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桑不是想象中的大妈,反倒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她也是一身红衣,长长的衣摆拖在地上,随着她迈步的动作而轻柔拖动。

女子皮肤细腻,微挑的眼角画着朱色的梅花,带着淡淡的媚色。

“流琼见过柳堡主。”女子盈盈俯身,对柳闲歌一拜。

柳闲歌只是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接着,称为流琼的女子便引着我们进了深院中最华贵的一间会客室。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们真的是来谈生意的…

流琼本不是醉情楼的老板,而是四大花旦之一。只是半个月前老板暴毙,她才不得不先接手了醉情楼。而柳闲歌,正是打算要收购此处。

商谈的事宜主要由韩涵和裴宝担任。柳闲歌径直就撒手不管,走到了会客室外的游廊上,静静看着庭院中精致秀美的景色。

游廊上挂着几只八哥、鹦鹉,它们悠闲得蹲在鸟架上,懒洋洋晒着太阳。

“这里还真是充斥着腐朽的味道。”我忍不住轻声说。这里的氛围就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丢开现实,就此在暂时虚幻的安逸中陷落下去,只愿梦一直做下去,从此不再醒来。

“你不喜欢这里?”柳闲歌靠着廊柱,他的脚边,开着一株嫣红色的牡丹,艳丽的色彩映衬着柳闲歌月白色的衣摆,有一种古典优雅的美感。

“说不上讨厌。只是,这样的地方,不能让我呆的太久。我不喜欢虚幻的感觉。”

我淡淡扬了扬嘴角,抬起下巴,手指挡住明媚得有些过分了的阳光,透过指缝看向天空。

午间,醉情楼设宴款待我们。

菜色并不奢侈,一小碟一小碟,却极其精致。

看来,醉情楼的确很懂得怎么让客人觉得舒适。

席上,韩涵趁着没有外人,偷偷开始爆料。

“哎,我觉得那个流琼姑娘对我有意思哎。”

我把目光从面前的美味上移开,带着点鄙夷的意思看向韩涵。

韩涵毫无知觉,自顾自继续,“刚才,她一直在我背后手指画方形,这是勾引吧?”韩涵说着,还看了看我,“你们女人就这样。”

我目光更加鄙视,不屑得恶狠狠对他说,“正方形中间那一横,你是不是没感觉到?”

全桌顿时陷入一片静默。

柳闲歌属于深藏不露型,裴宝属于面部瘫痪型,于是两个人的表情很有异曲同工之妙。

韩涵的脸色发青,嘴角抽搐。

末了,他慢慢吐出几个字,“世上的女人要是都像你这样…我宁愿出家…”

“啊哈,”我得意一笑,然后挑衅得对他扬了一下下吧,“那敢情好,我赠你一个法号——吟慧。你说怎么样,裴宝?”我嘴角的笑越发奸诈狡猾,最后还拖上裴宝。

“若智也不错。”面瘫女异常淡定抬头,目光从我身上滑到韩涵身上,然后才看着韩涵同僚,慢腾腾开口。

柳闲歌轻轻咳嗽了一声。

放下手里的筷子,眼神温柔,若三月清江流水。

“嗯。你觉得,博启怎么样…”

翩翩佳公子一开口,内容劲爆无比。

我:“o(╯□╰)o…”

裴宝:“(⊙_⊙)…”

于是,韩涵华丽丽得,脸变成了茄子色。

柳哥哥的真面目

并购醉情楼的生意谈得很顺利。我和柳闲歌正在像一对老头老太太一样坐在走廊里,边晒太阳边看风景,喝着饭后茶,就听到背后百叶竹帘里,流琼和韩涵的对话。

“那么就这样定下吧,流琼姑娘还有什么条件么?”韩涵的特点就是说话丝毫没有生意人的拿腔拿调,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很真诚。

流琼轻柔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来,轻柔而有特有甜而不腻的味道,“其实醉情楼也不是流琼的东西,流琼本来做这个主就已经于心有愧了,更加不能昧着良心接受什么额外的好处…”

“是,是在下多言了。”韩涵微笑,露出一个万分理解万分的表情,“不如晚上我在散仙斋设宴,宴请姑娘。”

流琼轻轻咬了咬下唇,似乎是想起了别的什么事,然后抱歉得欠身,“啊…不了,改日吧…”

(妖君:怕大家8懂…隐晦得解释一下…关键在于:改“RI”吧~)

此话一落,不远处,背对着他们的我和柳闲歌,同时喷了。

只不过,差别就在于,我是一口茶完完全全放射状喷出去,柳闲歌半途还能刹住闸,只是掩饰着轻咳了两声。

那边,察觉有啥不对的韩涵,霎时嘴角抽搐。

暗念:柳老大,你已经被此女妖毒害了…

其实,韩涵这话还真是冤枉了我。柳闲歌现在那只能说是原形毕露,把内心的阴暗面慢慢的展现出来。原来是内黑型,现在内外兼黑。依我看,柳闲歌他压根就不是什么好鸟…一肚子坏

水…我跟他比根本就是小巫和大巫的辩证关系…

本来我以为我在古代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没想到出道短短不到三个月,就碰上了个劲敌。

话说,这天夜里…

半夜里我睡得半梦不醒,无奈人有三急,我迷迷糊糊从床上爬下来,披上衣服,摸黑去茅厕。

古代就是古代,物质水平真低。

我一边抱怨,一边走了老长一段路,摸进茅厕,解决完生理问题,再摸出来。

我正提着灯笼,悠悠然,左摇右晃半梦不醒走在长廊上,忽然感觉背后一阵阴风掠过。

哎,咱都是死过几回的人了,咱还有啥好怕的。

于是,我清醒了几分之后,继续淡定得往前走。

忽然,又是一阵强烈的妖风,灯笼里的蜡烛“嘶——”得一声,灭了。

我猛地回头,黑洞洞一条长廊,鬼影重重没有人影。

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没发现可疑目标,于是把罪魁祸首归结于妖风,继续淡定得走。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撩开我背后的长发,从我脖颈的皮肤上掠过。

我囧。

这个应该不是妖风了吧…

于是我回头,眯起眼睛,盯了一会儿。

试探着问了一句,“是鬼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似乎在考虑怎么回答。终于走廊里回荡出一声幽幽的“是”。

我做恍然大悟状。

不要问我为什么不怕,我就是不怕,妈的,因为我是个□员,我是个无神论者!

“真的是鬼?”

“是…”

“我不信。”

“怎么才信?…”

“变个便便给我看!”

“嘭”得一声。

我眼前一花,面前一道黑影掠过。

我还以为是真的便便掉下来,还想着这坨便便也稍微太大一点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人从房梁上摔下来。

“堡主…您没事吧…”我反应极快,立刻从黑线加石化状态恢复,弯下腰把柳闲歌扶起来。

柳闲歌老人家,大概这次真的被我雷的不清,竟然都失足从顶上掉下来了…

“您老真是好情致啊,月黑风高的,散步呐?”

柳闲歌咳嗽了两声,站直了,抖抖衣摆上的灰。

不得不说,这么尴尬的境地,柳堡主仍旧可以坐怀不乱,稳保大将之风,气质依然优雅,举止仍

旧风度翩翩,一点都没有embarrassed,真是脸皮厚到了令人发指的境界了啊!

柳闲歌微微一笑。

“今日,风挺凉的,夏小姐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不要着凉。”

“呃,是啊是啊,”我赶紧赔笑,“您也早点休息。”

也许是我那笑容过于猥琐,也许是前段时间我四处散播关于韩涵的“橘子门”事件。柳堡主离开之前,又悠然加了一句,带着恬然笑意说出一句让我万分森冷的话。

“夏小姐,小心。”

“呃?”

“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我立刻抓住point,点头如蒜捣,“堡主放心…堡主慢走…堡主万福…”

红杏出墙Or生死相许

在天下堡里日子过得舒坦,整天乐颠颠的和裴宝、韩涵跟随着柳老大吃香的喝辣的。时光飞逝,岁月如梭,白驹过隙,云云云云…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这些天,天下堡突然变得热闹非凡,到处张灯结彩。

这一日,我又被作为柳闲歌的特别顾问被叫去开什么啰嗦的会。我只是被叫去而已,会议具体内容一点也不知道。

偌大的金殿中,殿主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我目光逡巡了一圈,准确在角落里最阴暗散发着幽幽怨气的地方找到了裴宝。

于是哒哒哒跑过去。

“裴宝~~”

面瘫女一动不动,只有眼珠转到了我的身上。

“今天开会什么内容啊?”我早就习惯她这副僵尸样,于是热情依旧。

“讨论庆祝节目。”

“庆祝?”有什么特殊的日子么?我眨了眨眼睛…

不是过年,不是情人节,不是圣诞节…

“有人结婚吗?难道柳闲歌纳妾了?”

“纳你个头啊!”一声不爽的男音在背后响起,不用想,肯定是韩涵。只有这厮会用这么恶劣的语气对老娘我说话。

“你难道不知道五日之后是中元节吗?”

“中元节?没听过…”我自然而然,未经大脑回路,脱口而出。

韩涵震惊得瞪大了眼睛,然后语气夸张得指着我喊出来,“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人?!你是蛮夷还是倭人啊?!”

我可是正宗的龙的传人!华夏儿女!血统岂容你丫玷污!

于是我叉着腰,中气十足吼回去,“靠,就算老娘我是外星人,你管得着么?”

我们这一来一往,声音大得能震翻了天花板。顿时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把惊疑的目光投向这边。

一时间,气氛尴尬无比。

就在介个时候,只有裴宝镇定无比。

她双手拢在袖子里,用机械音开始向我做专业字典解释,:“七月十五日为中元节,与正月十五日的上元节,和十月十五日的下元节同为道教节日。道教认为,"三元"是"三官"的别称。上元节又称"上元天官节",是上元赐福天官紫微大帝诞辰;中元节又称"中元地官节",是中元赦罪地官清虚大帝诞辰;下元节又称"下元水官节",是下员解厄水官洞阴大帝诞辰。道教《太上三官经》云:‘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一切众生皆是天、地、水官统摄’。中元节时,道观会为了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举办祈福吉祥道场。民间会有放法船、放荷灯、莲花灯、祭祖、唱应景戏的活动。”

“哦…”我听完,抬眼,目光瞟过屋子里的人,然后故意放大声音,“不就是个小节日吗?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么?”

由于所有人都用看怪物的眼光看着我,本小姐于是有点不爽了,翻了个白眼,耸肩,摊手,“我没有任何意见,我先回去吃午饭了。”

我说完,扔下一屋子尴尬得僵立着的大叔,拍拍屁股撂蹄子走人。

当天晚上,我又被柳闲歌叫去给他当枪手背诗。

我到柳闲歌的寝宫“笑谈殿”的时候,柳姓美人正一袭黑羽长衣,长发披肩,卧于榻上。

“来了?”柳闲歌对着屋子里的侍女扬了扬手,示意她们都下去。

“嗯。”我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目光中找到些倪端。

显然是有人把上午的事向他打了小报告,总觉得柳闲歌眼神怪怪的…

柳闲歌对于我奇怪的盯视不置一词,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宽袖一甩从卧榻上坐起来,走到书桌

边,拿起一杆竹笔。

“今日写些什么词句呢?”他一手敛袖,一手用玉镇纸铺平一张柔软的宣纸。动作优雅好似行云流水,让人不觉为他举手投足间流露的气质而倾倒。

“你非把我压榨干净了才罢休么…堡主,要开源节流…”我无奈抱起手臂。

“我相信你是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泉眼。”柳闲歌答得大言不惭。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会枯竭啊!

话虽这么说,被柳闲歌那双狭长的凤眼盯着,就算是枯竭了,我也得给他拧出来几滴啊,不然怎么对得起美男。

不过话说我今天真的状态不好,一开口就开始串词。

“问世间情为何物…”

柳闲歌随着我开口,手中笔飞如龙,一手漂亮的行书随着他手腕和手指精妙的配合动作,而在纸上留下苍劲的印记。

“直教人…红杏出墙…”

柳闲歌忽然顿笔。

“此言何意?”

“呃…此言为口误…”

柳闲歌却抓住把柄不放。“夏姑娘,在你看来,情究竟为何物?为何使人红杏出墙?”

我本来就心情不爽,于是干脆迎击他的质问。

“情有很多种。亲情友情爱情,真情,虚情。有些情是长久的,比如亲情友情。有些情却是一瞬间的,比如爱。”

“一瞬间?”柳闲歌放下笔,微微敛着下巴,眼角上挑看着我,显然对我的理论饶有兴致。

“对。爱情是一种靠着激情维持的东西,来得时候,燃烧得如此热烈,然而它也走得太快,熄灭之后只剩下一地冰冷。就如同烟花,美,绽放到极致,却只有一瞬间。如果用水来做比,人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