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在意,更没打算去找季北。
说实话,想起昨晚的事情,她其实有那么点后悔…
怎么就把他给骂了呢?
虽然婚期只有一年,可是看季北现在的表现,压根没有放手的意思啊。她跟他过不去,这一年她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因为觉得尴尬,所以薛迷打算先躲着季北再说。
而且以她对季北的了解,他不可能没预料到堂弟会出现在玫瑰庄园。都说了华氏夫妇是季氏的合作对象,那么他特地到这里来拜访,总不会只是为了私交。
吃过早饭以后,打听了一下华夫人还没醒,薛迷干脆就下楼去园子里玩了。
米国的老庄园都特别有味道。这个庄园虽然年份上比季氏那个少些,却也保留了上上个世纪米国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
玫瑰庄园现在还没有玫瑰,薰衣草庄园的薰衣草和鼠尾草却开得正好。
放眼望去都是一片浪漫的紫色,又是宁神的香味,闻一闻,就让人觉得很舒服。
薛迷是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薰衣草,突然觉得这种花的花序也很可爱。
正观察得起劲的时候,身边陪同的女佣突然轻声道:“您回来了。”
薛迷直起身子,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一个异国小男孩站在自己身后,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那小男孩看着最多十六七岁,长得简直像个玻璃娃娃一样精致,金色的卷发,琉璃般的湛蓝眼珠,挺直得鼻梁,嫣红的小嘴儿…
面对这样的小男孩,就连薛迷都自觉生出了怪阿姨的感觉。
漂亮的孩子总是让人心生好感的,只可惜那孩子的眼神不怎么友善…
“夫人,这位是诺森少爷,华夫人的养子。少爷,这位是季家北少的夫人。”
薛迷正想跟他打招呼呢。
可这位诺森少爷倒好,很快从鼻孔里嗤了一声,道:“季北的眼睛是被老鼠给咬坏了吗,竟然看上这种又老又丑的女人?”
女佣:“…”
薛迷皱了皱眉,道:“真不敢相信,华夫人这么优雅的夫人,竟然会有您这么粗鲁的孩子。”
诺森道:“你瞎啊,看不出我不是亲生的啊。”
薛迷:“…”
看是肯定看得出来,华夫人是华人,怎么也生不出这样金发碧眼的孩子啊。
不过既然是养子,薛迷基于礼貌,也就忽略了这个事实。
没想到这熊孩子竟然这样…
“是么,那么抱歉。”
感觉到这孩子的敌意,薛迷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决定避而远之。
她转身步入花丛。
“夫人”,女佣跟了上来,满脸歉意,“请您不要跟诺森少爷计较,他…可能刚好在叛逆期。”
“怎么会呢。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薛迷漫不经心地道。
女佣有些尴尬,但还是道:“诺森少爷是三年前,北少送来庄园的。那个时候少爷的年纪也不小了,所以,和夫人不太亲。”
“…季北?”薛迷停住了脚步。
“是啊,听说以前是人家养的小男孩,北少不嫌弃他,把他带出来,给夫人做了养子。”女佣小声嘀咕。
薛迷一时无语。
这个小女佣倒是个话多的,薛迷能从她的话里提炼出很多信息。
比如,这个诺森少爷,很可能就是琳达崔他们说的,季北“养在米国的小男孩”。
再比如,因为来的时间比较晚,加上出身不好,这位少爷,在庄园并没有什么地位。不然不会连个女佣都这么编排他。
她正寻思呢,突然后背一痛,然后耳边传来女佣的惊呼。
“诺森少爷!”
薛迷回过头,就看见那个漂亮的男孩站在不远处,双手脏兮兮的,正冷冷地看着她们。
“小贱人,又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了?”
女佣的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
薛迷无论如何没想到,诺森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会捡泥巴丢人!
而且薛迷极度怀疑他是故意的,那小女佣的确说了他的坏话,可他捡了泥巴竟然一股脑地乱扔!
薛迷和小女佣站在一起,结果又挨了几下。
“让你在背后说我,小贱人,你以为你比我高贵多少?不都是陪老男人睡觉的料!”
女佣尖叫:“少爷,少爷!别这样!”
薛迷被那小女佣拽着,一时半会儿跑不开。昨晚刚下过雨,庄园的泥都是湿湿的,很快薛迷脸上也挨了一下,那种黏糊糊的感觉别提多糟心了!
“诺森,你在干什么!”
这个声音,在薛迷听来简直就是天籁!
趁着那小女佣愣住的功夫,薛迷连忙一把甩开她的手,退到一边整理衣裙。
只见华先生和季北先后赶到,两个人都是脸色铁青。
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季北不好出面。因此他只是铁青着脸走向薛迷。
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泥渍,他的脸色虽然很不好看,却还是一把把她搂进了怀里。
然后,皱着眉看华先生训养子。
“在客人面前,你这是在干什么!”
诺森竟然还是看他养父几分脸色的,虽然脸上还是有点戾气,但气焰却还是收敛了一些。
“不能怪我,是珍妮弗这个贱人在背后说我坏话的!”
他把手一指已经吓破胆的女佣:“她竟然跟客人说我以前的事情!”
闻言,华先生也是一愣。
显然,他对这个养子是用了真心思的。诺森一提到他那悲惨的过去,他就没办法了。
“那你也不能在客人面前就无礼!你母亲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还不给我滚回去,等我回去再收拾你,别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虽然口气还是很凶恶,却已经换了种味道了。
100.第100章 他是谁
季北没兴趣再看华先生教儿子管女佣,阴沉着脸带着一身泥巴的薛迷回到了房间。
他有些粗鲁地撕扯下薛迷今天穿的那条裙子。薛迷大惊失色,拿手去挡。
可是他看着穿白色文胸和底裤的薛迷,眼神冷得甚至有点嫌弃。
他把她推进浴室,冷冷道:“先去洗洗。”
薛迷憋着一肚子气先去冲洗了一下,然后擦着湿淋淋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了。
“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啊。”
季北在抽烟。最近一段时间,薛迷已经很少看见他抽烟了。
“解释什么?”男人吐了个烟圈,冷冷道。
“虽然说的是女佣惹事,我可没忽略,那孩子下下都是往我身上招呼的!”
季北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是我带来的人,华夫人没有孩子,所以收养了他。”
“打哪儿冒出来的啊?为什么针对我?”薛迷可没打算放过他。
“三年前,我的竞争对手养的小男孩”,季北倒也诚实,或许他觉得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他透露给我信息,我承诺帮他脱离苦海。事后,我击垮了竞争对手,把他先带回来,在我身边呆了几个月。正好他和华夫人投缘,我就把他送到这儿来了。”
薛迷有些嘲弄地看着她。
顿时季北脸上就挂不住了,狠狠地道:“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啊?我看这孩子,心思可不简单呢。”薛迷故意道。
季北突然抬起头,眯起了眼睛:“薛迷,你在吃醋?”
薛迷噎了一下。
季北站了起来,嘴角甚至噙了一丝笑意:“说啊,那么关心一个小男孩干什么?在国内听了什么流言蜚语,嗯?”
薛迷扭开脸,嘴硬地道:“我只是有洁癖,不想跟个基佬搅和在一起。反正婚期只有一年,结束以后,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但是在这一年之内,你最好…”
“最好什么?”
男人的声音突然在她耳后响起,薛迷吓了一跳。
要躲开的时候,却被男人一把拥入怀中。
“别躲,宝贝。”男人在她耳边轻声道。
温热的气息,一点,一点划过她的耳廓。
薛迷忍不住缩起了脖子,气势彻底软了:“我,我就是有点生气…”
“生什么气,嗯?”
薛迷想说,今天刚起来不久就被丢了一身泥巴,能不生气?
然而当男人含住她的耳垂,那种感觉立刻让她脚软了。
她颓然道:“我就是生气…你以前也是这样,跟很多人牵扯不清。所以我有点杯弓蛇影。”
季北的动作顿了顿。
“很难过啊,以前?”
薛迷明显陷入了回忆,然后身体便有些僵硬。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天天吵,我很累。”
季北一愣。
“也许我不该那样”,薛迷苦笑,“这段时间一来,我也算是见识到了,或许那年,你也不容易。”
他的家族血腥程度远胜于薛家。
薛迷在薛家就是图个自保。而季北在季氏,却是只能永不停息地和人争斗。
不是逞凶好斗,而是不争则死。
更何况那个时候,季北在季氏的身份,还不如现在呢。
也真是难为他了,还能把她藏得这么好,没让季家人找上她。
季北静静地听着。
虽然依然面无表情,可是实际上,心口某个地方,却是软软地化了…
谁知道这女人马上又来了一句:“不过我想,你出去交际应酬,带回来的那些香水味,可跟你当时的处境无关。”
季北:“…”
“你那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哦,说我不懂事。”薛迷嗤笑了一声。
季北皱了皱眉:“这些陈年旧事,还有必要再说吗?你就当我年少轻狂的时候不懂事。”
薛迷无奈地摇摇头,低声道:“我也不想说。可我就会想起来,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扎着一根刺。更何况我听过一句老话,叫做…”
“叫什么”
狗改不了****…
薛迷硬生生把这句话吞了回去,最终收敛了一下情绪,道:“是啊,没必要再说了。刚才我们在说什么?说那个小男孩?”
季北沉默地看着他。
薛迷推了一下他的胸膛,继续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道:“反正你现在跟他没什么就行了。我看华先生对他倒不是没有感情的,他今天出手袭击了我,或许出于愧疚,你要谈的事会更好谈。”
季北依然没说话。
然而他也没想到薛迷竟然这么敏锐,一眼看出华氏夫妻和这孩子的关系,并且也猜出华先生待会儿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但是他现在关心的并不是那些。
把薛迷圈在身边越久,距离看似近了,却也让他看清楚,他们之间的那道鸿沟,远比他想得深…
季北有些头疼地想,看来应该尽快让梁医生把录音给拿来。
…
夫妻俩收拾好下了楼,大厅里,华氏夫妻和已经整理干净的诺森一起坐着。
看见他们,华夫人连忙亲自站了起来,道:“真是抱歉,没想到竟然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情…诺森,快来向伊纳老师道歉!”
只见那漂亮的少年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看着薛迷一脸愧疚地道:“伊纳老师,实在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一时气不过…”
说完,他有些难堪的低下了头。
华夫人看不得他这个样子,顿时就气着了,道:“庄园的佣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那个珍妮弗,还留着干什么!给她一笔安置费用,让她走吧!”
见老婆生气,华先生连忙上来打圆场,道:“辞退就辞退吧,你快别生闲气了。还有客人在呢!”
华夫人这才有些歉意地道:“真是失礼…刚才一直忘了问,伊纳老师有没有受伤?”
薛迷平静地道:“一点轻伤,不碍事。”
这下就连季北都吓了一跳:“哪儿呢?刚才怎么不说?”
薛迷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才道:“砸得我左边肋骨那个地方有点疼…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
华氏夫妇和诺森一起愣住了。
101.第101章 真听话
华夫人的表情是非常愧疚的。那漂亮的少年诺森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愤愤咬牙切齿,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薛迷把他们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华夫人一再道歉,薛迷只推说自己没事,不用请医生。
然后她就上楼去休息了。
季北在楼下和华氏夫妻谈到中午,吃了午饭又和华老先生出去接着谈。
最终,晚上回来的时候,一脸轻松。
薛迷在房间里“休息”了一天,此时就懒洋洋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谈好了?”
季北松了松领带:“没想到你还挺会来事儿。”
自家孩子竟然在客人面前扔泥巴!还把客人给砸得在房间休息了一整天!
华先生顿时在季北面前也矮了一截。
季北那个臭脾气,在圈子里都是有名的。别看在薛迷面前人摸狗样的,转个身这可是个能吃人的主。
更何况,他冲冠一怒为红颜,提腿就炒了鼎盛的皮格的事儿,华先生可也有所耳闻。
因此,他们今天谈得很“顺利”。
薛迷听了,无所谓地笑了笑,又翻了一页书。
季北脱下外衣甩到一边,突然凑过去把女人从椅子里抱了起来。
薛迷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真没受伤?”季北眼神灼灼。
薛迷的嘴角抽了抽。如果他真信了那话,早就上来扒衣检查了,至于到现在才问?
打的是什么主意,瞎子都看出来了吧!
“真没。”薛迷用手捂着胸口,道。
季北笑了笑,就这么抱娃娃似的抱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道:“薛迷,你一直这样多好?”
哪样?
薛迷没来得及问出口,被他直接抱到了浴室里。
“季北!季北!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女人今天表现得冷静又精明,结果这会儿就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羊羔似的,尖叫连连。
季北忍不住低笑出声,进了宽敞的浴室,就直接把她丢到了巨大的浴缸里。
浴缸里还没多少水,可着实是又大又深!
薛迷手忙脚乱地往外爬,季北却直接拿了喷头对着她的脑袋就淋了下来。
“!!!”
女人被淋得整个滚回了浴缸里,在浴缸底部扑腾的样子别提多逗了。
“你,你,你…”等终于不挨淋了,薛迷已经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刚抬起头,结果就看到季北在解皮带!
薛迷傻眼了!
“好看么?”他故意道。
薛迷噎了一会儿,才道:“难看死了。”
季北毫不在意,反而大笑,道:“难看你还看那么久。”
薛迷心想那是被吓傻了好吗!
心里突然明白男人想做什么,觉得身上有点起鸡皮疙瘩,但到底没有再拒绝。
季北把女人的表情看在眼里,知道她在我勉强。
或许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只是觉得她需要克服一下心理障碍什么的。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发沉,他迈开长腿步入浴缸,把娇小的女人搂在怀里。
低头,给了她一个绵长的吻。
热水慢慢地溢上皮肤,有让人放松的功效。
薛迷的背贴上冰冷的浴缸,突然打了个激灵。
男人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笑了。
“你别这么看着我…”他哑声道,“像小狗崽子似的。”