟疫我也救得了你。”紫眠安抚她,“也亏你幸运,倒的地方正好是家药铺,我去看看里面有没有药材可以给你解暑毒的,你等着。”

他将龙白月的脑袋轻轻搁在一层低矮的青石阶上,放她平躺下。龙白月这才发现刚刚紫眠一直搂着她,她羞赧的别开眼,用余光找明窗尘的身影,怕他在看她。

这时候明窗尘的声音从她脑后的药铺里传出来,叫龙白月安心不少:“师父,这家药铺挺乱的,好象封了有一段时间了,但药材倒是不缺。”

什么药铺在这时候封门啊,龙白月皱皱眉,眼睛随便一抬,一个铸着“药”字的铜牌映入她眼帘,蓦然让她觉得熟悉。

是李家药铺!

龙白月想起李芳奴和曹真,虽然身体不适,可还是得意的笑起来。那可是她促成的一对璧人哪。想想那晚,她千辛万苦的找到条废弃干涸的水道,顺利送他们出城,都来不及道别,就一路跑回紫眠的府邸,活活累掉她半条命。可怜她还要蹑手蹑脚的顺着她的披帛爬回船上去,这辈子也没那么辛苦过,差点把手都爬脱臼了。

难得做回好人,她容易么她,龙白月紧抿着嘴,怕自己笑出声来。

她抬起眼,想再次看一下那个铜牌,却呆住了。

李芳奴竟然站在距离她耳后一尺的地方,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李姑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龙白月张嘴招呼,奇怪竟然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李芳奴身子一动,一阵阴风从龙白月脑后轻轻吹过,平空的叫她在大热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头皮忽然一紧,开始觉得不对劲。

就见李芳奴身子直直的往前行,根本没有步伐。她就这样慢慢越过龙白月,吓得龙白月瞠目结舌,僵住了身子。

她的裙子下根本不是脚,走过之处没有足迹,却隐隐蜿蜒出一条水印,好象蛇行留下的痕迹。

龙白月的心剧烈的跳动,跳得她胸口抽疼。她急促呼吸着,惊骇的张大了嘴,却喊不出声音来。巨大的恐惧让龙白月猛地倒抽口气,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第十章 风荷

龙白月陷在一片混沌之中,身体好象困在沼泽里,动弹不得,四周的压力逼得她无法呼吸。直到有冷水洒在她脸上,微微的凉意催促她费劲的撑开眼,就看见紫眠和明窗尘一脸焦虑的看着她。

“我,我,我…”她口齿艰涩,快哭出来了。

“你也看见了?”紫眠皱着眉问她。

龙白月点点头,猛得用手捂住唇,泪水从眼眶里滑出来,像成串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她,她死了,是不是?”

紫眠为难的看着她,无奈的点点头:“一进药铺我就发现了,还没收服她,她就被我逼出去了,看来是暂时栖身在这里。”

“她不该在这里的…”龙白月哭得喉头绞疼,哽咽着,“还有曹真,曹真,他在哪里?”

紫眠端详她,看龙白月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浑不觉有异,也只好作罢:“瘟疫里出现厉鬼,事情就不简单了,我们得回府一趟,我的法器都在船上。”

“厉鬼?”龙白月不信,惊呼一声。

“是的,虽然我不愿这么说,但的确是。”

那样乐天知命,笑对人生的女子,也会化作厉鬼么?龙白月不敢置信。她送他们离开后,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定要弄明白。龙白月打起精神,深吸口气,抹掉眼泪:“可我们被隔离了,步障外有官兵,我们怎么回去?”

“跟我来。”紫眠扶起龙白月,叫明窗尘帮忙撑着她,他走出药铺,沿着步障寻找,不一会儿,就看见步障止在一处废弃的空房前。为了节省铺步障的布匹,衙役都是尽量在道路上设障,碰到民居房屋,他们自信得了瘟疫的人根本没力气翻墙越界,便偷懒避过了。

紫眠三人摸进屋子,屋里凌乱,却没有积尘,看来屋主很可能是为了躲避瘟疫迁徙了,屋子没人看守,碰到闯空门的盗贼,便被洗劫一空。

明窗尘扶持着龙白月,暂时坐在空床榻上歇脚,紫眠走到一处空墙跟前,伸手抚墙,轻轻拍了拍,瞑目默念了一会儿,就回头招呼另两人:“来吧。”

龙白月站起身来,正在纳闷间,就见明窗尘很干脆的答应:“是,师父。”

他毫不犹豫,头也不回的快步向墙面疾走,就在要撞上墙的时候,龙白月还没来得及惊呼小心,明窗尘整个人竟然没入墙中。

这下龙白月彻底呆住。

“穿墙术。”紫眠看龙白月嘴巴张得像只蛤蟆,好心解释,“快走吧。”

“这这这,”龙白月傻傻的打量一下毫无异状的墙面,直摇头,“我不行,这怎么可能。”

叫她白日撞墙?活见鬼了!

“今天情况特殊,我怕后面会有人跟来,没法为你变个幻象了。”紫眠也不理龙白月,自说自话的就要走。

龙白月扯住他的袖子,犹豫着说:“我,我跟着你,你慢点。”

紫眠蒙着纱巾,嘴角偷偷笑了一下,牵着龙白月的手就往墙里走,龙白月一只胳膊伸进了墙里,觉得触感好似凉水,可脸逼近墙的时候,眼里看着敦实的墙面,还是觉得害怕。一边墙那头紫眠还在拉着她,她略带犹豫,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侧着脸护住鼻子,脚下不停,眨眼工夫就穿墙而过。

“真穿过来了?”龙白月睁开眼睛,看周围又是青天白日,激动不已,简直想回身再去穿两遍玩玩。

明窗尘早等得不耐烦了:“师父,你们怎么这么慢。”

“太有意思了,这过墙好象过水一样,”龙白月看看身上,衣服没有异样,兴奋得脸颊红润起来,“窗尘,我呛过水,你有没有呛过墙?”

明窗尘被这话呛住,真的咳嗽起来。一向讲究守一存神、不喜不怒的紫眠也被逗得呵呵大笑。他蒙着纱巾,龙白月只能看见他狭长的眼睛弯起来,浓浓的睫毛投下阴影,遮得他瞳仁不再分明,双眉斜飞,眼梢留情,叫她不由得心口一堵。

这种笑眼她也会,当年照着镜子练了半年才略得仿佛,按鸨娘的术语,叫做“迷阳城、惑下蔡”,难道紫眠竟然天生如此?若是取下了纱巾,那她还不得立刻趴下受死?这狐妖血脉真不是诓人的呀。

“这呛墙的滋味,下次你喝藕粉的时候,调稠一点,试着呛一下就知道了。”紫眠止住笑,背了药箱径自往前走。

“师父!”这话连明窗尘也不相信的,他跺跺脚,快步跟上。

这人原来在开玩笑吗?龙白月表情傻住,连开个玩笑也那么僵硬,她前话收回啊。

三人出了步障,气定神闲的把衙役甩在背后打道回府。

回到船上,三人焚香驱邪、服药沐浴,忙到黄昏将至,紫眠换了法衣,戴着莲花冠,设好神坛神幡后,焚香祷祀,开坛作法。

龙白月捂着耳朵等在一边,有点怕紫眠真把化了厉鬼的李芳奴招来。如果她当初不帮曹真他们,或许李芳奴下场不当如此,好心做了歹事,她心虚。紫眠左手摇着银铃,右手掐着追鬼指,默念拘魂制魄的口诀,半晌也不见他身形晃动。银铃已经不摇了,可铃声仍密密作响,神幡肃然不动,气氛却如疾风骤雨,龙白月盯着紫眠手边的七星宝剑,怕他忽然拿起来斩鬼,叫李芳奴魂飞魄散。

铃声戛然而止,紫眠松开追鬼指的手势,睁开眼神色不变。龙白月跟着松了口气。等到紫眠收了法事下了神坛,龙白月立刻追上前问他:“情况如何?”

“她倒是固执得很,不肯跟我走。造成瘟疫应该是她的无心之过,但涂炭生灵无数,罪孽深重,到这样的境地,她也无路可走了。”紫眠无奈的叹口气,“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没有魂飞魄散前,找到她,帮她了却心事了。”

“她要了却什么心事?我也要帮忙。”龙白月坚决要跟。

“我也不知道,她只说了‘怨气染水,人命关天’。”紫眠喊来明窗尘:“准备好东西,今晚出发。”

三人打点好东西,已经月上中天了,龙白月也不知道她帮忙收拾的那么多瓶瓶罐罐奥妙何在,只是做个老实的跟班而已。

看守步障的衙役只管不让出,倒不管要进去的人,紫眠他们很容易就进了瘟疫区,龙白月想再玩一次穿墙的心思落空。紫眠虽无法确定李芳奴的行踪,倒是推测出瘟疫的由头是水源,他们总算不用戴着纱巾行事,轻松了不少。

得了瘟疫的灾民白天吃了药,症状缓和下来,都回家睡觉了。街上没有半个人,李家铺子空落落的,龙白月望着黑洞洞的门口,毛骨悚然,不敢进去,好在紫眠师徒也没打算进去看个究竟。明窗尘利落的打开一个纸包,里面是雪白的粉末,在月色下白莹莹的很是好看。他取了些粉末,均匀的洒在门口,又拿出个瓷罐,含了口里面的药水,噗的一声喷在地上。

“成了,师父!”他压低声音,兴奋的喊。

地上白色的粉末经了药水,开始出现变化,两条黑色的印迹渗出来,一条向东,一条向西。

是李芳奴走过的痕迹,龙白月哆嗦了一下,指着其中向西的一条,结结巴巴的开口:“白天,白天她是往这个方向去的。”

紫眠点点头,用下巴一比:“东边是来处,西边是心事未了,我们走哪边?”

他竟然询问龙白月。

龙白月愣了下神,考虑了半天:“我想去找她,她在西边,对不对?”

紫眠不再作声,他转头看明窗尘,浓黑的眸子里竟闪着一丝促狭:“往西,继续吧。”

明窗尘不动弹,涎着脸冲紫眠撒娇:“师父,一直喷下去,腮帮子会痛耶。”

“你也知道啊,那还卖弄什么呢,”紫眠觉得好笑,故意绷着脸拿过徒儿手中的药水,“继续洒你的药粉。”

“这不龙姑娘没看过我们作法么,想露一手的,嘿嘿…”明窗尘傻笑着,继续洒药粉。

紫眠跟在后面,用手指均匀的将药水泼出去,黑色的痕迹就很顺利的显现出来。两个人的动作好象种田一样,半点花头没有,难怪明窗尘刚刚想玩点玄虚了,龙白月看着笑了一下,也没之前那么害怕了。

三个人这样摸索着走,不一会儿竟然碰到步障。龙白月慌了:“她,她出了步障?”

“这步障哪里拦得住她。”紫眠故技重施让三人绕出步障,才又把痕迹续上。一边的衙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想上前过问,明窗尘往衙役手里塞了点钱,他们也就半睁眼半闭眼的放过了。

出了布障,龙白月却越走越觉得不对,直到她看见宰相府邸的灯火时,才脑袋嗡得一声巨响,彻底呆住。

她,她怎么能忘了——曹真是宰相的儿子!

明窗尘还在埋头洒药,浑然忘我,紫眠沉着脸拦住他:“不必了。”

“怎么,师父?”明窗尘停下,顺着师父阴郁的目光看过去,在看到宰相府邸的时候,也愣住了。

连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都看出来了——好强烈的怨气。

毫无疑问的,李芳奴化作厉鬼进了宰相的宅子。所为何故,那得进去才能知道。

龙白月猜,是为了曹真,可曹真不是应该和李芳奴在一起么。

“你要是觉得穿墙费神,我知道那边有狗洞。”龙白月献宝。

紫眠没好气的瞥她一眼:“我们三个人,还能偷偷潜进去?”

谅你现在也绝对找不到那个狗洞了。

紫眠对徒儿使了一个眼色,明窗尘会意,径直上前拍宰相府的大门。

门口小厮走出来:“贵客何人,可有名刺?”

明窗尘从怀里掏出紫眠的名刺,递上去:“司天监紫眠大人,求见宰相大人。”

小厮去通报,不一会儿神色古怪的回来:“宰相大人正和官员议事,请紫眠大人进去后暂时在偏厅等候。”

摆明了将紫眠排除在外。紫眠也不动声色,径自从正门进去,龙白月和明窗尘从偏门走,在影壁和紫眠会合。三人跟着引路的小厮,准备往偏厅去,哪知道紫眠根本不买宰相的帐,在快走到偏厅的时候,忽然冲进了正厅。小厮吓得脸都白了,慌忙要拦住他,却被紫眠一拂尘甩开。龙白月和明窗尘呆住了,明窗尘反应的快,看师父忽然取出拂尘,连忙从自己的背囊里抽出紫眠备用的法衣,快步上前给紫眠披上。紫眠脚下不停,拨了三重珠帘,就进了灯火通明的正厅。

正厅里官员正忙着商量瘟疫的事情,紫眠忽然披着道袍拿着拂尘闯进来,众人都愣住了,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龙白月跟进来,打眼一瞧,全是大熟人,她赶紧乘着众人都在看紫眠,低了头躲在明窗尘旁边。

“紫眠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宰相面色铁青,就要兴师问罪。

紫眠弯起眼睛,冷笑两声:“宰相大人,贫道道号紫眠,深夜来访,叨扰了。”

宰相看紫眠竟然拂尘一挥和他作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暂时压下脾气:“你来这是要做什么?”

“两件事,一为公,一为私。”紫眠沉稳应对,众官员原本窃窃私语,这会儿都停下来听他要说什么。

“公为何?私为何?”宰相声音如同闷雷一样,气势逼人。

“公为瘟疫,私为府上大公子,曹真。”

众官员愣住,这一公一私,如今都是宰相的喉下逆鳞,他们来议事的,尚且打着马虎眼,紫眠大人一上来就这样咄咄逼人,看来今天是捋定了虎须了。

曹宰相此刻的表情都可以杀人了:“瘟疫,圣上已经前往行宫避暑,此事全权交于老夫处理,延医救助,不需旁道置喙,至于犬儿,家门丑事,他的事如今与老夫无关。真人请回。”

“若是曹公子的事正与瘟疫有关呢?”紫眠不退让,坚定的目光面对宰相的怒意,毫无胆怯。

“这是两回事!”宰相怒焰更炽,猛得拍了一下太师椅,“紫眠大人,你在混淆视听吗?”

呵斥声如惊雷乍裂,看见宰相的失态紫眠却莞尔一笑:“宰相大人,贫道无法混淆,因为这两件事,确是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