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一依心下奇怪,这个警察怎会知道这么多?她目光不由得从窗外那一排排频频后退的树上移回来,看着那位警察。

“有身份证吗?”

李俊道:“没有,在车上。”

那个警察点点头,说道:“唔,只要有就好,在车上也行。你们两人在也省的我们再把车开回L市。”他此刻又再次看了一样李俊,似是有点惊讶。

孙一依跟李俊面面相觑,不知这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您呢?”这个警察的语气忽然变得尊敬起来,问孙一依。

她轻轻“啊”了一声,没预料到又忽然扯到自己身上。

李俊看着她,似在眉目传情,代答:“她叫孙一依。”那股子暧昧的口吻仿佛生怕听者听不出来他跟孙一依之间的亲密关系。

孙一依觉得冤枉:她跟这块烂木子其实没他表达的那么暧昧。

她心里这么想,却不急着撇清关系。

她疑惑自己缘何有此感觉。

这个警察下面的话给两人解除了两人刚刚心头升起的疑惑。

原来他们刚刚接到消息,在前面的分路口抓到一辆赃车,经查,是在他们管辖区注册的车。

孙一依惊叹:“这么厉害!”

那警察道:“也不是,是这个两贼正好撞到一场精心布置的枪口上。”

原来前几日,某个猖獗的盗车集团被精心设局的重案组捣了老巢,那个集团几个犯罪头头都被捕获,只是漏网了两个精通开别人车锁的毛贼。

于是,这两天每个收费站都有重防。

这两个贼开车锁技巧不错,可惜少了团伙的帮忙,极易对付。

孙一依听得他这么说,心中大喜,“这么说,那两个人没能把我们的东西偷走了?”

“当然。”警察道。

车子向前行驶,道某个分岔口没有继续向前,而是顺着那条支路下去。

前面不远处,果真有很多人。

“估计这两个贼误以为这处把守的人少,才会贸然开车一试。”

搭载孙一依跟李俊的两名警察走到自己的同事那儿,彼此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孙一依同李俊下车,并没有发现两个贼的身影。估计这两个贼已经被先前埋伏的警察关进车里了。李俊的那辆车,赫然停在一边。

孙一依急欲跑过去,想看看里面的东西是否依旧在,却被一陌生的警察拦住。

同行的便向他解释。

后来,那个警察叫人拿出已经被塑料袋子封上的钱包,掏出里面的证件一看,果真就是这个人,立马堆笑着,把东西还给了李俊。

“果真是李总的车子,这两个贼实在是不长眼。”然后他拿出一堆文件让李俊签字。

李俊边签字边问:“我们认识?”

那个人才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语颇有逾越之嫌,讪讪答:“我妹夫在SATE公司任职,所以我见过您。”

李俊笑道:“是这样啊,你好你好。你妹夫是哪个部门的?”

那人回答了说是某某某,在某某某部门。

然后两人握手,似乎这样即成了朋友。

孙一依冷眼旁观,心里不知道冒出哪门子干气:李总?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在我心里,他不过是个烂木头!如果工作的时候他以权谋私,我就辞职!

想罢,她深为自己又这样大胆的念头而感到高兴。

只不过,自己能舍得这样一份薪金优裕的工作吗?

李俊在跟那人攀谈一会后,见周围也忙的差不多,就问:“那么,这个车我现在可以领走了吗?”

那人“可”字说了一半,方想起有一个文件必须在警察局签,他们压根就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找到失主,所以不得不去警察局。他跟李俊解释了一下。

李俊很爽快的一口答应,“那就跟着你去一趟吧。”

孙一依很不乐意,这么一来,又得要折腾掉很长时间。

她轻轻扯了下李俊的衣袖说:“木子,我可不可以先走?”望着天,这时候赶回家怕也是正顶着晚饭,再晚可就不好了。

李俊之所以一点都不嫌麻烦就是因为这样一来,他可以跟孙一依呆的时间长一点。于是他说:“你想用两条腿就自己先走吧,我不勉强。”

这时候,那个一直跟李俊说好的警察才注意到孙一依,便说:“你也是当事人之一,也要去的。”

孙一依只得跟着一块去。

她一坐进车子,就开始检查东西是否少了。

李俊道:“没少东西。这两个菜鸟可谓是白忙乎一场。”

孙一依发现确实没什么东西丢失,喜上眉梢。失而复得就是这么一个心情。

突然,她轻声叫了一下。

“你一惊一咋的,想吓死我!”

“不是,我发现,有东西少了?”

“什么?”他扭头看了一眼孙一依,难道真的少钱了?

孙一依严肃的问:“难道你没发现吗?”

李俊摇头。

孙一依道:“那袋嘉应子现在只剩下袋子了。”说罢她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李俊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要不要跟警察说,让那两个小子给你吐出来。”

孙一依强忍着笑道:“我嫌麻烦,还是算了。”

这两个贼也不是蠢到家的嘛,挺有先见之明的,至少晓得吃这里面的零食,吃进肚子里警察也拿其没办法。

跟着警车赶到最近的市镇的公安局,匆匆办理完毕。尽管已经很节省时间了,可出来的时候还是到了下午四五点。

此刻,孙一依觉得自己疲惫的不得了,肚子还奇怪地咕咕叫起。

“不如,先吃点东西再走吧?”李俊提议。

孙一依看反正此刻也赶不上回家吃晚饭了,索性就吃点东西。

她首先跟父母说了一声,表面会晚点到家。

孙母失落的语气掩饰不住,微微道:“那么,晚上一定回来吧?”

“当然。”孙一依道,“路上因为遇到一些事情,耽搁一下而已,回家再跟你细聊。对了,妈,家里那间一直空着的房可干净?”

“嗯,你的房间也很干净。问这作甚么?”

孙一依轻轻瞥一眼李俊,说道:“以防某个人到时候因为太累而走不动。”

李俊别过脸,心中却流过那么一股暖意。

孙母不懂女儿此话何意,但也照办了,挂了电话即起身去收拾房间,反正坐在那儿等着也是等着。

孙一依挂了电话,后才意识到两人丢失的东西已被找回,木子现在已经没有理由住在她家。心里后悔了,刚刚打电话他就站在一旁,肯定听到了。

两人挑了最近的且看起来比较有特色的饭店坐下。

李俊翻看菜单一眼,然后问服务员:“有没有比较嫩不用费力嚼的饭菜?最好是能给某些牙齿酸的不能吃东西的人吃。有的话就点上。”

服务员于是替他点了五种菜。

端上来一看,孙一依笑歪了身子。这几盘菜主料都是豆腐:麻辣豆腐,小葱拌豆腐,鱼汤烧豆腐,清炒豆腐,豆腐清蛋汤。

李俊不得不慨叹那服务员单一的脑子。

随后,他只好自己亲自在菜单里另外挑出几样。

孙一依后来才发现自己牙齿原来酸的已经连软嫩滑口的豆腐都吃不消。

李俊道:“就知道你会这样。”

反正这饭她吃得很不是滋味,明明饿得想吃那些东西,牙齿却不济事。她现在是真的后悔自己一口气吃那么多青梅。

于是一直呈这样半饥饿状态重新踏入归途中。

车才开了一会,她就昏昏欲睡,不到半个小时头就歪到李俊肩上。

两腿发酸,她今天的运动量确实超过以前一个星期的运动量了。

她睡得正熟,却被一个人拍醒。

“你干嘛?”孙一依气不成恼的睁眼,显然是怪此人这么讨厌,尽扰她清梦。

“喂,你看看,这是不是将到你家了?”

孙一依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一看,天已经黑透。

抬头看着外面,可不就是自己熟悉的老家小镇的街道,于是睡意也渐渐去了,连连点头。

“现在几点了?”

“还早,才八点多。你们家往哪边走?”

孙一依渐渐来了精神,指挥这李俊一会往左一会往右,最后终于停在了一处住宅小区里。

她深呼吸道:“呼,终于到家了。”然后头疼地看着木子。这个人要怎么打发?

李俊也瞅着她,心想:“这女人想怎么巧舌如簧的打退我去她家居住的念头?”他其实本来就是只是为了吓唬孙一依提出的,可是现在,却蛮想看她会怎么做。

孙一依思忖良久,觉得此刻赶他走实在有点不人道。

而且,而且,而且…

她似乎不讨厌木子跟自己一起踏入家门。为什么?她也不知道理由。

但是,莫名其妙的带着一个男子回家,老爸老妈会怎么想?别说家长了,她自己都觉得无比怪异。

晕菜,这个烂木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二十回 明理

正欲与李俊好生商量,李俊的电话响起。

她竖耳听着。

在孙一依看来,这其实是个很反常的现象,作为SATE公司的总裁,他理应很忙,可除去手机不在身边的那几个小时,这是他接到的第一个电话。

对方声音很轻,尽管车里也很安静,她却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听李俊在这儿说:“我知道了。”

然后李俊又说:“你去把文件搁在曾经理的办公室,她自会知道要怎么做。”

曾经理…曾韵…

孙一依脑子忽然间明朗起来。她想自己所在意的事情其实没什么依据,曾韵可不就是这个烂木子的未婚妻。如果是已婚那就更不用担心,她想自己是不会擦进任何一对恋人当中的。

侧脸看着李俊,她忽然间觉得很没底气。

未婚妻与恋人,其实很极其没保证的两个词,尤其对于木子这样的人。他心里想什么似乎没有那么好猜。李俊忽然变得神秘起来,原以为自己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就不会再有这种感觉。

他如同一本探秘小说,标题与扉页即让人遐想万千。孙一依得意自己竟能想出这么妙的比喻句,吃吃偷笑。不知道为何,心里竟有些妒羡那个曾韵。

她于是担心起自己来。

几秒之间,脑子如同上了发条,飞快的转动着,仿佛要把所有该顾忌的都在这刹那间想个明白。前后思虑完毕,她正要开口,双唇尚未分离,就已经被出现在车窗外的一幕给弄糊涂了。

李俊也看到了那一幕。

只见谢文涛正跟着孙一依的父母从楼上走出,方向正往这边。

孙一依轻轻的“嗄”一声,语气捎带着疑惑跟吃惊。扭头见木子,他似乎并不吃惊,抑或是他也吃惊,只不过喜怒哀乐不在表情显露。

“你看见了?”

李俊道:“看见了啊,你心心念念的同窗。”语气不含讥讽才怪。

孙一依哂笑:“心心念念倒是没有,我吃惊的是他跟他身边的两位看起来竟然那么熟,跟常常见面一般。”

李俊看到那两人的年纪很像是孙一依的父母,孙一依这么一说,他便确定无疑。可惜了,让这个谢文涛占了先机。李俊微微摇头,心有不悦。

“没有心心念念,今天在车上何以为他跟妙女郎在一起而一路不开心。”李俊一语中的。

孙一依懒得解释也没有理由解释,她觉得自己只是稍有生气,绝非震怒。

孙一依下车,对着爸妈挥手。

十几步之遥而已,那三个人同往这边走来。

孙一依眼中:爸额头的皱纹越来越深,妈眼角的细纹也变粗。两位,辛苦了。

父母眼中:女儿越发漂亮。呵,跟她一起的男子是谁?

亲人这对视的几眼,省去了本该有的欷歔场面。

谢文涛看着李俊,李俊看着谢文涛,两人似乎已经明白各自的意图。彼此战而不宣,虚伪的对笑着。

孙母毕竟唠叨,拉着孙一依的手,急问:“一依,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孙一依瞄了一眼木子,说道:“妈,不说了吗,中途有事。”

李俊小时候被家里教育,礼貌方面不输给任何人,急忙向前,笑道:“伯父伯母好,我是一依的朋友。”他本想说男朋友,无奈说不出口。他还做不到恬不知耻,哪怕真的改名为木子俊,曾韵依旧存在着,他依旧还是李俊。

谢文涛此刻开口道:“木先生你好,我是一依的男朋友,我叫谢文涛。”伸出手,欲与李俊握手。前面加个“男”字让他底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