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不过它们很听话,你可以自己剪个彩旗逗它们。”

“哦哦——”孩子们欢呼起来,纷纷跟紫眠点着他们看中的鱼。

“我要红的红的。”

“叔叔多给我几条吧,您教得歌我每天都唱…”

百来只金鱼很快就被分光,孩子们走散以后,紫眠并不起身回屋,他坐在原地等候着第一个来见自己的人。

不大一会儿,一个胖胖的老爷带着亲随逛到他跟前停下,这个人身着华服,神态富贵安详,面上光光没有胡须。

“紫眠大人,随咱家进宫走一趟吧,圣上要见您。”那人尖细着嗓子低声招呼,笑得一团和气。

紫眠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头微微一笑,像与一个熟识的人交谈一样,谦逊恭谨的回答:“是…谢大人费力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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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打分的筒子,我会修改前面的~不过后面的也得继续写嘛,对不~^_^

另:

因本文架空,多取材自宋代,为免混淆历史概念,易北辽为北燕。造成您阅读不便,敬请谅解OTZ

第六十五章 神兵

“一帮子蠢货!”相府密室里,曹宰相咬牙骂道,“都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还是让他被宫里人接走。”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紫眠一向神通广大,怨不得手下人不中用,”一旁的太子悠闲的呷口茶,瞥了宰相一眼,“随他怎样出人意表,总归棋差一招…我们只须进行自己的计划就好。”

宰相唯唯诺诺领命,望着太子道:“下官已将计划告知皇后,皇后也愿意配合——朝堂上众官员将联名上表,劝圣上退位为太上皇,退居关中保重龙体,由殿下登基后据守京城,对抗燕军。”

太子微微一笑,他的眉眼的确与紫眠有些仿佛,一双寒眸似星,凝神时更是精彩出众:“本王又何德何能,纵然死守京城乃是本分,守不守得住又得另当别论。父皇的安危才是首要——可以命人先去打点南下的行宫,免得到时手忙脚乱顾虑不周。”

“殿下考虑得甚是!”

“到那时,本王那莫须有的哥哥,自然也就见分晓了…”太子懒洋洋的放下茶盏,起身往密室外走,“真讨厌这样藏着掖着,闷得慌…”

金銮殿上皇帝稳坐龙椅,望着上表的群臣,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此诚危机存亡之时,朕又安忍弃江山众卿于不顾,独自偏安一隅耶?”

宰相执着笏板移身出列,奏道:“臣以为秦太尉临终遗表,所言甚是,又恐圣上不忍辜负社稷,方献此两宜之计。如今燕贼滋犯,举目可见烽烟,欲远谋克敌、力挽狂澜,惟先避其锋芒。望圣上心忧天下之时,亦以龙体安危为重。”

皇帝在座上点头称是:“如今燕贼逼近京城,前方将士力有不逮,朕也着急——来人,宣紫眠大人上殿。”

众臣哗然,尤以太子和宰相的面色最为难看,他们没料到圣上竟会如此张扬,公然将已被贬为庶人的紫眠宣到朝堂上来。

紫眠身着法衣,垂着眼上殿觐见圣上。皇帝宣过平身之后,身子略略往前探,很有兴趣的问道:“传言爱卿有撒豆成兵的本事,此事当真?”

“回禀圣上,臣有驭神兵之法,可召唤天兵天将。”

“荒谬!”未及紫眠说完,宰相早在一边低声呵斥。

紫眠对其责语置若罔闻,只盯着座上不动声色的皇帝。皇帝点点头,缓缓开口道:“恐怕口说无凭,爱卿可否略施法术,让众卿一睹神技,也好服众?”

“微臣遵命。”

“圣上,”宰相厉声阻止道,“方术末技,怎能干预国家大事,委实贻笑大方,焉能服众?再者术士身份微贱,任用此人,前方将士颜面何存?”

“若得天神相助,怎叫贻笑大方,”皇帝微笑着望了一眼紫眠,眼神微动,目光扫了一下太子,最终落在宰相身上,“至于紫眠大人身份微贱…朕昨日已与他相认——他是朕失散多年的长子。”

此言一出,不啻惊雷,大殿里半天没有声音。太子的脸色最先恢复,他望着自己的父亲,出列发言,声音又惊又喜:“真的么父皇?原来儿臣还有哥哥?”

“恩,”皇帝点点头,“嗣汉天师也已承认,紫眠大人为废后宫中侍女所生。既是朕的儿子,受命为国效力,则当之无愧…紫眠哪,你当尽力而为。”

紫眠低着头,拱手缓缓言道:“是…儿臣遵命。”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他对着太子不住微笑,心里替他无奈叹息——嘿,怕别人跟你抢,就先来跟朕抢么?位子始终是你的,你想抢,朕就安排人跟你抢…

现在逼宫?还太早!

紫眠站在宫中法坛上,望着周遭对自己质疑的人群,轻浅微笑。无论何时何地,他总要被人质疑,如此辛苦多年,他又怎甘心一切尽是天命。

天、地、人,他皆不要伏首称臣。

大风吹起紫眠的法衣,衣袂翩翩翻飞若仙,几乎要折断他清瘦的身形。袅袅香烟之后,七星宝剑划过寒芒,手诀一掐,便是风起云涌,长发飞扬。

长时间的安静令殿下众臣益发焦躁,他们彼此交换厌恶愤懑的眼神,不约而同的想在下一刻,对紫眠群起而攻之,向圣上发难。

就在此时,天际忽然隐隐传来滚雷声,大家蓦地沉下心来,仔细聆听远方的异动。雷声越滚越近,在逼近宫墙的瞬间,骤然变成暴雨一样纷繁的铁蹄轰鸣。天色晦暗,伴着一声战马长嘶,无数魁梧的骑兵鬼魅一样穿墙而过,蜂拥着朝文武百官奔来。

群臣色变,望着潮水一样涌来的骑兵,唬得纷纷退后,挤成一团。

宰相脸色铁青的盯着这些重甲骑兵——战马被包裹在马甲里,只能隐约看到铁甲下黝黑的影子;马上骑兵也是一样,被严严实实裹在甲胄里,面目模糊,惟有手中长刀泛着耀眼青光。

幻象,凭着妖术幻象就想平定天下,愚蠢可笑之极!宰相耻与胆怯文臣为伍,拂袖站出来,厉声喝道:“骑兵能够穿过宫墙,一看便知是幻影,此等虚张声势的把戏,安能杀敌?”

说话间就见一骑当先,一名武将举着长刀直奔宰相而来。宰相目光凌厉,丝毫不愿退让,眼见战马近前,长刀就要冲着宰相劈下来,一名侍卫上前挡住宰相,举刀防卫:“大人小心。”

话音未落寒刃袭来,宰相在怔忡间被溅了一脸鲜血,带着抽搐的躯体斜压在他身上,他定睛一看,却已是一具无头尸身。侍卫的头颅骨碌碌滚到群臣脚边,吓得他们惊骇高叫,更有甚者当场呕吐起来。

“大胆!”宰相回过神来,气极骂道,“御驾尊前,竟然如此放肆…”

他还来不及骂完,只觉得周遭阴风一片,千军万马竟然真的只像幻影,奔腾嘶吼着穿过了他的身子。

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幻?

在宰相愣神间,紫眠已经走下了神坛。他目光淡漠,不理会一脸鲜血的宰相,径自走到皇帝面前请罪:“神兵会攻击有杀气之人,作法前没有说明这些,是儿臣卤莽,请父皇降罪。”

“恩,虽有不当之处,却也让大家见识到了真章,相信大家都已钦服。”皇帝很是满意,只吩咐太监去清洗地板,“紫眠哪,你能带着这些兵去打仗?”

“儿臣不才,只可调动三千天兵,差可守城。”

皇帝点点头:“当务之急便是守住京城,辛苦你了。”

“此是儿臣应尽本分。”紫眠恭谨回答。

“哥哥如此神技,实在是社稷之福。如今骨肉团聚,御敌有望,真是双喜临门。”太子微笑着靠近紫眠,转身向皇帝请示道,“父皇可有替哥哥安排宫殿?如果仓促未来及准备,可以去儿臣那里。”

“多谢太子关心,”紫眠也转身向皇帝拱手一礼道,“儿臣近几日都要作法,煞气过重,不宜在宫中居住,不敢劳烦父皇和太子。”

“恩,你也算道家神仙中人,就随你性子吧。”

紫眠依礼告退,众人注视着他的背影,只觉得那千军万马的鬼魅仍跟在他身后,不时隐隐浮现,衬得他身影倒有些恍惚。

待得皇帝御辇行远,太子蹙着眉靠近宰相,看他一身是血,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他身边:“大人不要紧吧。”

“惭愧,”宰相拂了拂袖子,整理衣冠,恨道,“好一招杀鸡儆猴。”

“父皇是想用他牵制我们,在他名分未定之前,计划暂时得搁浅了。”太子挑挑眉,无奈道,“是本王太急了,这下又得在父皇身边陪一阵子小心…”

“不如下官再追加一点人手?”

“现在动他,别人怎么想本王?”太子微微一笑,轻声道,“伺机而动吧。”

翠英殿里,龙白月熟练的飞针走线,将紫眠送给她的玑珠耳环缝进衣带里。一边的云阳公主看着嗤笑道:“太监要收走的是金翠首饰,你这宝贝人家根本瞧不上,藏什么藏?”

“公主你可不知道,一会儿他们来收首饰,万一瞅见了奴婢的耳环,顺手要打秋风,奴婢可是死活都不会依的。”龙白月停下针线,无奈的看着自己的手,“奴婢算是明白了,奴婢这双手啊,天生聚不了财。再多的钱到了这手里,总归会从天上掉下个理由来,又把钱收了去。”

以前是花销大,后来上清宫给的银票又被山贼抢,如今公主赏的首饰,又要以筹钱议和的名义收上去。钱财如流水她能看得开,但紫眠送的信物她是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的。

“哼,”云阳公主冷笑一声,“这不能怨你,谁叫如今这天时每况愈下。”

说话间宝儿又衔了信笺来,龙白月慌忙拽下信来看,刚打开就皱眉——怎么回信老是一个样子。

“哎哟哟,一嘴牙都要被你拽掉下来了。”宝儿变成人形,捂着嘴巴抱怨道,“急什么嘛…”

龙白月放下信问她:“你真的有帮我送信给紫眠?”

“天地良心啊!”宝儿大惊小怪的瞪眼。

“那怎么他老是回这几个字嘛…”龙白月小声嘀咕道。无论她的信里是喜是忧,紫眠总是叫她安心等他,这也不是不对,只是,她盼着他能给她几句贴心话。他疏疏懒懒的几个字,她能体谅,也会抱怨呢。

“我知道您对宰相有恨,但今天您太卤莽,险些毁我大计。”紫眠双目紧闭,在灯下对着封印说话,脸色被忽闪的烛光照着,显得有几分阴森,“您不甘心死于内讧阴谋,我将您三千重骑兵从苍州江底调出来,完成您精忠报国的心愿…所以请您务必配合我…”

“是的…即使做了鬼魂,也不能随心所欲,这方面还需要我指点您吗?…贺将军…”

烛光渐渐安定下来,紫眠霍然睁开眼,就手打开放在封印边的木匣。匣中列着一排丹药,已被吃空了几颗,他慌忙取出一颗吞下,半晌后急促的呼吸才平静下来。作法后极度的疲劳让紫眠无比倦怠,他无力得将额头抵在椅侧木柜上,举袖抹掉嘴角的血丝…

第六十六章 青灯

六月初五日,燕军攻入中原腹地。初八日,陷青州。二十四日,陷平阳府。

七月十三日,燕军破河阳、永安、商州。二十三日,杀至京城外,屯兵京郊,与守城禁军对垒。

此时朝中仍以议和派为首,使臣不断往来于双方阵营,却总是带回坏消息。敌方兵临城下,有恃无恐,不断撕毁议和条约,追加赔款数目,步步进逼。

每到深夜,燕军都会架起巨大的抛石机,抛出石炮攻击城墙。流星一样的石炮砸上城楼,城墙塌陷的声音远远传进宫里,已变成低微的几声闷响,却还是会将龙白月惊醒。

也许是天太热,本就让人睡不安稳吧…龙白月安慰着自己。透过石炮声传来的不安,令翠英殿内鸣虫蛰伏,万籁俱静,她披衣起身,点了灯给紫眠写信。

安心等他,安心等他…固然她会安心等他,可不安与担忧依然力透纸背。

紫眠,你被圣上承认,万事须极小心;施展那么大的法术,身子可吃得消?明窗尘可是回上清宫了?我们这里,先是收金银器皿,如今又收走了金银首饰,宫外面是不是更加艰难?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紫眠…翠英殿的竹子已经死了一大片,圣上却无暇派人来修葺,每日望着这些干枯的竹子,总觉得心里莫名发慌…燕军围城,我们会不会就像这困于深宫中的竹子?哎,我们都仰仗你的保护呢,对不对?我该相信你,不该给你添乱的…

紫眠自傍晚服下丹药,一直闭目打坐到深夜——孤注一掷的大法虚耗元神,让他不得不靠丹药聚敛所有的精力,以备最终守城之战。

动用此等大法,会不会让他玩火自焚?紫眠想到此,忍不住一阵苦笑。

他是卑劣的,知道自己身世后,心有不甘则贪欲生,贪而不得则嗔,嗔而不止则痴。原本还只是想讨还公道,再三遭受迫害之后,让他学会了憎恨——此刻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在决意复仇的道路上,他已经走出了多远。

调用死去的三千重甲骑兵,这样的大法,即便是师父,也不能收放自如。紫眠惟有借助丹药,将所有功力累积到作法时一并施展出来,法术方能奏效。如此寅吃卯粮的做法,当然是后患无穷。

他逆天而行,也许在某个时刻,他就会走火入魔;也许在作法以后,他将失去所有…他不能抱怨,他是咎由自取。

紫眠睁开眼,却望见窗外火红一片——燕军已在纵火焚烧城门。

他起身走到窗边,指尖触碰窗棂上的落尘,能感受到石炮引发的震颤如同滚烫的脉搏。他在城墙塌陷的轰鸣声中闭上眼,心一点点沉入无底深渊…即使玩火自焚,他也不能抱怨,因为他犯下的是滔天罪孽…

申时云阳还在午睡,翠英殿外却忽然一阵骚动。龙白月丢下捣了一半的凤仙花,起身迎上去,望着气势汹汹冲进翠英殿的太监,大惊失色的喝道:“你们要做什么?”

四五个太监竟然手拿铲刀,在领头太监的指挥下冲进宫殿,贼眼四处乱瞄,一看见包金的木器家什就立刻冲上前,用铲刀狠狠将金皮铲下,塞进袋子里。一时间刺耳的铲刮声响彻大殿,木片碎了一地,龙白月慌忙上前阻止他们:“你们不能乱来!”

“谁乱来?我们可是奉了圣旨。”为首的大太监趾高气扬的推开龙白月。

龙白月眼睁睁的看着精美的镶金棋盘、几案、屏风,转眼间被毁得不成样子,甚至连贵妃椅和牙床也不能幸免,不禁气得浑身发抖:“你们…又是为了筹钱议和?有种就去打仗,别来这里搜刮!竟然这样糟蹋东西…丑态毕露!”

“大胆!你说谁丑态毕露?”大太监恼羞成怒的指着龙白月,掉脸对手下人下令,“这贱婢藐视圣上,还不快替我掌嘴!”

两个小太监立刻停下铲刀,上前扭住龙白月,扬起胳膊就要动手。

“慢着!”云阳公主这时候从内殿暗处走出来,绝色姿容和凌厉的眼神让小太监不禁愣住,有些胆寒。她环视殿内神色各异的众人,不愿多费唇舌,只是低头踢踢脚边残破的木片,倨傲道:“你们要铲便铲,动作快点,不要纠缠我的宫人!”

太监们一听此言,立刻继续疯狂的洗劫。龙白月望着他们穷凶极恶的嘴脸,不禁一阵悲从中来,忍不住蹲下身抱着膝呜咽痛哭。

太监们走后,云阳公主坐在被铲坏的贵妃椅上,明眸绕着狼藉的大殿看了一圈,自嘲道:“好象蝗虫啃过,丑死了。”

她低头望着不停哭泣的龙白月,又说上一句:“好好的哭什么?丑死了!”

龙白月把脸抬起来,睫毛凌乱鼻子通红:“奴婢也不想哭的,可就是心里难受…公主啊,看着这天下忽然变成这样,奴婢就害怕,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哼,”云阳冷笑一声,不屑道,“这有什么?我见得多了…你们人呀,一辈子短短几十年,难免孤陋寡闻,大惊小怪…”

天色渐渐暗下来,入夜后,龙白月点上灯。如今翠英殿里早没了金光灿烂的装饰,连灯台都是铜的,被幽幽一点灯光照着,泛着一圈陈旧的青光。

白天被铲坏的木器此刻面目狰狞,刮痕使原有的木色从漆下露出来,好象一道道伤口。云阳公主遣开宫人,独留龙白月为她斟酒。黯淡的大殿里,沮丧的龙白月亦是双目无光,云阳公主望了她一眼,接过瓷杯灌下一口酒,开口道:“丧什么气,更糟糕的你还没见识过呢…大约五十年前,我云游四海,结识了一个官家小姐,与她情同姐妹。”

龙白月抬起头来望着云阳,心想能让云阳青眼有加,甘心拜为姐妹的,该是怎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呢。

“你在想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我心服口服,是吧?”云阳公主漫不经心的笑笑,“她自然是无比优秀的,所以她后来成了太子妃,我就做了她的贴身奴婢。”

龙白月一怔,想听云阳继续往下说,却被她拿着杯子冲了一句:“愣什么,再给我满上一杯呀…”

“顺理成章,她做了皇后,又与皇帝感情甚笃,一切都美好得不象话。以为日子就该这么幸福得过下去,结果好景不长——皇帝的弟弟谋反篡位了。”云阳横了一眼龙白月,补充道,“想来你也知道,那篡位者就是已过世的先帝。”

龙白月点点头:“奴婢知道,只是没想到,您竟是贞佑皇后的好姐妹。”

“恩,接下来你也知道了,篡位的弟弟觊觎自己的寡嫂,百般逼迫不得,一怒之下将她送进寺庙,从此长伴青灯古佛。”云阳见龙白月点点头,嗤笑道,“你该动动脑子,能杀了自己哥哥的男人,为何会百般逼迫却得不到一个弱女子呢?”

“因为您吗?”

云阳皱眉道:“我见不得她自尽,所以我用自己换下了她的命——作为狐妖,想迷惑一个男人实在是太容易了,我让他失去了对贞佑皇后的兴趣,将她保护下来。”

“奴婢早就知道,其实公主是好人,”龙白月笑笑,想象着当年那些旧事该是怎样的情仇纠葛,“那为什么您现在还在宫里?贞佑皇后早就过世了。”

“我早就说过了,这里风水好,又有九五至尊供我采补,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龙白月却笑起来:“因为您喜欢现在的皇帝吧?”

“鬼才喜欢他。”云阳瞠大双眼,斥道。

“公主不愧是狐仙,对男人这般轻慢,却还是令人神魂颠倒。”龙白月羞惭的叹道,“奴婢出身风尘——那里无论多美丽的女子,都得施出浑身解数,才能取悦男子。”

“哼,男人贱得很,你越黏糊,他越不将你放在心上。”

“呵呵,谁会将烟花女子真正放在心上呢,不过是花钱买乐子,谁不图个快活有面子?若是这么傲慢冷淡,惹恼了金主,明里暗里都是自己吃亏。”龙白月转念一想,问道,“圣上安排公主和亲,也是假的吧?是不是为了再给公主换个身份?”

“哼,他自然是不会真送我去和亲的。”公主笃定的喝了杯酒,“不过我也不打算继续待在这里了,我跟他说过,我要回祁连山去。”

她固然喜欢他,但情呀爱呀这种傻念头,注定进不了她的心。她早就该离开了。

公主的去意令龙白月怅然,她在宫里这段日子,因为有了公主而不再孤独彷徨,她是真的依赖她:“那现在的太子呢?公主不打算拿他采补修炼?”

“他?哼,我见过,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我不稀罕。”云阳见龙白月突然偷笑,察觉自己竟不打自招,慌忙改口,“我只采补九五至尊,他已经没有这个…”

话还未说完,云阳忽然愣住,接着哇的一声吐了一襟鲜血。龙白月吓坏了,慌忙扶住她:“公主?!”

“这酒有问题…”云阳腹部痉挛,一口接一口的吐血,血色很快变得乌黑。

“有人下毒?”龙白月急道,“公主您用法力撑一下,奴婢去请太医。”

“下毒怎能奈何我,哼,这酒是被下了符咒…”云阳不停的喘气,双眼露出慑人的恨意,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喝道,“下作的鼠辈,还不现身吗?!”

翠英殿外的枯竹簌簌摇响,紫玄真人的声音蓦然传进殿里:“妖孽,放任你盘踞宫廷数十年,真当我们是无能之辈吗?”

“哼,你们当然不是无能之辈,”云阳擦掉嘴角黑血,目光阴狠的讥嘲道,“你是个法力高强的懦夫,仰人鼻息,苟活于世…现在要来收服我,恐怕也是那个人的意思吧?”

“圣上陵寝竣工,决定拿你镇墓守灵,今日方请我们前来。”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翠英殿门口,却是似笑非笑的翠虚,“胆敢辱我师尊,等着受死吧,妖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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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去青岛旅游,下星期才能更新了,谢谢大家的支持^_^

喜欢云阳的筒子似乎很多,俺就好心多嘴一句,大家不用太担心这个千年老妖…呵呵…

第六十七章 斗法

“嘿…”云阳想发出一声嗤笑,却力不从心的咳喘着,她想起那日他跟她说的话——“朕只是在想…如何才能将你永远留在朕身边”,便气恨得啐出口血沫,咬牙骂道:“混蛋!”

他知道自己打算离开他,明里不动声色,背地里竟打着这算盘。她明明知道他是个自私的混蛋,也瞧不上他愚蠢的情爱,却总忘记要提防他…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呀…云阳的眼珠子闪烁出赤红色的光芒,只是挥袖一拂,便消失在大殿之中。

“雕虫小技。”紫玄真人这时也出现在翠英殿门口,他以道符封住大殿,扬手洒出一把朱砂粉末,极细的粉尘瞬间飘散开,弥漫在大殿里,好象鲜红色的雾。

朱砂雾纷纷扬扬落下,沾在龙白月脸上,仿佛无数细小的血点,她茫然的看着蒙蒙朱砂雾中,渐渐现出一个透明的人形,那人形在红雾中蹒跚移动着,正是匿迹的云阳。

大殿边翠虚撇唇冷笑,他一手掐诀,另一只手摊开掌中道符,盯着云阳的身影念动咒语,只见道符哗啦一声窜入空中,直直飞向那透明的人形。强大的道法逼得云阳不得不现身,她勾起指甲一划,白光如练,将咒符在半空中撕裂。

指甲划出的白光在割碎道符后并没有消失,而是径直向翠虚袭去。紫玄真人护着徒儿避开云阳的攻势,反手挥出拂尘,咒符的碎片立刻金光四迸,一条青龙自光芒中窜出,咆哮着向云阳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