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硝烟弥漫,刀光剑影,在天道门的深处,却是不见血的黑暗,同样残酷。

黑暗的铁牢之中,萧瑟的身影仵在铁栏旁,虚弱的呼吸声回荡在铁牢里,若有若无,宛如一抹幽魂栖息在此。

“哐当”一声响,牢门处慢慢开启,一道刺眼的光亮从狭窄的牢门外射了进来,照亮了铁牢内狭长的一块区域。铁栏旁,一片衣角正好落在了光亮处,听到铁牢外传来的沉稳的脚步声,衣角微颤了下,它的主人也跟着挪动了下身体,但也仅此而已,此后再无任何响动。

嗒、嗒……

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跨过牢门、步下阶梯,直至来到铁栏前才停了下来

低沉的嗓音悠悠响起。

“已经一个多月了,你还是不肯交待清楚?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你不要企图挑战我的耐性!”

低低的嗤笑声慢慢化开,铁栏里面的身影未动,淳厚的嗓音虚弱地回道:“我也说了无数遍,我得到天书时,它就是现在的模样,你为何就是不信?难道真要徒儿以死铭志,师傅才会相信?”

“别跟我说这些鬼话!倘若天书是从别人的手中转交到我这里,我可能会深信不疑,可是天书恰恰是从你的手里递交到我这里,我不得不怀疑。我的好徒儿,你是我的得意门生,你的能耐如何,我最是清楚不过,所以,你瞒不了我!”略带恼怒的声音稍顿了下,再次响起,“我再给你三天的时间,倘若你还是不肯乖乖地招认,我会让你后悔的。你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我拿你没办法,不过,倘若是你最在乎的人呢?哈哈哈……我会让你后悔的!”

脚步声再次响起,朝着牢门外渐行渐远。

铁栏内的身影却在此刻猛然跳了起来,瘦弱的身子趴在铁栏之间,穆青云动容地惊喊:“不!师傅,你不能动她!我不许你动她!”

立于牢门口的身影微微侧转,逆光处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具,面具的背后冷笑连连:“青云,你什么都好,唯独太重感情。师傅跟你说过很多遍,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不能有感情的,一旦有了感情,有了牵挂,就会成为我们致命的弱点。你现在就有了弱点,最为致命的弱点……我只给你三日的时间,倘若三日后我还是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那你下一次见到的就不是我,而是你最在乎的人的尸体!哈哈哈……”

大笑声伴随着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穆青云整个人似虚脱一般沿着铁栏滑了下去,千算万算,他还是没能瞒过他的师傅,被他囚禁于此,日日拷问。

没有天书,单凭他的师傅的武功,就已经能无敌于天下,倘若他再得到天书,他无法想象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不行,他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他不能让他心爱之人陷入险境。

“来人啊,我要吃饭!快给我送饭进来!”他朝着牢门外大喊,幽光的光线下,依稀可见他下巴续了一圈短须,整张俊脸看起来憔悴不少。唯有他那双眼睛泛着坚定的光芒,求生的意志力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强烈。

逸河城的府衙,叛军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着整个府衙,看似围得水泄不通,然而对于燕君和聂风两人来说却根本不起作用。两人从西北角府衙防守较为疏松的一处地方突破,快速地推进,很快接近了燕昕所在的房间。

经打听,钱守礼等叛军将燕昕困在了他的房间里,就等着他写下归降书,让所有义军都停止抵抗。

“钱守礼,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写归降书的。我乃是先王之子,名正言顺的燕国太子,你背叛了我,弃明投暗,你早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你以为你投靠了燕王,就真的能平步青云、安享荣华富贵了吗?你简直愚蠢到家!燕王是什么人?他为了王位,连自己的兄长都可以无情杀害,还霸占他的兄嫂,如此一个禽兽,他能守住燕国的基业吗?等哪一天燕国亡在了他的手里,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谁说我要投靠燕王?燕王昏庸无能,人尽皆知,我怎么会这么愚蠢,去跟一个昏君做交易?”

“那你身后的那个人是谁?”燕昕大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叛乱竟然不是因为燕王的收买,若是如此,那么性质完全变了……

“你想知道我的主人是谁?可惜,我不会告诉你,你也不配知道。燕昕,你虽然是王族之后,可惜你没有真正王者的风范。你只为一己之私而聚集义军为你的王位而战,你可曾想过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从前的你,或许正义凛然,值得人尊重,可是自从义军起义后,你急于求成、屡屡将义军陷于险境,不顾惜他们的性命,一味地攻打城池,结果损兵折将,还搭上了无数将士的生命,你对得起他们吗?”钱守礼一身戎装,手持宝剑,矗立在屋子的中央,气势凌人。

屋子的周围站满了叛军,燕昕困守在屋子里,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衣,显然事情发生得太过意外,他甚至还没有时间来得及反应,他就已经被因住了。

燕昕眉眼皱在了一起,凝神沉思,认真地考虑他的话后,才惊觉原来因为他的着急和急进已经造成了这么多的伤害。他不想的,他是无心的,他发誓。

“将这颗药吞下去!”钱守礼突然将一颗丸药递到他的跟前。

“你让我吞毒药?”燕昕瞄了眼药丸的眼色和形状,他已猜到了大概。越是鲜艳美丽的东西,就越是有毒性。

“我不会吞下的,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钱守礼也不急,突然朝着门外拍了拍手,他森冷的语调道:“将人带进来!”

房门打开,一名女子被两名士兵架着从门外走了进来,女子一见着燕昕的面,顿时露出焦急惊慌之色。

“太子哥哥,救我!”燕芷害怕地低泣着,她自幼生长在王宫里,锦衣玉食、下人环伺,哪里受过这等惊吓?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逐渐盈满泪光。

燕昕闻言,顿觉不妙,事实上自见到燕芷进屋的刹那,他就感觉到了不妙。

“钱守礼,你要对付的人是我,何苦为难她?你别忘了,她可是燕王的女儿,是燕国的公主,倘若你敢动她一下,不止我,还有燕王都会找你算账、唯你是问!”

钱守礼阴恻恻地笑了下,威胁道:“只要你乖乖服下药丸,再写下归降书,我就不为难她,倘若你敢耍花样,我第一个拿她开刀!”

“你敢?!”燕昕焦急地呼喝,一时之间竟乱了阵脚,眼里、心里只担心燕芷的安危。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在意她的生死。

“你看看我敢不敢?”钱守礼忽然一把揪住燕芷的长发,将它们连根揪起,疼得燕芷哇哇大哭,让人好不心疼!

“好疼!太子哥哥,救我!”

“等一下!”燕昕急急地喊停,额头上已渗出一层薄汗,面色惨白地望着满脸泪痕的燕芷,他能明确地感觉到自己的心的确在疼,一点一点钻心的疼痛。也是在这一刻,他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他可以忘却她父王的身份,忘却他们之间曾有的恩怨交缠,他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关心她、爱护她,他,是真的陷进去了!

“我服下,我服下毒药!”

第四卷入主燕国015恢复记忆

“太子哥哥,不要!”

燕昕深深地凝望了燕芷一眼,义无反顾地服下了药丸。哪怕片刻就死去,他也不后悔。

燕芷绝望地看着他,心一阵阵地疼痛!她低低地呜咽,一双美眸之中忽然闪过一道异彩,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她收住了眼泪,朝着燕昕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此时此刻,她才知道什么是幸福。

她一生中最璀璨的时光,也是最短暂的美好。

亲眼看着燕昕服下药丸,钱守礼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大笑着将纸笔送至他的跟前:“很好,那么现在,你写下归降书吧!记住,在归降书里,要写明将义军首领的职务全权交给我,所有义军都须听我的号令。”

燕昕狠狠地拿眼睛剜向他,他真狠,一日之间就要将他多年经营的义军全部夺过去,他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好,我写!”

燕昕执笔,凝思了片刻,余光飘向门外。他现在唯一可期盼的,就是他的妹妹了,他亏欠了她太多,现在他所能给她的,只能下他多年经营的义军……

“好了,你现在可以放开她了吧?”燕昕罢笔,一张禅位文书便成了型。

钱守礼大喜过望,朝着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放人。他本人则绕身到文书的前边,细细观赏,有了这张文书,他便是名正言顺的义军新首领。在燕昕的底下潜伏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心底的喜悦难以言喻。

“太子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傻?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燕芷挣脱了束缚后,一下子扑至燕昕的怀中,她红着眼圈,左右打量着燕昕,很是担忧。

不知道钱守礼给他服下的究竟是什么毒药,毒性如何,什么时候发作,她都想知道。

燕昕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颅,安慰道:“傻瓜,我没事,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他嘴角急促地抽了几下,额头上的青筋凸起,毒性已经在他体内扩散。他努力支撑着,不让她察觉,怕吓坏了她。

“该死!你竟敢戏弄我?”钱守礼忽然拍桌,大怒。

“你说,你到底在上面写了什么?我是让你将义军首领的位置禅让给我,谁让你写成了燕君的名字?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燕昕放声大笑,喉头涌上一口甜腥,被他硬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就凭你?你根本没有资格坐上义军首领的位置。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意!”

钱守礼冷哼道:“你就算死了,我照样有办法让义军听我的话。”

“那我们拭目以待!等君儿带着聂家军杀到,我看你还如何统领义军,如何活着离开逸河城?”燕昕冷笑了几声,神情忽而转为迷离,“其实,君儿比我更坐适合义军首领的位置,我相信自己的决定,我不会看错人。我相信……义军在她的手中会更加蓬勃发展,或许……她能帮我实现我的夙愿……”

“太子哥哥,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燕芷抱住燕昕的身躯,显得很惊慌,他口里吐出一滩浓黑的血,触目惊心。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躯体,唯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更加坚强。

“可惜,你已经看不到了!我要让你死不瞑目!”钱守礼眼神一厉,高举着一纸文书,就要将它撕毁。

千钧一发间,一柄飞刀破窗而入,其势凶猛,刺破虚空,直直地射入他的脑门。他几乎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颓然倒地,一命呜呼。

手中的纸张飘在半空中,徐徐坠落,白纸黑字的左侧多了一抹血迹。

门外的打斗声这时才开始爆发,与此同时,一抹身影从门外飞了进来,身形轻盈,身姿如燕。

“哥哥,你怎么样?你中毒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急急赶来相助的燕君。她低头看到燕昕吐出的血迹,浓黑的颜色,让她的心沉了下去。

“是他对你下的毒,是不是?”燕君突然想到了钱守礼,连忙跑到他的身边,在他尸首上翻查。倘若是他下的毒,那么他身上必定有解药。

然后,她失望了,他的身上根本没有她所期望的解药。

“君儿,算了,这一切都是命!”燕昕躺在燕芷的怀中,脸色愈发苍白,他凝望着燕君,幽幽说道:“君儿,你听我说,我死后,你就是义军的首领。答应我,你会好好地对待义军,帮我完成我未完的心愿。夺回王位,替父王和母后报仇……咳咳……”

燕君胸中一阵翻腾,喉中哽塞,打断他道:“哥,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带你去找神医,我认识神医,他一定能解你身上的毒。”

“来不及了!你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不愿意涉入争斗中,可是我实在不甘心,不甘心大业未成就这么撒手而去。你答应我,你会夺回王位,替父王和母后报仇……咳咳……答应我!如果你不答应我,我死不瞑目……咳咳……”燕昕牢牢地抓住她的手,很用力,很用力。

“哥……”燕君内心很挣扎,她不愿意涉入王位之争,这是一条不归路,她一再地躲避,可最终还是又回到了原点。难道她注定无法逃脱这场残酷的争斗?

“答应我!”充斥着血色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燕昕凭借着最后一口气,也坚持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燕君皱起眉头,心神俱乱,看着他苦苦挣扎的神情,她无法拒绝。

“好,我答应你!”她一诺千金!

释然的笑意从燕昕的唇角绽放,他的手终于松开,软软地跌落在地。

“太子哥哥,你不能死!你若是死了,我就去下面陪你……”

“丫头,好好活着……”燕昕只来得及说完这六个字,便闭上了双目。他走了,他的死态很安详,他的唇角挂着笑意,他是幸福的。临死前,他饱尝了亲情和爱情的双重滋味,他死而无憾。

“太子哥哥!”

“哥……”

燕君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浑身仿佛虚脱了一般。在那一刹那,记忆如海潮般涌入她的心田,她突然之间记起了一切。

那是属于真正的燕君的记忆!

儿时的回忆,残酷的宫变,亲人的分离……所有的一切,她都想了起来,她同时拥有了两个人的记忆,燕君的痛、燕君的悲伤、燕君曾有的快乐,还有燕君的恐惧,她感同身受。

她的哥哥,双胞胎的亲哥哥,他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他们一同来到这个世界,感同身受。他死了,她沉睡的记忆也跟着复苏。

从此后,他心中的仇恨,也变成了她的仇恨。他的夙愿,同样也是她的夙愿。

命运,注定了的命运,这一次,她再也不会躲避!

既然命运选择了她,她就只能坚强地走下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哥哥,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做到!”

“大皇姐,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燕芷依旧紧紧地抱着燕昕已渐渐变冷变硬的尸体,目光有些空洞,不待她回答,她继续说道:“我父王故然有错,但你能不能念在他已经年迈体衰的份上,饶过他一命?”

燕君怔然,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复。

燕芷是公主,是燕王的女儿,是她的仇人的女儿,同时也是她哥哥心爱的女子。她忽然之间明白了哥哥从前日日面对杀父仇人之女的痛苦,他爱她,可是他又不能和她相爱,所以他的眼中总是带着一丝忧伤。

然而她忘记了一切,在他生前,她总是疏离他,没有真正和他享受亲兄妹间该有的天伦之乐。她也没有真正关心过他,考虑过他的心情,她只是一味地抗拒战争,不想介入。现在想来,她很是愧疚,她错过了太多。

“大皇姐,我知道我的要求让你为难,但请你务必答应我!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请求,呃……”一口鲜血自燕芷的口中吐出。

燕君猛然抬首,看到了她自己插在腹中的匕首:“芷儿,你疯了!你怎么这么傻?你没有听到哥哥最后的遗言吗?他要你好好地活着,你怎么能食言?”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太子哥哥,我不想再离开他,我要去陪他……”燕芷困难地呼吸,一口气喘不上来,昏死了过去。

“芷儿、芷儿……”燕君飞快地扑过去,摸到她手腕上的动脉,幸好,还有脉搏!

她连忙在燕芷身上点穴,暂时止住她身上不断流淌的血液,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她一定要救活她!

一场叛乱随着它的始作俑者钱守礼的死亡逐渐平息,聂风率领着聂家军有效地压制住了叛军的势力,并且平息了民变,逸河城经过三日三夜的大整顿后,再次恢复了平静。

然而在这平静的背后,又潜伏着无数的危机,暗波汹涌。

在燕昕的丧礼上,他的灵台前,韩离子当众宣读了燕昕的禅位诏书,燕君凭借着一纸文书,当上了义军首领,正式踏上争权夺利的历史舞台。

“燕昕,我们心目中的首领,将永垂不朽!”她登临在高处,俯瞰着几万对她俯首下跪的义军,高声宣扬。

“誓死追随公子!誓死追随公子!”几万人的声音响成一片,震耳欲聋。

第四卷入主燕国016秦国动静

随着燕昕的离开,燕君逐渐融入到义军的建设和整顿中。

与此同时,在秦国,也是风波一浪接着一浪,永无止息。

明王府,原太子秦翊的府邸,来自邸城王宫的侍卫和宫人已在此等候三日。大王有旨,宣明王爷入宫觐见,着他择吉日迎娶新上任的臣相的千金为明王妃。谁知明王爷就是抗旨不尊,不但不入宫见驾,还将宫里来的人打发到别院居住,他们爱住多久就住多久。

王府的书房。

黑袍的男子立于书桌前奋笔疾书,他的笔下龙飞凤舞,楷书狂草,借此宣泄着他心中的愤懑。与其说他是在练字,倒不如说他是在发泄多日里的气闷和不得志。

书桌前,另有一男子看着他欲言又止,忧色早已爬满了他的额头和眉眼。

“萧先生,本王现在已经失势,不再是从前的秦太子,你没必要再留在我的身边。以你的谋略和才学,你可以另外找一个明主,但绝对不是我秦翊。”黑袍男子手中的笔稍顿了下,抬头瞄向书桌前挡住了他光线的灰袍男子。

萧谋,从前是秦翊身边的谋士,自从秦翊被新大王驱赶出邸城后,他没有离开秦翊的身边,依旧默默地支持着他。听他如此说,萧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王爷,士为知己者死,昔日王爷身处高位之时,待萧谋不薄。如今王爷虽然失了势,但萧谋不是那种势利的小人,此生只要王爷需要萧谋,萧谋都愿意誓死追随。”

他的神情颇有些激动,他顿了顿,又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王爷别忘了,大王的圣旨已经到了三日,倘若王爷再置之不理,恐怕大王就会以抗旨不尊的罪名名正言顺地对付王爷。”

“王爷,切勿冲动啊,小不忍则乱大谋!请听萧谋一句劝,咱们先向大王示弱,臣服于他,待得来日有机会,咱们再东山再起。不是有句话叫做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您就暂且忍一忍,让大王放松对您的警惕,这样他才会放心大胆地去征伐其他两国。一旦他松懈了,咱们还怕找不到机会翻身吗?您可别忘了,靖王爷的手里还握有十万兵马,他在朝中上下的威望颇高。只要我们能争取到他的支持,还怕斗不过大王吗?”

秦翊抛下了手中的笔,冷笑道:”翻身?东山再起?你以为真那么容易吗?难道你没有看到城内城外藏了多少他的人?难道你不知道他一天到晚都在监视着我吗?东山再起?哼,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萧谋看到他如此消极的态度,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与现在的大王相比,明王爷无论在智谋上、狠辣上,还是在野心上,都远远不如,或许现在的大王比起明王爷更适合坐上大王的宝座。

但毕竟主仆一场,他不想看到自己的主子惨淡的下场。

门外,响起了王府管家的叩门声。

“王爷,有客到访。”

“去,本王谁都不见!”秦翊也不问是谁,直接打发了,他以为又是来传旨的宫人,不愿意搭理他们。

门外管家的声音有些犹豫,为难地说道:“王爷,此人说是王爷昔日的旧故,非见到王爷不可。”

“本王再说一次,谁也不见!”书房内再一次传来咆哮声,吓得管家不敢再继续叩门,刚一转身,原本等候在门外的客人已自己走了进来。

管家想要阻拦他,却被他伸手拦住,朝着书房内喊道:“既然王爷谁都不想见,我一定一字不漏地转告我师傅,让她以后再也不要来见王爷了,反正王爷根本不在乎昔日的友情,也不在乎昔日朋友的安危。”

书房内安静了片刻,房门倏地打开,露出秦翊颇为颓废的形容。当他看到来人,两只眼睛忽地大亮,他一个猛冲来至来人的跟前,摇着他的肩头质问道:“你师傅呢?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何润之撇嘴一笑,拉开他的手道:“王爷不是不愿意见故人吗?那我还是先走了,免得遭王爷的嫌弃。”

秦翊嘴角抖了下,忽而转头朝着管家狠狠一瞪,责骂道:“这话是你说的?不知道何公子是本王好友的徒儿吗?下次若是再犯,本王绝不饶恕你,去吧!”

管家诺诺地点头称是,颇为委屈,分明是王爷自己要赶人走的,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责任推到了他的身上,他何其无辜?

何润之淡淡一笑,也不揭穿他,直接越过他的肩进了书房。

秦翊冷撇了他一眼,心中郁闷,这小子还真不跟他客气,若不是想从他嘴里套出君彦的下落,他才不会忍受他如此嚣张的态度。

“这是萧谋萧先生。”

“这是何润之,天下第一镖的少主。”

秦翊替书房内的两人介绍了一番后,就迫不及待地跟何润之打听君彦的消息,自从被秦风赶出邸城,来到区区的封地后,他的心情一直处于低谷,今日何润之的到来无疑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好的消息了。

“你师傅呢?她到底在哪里?她怎么样,一切可安好?”

何润之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肃然:“我来的时候,她还是好的,不过,一路上我听说燕军和义军在逸河城打得激烈,我无法和城内取得联系,我怕……我很担心师傅的安危,所以才来这里找你,你手上握有兵权,希望你能想办法带人保护师傅。”

“燕军,逸河城?你的意思是说君彦现在在燕国的逸河城?”秦翊的语气越来越激昂,心情很是激动,可是转念一想,忧色又逐渐爬上他的眉宇,“我现在已经不是昔日的秦太子,别说手里没有可以调动的军队,哪怕是我自己也被人监视着,根本无法离开城中一步。唉,时移势易……”

“你的意思是……”何润之恍然,的确是他失虑了,他只想到秦翊昔日与师傅的关系不错,却忘了他现在不过是个过气的王爷,没有实权在手。可是他这里恰好离燕国较近些,若是能去驰援,相信能帮到师傅。

萧谋在一旁听着,忽而想到什么,忍不住提议道:“王爷,您忘了吗?离这里不远的廖城外驻扎着靖王爷的十万铁骑,若是我们能够得到靖王爷的支持,从他手里得到兵符调令铁骑,相信一定能够得偿所愿。”

他之所以如此提议,并非没有私心,他是想借此让王爷将靖王手里的十万人马掌握在手,有了兵力,才能和大王相拼。

秦翊闻之,也是精神一振,赞同地点头附和道:“没错!王叔还是君彦的义父,相信他一定会尽全力营救君彦的。”

“太好了!”何润之的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倘若靖王爷肯出兵前去,即使逸河城真的被围得水泄不通也不怕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希望王爷能答应。师傅的下落一定不能外泄,尤其不能让秦风知道,这是临行前师傅一再嘱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