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陈枚也清楚明白地知道,能把这朝中稳下来,清瑜费了多少力气,果然娶妻要娶贤才能安心。此时已经进入京城,经过的地方到处张灯结彩,早已净水洒街、黄土垫路。周围的老百姓看见当先的马队,早已下跪山呼万岁。

陈枚跨在马上,心中不由有豪情,这是自己的天下,这个江山只有一个女人可以和自己携手共度。想到此陈枚想让马走的快些,好让自己早点见到清瑜,可是这要经过的人群太多,这要走的路太长。而且回到宫里之后,还有很多仪式要举行,陈枚不由轻叹一声,当了皇帝,连远归回来见自己的妻子都要耐心等候。

路再长也有走完的时候,陈枚被群臣簇拥进大殿,重新坐到暌违已久的宝座上,象征性地讲了几句感谢群臣、勉励群臣的话,也就按着仪式进行赐宴,好在赐宴之前总算可以回到后宫稍事歇息。

依旧是前呼后拥,不过这时候陈枚的脚步就可以急一些,当走到半路的时候陈枚停下脚步,看着迎面走来的清瑜,脸上露出喜悦笑容。

清瑜也笑了,这笑容显得格外开心,也停下脚步看着丈夫:“怎么,还要我走过去吗?”陈枚张开嘴笑的更加欢喜,一步步走上前走到妻子面前,清瑜抬头看着他,轻叹一声:“在外面就是没人照顾好你,看看,这胡子又长长了。”

陈枚顺势把妻子的手握住,丈夫手心的老茧刺的清瑜的手心有些发疼,但清瑜连一丝一毫放开他手的想法都没有,任他握紧自己的手往昭阳殿走去。

此时是三月时分,道路两边都有鲜花开放,清瑜和陈枚都没说话,只是偶尔对视一眼露出甜蜜微笑,这样的默契让身后跟随的宫人们都当做没看见,只是齐齐看向天,不错,今日天气很好。

进昭阳殿洗脸换下那身戎装,接过妻子亲自端上的茶,陈枚这才坐下来长喘一口气:“一年多了,我就这一刻最舒服最轻松。清瑜,以后再打仗,你陪我一起去吧。”清瑜伸手点他额头一下:“我陪你去,那这家谁看?倒不如等煊儿再大些,你禅位给他,我们一起去游天下更好。”

陈枚伸手就把妻子抱在怀里:“好,我们一起去游天下,把这担子交给煊儿。

作者有话要说:小儿子的名字,好吧,起名字很麻烦。。。

、家常

清瑜把下巴搁在丈夫的肩膀上,突然笑了起来,陈枚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笑什么?是不是这几年没见,你笑我已有了白发,人已老了?”清瑜的双手圈住丈夫的腰,在他肩上摇头:“这副担子还交不了煊儿,你别想让我们儿子受罪。”

陈枚的手离开妻子的下巴抚上她的肩膀,听到她这话笑了一声:“很多人都以为当皇帝是全天下最得意的事情,你倒好,还说我们儿子现在受罪。”清瑜抬头看着他:“什么天下最得意的事情?那么多的规矩、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朝中后宫,哪一件不要想的很清楚明白?”

提到朝中事务,陈枚的下巴微微收紧陷入沉默,虽在外征战,但两人之间书信来往很紧密。现在战事虽平,但接下来的事情更多,要让群臣之间和睦,要让这天下重新太平,还有,现在已经算很迫在眉睫的事情,尚拥兵在外的幽州。这副担子着实不算轻,现在就算陈煊已经长大,陈枚也不能把这副担子放心的交给儿子。

清瑜明白丈夫的沉默,直起身看向他:“我明白,那么多的难事我们都过来了,现在还怕什么呢?”陈枚也笑了:“是,那么困难的事都做完了,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有别人没有的名分。”

清瑜拍拍他的肩:“我会一直跟着你的,樾妹妹,为何这次没跟你一起回来?留得炀外甥一人在京,瞧着也实在…”提到陈樾,陈枚说出的话既欣慰又带有一些难过:“我让她随我回来,她不肯,说要在凉州替我守着边关,她还说,阿父和余兄弟都是死在凉州,她觉得,离开了凉州他们会很孤单。”

清瑜的唇微微抖了下才叹息:“樾妹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想要去江南玩耍的小姑娘,也不再是那个只看得到凉州的女子。她已能为陈枚分忧,陈枚嗯了一声:“若樾妹妹是个男儿该多好?”

宫女已在殿外恭敬地问:“陛下、娘娘,饮宴的时候到了,请陛下和娘娘移驾。”清瑜扬声道:“进来服侍陛下穿衣吧。”说着清瑜走到一边拿起龙袍往丈夫身上套:“你啊,太贪心不足,要换我,就该想着宁愿樾妹妹像平常女子一样,会伤心会哭泣,会回京城,或者以后悲伤慢慢褪去,还会另嫁。”

陈枚张开双手,好让宫女给自己挂上玉佩,听了清瑜这话愣了下道:“是啊,你说的才对,樾妹妹才二十七,还可另嫁。”

清瑜轻叹一声:“其实三妹妹也可另嫁的,毕竟刚过三十,这个年龄在男子那还算壮年,在女儿家怎么就成年老了?”陈柳?陈枚的眉微微皱起才道:“只怕她不愿意。”

毕竟只是小姑,清瑜微微一笑没有再说别的,看着陈枚换好衣衫就和他一起出门前去赴宴,踏上车驾的时候,旁边的宦官小心地扶着陈枚上车,陈枚的眉一皱才道:“在军中久了,这样竟不习惯了。”

清瑜坐到他身边,车驾缓缓前行,清瑜才笑道:“不然他们要做什么呢?前些日子,我和赵尚仪商议着再放出宫些人,赵尚仪那么个人都差点和我吵起来,说现在宫中宫女不足千人,连上宦官也不过两千来人,若再放出宫些人,又没有补的人,这宫中未免太过空旷。这才没做。”

听出清瑜话里的遗憾,陈枚握住她的手:“别人都说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自然也要后宫三千才够服侍,可是我只有你一人,这宫中难免有些冷清。”清瑜斜斜看丈夫一眼:“怎么,前头我才把那几位千金送出宫许了人,你这就不高兴?是不是让我给你封上几位妃子,你才嫌不冷清?”

清瑜的话里半带娇嗔,还要把自己的手从陈枚手中抽出,陈枚握紧妻子的手:“自然不敢,在这后宫里,我都要听你的,再说美人恩我又不是没消受过,现在怎敢再消受?”清瑜又笑了,猛地想起陈枫夫妻,不由叹了声:“可有人正在消受美人恩消受的不亦乐乎,前些日子京中的事你都知道了吧?若不再行整治,只怕会闹出大乱子。”

陈枚当然知道事情从何而起,轻叹一声道:“四弟他,也不是没见过人的,那个柳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狐媚子?”此时已经到宴会举行的地方,车驾停下,宦官请他们夫妻下车,清瑜掀起帘子道:“什么可怜?这种女子和平常女子并不一样,不然怎会如此?”

当日节度使府邸里,也有过这样的女子,陈枚伸手让宦官扶自己下车,眉还是皱一下:“能让四弟如此,只怕也是他的劫。”

似乎只能这么解释,但清瑜在下车后还是低声说了句:“只怕在四弟心里,这是他的缘。”陈枚笑一笑,握住她的手和她并肩走进举行宴会的大殿,轻声道:“你肯定是我的缘不是我的劫。”

清瑜的唇不由往上扬,长久的相思在此时完全消去,和丈夫并肩进入殿内,等候已久的群臣看见他们进来已经起身行礼,高呼万岁。清瑜不由长出一口气,丈夫在身边的感觉和丈夫不在身边的感觉真是完全不一样。

陈枚起初回来这几日都十分繁忙,要询问陈煊对政事的处理原因,要和秦秋等人商议新进士的授官。这是新朝的第一次开科,对这批新进士的授官陈枚十分重视,虽然殿试已过名次已定,还是又一个个传到殿上重新询问,而不是像旧朝只传前三甲进殿。

和陈枚的繁忙相比,清瑜就轻松很多,无需再看奏折,不需再和陈煊商议政事怎么处理,只需把精力都放在后宫内,而后宫中除了如娘一个妃子再没有别人。

能操心的竟是儿女们的婚事,纯漫的婚事已该提到日程上,她已过了十七,该给她寻个驸马,再耽误下去就年纪太大了。清瑜召来赵女官和她商议要给纯漫挑个驸马。

听到清瑜召自己来是为的这事,赵女官笑了:“其实不止三公主,按说,太子殿下的太子妃,也该冷眼挑着了。”陈煊?清瑜不由一愣:“他才刚过了十二。”赵女官的笑依旧很得体:“平常人家,给长子挑媳妇都要择个数年,更何况太子乃国本,他的妻子将是未来的皇后,国母之尊,自然更要精挑细选才是。”

何况还有理由赵女官没有说出来,历代挑皇后都会在世家官宦之女中选择,若是陈煊迟迟不择太子妃,难免会耽误了适龄女孩的婚姻。

清瑜顿一顿才道:“是我忽视了,竟忘了这么一件大事。”说着清瑜用手扶一下额头:“哎,怎么连煊儿都要寻妻子了,我还一直以为我还年轻。”赵女官这下是真笑了:“娘娘也不过刚过三十,常有富家主母四十之后还生产的,这样算来,娘娘的确还年轻。”

生产?清瑜的手不由摸一下小腹,当年生小儿子时候是难产,当时医官在生产后来诊脉就对清瑜直言,说她以后只怕不能生育了。当时清瑜并不在意,已有了三子一女,再多生育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且能免了生育之苦,也算好事一件。

现在赵女官这十分无意的一句话,倒勾起清瑜的这个念头来了,不过清瑜很快就笑了:“我做外祖母已经数年,再说若真似你说的,选太子妃,那再过几年就做祖母了,做祖母的年纪还生儿育女,那真是没脸见人。”赵女官也只当清瑜说笑:“娘娘和陛下伉俪情深,这是天大的喜事,若再诞下个小皇子或是小公主,那就更是万千之喜。”

清瑜瞧赵女官一眼:“上个月舅舅那边说舅母有了身孕,是不是赵尚仪你也动了嫁人之念,若真如此,你看中了谁就告诉我,我亲自给你说媒。”这话让赵女官面上顿时飞起红霞:“臣怎能有褚夫人那样好的运气,况且若嫁了个不好的人,他三妻四妾的,我这把年纪,哪还去受这些气,倒不如在这宫中陪着娘娘理一些事情,说说笑笑,这日子也就过去了。”

说着赵女官想到襄王妃,当日的永宁公主虽非嫡出公主,却是金尊玉贵样长大,还记得她在宫中待嫁时的风采,而现在,仅仅一个谁都不看在眼里的下|贱婢妾,就让她这样黯淡无光。

清瑜轻叹一声:“我也只能管好我身边的了,好在公主出嫁,按例驸马是不能纳妾的,还是让礼部去操办这件事,等挑出合适的人,再定下就是。”赵女官应是退下,清瑜的眉皱起又松开,人生的事,总是不能事事周全。

晚间陈枚回来的还是很晚,当陈枚进殿时候,清瑜已经换过衣衫,伏在几案上睡着了。陈枚见妻子等着自己,挥手示意宫人走出去,这才缓步上前,刚要去剪烛花就看见清瑜打着哈欠直起身:“我怎么睡着了?果然年纪大了,精力短了。”

陈枚也连连打着哈欠:“是啊,原来还不觉得,可这次回来才发现,精力不足了,竟是我先乏了才让他们回去的。”清瑜站起身走到床前歪下去:“今儿赵女官说了,不光是要给漫儿择婿,煊儿的太子妃也要冷眼择着,还记得他生下来时就那么一点点大,怎么就要娶妻了?”

陈枚自己宽掉外面的衣衫躺在妻子身边,屈起一个胳膊看着妻子:“这日子过的快,不过要给煊儿择太子妃,倒让我想起另一件事,我登基头尾算起来,也有三年了,跟随我的旧臣依旧没有封爵,这件事也该办了。”

清瑜的眼睁开:“封爵,那这朝中?”陈枚闭着眼拍拍妻子:“朝中,自然是要有所变化的。”

作者有话要说:帝后聊家常,好吧,我蛮喜欢这种感觉的。

、择婿

清瑜哦了一声,陈枚已经又拍下她的胳膊:“别担心,朝中的事情我自有分寸。”清瑜笑了,往丈夫身边偎紧一些:“我知道,到时我只用担心哪个女儿嫁到谁家,哪个儿子要娶谁,看他们生儿育女,我含饴弄孙就好。”

陈枚睁开眼看着妻子,伸手摸向她的脸:“好。”清瑜露出笑容,伸手抱住丈夫的脖子,陈枚轻轻拍拍她的背,不管明日朝中会有什么样的风浪,现在妻子就在自己身边,而只要和她在一起,再多的风浪也不怕。

当众臣听到陈枚有心封爵时候,每个人的神情都是不一样的。旧家和新臣,势必会起冲突,而皇帝要倚重哪边,哪边所得到的利益就会更大一些。陈枚说完后等了许久没有人接话才道:“既然无人有异议,那就…”

秦秋躬身道:“陛下,封爵可不仅是一句空话,封爵之人,还要有封赏,除此还有每年俸禄,现在战事方平,国库已空,还拿什么封赏群臣?”陈枚微微颌首:“秦相果然心忧天下。”

“不过,”陈枚话锋一转,已对户部尚书道:“叶尚书,朕记得曾见过有数家宅院、田地,甚至奴仆,是当年安乐侯时,抄没大臣所留下的,这些因不是现银无法变卖,尚在册上?”

户部叶尚书是前朝进士出身 ,勤勤恳恳做了三十多年终于升上侍郎,因他对天下钱财了如指掌,陈枚登基之后并没让他告老,在王世藩告老之后反而就将叶尚书补上去。

听到陈枚垂问,叶尚书几乎不假思索就道:“陛下所记甚是,当日安乐侯时,抄没各家家产尽多,陛下登基之后,虽拿出封赏了一些,但还有大部分都还在册上。只是有些宅院年代久远,未免有些失修,但总比建造新宅子花费的少。

说着叶尚书又从袖中拿出一个帐页:“这些宅院田地奴仆,臣一直想问陛下怎么处理,所以名单都随身携带,请陛下御览。”宦官走下来接了帐页送到陈枚手中,陈枚打开看了看,上面所记自然是粗略的,但依旧被那些数目吓了一跳,没想到安乐侯当日抄没大臣,抄下的家产竟这样多。

陈枚用手点了点这帐页,对叶尚书道:“叶尚书,你这些日子就把这上面的所有全都再查一遍,再把这些宅院田地奴仆原本是怎样的,都写详细些再给我一遍。”叶尚书躬身领旨,秦秋倒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份产业在户部册子上,一大封之后朝中局势定和原来不一样了。

看着跟随陈枚起事的那些将军们面上的喜悦神色,秦秋的眉微微皱起,这朝中局势,已经飞快地往陈枚那方滑去,难道自己就为别人做了嫁衣?

要封爵并不是一句空话,总要论功行赏,给什么样的爵位,配什么样的宅院,赠什么样的田地,还有奴仆等。这可不是一家的事,除兵部和刑部外,其余四部都忙碌起来,户部盘点那些产业有多少能用的,礼部和吏部拟定爵位,工部要把那些年久失修的宅院重新修缮好。

这是新朝的第一次大封爵,京城中喜悦的气氛越来越浓。后宫中也同样如此,礼部虽然忙乱于封爵的大事,但是纯漫选驸马的事情也不敢怠慢,已挑选出十名年纪家世相貌学识都堪为驸马之选的少年,呈送到清瑜的案头。

按例公主的驸马都是在官宦之家选择,这次也不例外,清瑜看着这些少年名字后面的记载,清一色十六到十八,都是家世清白,相貌出众,礼仪娴熟,学识出色的男子。

清瑜看的眼晕,这是纯漫的大事,唤宫女去把如娘和纯漫请来。纯漫走进昭阳殿的时候看见如娘和清瑜坐在那里点着一张名单议论什么,面上顿时飞起红霞,想必这些名单里面有一个就是自己的夫君。

清瑜看见纯漫面上的红霞,笑着道:“咱们的三公主怎么变的这样害羞,当年的大方劲去哪儿了?”纯漫搅着手上的帕子不说话,如娘在旁边笑了:“女孩儿家遇到这种事情怎能不害羞呢,想当年,妾也…”

说着如娘就住口,当年并不是不知道自己陪着姑娘出嫁是什么意思,可还是希望能被放出去,而不是做姑爷的妾,毕竟在那大宅院待那么些年,做妾的下场如何,如娘是深知的。可知道又如何?如娘看着清瑜笑一笑:“妾一想起往事就有些收不住口,娘娘休恼。”

待嫁女儿的羞涩和喜悦,清瑜是从没有过的,当年林氏那样对待自己,知道给自己的婚事也不会是什么好婚事,既少了期待,心里倒更平静。此时听到如娘这样说,笑一笑:“女儿家难免害羞,漫儿,我和贤妃在这挑了半日,真是眼都挑花了。”

这是要让自己也瞧瞧,纯漫面上的红色更红,咬一下唇才开口:“母亲,女儿想着,不如,”说着纯漫抬头看一眼清瑜,头又低低垂下,声音更小:“女儿想着,不如见上一面,也能,”越到后面纯漫的声音已经细若蚊蝇了。

清瑜笑着拉起纯漫的手:“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现在是皇家女儿,要挑个驸马见上一面也是平常事,只是我想着,这十个也未免太多,才想把你叫来商议,挑出三四个来,传进宫来见见。”

原来如此,纯漫的心又安定下来,望那张名单上望一眼道:“反正,幼子不能要,还有,父亲纳妾很多的人家也不能要。”清瑜拿起那张名单,把上面两家幼子去掉又听到后面一句:“这父亲纳妾很多的人家,只怕儿子学样,那这幼子呢?”

纯漫的唇微微翘起:“四叔不就是幼子?幼子难免在家过宠,行事有些乖张。其实照女儿瞧来,最好就是次子。”清瑜的眼没离开这张名单,听了纯漫这话对如娘笑了:“瞧瞧,咱们还在这费尽心思,结果我们三公主自己就有主见,当日就该先问过三公主,让礼部照着这标准去选。”

如娘也笑了,纯漫的脸还是红红的,声音有些急了:“母亲您又取笑我,这不是您问我吗?人家好容易鼓起勇气说了,你又笑话我。”清瑜拍拍纯漫的手:“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们三公主别生气了。还有,以后可要管紧你三弟,不然等长大了,没人愿意做我的小儿媳妇。”

纯漫羞的用帕子遮住脸,嘴里只叫着母亲,清瑜已放声大笑,如娘也微微颌首。剔掉家中幼子,去掉父亲纳妾过多的人家,剩下的竟还有六个。

这六个清瑜和如娘看着上面的描述,真是觉得哪个都好,又把陈柳和陈杞请进宫,四个女人议论了半日。毕竟陈杞和陈柳两人住在宫外,把风评稍微不好的两个又否决了,剩下四个都是上上之选,陈杞啧啧地道:“这四个,别说嫂嫂想招做女婿,就算是我,也想为珽儿定下来。”

清瑜微微一笑:“这有什么,你要真喜欢,你看中哪个,就先挑给珽儿,漫儿是珽儿的姊姊,难道还和妹妹争这个?”陈杞的眼往这四个名字上又看了看,摇头道:“这不好,礼部挑驸马,这些人其实还是能听到些风声的,原本要娶公主,结果却娶了郡主,谁知他们心里会怎样想?虽说不敢欺负珽儿,可这日子久了,面上难免会带出来,到时岂不是让他们夫妻不欢喜?”

清瑜知道这个小姑历来想的要多,况且她说的也有道理,微微一笑没说话,陈柳在旁笑道:“大姊姊疼女儿,真是想的周到,等漫侄儿亲事定了,那时嫂嫂再为珽儿挑一个好的。”

如娘也在旁凑趣两句,商量下来,这挑女婿就交给陈枚,让他把这四个男子都传进来。陈枚在前面问,清瑜和纯漫在后头隔着帘子瞧。

等陈枚一回昭阳殿,清瑜就对陈枚说了这事,陈枚的眉不由皱一下:“哪有这么麻烦,当初凌儿淑儿择婿,我都没去看过女婿。”清瑜给他换着衣衫:“那不一样,当时你还是将军,可是现在你是陛下,公主挑驸马哪有这么简单。”

陈枚打个哈欠就往榻上一躺:“好,好,就依你。你说怎样就怎样。”清瑜拍他一下:“知道你辛苦,但有些事你势必要辛苦的。虽说我也能出面见他们,可那就打了看女婿的名头,他们未免拘谨,再说那些人里,若有个把有才之人,就算做不了驸马,你也得一才子,这多好。”

陈枚闭着眼睛不说话,清瑜上前捏下他的鼻子,陈枚这才睁眼:“好了,我明儿下了朝就让他们进宫。”说着陈枚坐起身:“礼部给渊弟拟了南阳侯的爵位,照说,除封他的生母之外,还该封他嫡母的。”

嫡母就是林氏,清瑜叹了声:“二弟和我毕竟不一样的,二弟是叫了林氏这十多年的母亲。”不封林氏,朝中难免会对宋渊有些非议,陈枚拍拍妻子的手:“我是怕你不高兴。”清瑜笑一笑:“有什么不高兴的?她的诰命并不是因我而得,再说就算得了诰命,她也永远不能入宫。”

当宦官前往英国公府宣诰封林氏的圣旨时,让宋桐松了口气,若清瑜不授意,这道诰命是下不来的。接了诰命林氏正要说话,来传旨的宦官已经道:“夫人,陛下另有口谕,夫人年纪已高,无需进宫谢恩。”

林氏的脚步不由后退,宋桐在旁看见生怕林氏又闹,上前拉一下林氏就道:“知道了,还请出外奉茶。”宦官点一点头就对林氏身后的朱姨娘:“还请夫人随奴婢进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好饿,于是不知道是该吃还是该睡。

、封赏

朱姨娘的双手顿时开始颤抖起来,声音都已变调:“我,我能进宫谢恩?”宦官微微一笑,态度更加谦卑:“得诰命者,按例都该入宫谢恩,只有,”宦官往林氏那看了眼才缓缓地道:“似林夫人这样,娘娘体恤,无需进宫谢恩的也有。”

这宦官不愧久在禁中之人,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宋桐才不管林氏面上的怒色,而是哈哈一笑:“今儿是我们家的好日子,吩咐下去,以后就没有什么朱姨娘,只有朱夫人,你们快些服侍朱夫人换装好让她进宫谢恩。”

管家们应一声是,有几个上前恭贺朱夫人,丫鬟们起身后就要扶着朱姨娘去后面换装,林氏这才醒悟过来,今日先是狂喜后是狂怒,此时再听到这声朱夫人,林氏已经愤怒不已,喝住丫鬟道:“什么朱夫人,不过是一个妾,即便是得了诰命,她也是个妾,有什么资格被称为夫人?没我的话,她怎能出门?”

说着林氏的头高高抬起,看向朱姨娘眼里有厉色:“还不快些推辞了?”朱姨娘吓得差点就跪下,刚要开口的事实宦官已经笑了:“林夫人,妾因子得诰命,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入宫谢恩也是娘娘旨意,您还是别难为奴婢了。”

林氏转身看向宦官冷笑:“娘娘不是常要分妻妾嫡庶尊卑吗?此时怎么自己亲自下诏,让妾盖过妻了?”宋桐的眉皱起,宦官已经淡淡一笑:“林夫人这话错了,您诰封一品,朱夫人诰封二品,这不就是妻妾之别?况且,娘娘只是让朱夫人入宫谢恩,而体恤夫人年老,让夫人您留在府内,这不是尊卑之分?娘娘一片好意,怎么到了林夫人您嘴里就变成这样?再说,”

宦官看下宋桐才又道:“这府内怎么称呼,全是这府内自己的事,娘娘既没下诏怎么就成了娘娘不分妻妾嫡庶尊卑?林夫人,您对娘娘难免有些怨气,但娘娘大量从没说过一个字,您又何必闹个不休,失了体统。”

宦官说话时候面上一直都带着笑容,但这样更显得他话里带刺,林氏后退一步,宋桐已经笑了:“是啊是啊,娘娘从来都分妻妾嫡庶尊卑,你们快些把夫人扶下去,服侍朱夫人换装进宫谢恩,来,到外面喝茶等候。”

纵清瑜对宋桐再冷淡,宦官也不敢在宋桐面前托大,后退两步请宋桐先行,这才跟着他往外走。丫鬟们分成两拨,一拨扶林氏下去,另一拨上前扶朱姨娘下去换装。林氏的手被扶住,突然伸手往朱姨娘面上打了一耳光,接着很快收回手冷冷地道:“记住,在这府内,你永远不过是妾。”

丫鬟们正待惊呼,林氏已经昂起头往后面走,朱姨娘用手摸一下脸,低低地道了声是,丫鬟们面面相觑,只有扶着朱姨娘下去。

朱姨娘下车时候,看见那延绵不断的宫墙,脚步不由停了下,这心更加忐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走进这道宫门。宦官看见朱姨娘这样,笑一笑道:“夫人乃南阳侯生母,得到诰封进宫是平常事,至于以后,那全靠夫人您。”

朱姨娘用手按一下胸口,好像这样才能让那颗怦怦乱跳的心按下去,努力学着曾见过的样子:“多谢您。”宦官已经把朱姨娘交代给来迎接的宫女,面上的笑半点没变:“夫人无需自我菲薄,您有南阳侯这个好儿子,以后的福气还大着呢。”

好儿子,自己的确有个好儿子,朱姨娘的心一会儿跳的快一会儿跳的慢,顺着宫道一步步往里走,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对,连话都不敢和宫女说,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衣衫,偶尔伸手摸摸自己发上的首饰,生怕有那么一点点不对。

她这样的举动宫女已经见的多了,并没有发笑,只是引着朱姨娘到了一座侧殿里面:“请您在此稍侯,娘娘等会儿再传召。”朱姨娘刚坐下就听到宫女这样说,急忙又站起身,宫女这下忍不住掩口一笑准备退出。

朱姨娘见她要走出去,这才想到自己袖子里带着的那几个荷包,忙递了过去,宫女并没推辞,只是道谢退下。

只剩的朱姨娘一个人,她这才长出一口气,端起旁边的茶喝,又拿了块小点心放进嘴里,但又怕被宫人看见笑话,忙放下。

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又有宫女引着几位夫人进来,瞧见朱姨娘在这也不吃惊,各自按照品级坐下,等宫女走后此时殿内地位最尊的靖安侯夫人月娘才问道:“这位夫人瞧着有些眼生,还不知您是哪府的?”

朱夫人今日也进宫谢恩,她夫君得了个新安伯的封号,虽只是伯夫人,但她脾气直爽,听到月娘问就插话:“瞧她年纪也不小了,难道是哪位侯爷在乡下的,”说着朱夫人不觉吐下舌头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原配?”

朱姨娘还在踌躇该怎么回答这话,听到朱夫人这话倒皱一下眉,月娘身边昔日的秦千金,今日因着赵将军封侯同时封了长子为世子的靖安侯世子夫人已经开口:“婆婆,这位女眷是,南阳侯的生母。媳妇姊姊嫁进英国公府,媳妇昔日也曾见过这位女眷的。”

南阳侯的生母,月娘了然点头,朱姨娘毕竟习惯了,已起身对秦千金道:“您在这,我…”秦千金已快走一步上前按住朱姨娘的肩膀:“您是长辈,还请坐着吧。”月娘笑容有些复杂,自然是明白朱姨娘为何如此。

朱夫人素来口快,已经开口道:“说来,这因生了个好儿子而封诰命是应当的,可是总有什么嫡庶之别,不讲又不行,照我说,就该不许男子纳妾才是。省的什么嫡嫡庶庶妻妻妾妾一大堆麻烦事。虽说有嫡庶之别,可凭良心说,都是一个爹生的,凭什么因为不是一个娘生的就不许这不许那?根里来说,就是男子纳妾惹得祸。”

朱夫人这番话让月娘微微一笑,秦千金脸上不由有浅浅红色,见到自己儿媳这样,月娘笑着道:“话也不能这样说,如果不许男子纳妾了,我又怎么有这么好的一个儿媳?”秦千金知道这是在给自己打圆场,低头不语。

朱夫人也只呵呵一笑,对朱姨娘道:“我这人说话历来粗,你别在意别在意。”朱姨娘倒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话,也只低头一笑。

陆续又来了几位夫人,她们都是互相认识的,打过招呼各自坐下轻声说笑,也有人问朱姨娘,朱姨娘此时积蓄了点勇气,说自己是宋渊的母亲。英国公府这段烂帐全京城人都知道的,听了后各人心知肚明,也没像平常一样招呼朱姨娘去自家府邸做客。

这样的对待已经让朱姨娘十分欢喜,毕竟没有想象中的鄙视或者讽刺已经极好。又等了会儿,宫女来请诸位夫人到正殿去。

众人这时按照品级而行,鱼贯进到正殿,清瑜已身着礼服端坐在上方。各位夫人依照品级年龄依次上前行礼谢恩,清瑜温言问几句,轮到秦千金时清瑜笑一笑:“你们上月成亲时候,我因事忙竟没想起,今日见到你才想到了。”

说着清瑜看向宫女,宫女已上前一步:“比目玉佩一对。”秦千金急忙谢赏,清瑜微微一笑:“这不过讨个好彩头罢了,你拿去玩吧。”秦千金接过玉佩恭敬谢恩。

站在下方的朱姨娘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由赞叹,当年那个年方十三就不怕林氏的少女,难怪会有这样大的福气呢。宫女已经提醒论到朱姨娘,朱姨娘忙走上前去行礼谢恩,清瑜等她起身才道:“姨娘许多年不见,国礼所关,还请姨娘勿怪。”

朱姨娘忙道:“多谢娘娘惦记,国体所关,妾怎敢怪罪娘娘。”清瑜嗯了一声方道:“方才南阳侯进来,还和我说了,说念你一个人在英国公府内,想把你接去南阳侯府内居住,问我可行,这虽是家事,但…”

说着清瑜停下看着朱姨娘,自己儿子竟有这样一份心,朱姨娘觉得眼里的泪都快涌出来,但她知道清瑜这时当面问自己,就是不赞成这件事,毕竟自己是妾的命运早已定下。为自己请封说不定已经受到非议,若再让自己出府居住,只怕更会让儿子受到侧目。

把眼里的泪忍回去朱姨娘才道:“南阳侯有这么一份心,妾深感欣慰,只是妾夫尚存,妾不能让他背不孝之名。”说着朱姨娘重新跪下行礼:“还请娘娘规劝南阳侯,无需惦记着妾。”清瑜看着朱姨娘,长叹了一声,取下手腕中戴的珠串递给她:“你有这分心,难怪会养出南阳侯这样的儿子,这珠串你拿去,就当我在你身边代他尽一份孝。”

得到贴身物件的赏赐,又有这句话,这样的恩宠在今日是头一份,朱姨娘双手几乎是颤抖地接过珠串,再次磕头谢恩。

宫女已引她到一边,让后面的人依次上前行礼谢恩。行礼已过,领过赐宴,各家夫人被送出宫,朱姨娘坐上车时用手摸着这串珠串,轻叹一声,怎么能不想和儿子住在一起,可是自己毕竟只是宋桐的妾,儿子能为自己请的诰封已经是万千之喜,再想别的就是强人所难。

朱姨娘看着外面的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泪已经顺着眼眶落下,儿子,娘知足了,再盼别的就不该了。

第一批封爵只有一公三侯四伯,这远远低于众人的期许,同样也让陈枚有些恼怒,圣旨发到外面,也要宰相等人重新盖印才能明发天下。而陈枚原先定下的,本是三公五侯八伯。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想啊想,很想写一个嫡庶姐妹的故事,庶出的姐姐样样都要努力比嫡出的妹妹好,于是也得偿所愿嫁进世家名门被个个夸贤良。嫡出的妹妹样样都退后,嫁了个进士出京做官。二十年后,姐妹见面,庶出姐姐本打算得瑟下自己现在的地位待遇什么的。结果妹妹只问了一句,你和我争了一辈子,你真心快乐吗?

、相府(上)

最终名单出来之后,陈枚看着这张名单手微微点了点上面的名字,眉头开始皱紧。虽然大臣反对的理由都很充分,国库内目前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养这么多的人,有些人的功劳不足以封爵,只需赏金银宅子即可。

但陈枚知道,其实还是以秦秋为首的旧臣不愿看见太多的新贵,这封下去的不仅是爵位,还有朝廷内的势力转换。陈枚长叹一声,眉头皱的更紧,手往那张单子上又点了点,旧臣新贵,不管怎么平衡,带来的都会是争斗。

虽说清瑜上次示意旧臣和新贵之间互相联姻增加他们之间的联系,可是合适的子女就那么多,况且就算嫁娶了,也不是对对都是好姻缘。

陈枚叹了一声,难道真的要在根基尚未十分稳固的时候行雷霆之举?可是若不行,再过些年,那就会成尾大不掉之势。到那时,真的要丢一个烂摊子给自己的儿子吗?陈枚沉浸在思索中,竟没听到宦官报皇后娘娘到了,更没听到清瑜的脚步声,直到手上的名单被清瑜抽走他才回神过来,抬头看着妻子:“你什么时候到的?”

清瑜已低头去看那张单子,听了丈夫的话也没抬头:“你啊,宫人那么大声的传报都没听到,幸好是我进来,若是别人,只怕你会被算计了。”妻子的到来总是能让陈枚安心,他走回桌后坐下,用手拍着龙椅扶手:“这个位子,坐上去之后才知道,要费无数精神。”

陈枚话里的意思清瑜又怎会听不出来,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把名单放下,看着丈夫道:“我们去趟秦相家吧?”陈枚的眉微微一挑看着妻子,清瑜站在那没有动:“帝后幸相府,这是怎样的佳话?”

陈枚哦了一声:“娘娘打算雪夜访普?”清瑜微微一笑:“不,是陛下,妾不过是陪着陛下去罢了。”夫妻十多年,陈枚此时已经完全明白妻子的意思,起身道:“好,让他们传晚膳,用完晚膳,咱们就出宫走走消食。”

清瑜看丈夫一眼笑道:“咱们去相府扰一顿如何?”陈枚用大拇指摸一下唇边的髭须方道:“原来你在等我,既如此,那就去扰相府一顿。”

按制帝后出宫,所动用的仪仗车驾是十分繁复的,之前还要净土洒街、黄土垫街。陈枚一来不愿扰民,二来也想微行,只吩咐预备了一辆车就好。再带上数名侍卫,夫妻俩等车而去,也没走前门,而是从皇宫后门出去。

当驶出宫门的时候,清瑜挑起车帘看着外面景色。陈枚见她瞧个不停反倒笑了:“当年你和樾妹妹两人逛这京城还没逛够?”清瑜的眼没离开车窗:“你还能出宫,我可是自从离开凉州来到这里,就像被关进笼子里一样,这还是头一遭出门。”

陈枚也凑到窗前:“哦,原来不是要传为佳话,而是借机想出来逛逛。”清瑜伸手扭他胳膊内侧一把:“难道不许?我都多少日子没出来逛过?”陈枚被妻子扭的已经很习惯了,只是笑着道:“当然许当然许,等以后你娶了儿媳妇,就能把家业交给儿媳妇,然后我陪着你,天天出来逛,直到你逛腻。”

清瑜白了丈夫一眼,继续看着窗外,此时已近黄昏,街上行人并不多,买东卖西的人也在收拾店铺打算关门回家吃晚饭,整个京城开始慢慢变得安静,这是自己和丈夫的天下。清瑜勾唇一笑,伸手把丈夫的手拉过来握紧。陈枚没有说话,反握住妻子的手。

相府离皇宫并不算远,驶过两条大街后就能看见相府,秦家在前朝就已是大族,整个府邸占了半条街。门口守门的小厮也是眼很厉的,看见侍卫宦官们簇拥着一辆宫车过来,已有人飞速进府去报,领头的早已迎上前对打头的宦官道:“是不是陛下有什么旨意?”

宦官很满意秦府的反应,不然若是帝后被拦在秦府外面,那才叫没了脸面。宦官跳下马:“快开中门,陛下驾到。”陛下?领头的觉得腿肚子都软了,急忙让人赶紧去把中门打开,接着就迎着车驾跪下,声音有些颤抖:“小的,小的…”

见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陈枚在车内一笑,对宦官道:“别难为他,让他起来吧,本是微行,又何必这样大张旗鼓。”听到传说中的皇帝说话的声音,守门人这才又恭敬地磕了个头,但还是不敢起身。

此时秦秋已赶到大门口,原先小厮报的时候他只以为是不是宫中有什么旨意传来,正打算换衣服出来迎接,谁知听到第二个来报的竟然是陛下驾临,登时连衣衫都来不及换,毕竟让传旨的宦官等无所谓,可让陛下等,那就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