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隐得意的一笑,摇头:“你是燕国公主,咱们与你不共戴天,你还是少去为妙。”

蘖儿微微一笑,抱着夜明珠问:“你们如何潜入这里的?”

紫尘一指窗外露台:“我们有木鸟,飞进来很容易。”

蘖儿闻言一怔,匆匆上前几步,轻轻推开门——夜色中一只硕大无朋的木鸟正合着双翼,静静停歇在白石露台上沐浴月光。

刹那间心头情愫汹涌,蘖儿无力的靠着门扉,几乎双目垂泪——多年前在残本中读到的雪泥鸿爪,一时间清晰浮上脑海:旧京有能人,善机巧,做木鸟飞禽,可载人乘风飞三日而不下,其女年十二,许东珠王府九公子昕…

在这么多年的沉默中,她以为,她以为,那些风流气象统统像她的双亲一样,俱已烟消云散,与自己今生断然无缘,谁知那字里行间的传奇一直都丰神秀逸,就在这山穷水尽处等候自己。

她的鹰与鹄,今夜终于来了。

眨去眼中泪花,蘖儿笑着回头对贺隐与紫尘道:“你们拿走我的嫁妆,叫我如何嫁人?”

“那该如何?”紫尘望着他的哥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咱们还是另谋他法吧?”

“不,珠子你们可以拿去,”蘖儿将他二人的诧异看在眼里,粲然一笑,“只是,我也要跟你们一起走…”

“哥,木鸟越飞越低了…”紫尘坐在最后凉凉开口。

“废话,载了三个人,能不吃力嘛!”贺隐操控着木鸟,脸微微有些红——元蘖儿正坐在他身后,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腰。

紫尘双眼一瞄,望见哥哥鼓鼓的腰包,撇唇慢悠悠道:“哥,嫌重你还背那么多银子…”

“要你管…这不是偷的,是为元姑娘准备的…如今咱们是三个人,又添了一张嘴吃饭,不精打细算怎么活?”

元蘖儿闻言吃吃一笑,长年覆在容色中的冰霜开始消融,此刻却无人看见。

“哥,那我只好扔掉点别的,”紫尘双手拿住元蘖儿头上的花冠,作势欲拔,“这个很重吧?扔掉算了…”

“不要不要!”喊叫起来的却是贺隐,他怒吼道,“你是笨蛋吗?那个是红宝石的,红宝石的!”

元蘖儿护着花冠,朗声大笑:“你们这俩死小孩,别闹了,快走吧!不然我父王要追来了!”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笑得这样愉快、表情这样可爱——夜风呼呼吹在耳边,冰凉的空气涌进她的胸臆,驱散多年积郁。等着她的将是全新的人生,没有仇怨、没有包袱,这一次,她要努力活得快乐!

蘖儿,她是父亲的蘖,从被砍断的树桩上勉强长出的嫩枝——已失去成为参天大树的机会。然而她会努力生长,即使再无法做到像父辈那般高大,也可以抬头望着阳光,努力的向上,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